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于侧妃顶下了所有罪责,安平郡王才得以逃脱。
原来,看着活泼风趣讨喜的安平郡王,竟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弑杀兄长的阴险小人。
好在太孙福大命大,竟逃过一劫。否则,现在倒下的就不是于侧妃,而是太孙了……接下来,太子会怎么办?
是故作不知保住幼子的性命,还是会严惩安平郡王?
元佑帝又会是什么反应?
短短一日功夫,此事就传遍官员家眷耳中。想也知道,最多几日,就会传遍京城街头巷尾。
身在宫中的太子,也接到了府里送来的口信,气得七窍快生了烟。
这个顾莞宁!
就没一刻消停的时候!
于侧妃已经死了,她到底还想怎么样?
难道想将安平郡王也除掉不成?
刚嫁进门还没一个月,就要将府里闹翻天了!
第四百零五章 愤慨
天黑之际,太子一脸阴沉地回了府。
他哪儿也没去,直奔雪梅院。
太子妃已经用完晚饭,见了怒气冲冲的太子,心里反射性地一颤。好在太子妃早有心理准备,倒也没慌了手脚,起身福了一福:“臣妾见过殿下。”
满腔怒火的太子,目光嗖嗖如利箭。咬牙切齿地怒道:“闵氏,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你没处死云墨,还让云墨跑到阿启的院子外胡言乱语?你知不知道,流言更甚刀剑!才半日功夫,京城所有官员就都已经知道此事了。很快,这个谣言就会传遍京城,人人都会在背后嘲笑孤的幼子意图谋害长兄,兄弟相残。这就是你想看到的情景?”
太子妃张口辩解:“臣妾绝没有此意,只是……”
“只是什么?”
太子神色冷厉,目中满是寒意:“你是不是想说,这些都是顾氏自作主张,你根本不知情?你身为太子妃,又是她的婆婆,理当好好管教儿媳。顾氏这般胆大妄为,都是你太过纵容她的结果!”
太子妃深呼吸口气说道:“殿下误会了。云墨的事,其实是臣妾的主意。”
太子:“……”
太子被噎了一回,面色更加难看,冷笑连连:“闵氏,你当孤是傻瓜吗?连这么浅显的事实也看不出来?!你要是有这等胆量魄力,这么些年也不会一直被于侧妃压得抬不了头了。”
太子妃:“……”
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羞辱,混合着前所未有的愤怒。
原来,太子一直心知肚明。
原来,太子是这般看不起她。
原来,她的委屈隐忍,换来的只是太子的轻蔑和不屑。
泪水似要夺眶而出,不知为何,却又忍了下来。血液全部涌上脑海,仿佛随时会化为火焰燃烧。
太子还在气头上,并未留意到太子妃满脸异样的涨红,冷冷说道:“立刻命人将顾氏叫来。孤要亲自问一问她,这般行径,到底是何居心!”
然而,他就听到素来温顺的太子妃斩钉截铁地应道:“此事从头至尾都是臣妾的主张,和顾氏毫无关系。殿下要责怪,只管冲着臣妾来。”
太子:“……”
被太子妃这般愤而出言顶撞,太子第一个反应竟不是愤怒,而是错愕。
也直到此刻,太子才察觉到太子妃的神色大异平常。
往日,太子妃在他面前大多垂着头唯唯诺诺,要么就是一副幽怨的怨妇嘴脸。此刻这般抬头挺胸怒目直视,几乎从未有过。
“殿下口口声声说云墨胡言乱语,臣妾敢问殿下一声,殿下为何连询问查证也不肯,就敢这般断言?”
太子妃一脸怒容:“如果萧启真的没和于侧妃一起合谋毒害阿诩,为何这般心虚慌张,将云墨拖进院子里关起来,一直不肯放出来?”
“殿下一颗心偏在他们母子身上,到底是看不清真相,还是故意装着什么也没察觉。殿下心中最清楚。又何必将一切都归咎到顾氏身上。”
太子:“……”
有句话其实说的没错。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太子妃软弱胆怯的时候,太子从未将她放在心上。现在太子妃直起腰杆硬气了,太子也就哑火了。
太子妃却是越说越顺畅:“殿下还不知道吧!于家已经派人送了名帖来,于御史要亲自登门来赔礼请罪。萧启是否同谋一事,也得仔细追查下去。臣妾不会冤枉了他,不过,如果他真的做过谋害阿诩的事,臣妾就是豁出这条性命,也绝不会饶过他。”
“至于顾氏,到底是新过门的儿媳。就算殿下要见她,也得等到明日清晨。没有晚上传儿媳来相见的道理。殿下不在意名声,阿诩却不能不在意。”
“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殿下先行休息吧!臣妾忙碌了一日,早觉得困乏,就不多留殿下了。”
她竟然撵他走?
这几年,他踏进雪梅院的次数寥寥可数。每次他来,她都是惊喜不已外加小心翼翼地逢迎讨好。
他也习惯了她的卑躬屈膝柔顺恭敬。
而现在,她竟然要撵他离开!
太子心头火起,冷笑道:“孤今日哪儿也不去,就留宿在雪梅院。”
太子妃绷着脸:“臣妾身子不便,不能伺候殿下枕席,殿下还是去找年轻貌美温柔可人的侍妾吧!臣妾就不恭送殿下了。”
说完,竟然径自回了寝室。
太子当然做不出追上前哄人的事情来,冷哼一声,愤而拂袖离去。
……
太子在雪梅院发怒一事,很快传到了顾莞宁的耳中。
顾莞宁刚嫁进府中不久,还没来得及在府中收拢人心安插眼线。如今的消息来源,都是太孙给她留下的人手。
“奴婢翡翠,见过太孙妃。”
叫翡翠的宫女,年约二十二三岁,相貌只算中上,举止稳妥,行事利落。太孙安插在府中的各处眼线,都听翡翠调遣。
太孙临走时,特意将翡翠留在她身边。通过翡翠,她便能以最快的速度掌握府中内宅一切动静。
“翡翠,你快些起身,不必这般多礼。”顾莞宁冲翡翠笑了一笑。
翡翠恭敬地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将雪梅院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争执一番后,愤然离开雪梅院。后来去了安平郡王的院子里。不过,说了什么,奴婢就不清楚了。”
太子和安平郡王说话时,当然不会留任何闲杂人等在场。
不过,其实也不难猜。
太子一定会张口质问,安平郡王当然会声泪俱下地辩白。然后,太子半信半疑,又会命人将云墨拖出来问话。
“云墨是不是已经被处死了?”顾莞宁淡淡问道。
翡翠一惊,瞬间抬起头来:“太孙妃是怎么知道的?”
“猜也猜到了。”顾莞宁哂然一笑,说道:“父王想护着安平郡王,怎么会容云墨继续活下去。”
太子出手也好,省得脏了她的手。
翡翠垂下头,掩住眼中的震惊和畏惧。
这位太孙妃,年轻虽轻,心计却深不可测。那双深幽的眼眸异常明亮犀利,仿佛能洞悉人心。
第四百零六章 诘问
当天夜里,云墨的尸体就被送出府,裹了一张草席,扔到了乱葬岗里。
第二日清晨,太子妃也知道了云墨被处死的事,半点没觉得愤慨,反而颇为解气。
这个贱婢,让她多活了几日,算是便宜她了!
“娘娘,太孙妃来给您请安了。”宫女秋雁笑着来禀报。
像往日一样,每天卯时正,准时来请安。
这也是顾莞宁值得称道之处。明面上的礼数处处周全,绝不会让人挑出不是。太子妃神色顿时和缓:“快些让她进来。”
顾莞宁很快走了进来,给太子妃行礼问安:“儿媳给母妃请安。母妃今日晨起,身体可还好?”
太子妃不无自嘲地笑了笑:“昨日晚上,我和殿下争执几句。这一夜没怎么睡好,到现在还有些昏沉。”
眼下的青影如此明显,就是用脂粉也遮掩不住,想瞒也瞒不过去。
太子妃说完,又打量顾莞宁一眼:“你今日气色似乎也不如往日,莫非昨夜也没睡好?”
顾莞宁脸颊微热,故作镇定地说道:“母妃眼力颇佳。儿媳也是到了半夜才入眠。”
和太孙同床共枕半个多月,昨夜独自入眠,竟有些冷清孤寂。许久才合眼。
太子妃很快会意过来,不由得暗暗好笑。不过,她并未出言打趣,很快扯开话题:“有件事只怕你还不知道。云墨昨天夜里,就被殿下处死,尸体被扔到了乱葬岗。”
此事,她比太子妃还早知道一步。
顾莞宁适时地流露出些许讶然:“父王竟处死了云墨?那安平郡王呢,父王打算如何处置?”
昨天晚上的醒悟和反抗,仿佛给太子妃多年来的隐忍憋屈打出了缺口,言语之间也没了以前的小心翼翼,冷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殿下当然是要护着自己的儿子。否则,也不会急着要了她的性命!”
顾莞宁轻声道:“母妃不必生气。其实,这也是早有预料的事。于侧妃被赐死,父王已经颇为痛惜,哪里舍得再将安平郡王折进去。”
不过,这也由不得太子。
当流言铺天盖地而来,连元帝也惊动的时候,太子想装聋作哑也不可能了。
正说着话,太子来了。
……
“儿媳见过父王。”
顾莞宁弯腰行礼,姿势优雅好看。
不过,太子根本无心欣赏,冷着一张脸道:“顾氏,你来的正好。孤有话要问你!”
顾莞宁一脸坦然镇定:“不知父王有何事相询?”
装模作样!
太子冷哼一声:“孤有什么事要问,你岂能不知道?何必装糊涂!云墨的事,是不是你从中唆使的?”
没等顾莞宁吭声,太子妃便抢着说道:“殿下,臣妾昨天晚上就说过了,此事顾氏根本不知情。一切都是臣妾所为。殿下要怪,就怪臣妾好了。”
太子聚集了一整夜的怒气,立刻就冲着太子妃来了:“你给孤闭嘴!孤问的是顾氏,你在一旁听着,不得插言!”
太子妃上前一步,据理力争:“殿下这哪里是询问,一张口就是叱责,分明是已经下了定论。既是如此,何必还要再问。”
太子看着一脸义正辞严的太子妃,心里忽然觉得荒谬。
这还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闵氏吗?
为何一夕之间,她就像变了个模样?神色间,竟隐隐和顾莞宁有几分相似……哼!一定是顾莞宁在背后怂恿唆使,闵氏的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
再这样下去,那还了得!
简直是要反了天了!
太子沉下脸:“闵氏,孤不想和你计较。绝不是怕了你。你给孤让开!”
多年积习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彻底改过来的。
看着太子阴云密布的脸孔,太子妃头脑一滞,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身后响起顾莞宁清亮悦耳的声音:“父王既是要亲自问儿媳,母妃就稍稍让一让吧!”
太子妃下意识地让了开来。
太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说的话竟不及顾莞宁有用了?
……
比起太子妃强自硬撑的坚强,顾莞宁就显得镇定从容多了。走上前两步,和太子相对而立。
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势,几乎瞬间就将太子压了下去:“父王为了云墨一事愤怒,质问儿媳。只是,此事儿媳之前确实不知情。”
太子吐出三个字:“孤不信。”
顾莞宁一脸遗憾:“父王不信,儿媳也没办法。”
太子:“……”
太子妃看着太子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的脸,心中无比快意。
还是顾莞宁口舌犀利,只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堵得太子哑口无言。
是啊!反正都是上下嘴皮子一碰,毫无证据的事。相不相信,又能如何?
“事情已然至此,生气愤怒也无济于事。不如想一想,该如何收拾这个局面。”
顾莞宁从不废话,一张口就直指要害:“父王已经处死云墨,不知接下来还有何打算?”
提起处死云墨一事,太子神色漠然,毫不动容:“云墨这个贱婢,应该被千刀万剐。这样轻易地处死,简直是便宜她了。”
太子妃对云墨同样恨之入骨,闻言立刻道:“殿下应该将她交给臣妾,让她受尽酷刑而死,才能解了臣妾心头的恶气。”
云墨身受太子妃恩典,却忘恩负义,背叛主子,投向于侧妃母子,向太孙下毒。这等恶毒小人,该被凌迟处死才对。
太子妃和太子难得在一件事上意见一致,彼此对视一眼,气氛倒是和缓了不少。
“孤昨天晚上去问过阿启,他说对玉佩一事毫不知情。看来,是于侧妃为了拉拢云墨,曾经暗中许诺。”太子态度软化,也算是出言解释:“云墨这才心生误会。”
太子妃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傻子也不能信这样的说辞啊!
太子偏偏就信了!
简直就是明晃晃地包庇安平郡王!
顾莞宁用眼神拦下了太子妃的愠怒,然后张口说道:“父王言之有理。不过,此事我们虽然知晓,到底不便四处去解释。接下来一段日子,就让二弟在院子里待着。等流言平息了再出来走动。”
第四百零七章 流言
太子没料到顾莞宁这般好说话,颇有点一拳重重击出去,却打中了棉花的感觉……太子有点难以置信地看了过去。
顾莞宁温和地说道:“儿媳想着,此事少不得要传到皇祖父耳中。以皇祖父的脾气,怕是又要动怒,对二弟生出疑心。到时候儿媳自请进宫,向皇祖父解释,免得皇祖父对二弟生出误会。不知父王意下如何?”
太子:“……”
如此通情达理,如此深明大义,如此贤良儿媳,如此宽容长嫂。
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太子清了清嗓子,张口道:“你有这份心意就好。”
顾莞宁又微笑道:“父王还有别的吩咐吗?只要有用着儿媳之处,儿媳绝不会推脱。”
……太子抽了抽嘴角,半晌才道:“有事孤自会吩咐你。”
然后,就没话了。
枯坐了片刻,有内侍来禀报:“启禀殿下,于御史递了名帖求见。”
于御史是当朝御史大夫,也是于侧妃同父异母的胞兄。素日和太子来往颇多,太子对精明能干的于御史颇为欣赏。相较之下,太子妃的娘家兄长可就差得远了。
太子一直偏爱于侧妃母子,和于家也不无关系。
于御史亲自登门赔礼,太子当然不能不见:“请于御史到书房稍候片刻,孤很快过去。”
内侍应了一声,迅速退下。
太子也顺势起身。
太子妃领着顾莞宁一起恭送太子。
待太子离开之后,太子妃立刻看向顾莞宁:“你真打算进宫为萧启辩驳?”
顾莞宁淡淡一笑:“有何不可?”不等太子妃追问,又说道:“皇祖父最是英明,一定会看出我的‘苦衷’。”
太子妃这才会意过来,越想越觉得此计极妙,笑着说道:“不知这流言要几日才能传开。”
顾莞宁眸光一闪,悠然笑道:“母妃放心吧!不出五日,流言必定会传遍京城。”
她为何说得这般笃定?
太子妃心里一动,下意识地看了顾莞宁一眼,想问出口,却又忍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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