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宁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阿奕,叫娘!”
阿奕咧着小嘴,喊道:“凉!”
顾莞宁耐心地教着:“不是凉,是娘!”
阿奕笑呵呵地:“凉!”
顾莞宁哭笑不得,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子:“小笨蛋!阿娇喊娘,你每日就会喊凉。”
太子妃从来听不得顾莞宁数落孩子,立刻说道:“别人家的孩子,哪有阿奕这么聪明。一周岁就会走路说话了,阿奕哪里笨了。”
阿奕确实是个机灵的孩子,只是,阿娇更聪明更外露一些。两个孩子在一起,有了对比,便显了出来。
阿娇受不得半点冷落,见祖母和娘亲都在看着弟弟,立刻挥动着小胖手:“娘,抱抱。”
顾莞宁一颗心都被萌化了,笑着伸出手:“好,娘亲抱抱阿娇。阿娇真乖真听话。”
也真沉!
胖胖的胳膊和小腿,一张圆圆的脸蛋,白里透红,像馒头一般,捏着软乎乎的。抱在怀里格外沉。
太子妃顺手抱起了阿奕,一边亲着阿奕的脸蛋,一边笑着夸道:“阿奕比以前胖了些,气色也格外好。阿娇也是。你将这一双孩子都照顾得很好。”
顾莞宁笑道:“哪里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母妃也时常照看孩子,还有乳母和琳琅她们。”
这么多人照顾两个孩子,自然格外精心。
……
很快,麒哥儿麟哥儿也来了。
孩童成长的速度十分惊人。如今麟哥儿个头窜高了不少,行走坐卧说话都有模有样。
麒哥儿的个头和麟哥儿一般高矮,甚至稍稍胖了一些,不过,论机灵却是远不及麟哥儿了,笑容也颇有些憨厚。
太子妃照例是先将麒哥儿叫到身边,仔细地询问几句。
“午饭吃了什么?可吃饱了……”诸如此类。
麒哥儿很是乖巧听话,一一答了。太子妃笑着摸了摸麒哥儿的头,夸赞一声:“麒哥儿真乖。”
麒哥儿笑得格外开心。
麟哥儿到底还是个孩童,弄不明白麒哥儿身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太子妃总对兄长更好一些,心中酸溜溜的。
他自以为悄悄地挪了过来,用屁股将麒哥儿往旁边拱了拱,然后一张小脸挤到了太子妃面前,大声道:“母妃,我今日中午吃了两碗米饭,没有挑食。哥哥偷偷将不喜欢吃的都扔了。”
麒哥儿顿时心虚不已,小声道:“母妃,我以后不挑食了。”
太子妃哑然失笑:“原来你竟偷偷骗我。”
这样看来,麒哥儿倒也不算傻。
太子妃心中欣慰,搂过麒哥儿亲了一口。
麟哥儿眼巴巴地看着,太子妃只得又搂过他,在他的脸上也亲了一口。麟哥儿这才心满意足地咧嘴笑了。
顾莞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不由得抿唇轻笑。
“娘,亲亲!”怀中的阿娇也眼热了。
顾莞宁目光一柔:“好,娘也亲亲你们。”
她俯下头,亲亲阿娇的额头,亲亲阿奕的小脸。心中溢满了平静喜乐。
……
三日后,便是孩子的抓周礼。
这一日,太子府果然宾客如云。好在婆媳两个早有准备,并未慌了手脚。
太子和太孙俱都留在府中,太子妃顾莞宁忙着招呼客人,傅妍林茹雪和几个皇室女眷主动请缨帮忙。
最令人意外的是,王敏母女也来了。
前些日子,齐王世子上了一封奏折给元佑帝。在奏折中恳请元佑帝允王敏带着女儿先归京。
元佑帝的气消得差不多了,没再为难孙媳和曾孙女,便允了。
王敏也终于带着孩子回了京城。
远离京城两个多月,王敏才惊觉自己如何地想念在这里的生活。人也变得老实许多。今日登门来做客,表现得比往日好多了。
至少,王敏没再露出酸意,也未再说什么不讨喜的话。主动帮着招呼客人,对着顾莞宁的时候,也殷勤了几分。
伸手不打笑脸人,今儿个又是孩子的抓周礼,顾莞宁心情正好,也无暇和王敏计较,相安无事。
傅妍忙里偷闲,在林茹雪的耳边嘀咕:“人果然是要吃些苦头,才懂得珍惜自己的福分。”
林茹雪瞄了不远处的王敏一眼,抿了抿唇。
可不是么?
去过一趟皇陵,看来是吃了不少苦头。现在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做人,看着顺眼多了。
“孩子的抓周礼快开始了,我们也过去凑凑热闹。”傅妍笑着挽起林茹雪的手,林茹雪欣然点头,一起围了过去。
此时阿娇阿奕的周围,已经围了许多人。
顾莞宁和太孙并肩而立,各自笑着鼓励孩子。
“阿娇,喜欢什么,自己拿过来。”
“阿奕,你喜欢什么,自己动手拿。”
第六百三十八章 抓周(二)
阿娇阿奕被围在中间,身边一圈放了许多东西。有诗经史记,有木剑木琴,有绢花脂粉,还有棋子算盘毛笔之类。零零总总,至少也有三四十样。
别说孩子,就是大人看着,也有些眼花缭乱。
刚满周岁的孩子,在这么多的东西里挑出自己喜欢的,难度可不算小。
顾莞宁之前并未教过他们姐弟两个要怎么挑,因此,阿娇阿奕看着这么多东西,一时都有些发懵。
太子妃有些着急,正想示意,顾莞宁看了过来,轻声笑道:“母妃不必着急。让他们自己挑自己喜欢的东西。”
太子妃只得打消“指点”一二的念头。
太孙最宠爱女儿,温柔地哄道:“阿娇是姐姐,阿娇先拿。”
阿娇听懂了拿这个字,目光环视一圈,高高兴兴地挑了木剑和毛笔。
众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女孩子应该拿绢花脂粉,或是木琴棋子之类。阿娇倒好,挑的尽是男孩子喜欢的东西。寓意倒是极好的。
“看来,以后我们的阿娇必是文武双全!”没等别人出言夸赞,太孙便一脸骄傲地张了口。
太孙都这么说了,众人自不会扫兴,立刻笑着出言附和。
顾莞宁也笑着夸道:“阿娇选得真好。阿奕,现在你来挑。”
满了周岁的阿奕,生得愈发俊俏讨喜。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了一圈,先抓起了一本诗经。顿时惹来一阵赞叹。
“阿奕,你左手还空着,喜欢什么,再去拿过来。”顾莞宁笑着哄道。
阿奕继续看,最后落到了阿娇手中的木剑上,立刻呀呀地喊了起来。
顾莞宁被逗乐了。
阿奕这是看中了木剑。
姐弟两个整日在一起,时常争抢东西。阿娇防备心极强,见阿奕看着自己手中的木剑,立刻侧过身,用身子挡住了木剑。
阿奕走过来,伸出小手,抓住木剑。
阿娇死死地抓紧了木剑,不肯松手。
几个月的时候,阿娇的力气胜过阿奕。如今男女之别渐渐显现,阿奕的力气也大了许多,和阿娇争抢起东西来,也互有输赢。此时卯足了劲要将木剑抢夺过来。
两个孩子,各自抓住木剑的一端,奋力地拉扯。两张小脸都因用力憋得通红。谁也不肯让着对方。
这副场景,将围观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就是顾莞宁,也未料到两人今日会有此争斗,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太孙哑然失笑,忙张口道:“阿奕,这把木剑是姐姐先选的,你不要争抢,换一样。”
可惜,阿奕的倔劲上来了,理也不理亲爹,连右手的诗经也扔了,两只小手抓住木剑,奋力争抢。
阿娇毫不示弱,将另一只手中的毛笔也扔了,两只手紧紧地攥着剑柄。口中示威一般,啊啊地喊了起来。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可比普通的抓周礼精彩多了。众人都乐不可支。
王敏忍不住对顾莞宁说道:“木剑是男子所用的东西,哪有女孩子舞刀弄枪的。堂嫂还是让阿娇松手,将木剑给阿奕才是。”
顾莞宁淡淡地扫了王敏一眼:“阿奕想要,就自己抢过来。若争不过阿娇,也是他的事。我从不认为阿娇应该事事让着弟弟。”
王敏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不再吭声。
……
就在此时,阿娇已经成功地保住了自己的木剑。
阿奕抢不过阿娇,委屈地扁扁嘴,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太子妃忍不住了,忙上前抱起阿奕:“阿奕别哭,都是祖母不好,这儿应该准备两把木剑才是。你等着,祖母这就让人再取一把来。”
越有人哄,孩子越觉得委屈。阿奕原本只是哭几声,现在倒好,趴在太子妃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口中模糊地喊着“剑”。
太子妃无奈之下,只得和阿娇商量:“阿娇,你是姐姐,让一让弟弟好不好?将手里的木剑给弟弟一会儿。待会儿祖母就让阿奕还给你。”
阿娇显然听懂了,警惕地将木剑抱进怀里,清晰地表明了捍卫木剑到底的决心。
“阿娇真是太聪明太机灵了。”傅妍一边笑着一边惊叹不已:“这么小的孩子,竟像是什么话都能听懂。”
林茹雪也笑着赞道:“是啊,阿娇确实很聪明。”
顾莞宁从不谦虚,立刻点了点头:“阿娇和我幼时一般模样。”
至于扯着嗓子还在哭闹的阿奕,当然像他亲爹了。
傅妍忍不住嘘了她一声:“我是夸阿娇,亏你好意思扯到自己身上。你哪里及得上阿娇了。”
傅妍确实会说话,夸赞孩子,可比直接夸赞大人还让人高兴。
顾莞宁明知傅妍是有意奉承示好,还是觉得颇为愉快,笑着回敬:“阿娇若有瑜姐儿一半文静乖巧,我就心满意足了。”
瑜姐儿生性安静,极少哭闹,十分乖巧。相较之下,阿娇活泼好动多了。
太子妃哄不住阿奕,立刻喊了太孙过去:“阿诩,你快些来哄一哄他。”
太孙笑着接过阿奕。阿奕白皙俊俏的小脸,早已哭得通红,脸上全是泪珠,口中不停地喊着“剑”。
太孙用手擦去阿奕脸上的泪珠,轻声说道:“阿奕,不要再哭了。这把剑是阿娇的,你想要,以后我亲自为你做一把木剑。”
“如果你不听话,还是哭闹,那就什么都没有。”
阿奕委委屈屈地扁扁嘴,哭声果然小了许多。
太孙哄好了阿奕,又抱起阿娇,用力地亲了亲女儿胖胖的小脸:“我的阿娇真乖!”
阿娇高高兴兴地挥舞着手中的木剑,一不小心,木剑打中了太孙的俊脸……留下了一道红印。
太孙面不改色,继续夸:“阿娇真厉害。”
瞧这副宠溺女儿的模样,简直快宠上天了。
顾莞宁早见惯了太孙这副模样,其他人却是第一次见,不由得低声说笑起来。
“太孙殿下可真是疼女儿呢!”
“是啊!别人家里都重子嗣轻女儿,太孙和太孙妃倒是都更疼女儿一些。”
王敏竭力压抑心里的酸意,默默将头扭到了一侧。
第六百三十九章 事起(一)
一双孩子满周岁,宫中少不了有厚赏。再加上近日前来送贺礼的宾客,礼单放了厚厚几摞。
待宾客散了之后,太子妃立刻对顾莞宁笑道:“这些贺礼都是送给孩子的,礼单你拿回去。今日宫中的赏赐和大家伙儿送来的贺礼,也都由你收着。”
阿娇阿奕姐弟两个的满月礼百日礼,都是如此。
顾莞宁也未和太子妃客套,笑着点了点头:“好,等我将礼单都整理好,再由母妃过目。”
太子妃不以为意,随口笑道:“过不过目都无妨。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
人与人之间相处就是如此。
锱铢必较,换来的是提防戒备互不相让。
主动退让三分,反而更融洽和睦。
婆媳两个正在闲话,太子身边的方公公来了。
“启禀太子妃娘娘,”方公公恭敬地说道:“皇上有急事宣召,太子殿下已经领着太孙殿下进宫去了。今日晚上,大约不会回府。”
顾莞宁眉头微微一动。
元佑帝召太子太孙进宫议事,是常有的事。
不过,今日是孩子周岁,元佑帝竟将父子召进宫中议事,显然是非同小可。
太子妃倒是没多想,随口笑道:“行了,我知道了。”
……
当天晚上,太子和太孙都被留在宫中,并未回府。
顾莞宁哄了半天,才将一双孩子哄得入眠。她忙了一天颇为疲倦,无暇多想,躺在孩子身侧,很快也睡着了。
第二天,两人依旧没回来。
倒是小贵子,悄悄地送了一回口信回来。
“太孙殿下命奴才回府送个口信。”小贵子低声道:“冀州一带先闹旱灾,又闹蝗灾,有匪民犯上作乱,杀了守粮仓的官兵。皇上惊闻此事,十分震怒。召了几位阁老和六部堂官商榷对策。等商量出章程来,才有空闲回府。”
果然是冀州出了事。
顾莞宁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前世冀州民乱一事,一直延续了半年之久。
起因在官不在百姓。灾祸连连,百姓被饿死得比比皆是。冀州知府隐瞒灾情没有上报,也没有开仓放粮。百姓被逼得没了活路,索性横了心,杀官兵抢粮。
既是走了第一步,之后也没了退缩的余地。这些揭竿而起的百姓,在山上扎寨而居,用抢来的粮食继续招揽流民,竟也成了气候。
冀州知府唯恐丢官掉了乌纱帽,竟然一力将此事压下去,一直未曾上奏朝廷。这些匪民眼看着衙门龟缩不出,也无人前来围剿,胆子也大了起来,直接围了冀州衙门。将冀州府里的大小官员杀得干干净净。
那个冀州知府,也被割了脑袋,扔到了衙门口。
至此,事情终于闹腾开来,再也弹压不住。
元佑帝知道此事之后,龙颜大怒,命平西伯领兵前去剿匪,又命太子代天子出巡安抚流民。
流民们不过是乌合之众,根本不是朝廷精兵的对手。剿匪一事,颇为顺利。太子虽然好色些,做起正事来也算尽心。因此,此次出巡,表现得可圈可点。回京之后,便被元佑帝褒奖了一番。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太子此次出京,将会遇到那位善于炼长生丹的无为道人。
太子沉迷酒色,身体外强中干。不过,若不是服用丹药纵情女色,也不至于在短短的一年多内被掏空了身体,最后死在侍妾的床榻上。
太子死了半年,太子妃跟着病故。
元佑帝白发人送黑发人,也病倒在榻。
紧接着,便是齐王势起,欲争夺储君之位。
风起云涌,都从这一次出京开始。
顾莞宁面色沉凝,小贵子站在一旁,莫名地心生敬畏,也不敢再多嘴。过了片刻,顾莞宁才缓缓张口:“你回宫复命,让殿下安心议事,无需惦记我们母子三人。”
萧诩,属于你我的战争,即将到来。
我们夫妻携手,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
两天后,疲惫不堪又精神极佳的太子回了府,张口就吩咐太子妃:“立刻命人为孤准备衣物行李,孤三天后要代父王出京。此次离京,少则两三个月,长则一年半载。记得多准备些衣物,孤平日用惯的器具,也一并准备妥当。”
太子妃不知内情,听到这番突如其来的话,不由得一头雾水:“殿下怎么会忽然要离开京城?”
太子不耐多解释,只用三两句话交代:“冀州闹了民乱,知府都被民匪砍了脑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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