《武侠玄幻风玫瑰 全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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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玄幻风玫瑰 全本完-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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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果然在里面——在这个唯一能给她安宁的小小角落里。仿佛是因为初春的寒冷,抱着膝盖,身子蜷缩成很小的一团,仰着苍白的脸望着打开的柜门。
  西泽尔舒了一口气,唇角浮出了笑意,向她伸出手去。
  阿黛尔躲在柜子里仰着头,眼睑下有干涸的血迹,然而她似乎并没有看见他,眼睛里有一种奇特的表情:仿佛哀伤、却又仿佛欢喜,就像是望见了什么梦寐以求的景象——那种奇特的欣喜和宁静在她眼里一层层涌现,一层层凝结,仿佛深不见底的结冰的湖面。
  “让你久等了。”他向她伸出手去,“不要怕,如今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然而,她没有扑到他怀里,甚至眼睛里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阿黛尔?”他蓦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你怎么了?”
  当他小心翼翼地触及她的面颊时,她还是没有说话,眼睛里的欢喜神色也没有变化——在那一瞬,西泽尔忽然觉得全身的血都冷下去了。
  她的脸!她的脸居然是冰冷的!
  “阿黛尔?”他不敢相信的低语,想要再去试探柜子里少女的鼻息,然而令人震惊的事情突然发生了: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她脸颊的瞬间,眼前那张美丽绝伦的脸忽然间碎裂了!就像是冰面上迅速蔓延的裂纹,向着她全身扩散而去!
  “阿黛尔!阿黛尔!!!”
  西泽尔不可思议的狂呼,整个人扑入了柜子。想要紧紧抱住正在消失的妹妹——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仿佛被某种奇特的力量摧毁,就在他的眼前,那一具美丽的躯壳冰一样的碎裂开来,化为了寸寸飞灰!
  “不可能……不可能!”他狂乱的喃喃,伸手去握住她的手。然而那一只纤细的手也在轻轻一握之间碎裂成千片,“阿黛尔……阿黛尔!”
  一切消失在一瞬间,柜子里只留下了一堆残片。
  当阿黛尔的身体灰飞烟灭之后,有一面小小的铜镜从她手里铮然跌下,落在碎片里,反射着粼粼的光芒。
  西泽尔下意识地拿起了那面镜子。然后,他终于在镜子里看到了阿黛尔。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魔力,那面古旧的铜镜里居然还残留着最后的幻影:那个美丽绝伦的少女紧紧握着镜子,睁开了眼睛,没有一丝犹豫地凝视着自己流血的双眼。瞳孔里充满了恐惧和坚决、留恋和欣喜交织的复杂表情。
  血从她的眼睛里流下,地狱之门在她眼前打开,然而她却仿佛似看到了天堂。
  她没有如约等待他,而是选择了投入失望的怀抱。西泽尔凝视着镜子里她最后的表情,竟然久久无法移开眼神——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见过阿黛尔的眼里露出过这样欣喜的表情。她在最终的一刹看到了什么?
  天堂和地狱,毁灭和重生,爱憎和宿缘。
  在最后那一刻,她想到了谁?那玫瑰般的笑靥,又是为何而绽放?
  西泽尔颓然垂下手,失去力气一般地跌倒在柜子里,捂住脸,发出了呻吟似地叹息。他筋疲力尽的倒在柜子里,一把把地抓起那些碎片。亲吻着,徒劳的想要把它们重新拼凑出来。然而那些精致美丽的碎片就如一片片冰,越是握紧,便在他的掌心越快的化为齑粉。
  终于,他不敢再动,就这样静静的跪在柜子里,看着从手指间滑落的碎片。
  “是哪里错了呢?为什么结果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已经很努力了,想要做好。可到底是哪里错了呢?最后所有人都离开了我。”他喃喃自语,“到底是哪里错了呢?”
  阿黛尔,你是如此的憎恨我,所以想彻底的毁灭我么?
  忽然间,他的视线凝聚起来,看着柜子门的内侧,蓦然撑起了身子——
  古旧的柜子内侧的橡木板上,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黑暗中隐约闪着淡淡的光,一行又一行,仿佛有什么被密密麻麻的书写在上面。那是希伯莱文写的信。虽然死亡之翼已经在头顶降临,但是她依旧写的优雅而从容,字里行间充满了欢喜满足,不透露半丝忧伤——就如多年来从每一个远嫁的国度给他写来的信一样。
  这是最后的道别。
  哥哥,我爱你。非常非常的爱你。
  ——这句话,原来只有在死后才能对你说。
  直到到最后的一刻,我才知道一切其实很可笑。原来折磨我们一生的所谓血缘羁绊,所谓的禁忌诅咒,其实都是子虚乌有——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人世法则可以约束的!而我们,却居然为此痛苦挣扎了毕生。
  哥哥,我一生都在等待你的到来中渡过,但这一次,请原谅我要先一步离开了。感谢神的仁慈,终于让我有了一次控制命运的机会——所以我选择了放弃不洁的生命,拒绝重新沉沦入黑暗,哪怕为此灰飞烟灭。
  不必为我哭泣。
  因为在最后一刻,我听到苏美女神在对我微笑,她说:因为我心中对光的向往和最后的抉择,她将宽恕我所有的罪孽,赐与我一个不灭的灵魂。
  是的,不灭的灵魂!
  哥哥,我没有化为虚无——在写下这一行字时,我的灵魂正穿越了昼夜之门。女神在对我微笑。天国繁花盛开,歌声回荡。神回报了我全心全意的奉献,赋予了我挣脱束缚的力量,并赐与了我梦寐以求的“爱、自由、洁净和安宁”。
  我将在那儿继续等着你。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后,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
  ——永远爱你的,阿黛尔。
  “永远?”他在黑暗中喃喃重复了最后几个字,忽然间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滚落面颊,渗入了那一片碎片里,消失无痕。她一生都在罗网之中苦苦挣扎,从沉默温驯逆来顺受,到渐渐觉醒,开始反抗——她不愿向这个肮脏的世界屈服,不愿意为男人的权谋霸图而祭献,如今,她终于成功的拥有了挣脱的力量。
  她离开了他,却说会在那里永远等待——难道,她不知道她所去的地方,是自己永远无法抵达的么?
  西泽尔坐在柜子里,怔怔地望了那些字半天,直到金光渐渐隐没。他回过身看着那一堆碎片,眼神渐渐变幻。
  “你真美,阿黛尔。”他轻轻伸出手去,仿佛触碰着虚空中某个不存在的人的脸颊,极其温柔的低叹,“真美,美得就像一碰就会碎掉一样。”
  “跟我回家吧,阿黛尔。”
  ※※※※※※※※※※※※
  没有人知道西泽尔·博尔吉亚皇子在圣特古斯大教堂里做了什么——只知道一天一夜的等待之后,昼夜之门终于重新打开了,那个死人无数的鬼蜮里走出了一个人。
  西泽尔皇子出现在拱门下,脸色苍白的如同一个鬼魂。
  他从黑暗的教堂里踉跄的走来,脚步虚浮,身后拉着一只古旧的柜子。加图带领着侍从们震惊地簇拥上前查看,却被皇子制止。
  “嘘……轻轻的,不要发出一丝声音。”年轻的独裁者竖起一根手指,用一种梦呓般的语调吩咐周围的人,“抬着它,小心的走下台阶,一定要轻轻的……阿黛尔在里面里睡着了。我要带她回家了,谁都不许吵醒她。”
  侍从们吃惊地接过那个亨利一世时代的古老柜子,发现里面轻得根本不像是有一个人。
  “阿黛尔公主她……”加图脱口。
  “她就在里面,一片都没有少,”西泽尔喃喃,将手扶在柜子上,就如扶着一台灵枢一样,俯身喃喃,“看啊……阿黛尔她是多么的美丽!——就是碎成了一千片也还是那么美丽!”
  所有人的脸都是微微一白,相互对视了一眼
  这个翡冷翠的年轻独裁者,莫非是疯了么?



正文 二十四、晶
  圣格里高利34年的4月7日,博尔吉亚家族的又一个成员:二十五岁的阿黛尔·博尔吉亚公主,被人发现死于圣特古斯大教堂的一口旧柜子里。
  她是这个被诅咒家族在一个月之内的第四个死者。
  没有人知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那之后圣特古斯大教堂连同附近的圣·雪佛墓地就被封锁了。而跟阿黛尔公主一起莫名死去的,还有教堂里的二百五十七名神职人员——只是一夜,西域最神圣的地方仿佛变成了一个死域。
  然而,没有人敢议论这件事。
  因为就在4月27日,在南十字军团的严密控制下,翡冷翠从战争中恢复了秩序。上下议院的众议员们一致通过决议,把“狄克推多”(注:独裁官)的称号授予西泽尔·博尔吉亚皇子,授予他独裁翡冷翠一切政治和军事的权力。然而在授权典礼上出现的皇子却脸色苍白精神恍惚,甚至穿着一件共和制度确立前由皇帝才能穿的紫袍。
  有人说,那是他无意表露了自己的野心,独裁执政官并非这个年轻人的最终目标——他不仅要成为翡冷翠的教皇,神在世间的代言人,不仅要握有教权和军权,更要当天下至高无上的唯一统治者!
  博尔吉亚家族的最后一个成员,年轻的瓦伦迪诺公爵,终于登上了权力的颠峰。而与此同时,关于他将推翻共和制度,废除议院自行称帝的流言也不脸而走。种种暗流开始涌动,市民们在街角聚集,窃窃私语,议员们暗中奔走,为可能到来的帝制复辟担忧。
  然而,新入主太阳宫的那个年轻独裁者却仿佛对此毫无知觉。
  从圣特古斯大教堂出来后。他没有回到教皇居住的太阳宫,而是返回了坎特博雷堡,摒退了一切侍从,独自呆在宫殿深处。有侍女听到他在半夜喃喃自语,又有人听到他骤然爆发出的大笑,仿佛魔鬼附身一样的可怕笑声。透过门缝,半夜惊醒的侍女们还吃惊地看到主人已经伏在柜子上睡去,嘴里却仿佛醒着一样的喃喃低语。
  ——那样狂悖的话语,足以证实之前关于这一对兄妹的不伦谣言。
  那具棺材在坎特博雷堡里停了几个月,一直到了九月,阿黛尔公主的葬礼才举行。
  出乎所有人意料,她没有被安葬在教堂旁的皇家墓地里。而被埋葬在阿尔弥雪山的东麓。西泽尔皇子没有邀请任何人参加公主的葬礼,只是一个人穿着黑衣守护着灵枢,将她带上了那座终年白雪皑皑的山颠。他在棺盖上轻轻放下一支殷红的玫瑰,抓起土轻轻洒落,在封墓后亲吻冰冷的大理石碑,然后在日落时沉默地离开。
  一直到入土,她始终睡在那一口旧柜子里。
  那只小小的柜子装着她一生里仅有的快乐。那一片小小的天地,是童年时她和他共享过的唯一安宁和温暖。如今,也将伴随着她永久安眠。
  “风息之地,玫瑰绽放。”
  “——阿黛尔·博尔吉亚安眠于此”
  这朵一生在风里飘零的玫瑰,终于落地了,它将永恒的盛开在天国。
  他没有把她留在那个灰冷的教会墓地里,而在雪山上安葬了她,让洁白无暇地雪覆盖着她的坟墓,让她的墓碑向着大海和太阳的方向。从此后,每天海面上第一缕升起的日光都会照在她的墓碑上,带给她生前梦寐以求的“爱、自由、洁净和安详”。
  日光是永恒的,就像是爱一样。
  是的,永恒的。
  所有接近皇子的人、包括他多年的朋友加图,都不得不认为西泽尔博尔吉亚皇子在登上王位之后的确变了。
  翡冷翠是西域王权和神权的核心,权势阶层里几乎所有活过了二十岁的人都经历过阴谋与毒药的考验。西泽尔皇子的对手们绝非傻瓜或羔羊,但是他却比他们都凶狠和棋高一着。很多年来,这个被称为“恶魔之子”的人从来无视他人敬畏或鄙视的异样眼光,他穿行于黑暗和光明之间,我行我素,一路走到了权力颠峰,手上沾满了许多亲人或者仇人的血,从无一丝犹豫。
  然而,如今的他却变了。
  他的眼睛不再有光芒,他的脚步不再踏出深宫,他甚至也不再听别人说话——没有人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也不愿解释自己每一个命令,独断独行得宛如一个皇帝。
  渐渐的,谣言开始流传。
  所有人都说那口柜子其实真的是一具棺材,那里面装着阿黛尔公主的尸骸——不是完整的尸体,而是碎裂的残片。这个魔鬼的孩子因为种种的罪行而遭到了天谴,为了逃脱神的惩罚,她躲进了修道院假装忏悔,然而恶魔的本性却难以掩盖,在雷霆之夜杀死了教堂里的所有人。最后,她的罪行终于惊动了女神,被闪电之剑碎裂,最终化为了灰烬。
  而她的哥哥,那个窃据了翡冷翠最高权柄的独裁者,也迟早会得到神的惩罚。
  谣言渐渐扩散,不可遏制地传入了西域各国。
  教会震怒了,红衣主教们纷纷认为这个犯下如此罪行的人不能窃据梵蒂冈的至高位置,而各国的统治者也因为害怕独裁者的野心进一步扩张,进而联合起来反对他。
  局面渐渐变得不利:七人党只剩下寥寥三人,原先宣布臣服的城市酝酿着重新叛变,原本被他牢牢掌控的军队人心动摇,到处流传着他滥用毒药和近亲相奸的不利言论。
  风暴已经渐渐开始凝聚了,闪电在乌云众隐约穿梭,就要下击。
  然而,深居坎特博雷堡的那个人却始终沉默,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在遥远的卡斯提亚公国,一年前刚被教皇加冕的雷帝欧斯·德·费迪南大公长久地沉默,对着窗外湛蓝的大海举起了酒杯。
  “在上次的夺位之战里,大公秘密地支持了西泽尔皇子。如今这一次您准备怎么应对呢?”心腹侍从等了片刻,终于小心翼翼地提问,“加图大人和各位元老都在等待您的答复。”
  “加图?”费迪南大公忽然一震,眼神亮了一下。
  “是的,是枢机大臣加图。”侍从补充。
  “他也参与了这件事?”费迪南大公忽地冷笑起来,“是啊,自从纯公主死后,这个理想至上的家伙心里肯定就燃烧着火吧?哈!”
  “大公?”侍从被主人此刻眼里的表情吓住了。
  然而,卡斯提亚的国王在说完这一句后又陷入了沉默,转过苍白的脸看着蔚蓝的大海。灰冷色眸子里的表情变幻莫测,一把小小的银刀从他指尖露出又隐没。
  “把我的回答带给翡冷翠。”最后,他将酒杯放在窗台上,凝望大海那一边,“卡斯提亚公国哪一边都不站——我们只站在胜利者那一边。”
  等到偌大的宫殿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时,大公转过了脸,凝望着大海的西方尽头——那里,夕阳正在落下,将漫天绚烂的光芒隐藏在了阿尔弥雪山背后。在最后一缕日光消失在海面上之前,他俯下身去,轻轻吻着窗前汝窑美人瓶里那一簇美丽的玫瑰,用一种深沉而温柔的语气反复念着一个名字——
  “阿黛尔……阿黛尔……”
  如今的你,是否已经拥有了梦寐以求的爱、自由、洁净和安详?
  夕阳沉没在地平线后时,阿尔弥雪山上一缕箫音渐渐消散。
  当太阳消失时,圣特古斯大教堂的钟声开始敲响,回荡在整个翡冷翠的上空。箫声歇止,那个男子轻轻抚摩墓碑,站起身沿着山路不做声地缓步而下。他有着一张东陆人的脸。黑色的长发用玉冠束起,白袍的一角在深秋的风里微微飞扬。
  翡冷翠的黄昏分外短暂,在走下山时,大地已经被夜色笼罩。
  东陆男子在一个满是睡莲和鸢尾的池塘边停下,在那里他的仆人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归国的马车。然而,他却在池塘旁看到了一个西域青年。
  “皇帝陛下。”那个黑色卷发的年轻人鞠躬,“您回来了么?”
  那个东陆人微微颔首,用流利的希伯莱语回答:“哦,是你。加图。”
  “我已经站在这里听了两个小时。听起来,陛下心里似乎埋藏了非常深沉的悲伤。”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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