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前,顾莞华曾在屏风后见过丁骁一面。丁骁却没见过顾莞华,只听闻母亲赞过顾莞华端庄秀丽性情温柔。
今日前来迎娶新婚妻子,丁骁的心里一片火热。
顾谨行看在眼里,忍不住轻哼一声:“这个小子,这么轻易就将我的宝贝妹妹娶走,真是便宜他了。”
崔瑶听的掩嘴直笑。
顾莞宁也听进了耳中,不由得笑着打趣:“等大姐三日回门的时候,大哥一定要一展大舅兄的威风,好好地敲打姐夫。他若是敢欺负大姐,大哥可万万不能饶了他。”
“这是当然。”顾谨行理所当然地说道:“当日你出嫁的时候,殿下还在病中,没能陪着你回门。我也没机会说这些话,心中一直引以为憾。这一次,是万万不能漏了。”
顾莞宁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站在她身侧的太孙,很配合地露出愧疚的神情:“一切都是我的错。等三日后,我也陪阿宁回来。到时候大舅兄训话,我和丁姐夫一起听着就是了。”
一席话,听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顾谨行难得霸气一回,丝毫不怯懦地应道:“既是如此,那就一并补上。”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接下来,就是拜别父母亲人。
顾淙远在边关。坐在上首的是太夫人,紧接着吴氏。一对新人郑重地拜别亲人。太夫人自是要叮嘱顾莞华几句。
顾莞华低低地应了一声。
再然后,就轮到吴氏说话了。
吴氏怔怔地看着穿着嫁衣的女儿,嘴唇动了动,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太夫人唯恐吴氏当场失态,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吴氏这才回过神来:“莞华,从今日起,你就是丁家的儿媳。以后谨记好生孝敬公婆伺候丈夫,早日为丁家开枝散叶。”
然后,顾谨行背着顾莞华上了花轿。
待顾莞华在花轿上坐稳了,顾谨行迅速低语道:“妹妹,一切多珍重。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用怕,有大哥在。”
顶着盖头的顾莞华泪盈于睫,哽咽着嗯了一声。
鞭炮声响起,花轿被众人稳稳地抬起,随着迎亲的队伍渐渐远去。
从这一刻开始,顾莞华也即将开始全新的人生。
……
定北侯府。
吴氏用帕子捂着脸,泪水不停地涌出眼角。
自花轿被抬走后,她已经哭了半个时辰。方氏劝了她半天也没用。
一想到自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今日嫁为人妇,再也不像往日那般天天陪伴在自己身边,吴氏的一颗心就像被剜出来一般,疼得鲜血淋漓。
“真不该生女儿。将女儿养大了,还得嫁到别人家去。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生女儿。”吴氏一边哭,一边反复地念叨着这两句。
方氏想到几年后顾莞琪也会这般离开自己,也红了眼圈,陪着吴氏一起抹眼泪。
顾莞宁在一旁听着,也有些黯然。
世道艰难,对女子又格外苛刻。身为女子,一生中不知要受多少坎坷磨难。
出嫁到夫家,对女子来说,和第二次投胎相差无几。
遇到宽厚的公婆洁身自好的夫婿还算幸事,若是不幸嫁到了刻薄的人家,日子就更难熬了。
就连太夫人,心情也有些低落,勉强打起精神,挤出笑容道:“大喜的日子,别说这些丧气话。平西伯府家风清正,丁骁也是个品性端正的少年郎。华姐儿能嫁到丁家,也是她的福气。别胡乱说话,免得折了华姐儿的福气。”
吴氏哭声这才渐渐停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猜测
吴氏连着难过了两日,待到女婿陪着女儿回门的那一日,才又高兴起来。
女儿顾莞华容光焕发,眼角眉梢透着娇羞喜悦。女婿丁骁身材高大,英俊威武,不时地看新婚妻子一眼。显然是新婚过得蜜里调油。
吴氏一桩心事这才算放了下来。
太孙信守承诺,今日特意告假,陪着顾莞宁回府。
女眷们在一起说话,男子们则聚到了顾谨行的书房里。
顾谨行这一日颇有大舅兄的派头,明里暗里地敲打妹婿一通。
丁骁也是个耿直爽朗的性子,不等顾谨行说完,便笑道:“大舅兄不必担心。莞华已经是我妻子,我自会一心待她。就像大舅兄待大嫂一般。”
耿直的人拍起马屁来,也是一拍一个准。
大舅兄顿时舒展眉头,有了笑容。
太孙眼中也闪过笑意,一本正经地有学有样:“当日我在病中,没能陪阿宁回门,一直引以为憾。今日当着大舅兄的面,我也郑重承诺,一定会全心全意地对她好。”
顾谨行笑了起来:“殿下对阿宁如何,我们都看在眼底。妹婿若有殿下这般,我也就放心了。”
被太孙抢了风头的丁骁,不但没介意,反而笑着应道:“大舅兄既是这么说了,我以后少不得厚颜去太子府拜会殿下,向殿下多多请教。”
太孙对年轻有为的丁骁也颇为欣赏,半开玩笑地说道:“我白日都在宫中,想见我,只能进宫了。”
太孙如此随和平易近人,令丁骁心中暗暗振奋不已。
父亲为他定下这门亲事,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
顾家门第高贵,莞华温柔可人,善解人意。还能和太孙成为姻亲。日后亲近走动也格外方便。
……
“大姐,姐夫待你可好?”这一边,顾莞宁也在笑着打趣顾莞华。
顾莞华轻轻嗯了一声。
顾莞宁眨眨眼,一本正经地问道:“好在哪儿?”
顾莞华窘得羞红了脸。
难得淘气一回的顾莞宁,将众人都逗得笑了起来。
“宁姐儿别淘气了。”太夫人笑着为顾莞华解围:“华姐儿还是新媳妇呢!当日你回门的时候,大家伙儿可没人取笑你。”
没等顾莞宁出声,顾莞华便抢着应道:“祖母,二妹只是和我说笑几句,不是取笑我。你别怪二妹。”
自小到大,顾莞华都有长姐风范,对她这个妹妹颇为忍让宽容。如今出嫁了,也依然和往日一样。
顾莞宁心中一暖,笑着说道:“我不逗大姐就是了。大伯母一定有许多话要私下问大姐,不如先领着大姐回院子里说话吧!”
吴氏早就等着这句话了,立刻笑道:“也好。”
待吴氏领着顾莞华离开,太夫人才笑着叹了口气:“养大的孙女,一个个地嫁出去。我这心里,也是百般不舍。莞华之后,就该轮到竹姐儿了。”
斯文少言的姚若竹冷不防被点了名,顿时红了脸,像往常一般应道:“姑祖母,我不想早早嫁人。我想一直陪在姑祖母身边。”
姚若竹自小就在太夫人身边长大,在太夫人心里,和自己的孙女一般无二。
太夫人亲昵地笑道:“傻丫头,女子长大了,哪有不嫁人的。你也快及笄了,等及笄过后,也该透出风声,准备说亲。再等两年,你就十七岁,可就成了老姑娘了。”
姚若竹似想说什么,到底说不出口,就这么咬着嘴唇不吭声。
顾莞宁心里微微一动,试探着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姚表妹心中若有中意的,不妨说出来。祖母也能为你做主。”
姚若竹下意识地看了顾莞宁一眼。在接触到顾莞宁清澈明亮的眼眸后,目中闪过一丝黯然,挤出笑容道:“我整日待在府里,极少接触外人,哪里有什么中意的。”
这副样子,分明就是有了意中人,只是脸皮薄,不肯说出口罢了。
顾莞宁和太夫人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地转移话题,不再追问。
姚若竹暗暗松了口气。
顾莞宁目光一扫,将姚若竹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顿时泛起了疑惑。
提起意中人,姚若竹没多少娇羞,反而有些忐忑紧张。
她为何会是这副反应?
莫非,她的意中人是大家都熟悉的人?
……
回程的马车上,顾莞宁静默不语,若有所思。
太孙舒展手臂,将顾莞宁的纤腰搂进怀中:“你在想什么?怎么一直都没说话?”
顾莞宁却未多说姚若竹之事,随口笑道:“我在想,过些日子,乐阳郡主就要回京。到时候,少不得又有一番热闹。”
太孙见她不想多说,也未追根问底,顺着她的话音说道:“乐阳是阿睿的胞妹,也是你的亲表妹,想走动也可以。若是不想和齐王府有牵扯,远着一些也无妨。”
总而言之一句话,一切但凭顾莞宁心意。
顾莞宁抿唇一笑:“你事事都顺着我,就不怕我得寸进尺恃宠生娇吗?”
太孙挑了挑眉,悠然笑道:“我就是要顺着你宠着你惯着你,让你得寸进尺恃宠生娇,让你活在所有人的艳羡中,让你一日都离不开我。”
顾莞宁心中涌起甜意,目中也蕴着丝丝笑意:“你以后可别后悔才是。”
他怎么可能后悔?
看着顾莞宁唇边的笑涡,太孙心荡神驰,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在她的笑涡上吻了一吻。然后,顺势将她搂入怀中。
顾莞宁早已习惯了太孙的亲昵行径,并未推拒,很自然地依偎在他的胸膛上。
不知怎么地,脑海中又浮现出之前姚若竹局促仓惶的神情。
她喜欢的人到底会是谁?
为何她不敢正眼看自己?
难道会是……
顾莞宁的心中迅速掠过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陡然一惊,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太孙也是一愣:“阿宁,你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一直奇奇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顾莞宁掩饰地笑了笑:“我哪有什么心事。你别胡思乱想。”
太孙深深地看了顾莞宁一眼,不再多言。
马车里也迅速沉默了下来。
第五百三十章 滋补
太孙脾气极好,众所周知。
对着顾莞宁的时候,更是千依百顺,别说动怒,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上一句。
此刻这般沉默,已经是不快的表示。
顾莞宁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自己摆明了存着心事,却不愿诉之于口,甚至没想个合适的理由敷衍。以太孙的精明,岂能察觉不出来?
可她现在盘算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实在不宜早早宣之于口。
顾莞宁主动伸出手,拉起太孙的手:“你接连告假两回,皇祖父不会生你的气吧!”
明知道她是左顾言它转移话题,太孙还是心软了。
罢了!她现在不想说,总有她的道理。总有一天,她会和他分享所有的心事。
太孙定定神应道:“皇祖父最喜有情有义有担当之人。我陪着你回定北侯府,是因为你长姐出嫁回门,皇祖父怎么会生气。”
太孙神色自若,语气轻松,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顾莞宁心中涌起微妙的歉然之意,主动对太孙笑道:“这两次都是为了顾家的事告假。接下来你就在宫里好好待一段时日,别总回府了。”
太孙立刻道:“这怎么行!我至少也得隔两日回府住上一晚,免得你独守空闺心中寂寥……诶哟!”
顾莞宁忍着脸红的冲动,瞪了过去:“让你再油嘴滑舌!”
太孙厚颜无耻地凑了过来:“我哪里油嘴滑舌了,你仔细试试再做定论。”
顾莞宁:“……”
……
日子流水一般地滑过。
转眼间,就是一个多月。
春日已过,天气渐渐燥热。屋子里开始用上了冰盆。
顾莞宁这几日身子不便,懒懒地待在屋子里,不想动弹。
珍珠特意做了解暑的酸梅汤,酸酸甜甜,温温热热地,十分可口。顾莞宁连着喝了两碗,笑着赞道:“珍珠,你今日做的酸梅汤滋味甚佳。让人送一些到雪梅院去。”
珍珠笑着应了。
酸梅汤送去没多久,太子妃便亲自来了梧桐居。
顾莞宁有些意外,立刻起身相迎:“儿媳见过母妃。母妃若有事相询,儿媳去雪梅院就是了,怎么亲自到梧桐居来了。”
太子妃笑道:“一家人,无需这么多规矩,快些起身。”
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顾莞宁,见她面色还算红润,才放了心:“你这几天小日子,多有不便,就在屋子里多歇着。”
和婆婆讨论小日子什么的,其实也是件尴尬的事。
尤其是在明知婆婆十分期盼她有身孕的情况下……
顾莞宁笑着应道:“多谢母妃关心。我身子已经清爽多了。”
太子妃果然忍不住念叨了几句:“你和阿诩圆房也有两个月了。阿诩回府回得勤快,你们夫妻也颇为恩爱。怎么还是没怀上身孕。”
王氏快要生了。
顾莞宁这儿还没动静。太子妃焉能不急?
顾莞宁自己倒是坦然得很:“子嗣一事,要看缘分和福分,强求不来。或许是因为儿媳还太过年轻,不易有孕。说不定要等上两三年。”
前世她是在十八岁怀孕,十九岁才生下儿子。这一世圆房早了三年,或许还会像前世那样,等到十八岁才能有孕。
等上两三年啊……
太子妃想说什么,又很快忍下了。
……
接下来的几日,太子妃时常打发人送些补药来。滋补调理身体的,宜早日有孕的……顾莞宁生平最厌恶喝此类汤药,奈何这是太子妃一片心意,她只得硬着头皮喝了。
太孙也没能躲得过去。
每次回府,都有强身健体的鹿血汤鹿茸汤之类的等着他。天气本就燥热,再喝这类大补的东西,身体倒不是吃不消……就是流了两回鼻血而已。
一日清晨,顾莞宁揉着酸软的腰肢,语气中满是羞恼:“萧诩,你以后别回来得这么勤了。隔上五六日再回来。”
本来就是贪恋欢爱的年纪,体力精力旺盛。再喝这么多大补的汤药……她哪里还能吃得消。
太孙立刻凑了过来,殷勤地为她按揉酸痛的腰身:“这里还痛不痛?我再替你揉一揉。”
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顾莞宁下意识地溢出舒适的轻叹。
腰间忽地一紧,一转脸,就迎上太孙闪着热切光芒的眼睛。
顾莞宁:“……”
都怪太子妃!
昨天晚上,让人送了一大碗鹿鞭汤来……太孙又格外“孝顺”,将一大碗汤喝得干干净净。这一夜闹腾个没完,一大早又是这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顾莞宁瞪了过去:“再胡闹,下次回来你就睡书房去。”
太孙也是满心的委屈:“这哪里能怪我。母妃送来的鹿鞭汤功效太强,我也累得全身酸软,只有一处精神抖擞。我这副样子,还怎么出去。”
满脸哀怨地往下看了一眼。
顾莞宁的脸颊滚烫,啐了他一口:“谁让你都喝了。只喝一半不就行了。”
太孙振振有词:“这是母妃的一片心意。我若是只喝一半,被她知道了,她岂不是更伤心。孝顺孝顺,以顺为先。做儿子的,岂能忍心拂逆母妃的心意。”
亏他有脸说!
分明就是半推半就心中窃喜。
顾莞宁轻哼一声,将头转了过去。
厚颜的萧某人,将她搂得紧紧地,又将自己的头靠在她的脖颈处磨蹭,一声一声地喊着她的名字。
顾莞宁素来嘴硬心软,哪里禁得起他这般耳鬓厮磨,不到片刻就溃不成军,任由他又闹腾了一回。
餍足的太孙心满意足地起身去上朝。
累得筋疲力尽的太孙妃躺在床榻上,又睡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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