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白展风的话分明是在说笑,然因为金不离的实际身份与他所言也是相差不远,所以听他突然这样说,她也不由暗暗感叹。
这世上,终于有人对自己的身份来历有所怀疑了。
自己虽然不是活了上百年的老妖怪,可是自己所生活的那个年代距今,也有上千年的历史;而自己一个千年之外的人来到这里,所经所历之事,确实比这个时代的人要多出许多。镬
说来,自己称为千年老妖都不为过,只是她没有妖术,无法驻颜罢了。
而无声等人听此人竟然提起魔门之事,也忍不住心头一突,好在此人神情自然,只是一张笑脸分明带着调揶之态,让他也看得出,对方只是口头揶揄公子,到不是真的怀疑公子与魔门有所牵扯。
“白公子好眼力!实不相瞒,在下不仅吸食了天地精华,修练了青春不老之魔功。在下的实际年龄,还是一个千年老妖,足足活了一千两百又三十七年。只不过,此事我只透于公子你知道,对别人,我可是片字都不肯相告哦!”短暂的失态之后,金不离忍不住有些好笑、半真半假地说着,让白展风刚刚吃到嘴里的食物来不及下咽,一下子咔在了喉中,一张失笑又笑不出的俊脸也是瞬间通红一片,幸有身后的剑影轻手一掌,才算帮他顺过了气来。
“哈哈……哈,贾公子与我果然是同道中人,趣味相投啊!难怪我对你一见如故,哈哈哈,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白展风闻言大笑,一手熟识地拍拍金不离的肩膀,一边大笑着举起酒杯,道:“来来,今日能结识贾公子也是我白某的荣幸,虽然你不是一个女子,但是我却开始考虑,我白家的生意,要不要与你合作一次!”。
唇角一扬,金不离也不推脱,爽快地端起面前斟满的酒盏,淡笑道:“其实生意掌握在白公子自己的手上,是收是放全凭一念之间。只是在下以为,事有轻重缓急,白公子也是聪明人,虽然在下无法满足白公子的联姻之便,然解决眼下的麻烦,在下还是有足够的把握。”。
“哦,你有何妙计,不妨说来听听?”白展风眼神一变,举杯先行饮下杯中酒,而后一张玩世不恭的俊脸也随之变得正经起来。
微微一笑,金不离抬袖回饮,而后放下酒盏,同样一脸正色地说道:“公子的‘一帆风顺’年代久远,品质保障,从来都是船业之中的龙头领军,素来口碑是西临甚至天下首数。而今忽然沉船不断,虽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失足,马有失蹄,然这般的接连事故,实不是一句意外或是质量有所欠佳所能说得通的。相信白公子自己也清楚自己的船业信誉到底有多重要,绝不会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放弃百年口碑,自砸招牌。所以外人所说的偷工减料、赶工误事实在是子虚乌有。而流言向来止于智者,尤其是像白家经营这么多年的大家业,更是懂得避重就轻,先保基业为上。可在事故一发生,最后散布流言的地方却是公子的后方基地,而本该暗中封住的流言,却是如同疾风暴雨一般,几乎一夜之间散布天下。此等反常,实是不像公子的所作所为。所以在下以为,这件事情,乃是有人暗中而为之。而那暗中之人,还是力量远胜于公子的幕后黑手,其目的无非为着两点。”。
声音一顿,身前的白展风已经俊眸深凝,一张俊脸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淡若的男子,出声道:“哪两点?”。
“一,为财!”金不离美眸清淡,声音干脆而直接:“二,为船。”。
俊眸一眯,白展风对眼前的人分析,心底忍不住一阵赞赏,却闻声勾唇道:“哦,你竟如此肯定。可有第三个原因?例如为恩怨情仇,或是同行相争?”。
“哈哈,白公子真是会说笑!”金不离扬扇一扇,俊颜一片华光璀灿:“如是恩怨情仇,此事以白公子的能力,早已轻松解决掉了。若为同行相争,试问放眼西临,又有哪个会是公子你的对手?何况花了几年的时间来布署了今日之局面,其牵涉之广,布局之精细,绝非一个商人可以轻易完成。若说有,也只能是哪个商人被人利用参与了其中罢了!”。
“那若你我合作,你有几成的把握可以将此局面扭转为嬴?”白展风不再吃东西,而是身体懒懒地靠坐椅背,一双俊眸直直地看着金不离,神情极度随意。
只是他那原本轻浮的俊眸,却是散发着一缕精明而睿智的光芒,让金不离淡淡一笑,伸指比了个八字,轻道:“若白公子肯合作,那以我们二人之力来对付那个幕后之人,只有八成把握。”。
“哦,若我要十成的把握呢?”白展风不咸不淡地继续问道。
金不离也不介意,只是好看的唇角勾起一道自信的弧度,应道:“那便需要公子放弃一切声名,作一个一无所有的毁业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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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地一番细商详谈后,金不离与白展风的合作虽说还未敲定,然白展风的初衷却有所松动,开始对金不离的合作提议,也似乎极有兴趣。
之后因白展风外出不便,又疲于躲藏,是而金不离便爽快地邀请他暂住于漂渺酒楼之中,除白日间金不离需要外出办事,其他时间,白展风便喜欢找她喝茶聊天。肋
二人看人待物一度各抒已见,却相谈甚欢,大有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之好感。
而金不离也不着急与他的这笔生意,如此到了第四天,她的交易场与托管所已经动工开建,而白家的情势也到了必须对债主作出一个回应之际,白展风方离开了漂渺酒楼,如同那晚突然的出现一般,再度悄然消失。
七月十四下午,金不离从工地回城的时候,经过‘一帆风顺’的船行基地,但见许多的工人与伙计正闹着要求发放他们的工钱。
其中不少拿着帐本讨债的商户也是愤然地叫骂着要求还债,说是如果白家再不还债,那他们便要动手砸了整个船行与白家大院,并搬走所有值钱的东西抵作债银。
而马车之中的金不离在放下车帘的前一刻,正见一脸疲倦的白展风从船行出来向众人致歉,那满是憔悴的俊容尽管英俊不凡,却眉宇间平空少了几分气宇轩昂之气,也让她不觉多看了他一眼。镬
却在此时,人群中突见红影一闪,金不离有些意外地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从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带着被挤得根本无法行走的白展风开路出来。
似乎是感应到她的目光,那人抬眸寻来之际,那张冷酷的俊颜也让她确定了自己没有认错人。
那人果然是傲风没错。
匆匆放下轿帘,傲风并未看到车内的她。
只是她亦没有想到,他,竟与白展风走到了一起。
**
次日金不离刚用完午膳不久,便见白展风的随从影剑,带着他的邀请涵请她前去城效外的一处别苑相聚。
说是其主子白展风前些日受了她的宴请,今日特在他效外暗置的一所别苑中设宴还请于她。
信涵之中,白展风并未提及生意之事,那极为随意的字里行间,只写着与金不离如何一见如故,很喜欢与她一起把酒言欢、潇酒纵谈。
而金不离也欣然应允,记下了地址位置,便笑着让剑影转告白展风,多谢白公子的一番款待,自己今晚定会准时前去赴宴。
剑影一脸酷酷地转身告辞,而金不离却是看着剑影消失不见的高大背影,唇角勾起一弯浅浅弧度。
随后,她让唐铭取来笔墨纸砚,在唐铭一脸意外的注视下,亲手写下一封书涵,折好交由唐铭,让其立即送去白家找到傲风将信涵亲手交给他。
对公子决定前去赴约的打算,无声显得有些担心,然而金不离却平静地要他们不需担心,一切,她自有打算。
其实说来,是她的心中另有所期,希望在今夜过后,让一切迷惘不清的混局,都明朗开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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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了一下午的天气,到了晚上,星光点点,月影重现。
躲藏云层的圆月时而被黑夜吞没,时而又被夜风吹散浮云,露出本该华光普照的皎洁月光,铺照了夜空下一辆华丽马车的车顶,一层薄薄银光。
当金不离的马车停在效外一座名为‘烟雨别苑’门外之时,天空的月亮刚好完全露出云层,让一袭翩跹白衫的她,一脚踏上银光满地的泥土,迎面吹拂一阵微带寒意的清凉夜风。
齐元伸手重重地拍着紧闭的苑门,唐铭一手举着灯笼照着前方,一边与无声一左一右护在公子的身侧,对里面传出的管弦之声,心底满是狐疑与戒备。
“既来之,则安之。白公子有此雅兴,我们不妨也放松一下,今夜好好玩乐一番。”看着身边的三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金不离不由微微而笑,出声劝几人放松心情,不需如此戒备。
大门在此时‘吱咯’一声打开,剑影依旧一身黑色劲装,见到几人,他只对着金不离微一点头,抬手请道:“我家主子已经在前厅相候,贾公子请!”。
随在剑影的身后踏入别苑,虽是夜晚,却花香扑鼻,流水潺潺,假山亭阁,叠叠重重。
这样一处清幽怡人的别苑幽居,金不离丝豪不怀疑这是白展风的效外别居,也丝豪不怀疑,白展风今夜在此宴请自己,绝非仅是把酒言欢这样简单。
穿过一池开满了荷花的迂回桥廊,绕过一重造型独特的假山凉亭,里面的丝竹之声也越发清晰入耳,伴着时隐时现的皎洁月光,这个清凉的夏夜,显得格外的幽静与迷人。
“雨过白鹭州,留恋铜雀楼。斜阳染幽草。几度飞红,摇曳了江上远帆……”锦灯飘摇的大厅楼台中,隐约见着几名身着罗衫羽衣的娇美舞女曼姿轻摇,一曲清歌伴着丝竹之音浅唱低吟,那散发着酒菜香气的美味佳肴也随风飘传入鼻,让唐铭与无声相视一眼,二人眼底的戒备也越发浓重。
金不离在剑影的带领下走进大厅,一眼便见那个正含笑斜靠于椅背的俊美男子正懒散地观看歌舞,一见她,不由扬唇一笑,起身便迎了上来,朗笑道:“贾兄可真是姗姗来迟啊,我这酒菜可是早已备好多时,若贾兄再不来,我光是闻着这些酒菜就该饱了。”。
“哈哈,白兄好生会享受。在下乍一进,还差点以为进了哪家的烟花之所,可真是处处风情,处处销。魂!”金不离合扇抱拳一拱,一张俊美的玉颜也是笑容满面,在白展风引领着自己走向宾位之时,放眼打量一眼厅内的布局。
但见古玩名画错落有致地分散在大厅之内,所有出自名家之手的琉璃画屏也如同两排并开的画扇一般,优美地自正中的餐桌两端分开向外扩散,而在大厅正门至餐桌之地,用红色的华毯铺垫在地;两旁一排身着粉色衣裳的丫环手执巴蕉扇轻轻摇动,而一群身着五彩罗衫的曼妙舞女正在红毯之上轻歌曼舞,那轻薄的罗衫在巴蕉扇的扇动下,衣带飞扬,风景迷人。
好一片奢靡景像,好一个歌舞欢场。
端的是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无声的俊眉早已深拧一片,看着跟在白展风身后的公子,他寸步不离,亦步亦趋地跟随其后。
“这可全是为了贾兄你呀!哈哈,都闻贾兄风流不羁,如今来到临江,不仅一路奔波劳苦,还要为了我的事情劳心劳力,不得放松。所以今夜,我怎么也要略尽地主之宜,让贾兄好好享受临江的特色菜式与美酒风情。怎么样,贾兄看着可还满意?”白展风一脸得意地一指台下的美貌舞女,特意指点那个边弹琵琶边清唱的娇艳女子,凑身低道:“听说贾兄看上了那个名闻天下的名姬——云姬姑娘,无奈那女子心高气傲,还与当今太子与魔门至尊有染,所以我这次特意找来临江最有名气的‘无双姑娘’,虽与那云姬或许无法比拟,然此女也是才色一绝,又是卖艺不卖身,引得西临各地往来的巨商富贾,无不以买得此女一夜为荣。这次若非因着贾兄的面子,我也是无法请来她为贾兄助兴啊!”。
美眸一凝,金不离顺着白展风的目光落到了那名‘无双’姑娘的身上,确见此女面容绝美,身材曼妙迷人;一袭红色裙裳衬着暗黄琵琶显得分外娇美柔和,那一弹一唱的动人神韵,只须一眼,便轻易地将人的心魂都吸了过去,便连她一个女子见了,也是美眸难移,心底惊叹。
这样一个女子,也确实担得上无双之名,无论容貌身材与音律,皆是上等之姿,尤其是那眉眼间的清纯之气,仿佛并非一个欢场女子,让人见之心动。
只是多少巨商富贾都难买一夜的女子,却在如今落魄的白展风别苑出现,虽说是借了自己的名,但这样的客套之言,金不离还不会笨到真的相信。
唇角一扬,金不离豪不避讳地指了指身边的唐铭,笑道:“只怕白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这样绝色的女子,白兄怎肯拱手与我。何况,我身边的人也不会让我接受白兄的这番‘好意’,白兄还是与我谈谈,你今夜邀我前来,是否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吧!”。
白展风笑容一凝,原本嘻笑的神色也转瞬成了一片正色,深遂的俊眸从舞女身上收回落到金不离的面上,竟是半晌,方抚掌而笑道:“呵呵,贾兄此言,还真是出乎我的意外呀!你若不说,我倒真的忘了,原来贾兄喜欢的,是男人!哈哈,也好,既然贾兄很想与我谈成生意,那我们便谈一笔吧!来人!”。
白展风双掌一击,台下的歌舞立停,原本暄闹的大厅中,立时静得呼吸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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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深深地压迫感自身侧立时传来,金不离神情一禀,美眸紧锁着白展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孔,沉默以待。
当纳兰心云在一名面容冷漠的黑衣女子掺扶下一脸憔悴地从内屋走出时,金不离的心跳明显一滞,瞪大眼看着那名神情似乎有些恍惚的女子,握于袖下的掌心也蓦地一紧,一张俏脸立时煞白一片。肋
“贾兄不必惊疑,此刻你所看到的这个女子,正是贾兄前几日为其抚琴倾心的名姬——云儿姑娘!原本我想给贾兄一个惊喜,待我与贾兄的生意谈拢之后再让其出来助兴,无奈贾兄眼光太高,我便只好早一步让贾兄与佳人见面,也好了却贾兄一番相思。哈哈,如何,贾兄此刻,可有一番惊喜在心?”白展风一脸笑意吟吟地伸出手,黑衣女子便将纳兰心云径直带到白展风的跟前,让其屈手一握,便轻巧地将身轻如燕的纳兰心云抱坐腿上,并快手一点女子的后心,立时让纳兰心云神情一清,抬眸看到自己正被那人抱在怀中,不由美眸惊恐一片,口中却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金不离心一沉,看着分明受制于人的纳兰心云,她对自己先前的怀疑也越发证实了一分。
短暂的怔惊之后,她淡淡地从纳兰心云的身上移开视线,抬眸平静地看着正唇角轻勾的男子,沉声道:“白兄心思细敏,在下实在佩服。只不过,白兄真是能耐通天,不仅能够请到方才的无双姑娘,竟连闻名天下的云姬姑娘都能美人在抱,实在是艳福不浅,羡煞旁人。”。镬
“只不过……”低低一笑,她无比随意地轻扬折扇,继续道:“白兄似乎比在下更重意美人儿,更喜欢云姑娘。在下虽非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却从来不喜夺人所爱,若白兄喜欢,只管留着便好。呵呵,而至于白兄愿意与我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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