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好。”
顾莞宁目中闪过一丝令人费解的光芒,淡淡说道:“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他们姐弟不愿让我知道,这才在我面前遮掩。既是如此,我便当做不知道。”
琳琅和玲珑略略有些错愕,下意识地对视一眼。
娘娘这是何意?
不过,顾莞宁既未明言,两人自不会多嘴多问。
其实,顾莞宁早已看出一双儿女早闹别扭了。
阿娇阿奕自以为在她面前装的很好,实则一看便知。
其中的原因,顾莞宁也了然于心。
只是,孩子正是半大不小的年纪,也都是自以为什么都懂的年龄。说的过多,未必奏效,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他们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慢慢解决吧!
……
晚上,萧诩也来了椒房殿。
萧诩虽忙于国事,却也未忽略阿娇阿奕之间的异样。当着儿女们的面,他未多说。待孩子们都走了之后,才问顾莞宁:“阿宁,阿娇阿奕他们两个是怎么了?”
顾莞宁无奈地笑了一笑:“阿娇使性子,不肯理阿奕。阿奕也怄了气。姐弟两个正在较劲呢!”
萧诩哑然失笑:“他们两个平日好得像一个人似的,怎么忽然就闹起别扭来了。”
顾莞宁看了萧诩一眼。
萧诩略略一惊,很快明白过来:“是为了立储之事?”
顾莞宁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萧诩:“……”
萧诩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阿娇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他爱如珍宝。聪慧早熟仗义坚强的阿娇,也和普通的女孩子不同。身为父亲,萧诩一直引以为傲。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
正因为阿娇有着更胜男孩子的倔强骄傲,也不甘居于阿奕之后。论课业论聪慧,阿娇更胜阿奕。平日,阿奕对阿娇也颇多相让。可以说,阿娇自小就在千娇百宠中长大。
哪怕知道阿奕会成为储君,阿娇也未深刻地体会到男女之别。
直到萧诩下了这道立储君的圣旨。
阿娇亲眼目睹众人追捧着阿奕,亲眼看着阿奕成为所有人的焦点。那一刻,她心中一定十分的失落和难过。
她再优秀出众,到底是女孩子。总是和阿奕不同。
阿娇难以排解这份阴郁,便迁怒到了阿奕身上。而阿奕,大概对这一切懵懂不知。只因阿娇的冷遇而懊恼。
两个孩子在一个有心一个无意之下,闹起了冷战。
良久,萧诩才长叹一声:“罢了,此事也实在没什么好法子。只能等阿娇自己慢慢想通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阿奕是他们的嫡长子,被立储君是理所应当之事。便是阿娇再失落,此事也无可更改。
顾莞宁目中闪过一丝唏嘘,轻轻应了一声。
……
到底谁能拗得过谁?
事实显而易见。
三天过后,阿奕便有些憋不住了。
走出椒房殿的时候,他追上了快步向前的阿娇:“阿娇,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说出来,我向你道歉。”
道歉?该为什么道歉?阿奕分明什么事都未做过。
阿娇目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就这么直直地看着阿奕,也不吭声说话。
阿奕被阿娇看的心里发毛,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散学之后,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在一起说话玩耍如何?”
阿娇面无表情地轻哼一声:“所以,你根本不是想和我和好,而是想见蕙妹妹了吧!”
阿奕:“……”
阿奕坚决不让自己露出心虚的神情,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不是。我们是嫡亲的双生姐弟,在这世上,再无人能比我们两个更亲近。我们整日闹别扭,想来父皇母后都已有所察觉,只是没出声罢了。”
“便是为了他们,我们也该早日言归于好。”
阿娇倔强地抿紧嘴角。
阿奕有些头痛:“阿娇,你到底是怎么了?往日你是最爽快利落的性子,便是男孩子也不及你。现在怎么变得这般别扭。有什么话,说开不就行了么?”
怎么说开?
她自己都弄不清自己在闹腾什么!
她早就知道阿奕会被立为储君,将来会继承皇位,成为大秦天子。也早已做好了以后尽力辅佐帮助阿奕的心理准备。
为何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她还是这般失落难受?
连着闹了几日别扭,阿奕心里不痛快,她这个始作俑者,也没高兴到哪儿去。心里就像被巨石堵住一般,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来。
“阿娇,”阿奕见她神色有些松动,立刻乘胜追击,竭力放低姿态哄道:“不管如何,总之都是我不对。我正式向你赔礼道歉,希望你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
说着,正经地拱手赔礼。
自小到大,姐弟两个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像这般一连几日闹冷战,却从未有过。别说阿奕,就是阿娇自己也不好过。
阿奕这般低头哄她,她心里的不甘和恼怒,便如冰遇艳阳,不知不觉已消融不见。
阿奕最是心细敏锐,阿娇一心软,他便察觉到了。
阿奕厚着脸皮拉住阿娇的手,笑嘻嘻地说道:“我们快些去上书房,可别迟到了。不然,太傅又该不高兴了。”
一拉,阿娇没动弹。
再拉一下,阿娇不情不愿地迈了步。
再再拉一下,阿娇脚步便快了起来。
阿奕心里偷偷一笑。
对付阿娇这种嘴硬心软的人,脸皮放厚一点就行了。就像母后一样,性子虽然冷硬。一遇到厚颜腹黑的父皇,照样没辙。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真相
姐弟两个就这么言归于好。
散学之后,众孩童重新聚首。隔了短短三日没见,一个个倒是比往日更亲热几分。
生病初愈的闵达,厚着脸皮赖在瑜姐儿身边,一个劲地献殷勤。
朗哥儿和孙柔站在一处,不时低声说笑。
虎头和谦哥儿,当然是跟在阿娇身后。
阿奕就不用说了,必然是站在蕙姐儿身侧。那张俊秀的小脸上,不时露出愉悦的光芒。
姐儿进宫时日不算短,也渐渐融入众人其中。当俊哥儿彬彬有礼地喊一声表姐之时,姐儿主动冲俊哥儿笑了一笑。
姐儿不算特别美,众女童中,五官最美的当属瑜姐儿。蕙姐儿也格外秀美动人。孙柔胜在活泼灵动,阿娇英气勃勃。
姐儿却又是另外一番模样。娇怯温柔,沉默少言。大多垂头,偶尔抬头一笑,显得格外温顺可人。
大人之间的恩怨,离孩童们颇为遥远。俊哥儿只知曾祖母从不提及齐王妃母子,对姐儿倒也关心,不时会问起姐儿。
俊哥儿也对这个胆小文静内向的表姐颇为怜惜,时常主动和她说话。两年多下来,两人明显比别人更亲近几分。
“俊表弟,我有件事想求你。”姐儿略有些不安地低声道。对自己提出请求一事,颇有些羞愧不好意思。
俊哥儿立刻笑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绝不会推辞。”
姐儿感激地看了俊哥儿一眼,然后走开几步。
俊哥儿略略一愣,抬脚跟了过去。
……
众人都在说话嬉闹,无人留意到角落里的姐儿俊哥儿。
姐儿咬咬嘴唇,轻声道:“俊表弟,我想问你一些事。你若知晓,便如实告诉我,可以吗?”
俊哥儿隐约猜到几分,低声应道:“你是不是想问齐王世子的事?”
姐儿点点头。
她虽然住在宫中,消息并不灵便。身边所有人有志一同地保持沉默,从不提及她的父亲萧睿。
她只知边关打了胜仗,却不知她的父亲在其中到底做了什么。
俊哥儿当然很清楚。
他的父亲,就在边关领兵打仗。严格说起来,他和姐儿的亲爹已是生死仇敌。他们两个却在宫中交好,细细想来,委实有些荒谬。
俊哥儿一时不知该不该说,有些踌躇起来。
姐儿最是细心敏感,见俊哥儿这等反应,心里陡然一沉。颤抖着声音低语:“我父亲是不是做了天大的错事?”
俊哥儿目光有些复杂,过了片刻,终于点了头。
姐儿眼中闪过一层水光,声音里满是恳求:“皇伯母一定下过严令,不准任何人向我提及这些事。所以,我人虽在宫中,却什么都不知道。俊表弟,你将这一切都告诉我好不好?”
说到后来,声音已有些哽咽。
俊哥儿到底年纪还小,不懂如何拒绝这么一个哀伤又可怜的女孩子。狠狠心答应了:“好,我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伤心难过。更不能让姑母察觉。”
姐儿应了一声。
萧睿做过的事,俊哥儿也只知道个大概,三言两语便说了出来:“……齐王世子叛国投敌,在吐蕃军中。边关打了一年多的仗,死伤不计其数。”
“我爹领兵将敌军击溃,之后,又追击吐蕃残兵。齐王世子提前遁逃。”
“听闻皇上已经下令修国书至吐蕃。命吐蕃将齐王世子兄妹交给大秦,换取吐蕃一万俘虏的性命。”
……
姐儿听完之后,面色苍白一片,目中满是自厌。
怪不得皇伯母待她越来越冷淡!
她的亲生父亲,背叛了大秦,投身吐蕃。死去的大秦将士和百姓,变相地死在他的手里。有这样一个背弃祖宗心狠无情杀人如麻的父亲,她还有何颜面待在宫中?有何资格让皇伯母像往日那样怜惜她?
便是她,也格外厌弃有这等父亲的自己。
俊哥儿看着神情僵硬苍白的姐儿,一瞬间颇有些后悔:“表姐,表姐。”
一连喊了数声,姐儿才慢慢回过神来。
姐儿看着满目后悔的俊哥儿,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俊表弟,谢谢你将这一切都告诉我。”
俊哥儿忍不住叹了口气:“姑母不让人将此事告诉你,想来也是疼惜你之故。怕你禁不住这等事。我偷偷告诉了你,姑母知道,必会怪我。”
姐儿苍白着一张清秀的小脸,轻轻说道:“不管如何,我都要多谢你。你放心,我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俊哥儿松了口气,又安慰姐儿数句:“你父亲做过的事,和你无关。你不必耿耿于怀,更不必自责愧疚。”
姐儿僵硬地点了点头。
……
众孩童一起到了椒房殿。
顾莞宁目光掠过阿娇阿奕谈笑如常的脸孔,心中颇为欣慰。
看来,姐弟两个已经重归于好。
阿娇阿奕一起走上前来,笑着喊了一声母后。
顾莞宁目光柔和起来,含笑打趣:“你们两个不闹别扭了?”
阿娇有些不好意思,含糊地嗯了一声。
那股闹腾的劲头一过去,整个人也随之霍然开朗。她自己也弄不懂,为何自己会闹这么大的别扭。
阿奕其实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阿娇为什么生气。不过,他颇有担当地挺身而出:“母后别怪阿娇。是我说话说话不妥,惹她生气。都是我的错!”
顾莞宁目中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你知错就好。”又看向阿娇:“阿娇,你现在可原谅阿奕了?”
阿娇既感动,又有些羞愧。
母后分明什么都知道,却当做不知。在众人面前维护她。
阿奕什么都不知道,却甘愿担下一切,不让她受半分责难委屈。
他们都这样爱她,她为何还会怨怼不满?
“母后,是我错了。”阿娇深呼吸一口气,张口说道:“我以后再也不会如此了。”
阿奕略显错愕。
顾莞宁微微笑了起来,目中露出疼惜和抚慰:“好,母后信你。”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轻生(一)
顾莞宁平日不甚言笑,威严天成,孩子们到了她面前,不自觉就会绷紧几分,不敢随意说笑。
此时顾莞宁唇畔含笑,美丽的脸庞似发出一层光来,温柔得不可思议。
孩子们也随之放松活泼了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张口说话。
顾莞宁今日心情颇佳,丝毫不嫌孩子多闹腾,一直含笑聆听。
姐儿沉默安静,一如往常。
姐儿站在角落里,在一众耀目出色的孩子里,毫不起眼。她偶尔抬头,看顾莞宁一眼,很快又垂下头。目中闪过哀伤和难过。
她的出生和存在,从头至尾都是一个错误。
……
顾莞宁的好心情,维持了一整日。直至晚上萧诩到椒房殿来。
“你今日怎么这般开怀?”看到顾莞宁的笑颜,萧诩只觉得全身舒畅,脚步也随之轻快,很快到了顾莞宁身边。
顾莞宁难得淘气地眨眨眼:“你猜上一猜。”
萧诩笑道:“哪里还用猜。定是阿娇阿奕和好如初,你才会这般高兴。”
顾莞宁抿唇一笑:“我原本以为他们两个定要闹上一阵子。没想到,只短短几天便和好了。”
接着,将姐弟两人今日的表现说了一遍:“……阿奕性情宽厚,敢于担当。阿娇也不再钻牛角尖。经过此事,姐弟两个的感情倒是比往日更好了。”
萧诩听了,也颇觉欣慰:“如此就好。”
他们姐弟,一胎双生,自小感情就极好。阿娇聪慧要强,阿奕对阿娇颇多相让。如今年岁渐长,阿奕身为嫡长皇子,继承皇位理所应当。阿娇骤见胞弟大出风头,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不满,这才迁怒到了阿奕身上。
阿娇想通了就好!
顾莞宁先是笑着,很快又一脸深思地说道:“阿娇这等骄傲刚强,等她日后长大了,一定得为她招一个温和好脾气的驸马才是。”
萧诩失笑不已:“阿娇这才多大,你就开始为她的亲事发愁了。”
顾莞宁白了他一眼:“哪里还要几年。阿娇已经十岁,再过五年便及笄。想要为她挑一个好驸马,自然得早一些。”
免得优秀的少年郎都成了别人家的女婿。
萧诩心里不是滋味,轻哼一声道:“我们就阿娇这么一个女儿,哪里舍得她早日招驸马。至少也要在宫中多留几年……等二十岁再成亲也不迟!”
顾莞宁:“……”
顾莞宁斜睨萧诩一眼,似笑非笑地提醒:“我当年还未及笄,你便急着让我嫁过门了。”
萧诩厚颜无耻毫不脸红:“这世上哪有少年郎能和我相提并论。”
顾莞宁笑着啐了他一口。
说笑几句后,萧诩才道:“阿奕的几个伴读,都是优秀出众的孩子。你若有意,不妨先慢慢留意着。待到阿娇及笄之后,先定下亲事。成亲倒是不必着急,等上几年也无妨。”
“我也是这般打算的。”顾莞宁笑道:“俊哥儿谦哥儿虎头性情各自不同,俱都十分出色。他们几个和阿娇也都十分要好。不过,现在都还小,一时也看不出谁更合适。日后我多观察留心。”
夫妻两人亲密的说着闲话其乐融融之际,门外忽地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顾莞宁略略蹙眉,扬声道:“进来。”
一脸焦急的琳琅快步走了进来,目中满是忧色。
顾莞宁心里微微一沉:“出了何事?”
“碧瑶宫送了消息来。”琳琅快速禀报:“明郡主意图轻生寻死!”
什么?!
顾莞宁满面震惊,霍然站起身来:“救回来没有?”
萧诩也是满脸错愕。
姐儿在宫中住了近三年,平日里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