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窥得其中一、二……
同样的夜里夜更深凝露更重两三盏独挂高楼凄凉的灯影看来格外寂寞凄寒人儿早就潜回暖暖被窝做着悠悠好梦。
这夜积云缥缈不定缓缓飘浮即便清风吹拂也吹不散浓云悠悠。
不一会儿芙蓉荡两三盏孤灯几已颇有默英熄灭只剩唯一一盏晕黄孤灯径自在酒旗客栈点燃之外再也找不着属于芙蓉荡的任何一圈昏黄光晕。
云层渐浓乌云似梦餍沉压着芙蓉荡。若有人尚未就寝当他推开窗扉必会出尖叫说不定还以为鬼魂降临呢!
酒旗客栈内有盏孤灯淡照整栋原木建筑必定下过功夫。
十余桌椅四散排开正有三两客人各据一桌独自闲酌美酒神态自得丝毫不为任何事情所牵动情绪。
时间静静流逝分分秒秒宛若小河淌水……
小二巡视几桌不归客人心中暗自有数今夜又是个通宵生意想至此他忍不住打起哈欠径往柜台站去想趁机打个小盹儿!
一室清静静极了!静得几乎闻及在场诸人心跳声不由添增紑许诡谲气氛。
柜台前楼梯旁尚有一桌坐着一位白衣青年。
这人约莫二十出头一袭光鲜洁白绸缎装显得高雅。
高挑削瘦身子别有风格五官英挺映着灯光略嫌苍弱的肌肤让人一眼看来八九不离十是个文质彬彬、温柔尔雅的一介书生。
看来这白衣青年已坐了一段时间了。
方桌上整齐排放着十来瓶白玉酒瓶瓶瓶之间距离一致简直成一直线桌上一双竹筷平行整齐置放一旁。瞧他抑郁神情彷佛正在苦思伤情。
邻近一桌明眼人一瞧便知是个江湖中人。那人整身黑色劲装腰系着里上红绸飘带的月形弯刀炯然有神眼中不时泛出如刀刃般杀人凶光看起来此人年纪不过三十五六岁。
近门口处另有一人独酌。
此人看来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约莫三十出头额际缚有一块稀世翠玉之布条身穿藏青细绸便衫腰系黑丝带足穿乌金黑靴桌上还置放一把里着藏青绸缎的三尺青峰。
此刻谁也不认识谁?并各自井水不犯河水径自思索、独斟。
屋内寂静气扮几乎凝聚……
话说小竟跳下绝望峰后原以为便可轻松解脱哪知尚未断命紧跟而来之擦撞、刮、勾简直让他体无完肤想死都得经过这番酷刑实是多灾多难。
好不容易坠往最深处只闻叭然一响脑门幻起一片血肉模糊景像终于昏死过去一切痛楚为之消失。
意念中似乎上了天堂亦或下地狱只觉灵魂东飘西飘不知该飘向何方?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灵魂要他张开眼睛要他举起双手动动看。
他动了一动疼痛立即传来呃痛呻吟中他挣开眼睛一片黑暗。
“死了没?”
他如此想。想证实地抬手打巴掌但手一抬疼得他牙根直咬。
“死了还会痛吗?还是没死?”
他大概相信自己没死成份居多勉强翻身居然晃动急得他猛抓东西定神看去竟然现自己倒挂一株凸出崖面的古松上而此枝干正不断传出轻脆响声冬佛已然承受不住重量随时有断裂可能。
小竟吃力撑着自嘲不已:“直是倒霉透顶想死都不安宁挂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未说完树枝终于断折啊!啊!猛又尖叫小竟竟然吓得为生命挣儿想往上冲但哪挽回得了跌势猛坠而下。
惨叫声?
酒旗客栈里头三名男子似闻及却也不动。
那似乎是重物坠下声音。
它会落向何处?
三人正在判断之际。
砰然一响屋顶穿洞瓦木乱飞吓得酒店三人想抓武器又砰然暴响小竟摔死猪般砸方桌昏死当场。
现场一片惊惶。
小二瞪大眼睛打从娘胎出生也没想过有人从天而降还命中自己屋顶?
三名客人更摸不着头绪此人竟会是从万丈高崖落下?
死了没?
白衣青年这么想登时掠闪身形冲向小竟一边探鼻息一边探伤势。
“好厉害的轻功!……”穿着一袭黑衣名唤柳中原的男子如此感觉这年轻人定非泛泛之辈。
青衣年轻人亦是皱眉这人所用身形分明是失传已久的“凌波飞渡”他是谁?
两人这么想却未任何行动。
那白衣男子打着小竟嘴巴露出欣喜笑意:“没死还有救!”立即运气替他疗伤。
小二仍楞在那里屋顶破那么大个洞老板怪罪下来怎么办?
“他是谁?”那叫柳中原汉子问向小二。
“项公子。”小二茫然瞧着大洞:“芙荡的大公子第一高手……”
“第一高手?”柳中原落目白衣人考量他到底有何能耐。
白衣青年项尚飞运气过后突然伸手吸来桌面酒瓶然后往小竟嘴巴灌去随即安心走回桌子但看小竟如何变化。
他轻轻啜着美酒神色自若彷佛船过水无痕啥事也不曾生模样。
“项……项少侠……”小二这才想到也许他可以帮忙:“这……这是怎么回事呢?”
“有人从天上掉下来罢了。”
“他……他不要命了!……”
“命却长得很……”项尚飞一饮而尽樽前酒:“没看过从绝望峰掉下来还能活命者他是个奇迹!”
淡笑中已从怀中拿出一锭元宝交了小二:“剩下的补你屋顶那个洞吧!”
小二但见元宝登时眉开眼笑项公子就是项公子有求必应连声谢谢:“太多了公子可要再加点什么酒?”
“不必了多的赏给你。”
“多谢公子。”
项尚飞淡然轻笑走近小竟伸手将他扶起挟于腰际轻轻点弹穿窗而出眨眼飞远轻轻缈缈来去不见痕迹。
穿着藏青色绸衣青年远看渐渐缈逝的白色身影不禁略带遗憾问道:“却不知他座落何处?”目光迎向小二。
“陶尽门的人。”小二道。
“陶尽门?”那年轻人念出口若有所思。
自从芙蓉荡声名大噪之后江湖中人对“陶尽门”、“落霞山庄”由是耳熟能详。
他当然也知道陶尽门之事了。
陶尽门掌门人──冷醉陶。
顾名思义痴于武学者唤为武痴痴于陶泥者当称陶痴。
江湖中人莫不知江湖中有位“陶痴”这么一个呆人──冷醉陶。
冷醉陶膝下有三女儿皆为孪生姐妹名唤为冷翠儿、冷直儿、冷珠儿今年芳龄十六。
一口气生个三胞胎冷醉陶简直神通广大就跟他的陶艺一样恐怕天下无敌!
他常为此事津津乐道而笑口常开光是女儿塑相就不知弄了几百尊却只用一张脸即可打敢情事半功倍不吃力又讨好。
“他在陶尽门所司何职?”柳中原凝向小二好奇问道。
“这个……这……”小二闪出几许犹豫不怎么敢说似的。
“没关系你说我们不会为难你。”
“不是不敢说是怕你们受不了……”
“怎么?他是陶尽门主?”
“不他在陶尽门……只……只是个扫地的!”
小二赶忙收拾东西去了不忍瞧着众人脸上变化。
话方说完柳中原楞在那里以为自己听错了?如此高强武功之年轻人竟然会是个扫地者?
打死他他都怀疑不信但小二的态度让人瞧来又似乎不假。
“他直是……只是个扫地者?”柳中原忍不住还是追问下去:“这样岂非埋没人材了?”
小二点点头有些遗憾:“这实在很让人不解他武功那么高却甘心当个扫地者多少人想挖角他都无动于衷我们整个芙蓉荡全为项少侠抱不平呢!”
“直是奇事……”柳中原不断点头似在波定一件事。
“在芙蓉荡奇事多着呢!你们仔细观察保证收获丰富!”小二抹边桌子边道:
“不过你们还是小心为妙还里可说卧虎藏龙稍一不慎就……”
说至此忽而转头竟然不见半个人影。
“人呢?”
他想找但柳中原枸青衣少年早就不知去向。
“这样也好省得再吹!”
小二掏出那锭元宝喜孜孜窃笑着不知道项尚飞为何要他故弄玄虚吹此事件?
反正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他仍落个欢欢喜喜的有元宝万事足不禁哼着小调感谢财神爷照顾。
陶尽门留月轩。
屋内静极。
屋外俱寂。
间或冷风吹过拂送几许淡淡花草清香。
自项尚飞清理好小竟一身血污及伤口之后他更深深觉得眼前这年轻人彷佛是不经意惹上尘埃的宝玉而此刻自己正勤快拂拭他……
他将小竟轻放檀香木床上自己则静坐床椽若有所思地端详这张极为俊逸独特的面孔藉此似乎在搜寻什么记忆。
直觉上他觉得好熟、好亲切简直就像多年老友……
他不禁想起一道预言。
他眉头深销茫无头绪的低喃着:“难道预言真的应验了?”
想着想着自内心深处升起更多予盾波涛汹涌着。
一个月前他曾和冷门主千计万苦寻访一位江湖中颇负盛名的铁卜神卦人称赛诸葛──张铁嘴。据传言张铁嘴所卜之卦屡屡应验屡试不爽绝无半点差错。
那日二人几经波折方找到张铁嘴。
冷醉陶虚心向其问卦:“这场八苦修罗掌之争谁将拔得头筹?”
张铁嘴似是早卜过卦闻言只摸着两道八字胡随又指向苍天斩订截铁说道: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此乃天机一个月后将有天降神兵那人即是得主任谁也改变不了此命运!”
“天降神兵?”
冷醉陶哪能接这些神话。
“这不是神话是直话!”
项尚说道:“会是外地来的高手?”
“从哪来都不对他一定从天上来!”张铁嘴将卜体高举而后脱手让其笔直掉落桌面上:“就是这样天上掉下来的才算数!”
“怎么可能?你是不想说还是给我打哑谜?”
“不是说的很明了?……”
“我大老远赶来求卦你却如此态度……”
冷醉陶突然起身猛手一拍桌面嗔怒拂袖而去。
张铁嘴赶忙伸手接去被拍断三支脚的桌子神来一笑说道:“还好我算得准把墨盘拿走右则又要重新‘办一桌’喽!”
高兴地收拾这不算烂的烂摊子。
项尚飞思量至此心中猛然抽紧暗道:“难道张铁嘴所说那天降神兵就是这小子吗?”
他神色略不安:“一般人从绝望峰摔下来必定粉身碎骨他竟然只受皮肉伤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此人伤口愈合之快就像泥巴烘干不到半天即已封血结痂好了泰半?‥‥‥除非他有通天本领或着有人相助再不然便是服了灵丹妙药否则……”
他甩开一切疑惑:“根本没有‘否则’可言已经活过来!”
正在项尚飞摇头不解之际一道清柔细腻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他略为紊乱思绪。
“飞哥!他醒了吗?”
项尚飞只闻满室淡淡茉莉清香毋须回头他已知是谁。
“珠儿这么晚了还没睡?”
说完他才侧过身子端详珠儿。
珠儿脸容稍窘轻声道:“我看你房间灯火未熄所以才过来看看!”
他仍习实穿着乳白丝绸宽袍腰系红绫软带纤纤细腰更加明显一搓黑秀丽而软柔轻贴于洁白如玉粉颈上显在彩黄灯光下特别动人。
项尚飞已被她那神韵吸引直到两人目光交错剎那他才蓦然惊醒。是失态了但那双黑白分明、纯直无邪灵慧般珠子彷佛氤氲着美梦又何当不是让人惊心动魄?
“唉!”珠儿脸红似霞云轻声道:“你在什么楞?人家的问话你还没做答呢?”
忍不住想插腰来个娇嗔问罪。
“呃……”项尚飞顿时醒神淡然一笑以掩窘态:“对不起方才我实在有些心不在焉!你……刚才问我什么?”
珠儿双颊泛红红唇微嘟勉强传出声音:“我是问他醒了没有?”
说完如兰花瓣儿似的手指轻轻指向小竟。
“他?”项尚飞摇着头表示没醒过。
珠儿一时显得落莫不知该说什么?
“翠儿、真儿都不在?”项尚飞感觉出她似乎并不快乐。
珠儿闻言原先嫩红脸蛋显出些许黯淡轻轻一叹:“姐姐又让爹给叫去执行任务了。”
说完脸上轻掠一抹不失稚气之自嘲意似在戏谑自已出身武林世家却对武功一窍不通只能果在家里受尽保护。
“珠儿……”项尚飞凝视她表情已知她在想什么缓缓站起说道:“不会武功对你而言不知幸或不幸谁都不能预料千万别把得失看的太早或许正因你不会武功远离江湖相对的你便减少许多面临江湖险恶残酷的血腥场面对于这世囚你仍旧会抱持真善美的态度不是吗?
珠儿默然点头沉思片刻道:“话虽没错但每次遇险我便恨不得自己有一身高绝技帮爹、帮姐或帮自己解危啊!”
无邪嘴唇噘起彷似在跟自己赌气。
项尚飞见及此呵呵笑起脑子顿时浮现三姐妹倩影
………【第二章落霞山庄】………
冷家三胞胎姐妹中项尚飞那颗心早就不知不觉地偏向珠儿只因珠儿纯真、善良毫无心机天真灿烂笑容中永远不失走子情怀。
反观冷翠儿、冷真儿和珠儿相较之下虽同为十六寸龄她伂灵秀面容上总抹着一股恨意、杀气和永不知足的争权夺利。
沦为江湖中人过久早已失落了那份绝尘、脱俗之气质更毋须谈论良善、天真、可爱了。
“老天真会安排让冷家姐妹中两人武艺高却独留珠儿远离险恶江湖事该是对珠儿情有独钟了……”
项尚飞感慨地这么想。
蓦地──
一声轻咳声传来。
划破了一室的静寂。
珠儿急忙瞧向床头急道:“他醒了!醒了呢!”边说边叫自动而忘情抓扯项尚飞衣袖要他赶快过来瞧瞧。
项尚飞微微颔轻轻失起已昏睡很久的年轻人拍着他肩背。
“你还好吧?”
小竟悠悠张开眼睛一脸茫然:“这是哪里?……天堂?……”还现天堂有美女──珠儿身影。
“不不是天堂!”珠儿这么说:“你在我家。”
“我还活着?……”
“你活的比谁都好!”项尚飞淡笑地说。
“还活着?”
小竟猛咬舌头会疼急急又说:“糟了砸破人家屋顶我怎么赔?”
瞧往屋顶竟然没破他却明明印象深刻:“怎会?”他莫名不解。
项尚飞瞧他醒来不担心自己伤势竟然担心没钱赔人着实想法搞怪一时也觉得好笑而呵呵笑起来。
珠儿倒也天真跟他往屋顶瞧莫名憋问:“你要赔什么?”
“屋顶没破啊……”
“不是这一间。”
珠儿不禁瞧向飞哥:“屋顶破了?要他赔吗?……”
项尚飞淡笑:“放心只是一小洞我赔了是街上客栈的屋顶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珠儿高兴转向小竟:“不必担心没事了。”
“呃……”小竟喃喃自语:“真的没事了?……”
随即转向项尚飞感激地又说道:“多谢你替我赔了钱……日后……我会还给你的……”
“一点小钱不足挂齿你好好养伤便是。”
项尚飞淡一笑又道:“不知你如何称呼?”
“我?……我叫小竟小小世界的小竟然的竟不知你是?……”
“我叫项尚飞项羽的项尚礼仪的尚飞天的飞。”
项尚飞说完又指着珠儿道:“她叫珠儿陶尽门的三小姐。”
“珠儿?……”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