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摔在床上的时候就醒了，只是她一直在跟宝狼纠缠没有注意到他睁开眼睛罢了。
从他的角度，宝狼的唇几乎都是贴近她的，哪里能不气！
只是他浑身都跟散了架一样，稍微动一动就疼开了去，就连说话也是如此，但他倒不是娇贵得因为疼痛就不说话了，只是妒火中烧，有些赌气不想理她。
澡还以为他是疼得说不出话，赶紧放下杯子，就开始为他除去已经有异味的衣物。
从后脖颈开始，几乎是从他外翻的伤口上撕去粘连在上面的布料。
一声一声的闷哼从他口中呻吟而出，到全部的衣衫都剥落时，他背上触目惊心的伤让她都不敢去看。
灼热的泪悄然而落，滴在他的伤口上，融化……
“傻瓜！”他总说自己是小傻蛋，可他才是真的傻，明明那样被打了，还要护着自己，傻透了是！
可是这样的傻，她却深深爱着，迷恋着。
慕玄霆只是斜眼瞥了她一眼，她这样亲昵地骂自己，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可是刚才的一幕以及以前的种种他还是心里有疙瘩。
不是他小气，有哪个男人在爱情面前能不小气的？
退一步说，即使她跟宝狼真的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也不会说就不要她了，也许反而会更加疼惜她。
但，爱归爱，疼惜归疼惜，气，还是要生的。
只是，那一颗颗灼热的泪滴真的疼了他的心。
干净的帕子细细地擦拭他每一处伤口，有些好像已经有发炎的迹象，而他的额头也是有些烫手，急得箐箐只冒火，嗓子都干了。
门开了，宝狼气喘吁吁地拽进了慕白飒，因为宝狼知道，此时也只有慕白飒肯救他，能救他。
可箐箐看到慕白飒的一瞬，表情就僵硬了，几乎是下意识地护在慕玄霆身前。
“箐箐，你不是要医他吗，人我给你找来了，快让开啊！”宝狼以为他找来慕白飒就是办好了箐箐交代的事情，可他想不到箐箐竟然是这般反应。
箐箐面不改色地扬了扬下巴，“不需要你医，请回吧！”
慕玄霆之所以这样，慕白飒在里面也起了不少的作用，现在在箐箐看来，慕白飒这种假慈悲的行为简直有些反胃！
她知道，慕白飒可能是目前兰陵唯一一个，敢和能救慕玄霆的人，可也就是这样一个唯一，箐箐不要！
她用不着慕白飒和南宫婉竹猫哭耗子，回头看一眼慕玄霆，他的眸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读得出来，那里的意思是赞同。
她也知道，慕玄霆相对慕白飒来说，现在就相当于一个阶下囚，即使让慕玄霆放下自尊求他医治自己，慕玄霆也是万万不能的，潜意识中，她就是这样想的。
而事实上，慕玄霆真就是这样认为的，他高傲的气焰不会因为一次战败而失去，眸瞳又重新聚集了光芒聚焦在箐箐的眼眸中。
无声的默契就这样，在小小房间内流转。
“箐箐，你！”宝狼当然有些不明白她还在固执些什么，慕玄霆伤成这样子，慕白飒又是医术高明，怎么就不能让他医治了！
干脆到了最后，就闷头闷脑得撒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一时间，屋子里没了声音，很压抑。
慕白飒一直站在门口，淡淡的，不怒也不恼，箐箐和慕玄霆的眼神交流一一落在他的视线里。
“呵呵……”他爽朗一笑，跟沉闷的气氛有些不协调，“那样的毒都能自愈，这点小伤恐怕也算不得什么了……”
很淡定地，在看到箐箐和慕玄霆有些诧异的眼神，慕白飒接着开口，“你以为，你的眼睛是白白好的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箐箐的语气很不友善，一遇到跟慕玄霆有关的事情，她的情绪就容易激动，也忽略了其实慕白飒对她水箐箐，一直都没有任何加害。
慕白飒垂了垂眼眸，淡淡一笑，对箐箐带刺的话语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之前，他中了婉儿的千日目散，后又喝了婉儿下在酒中的噬心蛊毒，二者本都是剧毒，可是竟然能在他身上其反应，以毒攻毒……”
后面的话，即使他不说，箐箐也明了了。
ps：知道阿玄的眼睛为啥突然好了吧~~
咩~给俺留下个脚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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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君为卿生（6）
慕玄霆在一夜之间失明，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他根本没有给她机会去查究，就赶了她走。
南宫婉竹给慕玄霆的酒原来一直都掺了毒，就是用自己的血才能解毒。
“本来，后者是用女子的血掺上苦舌草才能彻底解了，可谁想……罢了罢了，婉儿的做法我本来也是不赞同的……”慕白飒将双手背于身后，左右踱步。
南宫婉竹下毒的事情，他一清二楚，只是他依旧没有阻拦，他只是想让她去吧，发泄完心中的仇恨之后，她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想让她的心通过发泄而纯净，大不了自己再将慕玄霆给医好就是了，却不曾想这两种剧毒竟然起了反应，也许是天意吧……
箐箐冷冷的眼眸好像寒冰一般，“你是想来邀功吗？……那酒，你做了手脚的吧？”
眶自己放进去的解酒药丸，箐箐还记得当时慕玄霆喝下去的时候竟然跟往常无异样，就心中有惑，现在也能隐约猜出来那酒定跟平日里喝的不同。
这般讽刺的话听在慕白飒耳中，他也只是淡泊一笑，“如果我想邀功，他的眼睛早就好了……箐箐，你何必这样呛我？”
他这样一说，箐箐反倒是不好说话了，确实，人家也没怎么样，自己就先带上了刺，理也就确实不在她这边。
可是，慕玄霆现在的样子，她只能选择让自己强大，待他日慕玄霆恢复的时候，她也宁愿是依偎在他怀中不问世事的小女人。
慕白飒的眸色很沉静，仿佛一汪波澜不惊的潭水，幽闪的光芒极为内敛。
“现在我只是作为一个兄长，心疼自己的弟弟不想让他受罪……”慕白飒将两瓶药放在桌上，居高临下睨着慕玄霆背上的伤。
澡箐箐注意到慕玄霆的手指动了一下，兄长这两个字在他心中的分量应是不轻吧。
“起初，只是觉得这个弟弟最小，却是最嚣张的一个，我也知道，自己当时年轻气盛，不服他，处处都想超过他，可最后还是自讨没趣……”慕白飒就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一样，将头仰起，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现在，我赢了，可是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你说是为什么？……”这样沉闷的疑问中，他并不期待任何人的回答。
最后，他缓缓走近床边，单膝曲起跪在地上，于慕玄霆平视，“四弟……”一声隐忍的呼唤中参杂了太多说不清的情绪，头一次，箐箐在他的眸中看到了溢满眼眶的泪水。
慕玄霆合上眸子，似乎对他的示好不领情。
慕白飒在慕玄霆和南宫婉竹之间选择了后者，或许并不是因为南宫婉竹有多么地好，或许只是一种习惯，一种责任，一种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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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玄……忍着点！”箐箐将慕白飒留下的药膏抹在自己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涂在他的伤处，大的小的每一处都不错过。
有的时候弄得他疼了，他也不吭声，就死死蜷起自己的手指，次数一多，箐箐也看出来了，就会一边涂药，一边看他的手指，只要稍稍曲起了，她就赶紧低头给他吹气，直到渐渐松开，才又开始为他上药。
整个过程都很细心用心，甚至连宝狼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曾注意到。
那些伤口本来是灭那么严重的，可是在地牢中待了两天严重程度就加深了一倍，箐箐特意找了一个很浅很小的伤口，用手指重重一戳！
“嘶——！”慕玄霆吸了一口冷气，僵硬地把头稍稍转过一些，“对自己的夫君，你也下得去狠手？”语气中虽有责备，却根本不是生气。
箐箐虽然戳的是个小伤口，但是旁边的深一些的伤口已经肿起来，即使碰到周围的地方也会拉扯到那些地方的剧痛。
本来是想狠狠教训他一下的，谁让他那么不顾自己的性命的，可是听他那句话，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什么夫君啊……谁是……”
当充满囧态的小脸对上他一双促狭的眸子时，箐箐娇叫一声，“你耍我！”一拳就朝着他肩膀没有伤口的地方捶下去，还不敢太用力，但脸上的笑容已经是荡开了去。
慕玄霆不能动弹太大，但一双眸子紧紧锁住她的笑颜，好像怎么看都不够。
自己是欠她太多了，可是他知道，以前和现在的种种他慕玄霆都会尽数还给她，而且这样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勉强还能动一动胳膊，就伸出去抓住她揪住自己衣衫的小手，硬是拖到唇边吻了吻，呼吸着独属于她的气味。
“箐箐，我许你江山，可好？”眸中散开一抹温柔，融进她的血液，浅浅的温暖好像阳光。
只是箐箐听了他的话脸色有些微微变化，枕在床边与她鼻尖相对，“玄，江山真的那么重要吗？难道这样不好吗？现在东祁在你三个哥哥手中，也不算是易主，终归是你们慕家的东祁，放开东祁，我们过平平凡凡的生活，好不好？”几乎是乞求，箐箐期盼着他说好，箐箐在赌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她真的不愿意再卷入任何的纷争了，太累了，是心累……
一双眸子怔怔盯着他的，近在咫尺，她甚至能看到他眸中因为久未睡眠泛起的血丝。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在屋子里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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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君为卿生（7）
一双眸子怔怔盯着他的，近在咫尺，她甚至能看到他眸中因为久未睡眠泛起的血丝。
居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在屋子里弥漫。
半晌，低沉的话语好像从漩涡中流出一般，压抑地让人喘不上气，“好了……先不说这个……”如果放开了东祁，那么他之前做的和现在受的都等于是白费了。
盯着眼前的小脸，慕玄霆的视线有些迷胧，他知道自己会为了这个女人去打拼天下，与她一起坐享江山一片，可他却在她要自己放弃的时候犹豫了，他不知道如果她坚持，甚至用离开作为威胁，他还能不能坚持自己的初衷，她的离开，和他的坚持，如果让他选择，他也会徘徊。
可是，箐箐没有逼他，只是安静地将小手抚上他俊毅的脸庞，她没有要逼他的意思，只是想，若他执意要那片江山，她也愿意在他身边守候，让他一回头就能看到自己微笑的脸庞；若他失去了那江山，她也愿意陪伴他在风雨中，不让他孤单。
只是，阿玄……东祁的江山，真的那么重要吗？
“好，不说了……”箐箐还是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阿玄……在我的家乡，如果有人成亲，主婚人就会问两个新人——你愿意吗，从今天开始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不离不弃，直到死亡才分开……”
赭娟娟的话语从箐箐的唇齿中倾泻而出，此刻，她脑海中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很想很想听他说……
“阿玄……你愿意吗？”脱口而出，她实在是太想听到那个答案，看着他逐渐恢复的明眸，美目一转，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赶紧又补上，“只能说愿意或者不愿意！”
她粉嘟嘟的小嘴就在他的眼前，只要他稍稍一探头就能触碰到，若不是自己有伤在身，若不是这些个伤让他浑身一动就痛，真想狠狠攫住她的粉唇，狠狠欺负她疼爱她。
眸光闪过一丝促狭，慕玄霆抬了一下脖颈，“啵——！”狠狠地在空气中制造出了暧昧的声响！
满意地看到她红透的脸蛋儿，才又缩了脖子回去，又忍不住因为扯动了伤口，嘶嘶地抽冷气。
箐箐一直到两秒钟之后才从瞪住慕玄霆的惊愕中缓过神来，两双明媚的眸子交融在一起，互相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彼此的倒影，心，扑通扑通的。
“你愿意吗？”慕玄霆没有回答她，反倒是反问一句，眼睛没有眨动，似也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箐箐眨了一下眼眸，长而浓密的眼睫扫过他的，又缓缓张开，带着几分笃定，“我愿意！”
无论怎样，都不离不弃……
她在等，可是久久都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张开嘴巴，勉强扯了一个笑脸。
算了，何必勉强他，他心中装的东西太多太多……
可，真是不甘心，箐箐想了，就算是他以江山为重，可一句愿意跟他的江山社稷根本不冲突啊！
遂就又撅起了嘴，有些不满意地想要从床上抬起头。
可下巴还没离开床板呢，就被一股大力按住了肩膀，唇，也在同一时间被缄封！
狂热的吻夹杂着血腥弥漫在口中，还有就是……偶尔的抽气声！
慕玄霆几乎每一个神经都在痛着，可是他依然义无反顾地想要抓紧她，没有一刻钟，他是这样害怕失去她，即使疼，也幸福着。
急促的喘息喷洒在鼻尖，慕玄霆已经感觉自己浑身发热，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愿意，愿意得不得了！”
愿意……他说愿意！
箐箐久久回味着他短短的几个字，咧开的嘴角根本就合不上了，高高扬起的弧度好看极了。
但又是不乐意地高高举起粉拳，轻轻捶下了他的手臂，“为什么要这么久！”
为什么这么久才回答她，难道这样一个愿意需要考虑那么长的时间么！
“没诚意！”箐箐扁起了小嘴，也来了脾气，哪能就这么白白被他占了便宜。
“我只是在想……”慕玄霆见她真的有些受委屈，心中顿时软了，“我在想，只能回答愿意或者不愿意，那我想说非常愿意，极为愿意岂不是就不行了吗？最后想来想去，就只能在愿意后面，加上不得了三个字了……不算是违反吧？”
慕玄霆的表情极为认真，箐箐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想不到现代人的思维安装到古代人身上，会有这样的尴尬——他竟然会这般较真！
“不别扭了吧？”慕玄霆收回自己的手，老老实实待着。
箐箐咬住下唇，羞涩地点了点头，心跳还没有恢复。
慕玄霆皱紧眉头，“你若是再别扭，我就要疼死去见阎王了！”最后他连眼睛都紧紧闭上了。
箐箐听得出来，他语气中的调侃，逗趣，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样子，心中小小的感动。
的确，慕玄霆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冷言冷语的，因为任何人都不需要他去低声下气或是柔声轻语，除了，眼前这个女人——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放下架子，放下君王的身份，就好像一个普通的男人、丈夫，去宠爱自己的女人。
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只有在彼此面前才是最真实的。
“咯咯咯……”箐箐一下子就笑开了，为了他的话，也为了此刻得来不易的幸福之感。
“饿了吧？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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