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要不是他提及,还真没想到有这层。确实,除了张缇和江近海以外,我不可能找别人做保镖了。不过张缇当保镖的话……
我睨着他:“在下可没忘记张大哥在长州的时候逃得多快呢!”
“啊,所谓陈年往事,就先把它忘了吧!”张缇赶快倒一杯酒给我。
我哼了声,说:“其实张大哥的厨艺,我也喜欢得很,可毕竟男女有别,我是不方便让你留在这里;其次曹府也不是我的地方,没法做主,所以只能说心领了,请回吧。”
张缇喜道:“换做你的地方就可以做主了?那么张某去会所暂住吧!反正留在京中任由秦小姐差遣就对了!”
嗯?
这样强迫中奖是怎么回事?我突然有种被拐了的感觉。
第一百零三节 哎呀呀呀
实在抱歉,刚发现今天的两回自动更新设错了日期,设定到明天去了……现在补上一次……
张缇在京城惹上一件人命案,跟周裴也闹得不太愉快,于是不做了,决定留在京城。他从我这里拐弯抹角弄到住处,再出去找工作,没过几天,就混了个教书匠的活计做。
他打工的地方,正是京城的平民学馆,也就是我以前跟张缇趵斩见面闲聊的地方。
今年没有会考,利用学馆聚会的多是京城才子,学馆的主人也学精明了,按照屏风分界,几块席子大小的地方收几个铜板………场地租赁费,顺便提供文房四宝、茶水和零食(需额外付费)。
一个人学着经商了,往往本职就容易懈怠。于是学馆的主人请张缇来挂牌,教幼童一些简单的课程、比如句读什么的,分担自己的工作。
张缇倒也没食言,有了固定工作以后,安分得多,不再去逛高消费的地方,时常烧一桌好菜请我去吃,弄得我都忍不住想住回会所去。
不过他跟青楼还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现在他不去花钱了,风尘女子只好来花钱在他上。不不,当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只不过现在张缇的诗词是卖钱的,想要他写一首能红的词,可以,一分钱一分货。
“张大哥,我觉得你挣得比我多。”我认真地说。
张缇一面写帖子,一面回答:“不能这样看的,你想,以后你是嫁人,挣钱不过是嫁妆多少而已……而张某可是娶媳妇,有没有钱,直接关系到一家人吃住啊!”
“可你以前没这样想呢。”
“以前有大靠山,现在靠山不牢呀!”
“……”是说我么?
我看着他准备好第二天上课要用的东西。…再回头看看一桌盖得严严实实的饭菜。“我已经好饿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终于忍不住催起来。
“再等等,还有人要来呢!”
谁啊?
正纳闷着,外屋的门被敲响了,会所的护院来通报,说有人要见张举人。
张缇在会所里面闲得没事做的时候就种花种草,把长州会所里的天井弄得像个小花园一样。于是看门地人也挺乐意带客人进来,让在天井里等着传报。
见张缇出去了,我也撑开窗往外看。
天井里候着一位穿粉绿衣服的姑娘,二十上下的年纪。粉黛未施,姿色也只是一般。她对张缇笑了笑,跟着他走进来。
刚一进门,熟悉的香味就冲进了我的鼻子。
“啊,这位是?”我和她都同时问张缇。
张缇顽皮地笑起来,对我说:“这位美女是锦绣坊的红人,别看她的手那么小,京城里每季流行的纹样,十有八九是她造的呢!”
女子低头:“张老爷过誉了,绣娘的活计。也只是替懒得动手地女子作嫁裳而已。不知这位小公子是……”
张缇拍拍我的肩膀,对女子说:“她跟你家那位是同期。反正今天没她什么事,你直接忽略她就是了!来来坐下吧。”
什么叫做忽略我。今天究竟要干啥?
再过半炷香功夫,趵斩一头扎了进来!
“路上遇到点麻烦……”他说着,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去绣坊才知道,绣娘先走了!”
“等你接,天都黑了。”张缇怪罪着,倒酒,“先罚一杯!”
绣娘拢着袖口,将一个个倒扣的盅子移开,顿时菜香满屋。她微笑道:“张老爷。无疏吃不起这罚的,不如小女子代饮吧?”
张缇听了,抬头对趵斩道:“你瞧,多好的媳妇!”
“你又来了……”趵斩无奈地摇头,对绣娘笑笑。“姐,别听他胡说。”
“嗯。”
席间张缇两次企图拖着我做媒,都被趵斩斥为胡闹。
我撑着下巴,左看看右看看。这气味嗅起来没错,绣娘就是常给趵斩写信的女子。可趵斩管她叫姐姐。不过是没血缘的哩……他们到底什么关系?(我一点也不八卦,我发誓。)
吃完饭以后。那两人结伴散步着回家了,于是我更加困惑。
“又失败了。”张缇郁闷地叹气。
我说:“张大哥,修撰还年轻呢,不急着办婚事。”
“你小孩子懂什么,无疏是年轻,但是绣娘不年轻了!还能给他耽搁多少年?”张缇气恼道。
趵斩以前是在京城求学过的,他买绣品的时候,认识了十七岁的绣娘,两人从看对眼到偶然面对面说上一句话,前后也经过了一年多时间。后来趵斩回长州,这段不算感情地感情就变成两地书合集。趵斩还有过直接来接了绣娘去长州的想法。
“奇怪的是,他这回中了状元,两人反倒什么也不提了,”张缇不满,“他还给我姐弟相称!绣娘为了他,都快二十三了还没考虑嫁人呢!人家一黄花闺女跑来请我牵线,还说如果无疏有更好地人,她愿意做妾,我夹在中间容易么我?”
我插话:“我觉得更奇怪的是,修撰当时十五六岁吧?干嘛要买绣品?”
“送女人呗!”张缇瞥我一眼,又此地无银道,“话说在前面,我可不知道他送谁,他没讲!”
哼,随口问问而已,不讲就不讲吧。
我一挑眉,报复:“张大哥也是,媒人一类的事情……男子汉大丈夫做起来也不觉得尴尬。”
“哪里,今天让你来,自然就是做大媒的。张某我只是个说客罢了。”张缇无辜道。
“……”幸好没成。
张缇转移话题:“我另外留了一些饭菜在伙房,给你包回家做夜宵?”
“好啊。”
我很不雅地打了个呵欠,坐在案桌边等他回来。
会所门口那边传来吵嚷声,接着是天井,似乎有很多人闯了进来,呼喝喧闹。我皱眉,起身出门,见竟然是一队官兵闯
“什么事?”我好歹说还是这里的主人。
带头的人展开一卷通告文书,贴在墙上,高声道:“长州来的人都听着,流寇饥民造反自立为王,率军围攻长州府,常王已开城门向乱军屈膝投降!”
啥米?
不是吧,常王那老头,归降这种事做一次还不够,玩第二回?
“责,在京长州籍人氏,安处宅中,不得集会骚乱、不得贮买贮卖、不得私出京都!违者视同勾结反贼,严惩不贷!”
啊?
第一百零四节 我不动
张缇回屋,打头一句话就是让人好气又好笑的“常王又献城投敌了?”。
这下可麻烦哎,要说藩王叛乱,那都是趁皇帝把大军拉出去征伐的时候给他后院起火,唯有农民起义,往往不看时势,只看天时。饥荒了,吃不上饭了,逼得狠了,造反了。
可不说天元的大军还在京外休整,就是邻近州域得了皇令前去讨伐,也够他们喝一壶。
但是仔细想想还是不对。
“张大哥,你说,莫非驻在长州以北的我朝军队都给乱民冲垮了?据我所知,边境上那支援军,只要常王关闭城门坚持三天就能赶到,他为什么要开城弃战呢?”望风而降还能成习惯的么?
“这我可不清楚。”他思索片刻,“世子还没回到长州境内吧?如果他在,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那你岂不是千古罪人?”周裴表面上是为了张缇来京城的吧,虽然主要是来参加秦太后的寿宴,顺便责骂张缇一顿……
张缇挠挠头:“是啊。”
我回到曹府,越想越不对味,打算第二天进皇城去问问东宫战况,谁知皇卫不让我进去了。
“秦大人,此乃非常时期,长青宫老太后有令严查进入皇城之人,长州籍者是不让进的。秦大人,请回吧!”
秦太后?
几时轮到她来管皇卫军了?
我愤愤地等到天黑,从密道进去,却扑了一个空,东宫不在。第二天、第三天去,东宫还是不在东宫殿里。
后来遇到丁一,他说最近东宫一从御书房离开就不见人影,估计是通过密道出城玩了。
“不可能,没我在。…他怎么会自己去玩呢?”
“你忘了,有新上任的管记舍人吧?就这几天,监国在东宫里也是什么花样都玩过了,出去尝尝鲜也好。”丁一不以为然,“编修还有什么事,没事在下也先告辞哪。”
“唔、喔……”
这个叫丁一的(明显是假名),他究竟在皇城干什么呢?经常进进出出的,手里也没拿什么东西,不像是偷拿器物出去卖。
对长州那边的进展一无所知,我安分了好几天。与趵斩一起工作。他倒是一点也不急,准确地说是:“急也没用,如果有消息要来,自然会来。是好是坏,都听天命吧。”反正他的爹娘是接来了,不怕动乱。
扇扇风,趵斩望着窗外:“这天儿还真热,往年早该凉下来了。”
“……”没人跟你谈天气好不好。
不过话说回来,确实再急也没用,对于常王。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小小的农民起义哪里是元启帝的对手,人家可是长期玩战争游戏地呢,常王一族的人归顺反贼。自然是灭定了。
这样的局势,单是一个人的力量,恐怕是无力回天的。
但愿周裴没有回到长州地界,而是听见风声藏了起来,否则他也凶多吉少。
再去会所的时候,长州籍的旅客全都愁眉苦脸,担心着自己家人的安危。张缇把我拉到室内,说:“秦小弟,你决定怎样?”
“什么怎么样?”
“要怎么救常王和世子啊?”张缇道。
救?自保都还来不及呢!
“什么怎么救犯乱是抄家灭门的罪,我不认为我能劝说皇上改个监禁或者别的!”
“如果不是这么回事呢?”张缇说着。给我看了一卷窄长地纸条。
上面写着:父王并未献城投敌,勿信谣言!速求援兵!
这是周裴的字迹,曾经帮他打点过政事的我,对他的笔迹再熟悉不过了。反复看上几遍,确认无误。
“你从哪里得到的?”
张缇道:“这个秦小弟就别问了。你只说帮不帮吧?”
“再问多少次也一样,心有余而力不足。”
“世子只不过是要援兵而已!”
“你让我从哪里给他调去?有人听我的么?”再是担心和困惑,我也知道有些事情绝对不能在风头上做。不过张缇的消息给了我一点启发,那就是有人瞒报军情,极有可能是想置常王一族于死地。
但是谎报军情并且瞒过这么多人的眼睛。该是怎样一个巨大的工程啊!
那个人是秦太后么?她跟常王啥来往。后者偏居一隅,似乎从没碍着她什么事。可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张缇苦苦思索着解决的办法:“咱们把真相多抄几份。丢到人多地地方去?”
“你就不怕被人认出长相。”
“要不,偷偷写份辩白书,趁夜贴到城门和各大衙门口去?”
你要死啊你,还不如发传单呢!
“最好的办法还是秦小弟你送进皇城给监国看了。”张缇道。
“我最近进不去,长州籍的官员都不让进去私下面圣。”我正大光明地推托,反正没人知道密道地事情,“要说能在朝上见到皇上的,只有徐大人了,你不妨去找他想想办法。”把麻烦事推给师伯徐松。
我师伯好歹也是老官场,掉脑袋的事情,会理你才怪。很多我不方便说出口的话,他可以好好地讲给张缇知道。
张缇听了我的建议,立刻去试试,果然吃了钉子。
他的脸色不好,也没再让我去想办法,只是来曹府(我不敢去会所了)找我,跟我道别。
“世子与张某是朋友一场,又主仆一场。张某作风不检,给世子惹了不少麻烦,但情谊铭记于心,从来不曾忘怀。”他对我说,“张某决定自行离京,前往长州!”
他的口气不再随便,恢复了对自己的称呼,显得有礼而疏远。
我问:“就算张大哥你独自前往,又能做些什么呢?”
“张某无将相之才,无刀剑之勇,只会以手中纸笔,记录长州之乱的真相,待到战事过去,不知多少年以后,总要澄清事实。”
不是去殉主的就好,我松了口气,严肃道:“那么小弟就祝张大哥平安顺利,不受兵刀为难!”
他点点头。
我突然觉得有些内疚,想了想,问:“不知张大哥打算怎样出京?”
“还没考虑好,想乔装一番,又害怕被识破关押起来。”
最近查得严,有长州籍地守官派在城门。凡是长州人都不得离京,就是为免其回长州投奔乱军,顺便带去京城方面的情报。
我们呆在京里,不努力打探的话,也根本就不知道大军到底出发了没。
第一百零五节 好吧,我动
张缇试了好几种出城的办法,但别的长州人有可能溜出去,他却不行。
他在这回的案子里太出名了,特别是去旁听过的人,常常走在路上就指着张缇嚷嚷:“看,这就是那个很能说的张举人啊!”做个名人真辛苦。
我倒是越来越闲,下午不必进皇城去,又不准参加集会,只能在曹府里发呆。
“秦生还在为长州的事情发愁?”
曹寰进书房,看见我趴在案上,随手取了掸子把我赶起来。对于坐没坐相的动作,他是最看不惯的。
“没有,只是闲得难受。”我坐正,有气无力地翻着书页。
他不是在花园里待客么,凡是他的客人来时,都不让别人靠近花园的。怎么突然想到来纠正我的坐姿了。
“有人要见你,跟曹某来吧。”曹寰笑道,“……只怕你想闲也闲不得了。”
谁啊?我纳闷地跟着他,进花园,一眼便望见亭子里坐着一个十分熟悉但貌似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家伙。那人正往棋桌一枚枚地放置旗子,没注意我们的到来。
走过那人身边瞄一眼,曹寰随口说:“第七十九手摆错了。”
“有吗?”
“嗯,按照您那样放子儿的话,臣劣势陡增。”曹寰脸上没什么笑意,但听得出话语里尽是微笑。
没错,正在摆弄棋局的就是东宫的老爸!
我纠结起来,到底应该怎样见礼呢?
平时私下里见皇上,因为知道他的真面目,他给了优惠见面不用那么多礼节,可现在情况复杂:一是有曹寰在,他特别看重我礼节方面的表现;二是元启帝现在算微服私访臣下家中,要不要直接叫他陛下是个问题;三是我不太想让曹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