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牧雪咻咻鼻子,撇嘴道:“咱两也是交过手的,你该知道我的身手,也不是一般人能伤得着的!”
这倒也是。叶初落暗暗点点头,凌牧雪在自己身边,倒也是个不错的帮手,只不知道,到了关键时候,这阴晴不定的主儿,是不是会帮自己。
低头,兀自舀了一勺汤,还未及下咽,门外已是响起阵阵杂沓的脚步声。
“这不开眼的,吃个饭都不让人吃安生了!”玉清灵柳眉一挑,身子缓缓站起。
“急什么。”叶初落不紧不慢咽下一口汤,慢条斯理地拿出丝帕拭拭嘴角,随之将手帕一抛,缓步来到门口。
斜倚着门框,慵慵懒懒望着楼下攒动的人头,叶初落眉眼垂下,嘴角勾出一抹邪笑:“竟然是你!”
楼下,那一袭红衣的女子,发如云泄,目似秋波,高高昂着头,露出好大一截白皙的脖颈,骄傲、嚣张、阴毒地望着楼上斜倚门框的白衣女子。原来,他,竟然是个她!
“你想不到吧?”红衣女子阴佞一笑,沉声道:“我还活着。”
哼笑一声,叶初落并未答话,师傅上次去端西门家的老巢,回来后就曾经跟自己修书一封说,跑了西门秀,今日见她也不算新鲜。
“你所欠我西门家的血债,今日,我会让你加倍偿还回来!”西门秀直直盯着叶初落,红衣瞬时飞扬,如血染一般。
“凭你么?”叶初落嗤笑一声,言语之间尽是嘲弄。
西门秀哈哈一笑,连连摇着头:“你当我傻啊,来送死?”话音一落,回首向着门外喝道:“还不给本宫动手!”
门外再次响起杂沓的脚步声,说不清的兵丁一窝蜂似的冲进了客栈,登时,客栈之内乱成一团,吃酒饮食的客人,疾疾如丧家之犬,四处乱窜,不片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客栈的伙计,惨白着脸,望着瞬间一个客人都没有的客栈,哆嗦着唇道:“秀妃娘娘,小民可是老实本分的……”
“和你无关。”西门秀斜斜看了一眼那伙计,轻飘飘地说。
那伙计一听此话,面色一松,战战兢兢地钻出了客栈,一溜烟跑了。
“秀妃娘娘?”叶初落峨眉轻蹙。貌似,上次还没进宫呢吧?怎么,为了对付自己,她居然委身给这珏珹国的皇上了么?
西门秀凄凄一笑:“不错,为了得到珏珹国皇上的帮助,我嫁于了这珏珹国的皇上!”本来,她一身骄傲,天下男子皆不入眼,可是,为了报仇,她嫁给了自己一向瞧不上的珏珹国皇上!只因为,她西门家已是势孤,珏珹国的皇上贾士威不愿意为了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世家去开罪一个绝世的天才!
心头浮出一阵凄凉,叶初落忽然为西门秀感到悲哀,堂堂一个世家之女,一旦失势,却还需要出卖自己的色相,才能得到皇上的帮助,这该是何等的无奈!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西门秀眸光阴寒,咬牙切齿。逼视着叶初落,眼神似要杀人一般!
“你的父亲若不是心怀不轨,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而你,也是。不该来打我的主意。”叶初落轻轻垂眸,望着一脸恨意的西门秀:“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不该来算计我。”话音一落,猛得抬起白皙如雪的脸庞,双眸如刀,直直迎上西门秀那双要杀人的眸子。
四目相接,空气之中似乎也满是火药味。
倏而一笑,西门秀仰面,削尖的下巴以一种嘲弄的姿态对着叶初落:“今日,我便是算计你了,你又当如何?!”言罢,素手一挥,无数兵将蜂拥而上。
不过瞬间,整个楼梯上,爬满了黑压压的人。
“为何,你非要逼我?”叶初落阖然一叹:“既是已逃出了生天,便好好去过你的自在日子,不好么?”话音一落,衣袖轻轻一拂,转身进了门,在众兵将赶上来的刹那进了房门。
一个不怕死的兵将看自己这些人一上楼,那白衣的女子便进了门,以为是怕了他们,当下争功似的,抬脚就去踹门,但,脚还没落到门上,已是一个栽歪摔下了楼去。
众兵将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屋内,幽幽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若不想死,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门外众侍卫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虽是人多势众,面对那脆弱一层门,却谁都不敢跃雷池半步!
楼下西门秀一双柳眉拧成疙瘩,到底怎么回事?莲步轻移来到那摔下来的兵丁跟前,俯身开始探察,身上并无半点伤痕,却是怎么死的!?
柳眉不展,西门秀轻斥一声,“让开!”
众兵将让开一条路,西门秀缓缓踏上二楼。她倒要好好瞧瞧,叶初落究竟使了什么招数,居然能杀人不见血!
轻轻盯着房门,西门秀双眉紧皱,房门窗纸之上,一个细若针孔的破口,几不可见。
唇角缓缓扬起,西门秀邪肆一笑:“想不到,你也会用暗器伤人!”
房内,叶初落把玩着指尖银针,讥诮道:“只要能伤敌制胜,我无所不用其极。”
仿佛被揭了伤疤一般,西门秀面色愈加难看,阴声道:“对付西门家,也算是用其极了吧?”
叶初落无声的一笑:“只要是我的敌人,我绝不会跟他客气!”说着话,指尖银针脱手,速度之快,竟隐隐传出破空之声!
身子向后一弯,西门秀似是早有防备,银针擦着西门秀的鼻子飞了出去。
唇角微微翘起,西门秀又长进了不少啊,居然能避过自己的银针?叶初落坐到木椅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现在这个情况,可如何是好?
“落儿,这里可是珏珹国境内,西门秀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听雪楼的人,不会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吧?”玉清尘笑了一笑,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叶初落柳眉微微一展,不错,这里可是珏珹国,听雪楼的总部,西门秀的动作如此之大,师傅可能一点都不知道么?唇间一抹玩味悄然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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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身陷绝地
客栈外面,西门秀柳眉微微上扬,叶初落,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找死,可怪不得我!
红衣一拂,西门秀低哼一声,转身下了楼,不大一会儿功夫,手捧着一坛老酒上得楼来,轻轻将酒坛一倾,酒水立时流了一地。
众兵将一脸迷茫地看着西门秀:“秀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愣着做什么,洒酒,放火!烧死他们!”西门秀面上露出一抹阴毒地笑意,低声道。话音落,身子一扭,掠下楼去,又取了一坛酒,故技重施。
众兵将愣了愣,窸窸窣窣动作起来。
屋内,玉清尘剑眉轻拧:“什么声音?”
“水声?”玉清灵接口。
水声?叶初落柳眉蹙起,怎么可能会有水声,鼻子微微翕动,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叶初落面色陡然一变:“是酒!”
霍然而起,叶初落再无法淡定,对着玉清尘道:“玉哥哥,烦你扶着东方耀,我们必须冲出去!再晚,只怕就来不及了!”
话音才落,猛听得门外西门秀狂肆的笑声传来:“现在,已经来不及了!”随着她的话音一止,啪的一声响,一只火把被扔到了地上,整个二层客栈,瞬间火光冲天!
抱着东方耀的玉清尘白面微微一变:“她,居然放火!”
浓烟腾腾而起,火焰熊熊,红通通的光在二层的走廊上蔓延,如猛兽的长舌。
“他妈的!”情急之下,叶初落爆了粗口,恨恨地一甩衣袖,双目寒意闪闪,从来只有她算计别人,何时被别人这般算计过!心中郁结的一口气,登时亘在胸口,憋得面色惨白。
玉家兄妹回头一脸古怪地看着叶初落:他妈的?啥意思?
叶初落黑着一张脸,似乎并没有觉出自己这粗口说得哪里不妥,现在情形也没有时间让她去思考这些。
火势很快就烧到了房门,噼噼啪啪地声音,爆竹一样响起,响得人心烦意乱!
门外酒水慢慢渗了进来,随即一团火苗在酒水上窜起!屋内霎时浓烟充盈!
离门口最近的叶初落被浓烟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禁不住咳了两声,急声道:“从房顶冲出去!快!”
话音落,一挥衣袖,白绫如蛟龙出水,嘭的一声砸破了屋顶,身子一纵,如一支羽箭一般,破屋而出。玉清尘携着东方耀动作却是丝毫不慢,嗖的一声也窜了出去,玉清灵、凌牧雪相视一眼,也自叶初落撞开的洞口,穿了出去。
刚在屋顶站定,玉家兄妹、凌牧雪便发现,他们身前,一袭白衣如雪的叶初落斜挥着风云剑,冷若寒霜地扫视着地上多如牛毛的兵丁。她的身下,无数凌乱的箭矢三三两两散落在屋顶之上。想是方才,已经拦下了一番箭攻。原来,她第一个冲出来,却是为了防止他们的箭攻……地上无数的兵将弓弩齐备,仍旧齐齐对准屋顶上的五人。
浓烟弥漫中,那一袭白衣飘飘,映着碧空,说不出的落寞清高。
长空寂寥,却不敌她玉容萧索。
大火已是漫上了屋顶,而屋顶上的五人却那般倔强地傲然独立。
大火,肃杀,死亡的气息!渐渐侵蚀着地面上每个人的心。
地上,将五人驻足的客栈围得铁通不漏的兵丁,仰望着屋顶上长身玉立的女子,忽然觉得她是那般遥不可及,羽带轻盈,似是要飞天而去,她就那么兀自站在屋顶,眼帘低垂俯视着苍茫大地,目光之中,满是悲悯,似乎万物在她眼中都如蝼蚁一般!
“今日,你便是插翅也难飞了!”西门秀噙着嘴角,绝美的容颜因激动而有些扭曲。
柳眉微微上挑,薄肆的唇角勾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叶初落沉声开口:“西门秀,你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你给我记好了!”言罢,淡然转身,留给众兵将一个绝美的背影,丝毫不惧这些兵将的弓弩会对她射来,就那样慢慢游走在浓烟之中,走近玉清尘,低声道:“带东方耀快走!”
“我不会走。”玉清尘轻声开口,语气轻柔却坚定。
“他的伤势不轻,受不了这浓烟熏染!”叶初落一拂衣袖,拂开面前烟雾,眼睛似乎也受不了这浓烟熏染,险些溢出泪来。
“你们都不走?”凌牧雪咳嗽一声,眼带泪花,急道:“我走!”地面上那些兵丁虽不足惧,但这烟也熏得人太难受了……“帮我把他带走。”玉清尘对着凌牧雪说,眼神却看向怀里的东方耀。
凌牧雪脸色不自然地变了变,终是咬咬牙道:“好。”
将东方耀托付给凌牧雪,玉清尘长出一口气,面向地上齐齐瞄准自己等人的兵丁,目光之中,满是嘲弄:西门秀,你倒真是胆大的可以,光天化日之下,纵火行凶,你怕别人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想走?”西门秀玉容一沉,似乎是看出了叶初落的打算,挥手冷声道:“给我射!一个都不能走了!”
凌牧雪将东方耀扶住,意味深长看了一眼玉清尘、玉清灵、叶初落,缓缓开口:“我在哥哥那里等你们!”言罢,携着东方耀如离弦之箭般掠向屋顶,几个起落,跃向不远处的一处楼宇,顷刻间消失不见了。
回听雪楼?倒是安全。叶初落轻轻一笑,缓缓转身,无数的箭矢,已是迫在身前。风云剑飞速打着旋儿,宛若撑起一座天然屏障,那些箭矢,竟似撞到了墙上一般,纷纷落下。
御剑成气!西门秀一双杏眼圆睁。东方信不是说,这丫头会为了救治东方耀损耗不少内力么,怎么此刻,她还能如此霸道?!
剑气如虹,在大火之中闪着诡异的红光。
收剑,脸色微微泛白,叶初落暗咬银牙,不让自己露出一丝不济之相。今日,即便拼得两败俱伤,她也绝不会放西门秀活着回去!
秀妃娘娘?若真是让他留在珏珹国皇帝的身边,谁知道她还会利用珏珹国的皇上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来!
白衣浮动,叶初落俯冲而下,如一只乳燕,轻灵无比,逼近西门秀!
“哥哥,落儿妹妹此刻精力不济,怎还如此好强!”玉清灵嗔怒地说了一声,接着道:“我去助她!”一言毕,紫衫一晃已是掠了下去。
西门秀眼见叶初落和玉清灵来袭,白面一恼,冲着兀自没有从叶初落御剑成气醒过神来的众兵将吼道:“还不给本宫拦住这些贱人!”
众兵将如梦方醒,叫嚣着围上了叶初落,只是,还没等自己这些人靠近人家的衣角,已是身首异处了。
风云剑之快,叶初落身手之好,绝世罕见!
西门秀大睁双眼,慢慢后退,此女彪悍更胜当日!
一步一步,缓缓迫近西门秀,叶初落双眼迷得越来越紧,方才,被浓烟熏得眼睛很是难受,此刻,被外面的眼光一照,竟还微微有些疼。
“来得正好!”西门秀强自给自己打了打气,腾身迎上叶初落。
白衣胜雪,红衣妖娆。不过眨眼间,已是纠缠在一起。
紫衫玉清灵不满的看了一眼与西门秀酣战的叶初落,嗔道:“落儿妹妹,让姐姐来过过瘾,你去一边歇会儿!”说着话,已是截下西门秀,将叶初落挤出了战圈。
叶初落手持风云剑,身子轻微晃了一晃,西门秀虽不及自己,但却真得抓住了时机,自己此刻确是最为脆弱的时候。
一双手,紧紧握住了她的肩膀,玉清尘目光柔和,言语呢喃:“为什么总是这么逞强?”语气虽是埋怨,却隐隐饱含着无限的宠溺。
叶初落苍白的面上,露出一丝幸福地笑意:“要不然呢?”
“等我护你。”玉清尘柔柔一笑,揽她入怀。竟丝毫未把无数围到身前的兵将放在眼中。
叶初落身子一软,依偎在玉清尘怀里,眼眸低垂:玉哥哥,我等你护我,我会等你护我的。被烟熏的难受的眼睛,终是落下行行清泪,顺着苍白如纸的面颊,滑落在玉清尘怀里,洇湿了他胸前雪白的衣襟。
不远处与玉清灵战得难解难分的西门秀,望着围着玉清尘、叶初落却不上前的兵将,气急败坏道:“还不动手,作死啊!”
众兵将犹豫了片晌,动手?那才是作死了好不好?这两个人虽然就那样抱在一起,站在那里,但众人总觉得,二人身上似是有着一股让人心神俱裂的傲然煞气,给人一种仿佛一上前就会被撕裂一般的感觉。
西门秀气急,回身避过玉清灵,对着一个兵将踹了一脚:“给我上!”
那兵将被西门秀一踹,身不由己地往叶初落和玉清尘身上撞去,玉清尘剑眉一轩,星目之中微带不屑,大手一挥,斥道:“滚开!”一道气旋随即蔓延开去,那兵将整个人似被卷进了风窝里一般,飞了起来……而那边玉清灵再已又和西门秀战到了一处,望着其余兵将还是傻愣愣地不敢上前,西门秀恨不得将这些人全拍死!她可是费尽心机才逮到这么机会,这些废物怎么一点忙都帮不上!
正在西门秀暗自郁闷,众兵将犹豫不前,叶初落玉清尘兀自沉醉之时,不远处又响起了阵阵脚步声:“快,快,快去救火!”
随着这声喊,数不清的珏珹国百姓提着大桶小桶奔着客栈而来。
叶初落不禁莞尔,城内起了这么大的火,百姓自然会担心烧到自己的房子,前来救火,倒也正常。
西门秀本来雍容的面上,已是隐现狼狈,玉清灵的身手,较之叶初落虽然差了一些,但比自己却不知道强了多少,自己能勉力支撑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看着百姓一窝蜂似的来到客栈前,那些兵将才似纳过闷来,相互看了看,见那白衣少女与白衣青年犹自抱住一起,自家的王妃被人打得狼狈不堪,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