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就见闵家门房管事一脸喜色匆匆走了进来,扬声道:“启禀国公爷,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携几位公子登门道喜。”
阿娇阿奕他们竟都来了!
闵达心中如热水沸腾,一刻都按捺不住,立刻道:“我这就去相迎。”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一溜烟地跑了。
“已经十六岁了,还像个野猴子一般。”承恩公张口数落,脸上的笑意却是遮也遮不住。
阿奕阿娇姐弟待闵达果然极好。闵达挨打,登门来探望。今日凤旨赐婚,又特意来道喜。由此可见,当日送闵达进宫读书委实是明智之举。
承恩公夫人心里转着同样的念头,低声笑道:“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都是仁厚侠义心肠。便是待瑜姐儿,也如亲妹妹一般。”
此时看来,这门亲事也有不少实在好处。
承恩公一张老脸舒展开来。
……
“恭喜达表弟得尝所愿!”
“恭喜恭喜!”
众少年见面,少不得拱手道喜。
闵达笑得像今日便做了新郎官一般,嘴快咧到耳后。
俊哥儿和谦哥儿看在眼中,心中颇有些唏嘘。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闵达张口说喜欢瑜姐儿以后定要娶她的时候,众人都当着笑话听。没想到,闵达竟真的如了愿!
再想想闵达做过的事……
算了!羡慕也没用,他们实在做不出来。
“怪不得这几日,你天天傻笑。原来是早就得了喜信。”虎头笑着冲闵达挤眉弄眼:“亏你忍得在!”
闵达老实承认:“其实我早就想说了。是祖父祖母拘着不让我说。不过,现在无妨了。我已接了赐婚的凤旨。以后,瑜妹妹便是我未婚妻了。我可以去会宁殿看她了。”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皆是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求求你,别笑了。”
闵达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心里高兴,笑一会儿怎么了?我就是高兴,我就是要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
谦哥儿情不自禁地扭了扭手腕。
怎么办?
真的好想揍这个笑得嚣张的家伙啊!
……
隔日,闵达进宫,先去慈宁宫谢了闵太后,然后又去椒房殿谢恩,顺带厚颜央求:“娘娘,如今我和瑜妹妹有了婚约,想去会宁殿看一看她。”
顾莞宁笑着应允。
闵达得寸进尺:“以后我每隔几日去一趟行不行?”
顾莞宁:“……”
顾莞宁瞥了恬不知耻的闵达一眼,淡淡道:“既定下亲事,你还有什么可着急的。”
闵达老实答道:“倒是不急。只是实在想见瑜妹妹。便如阿奕表哥,自定了亲之后,想见傅妹妹实属不易。便隔三差五地写了情诗,以阿娇表姐的名义送去。我每日都能进宫,自想去见见心上人。”
顾莞宁:“……”
少年郎有了心上人,大多羞怯不好意思说。这个闵达却半点不知害臊,坦坦荡荡地将满腹情思诉之于口。
倒让顾莞宁不忍心拒绝。
看着眼巴巴的闵达,顾莞宁略一思忖,便应道:“十日去一回。”
闵达大喜过望,忙磕头谢恩:“多谢娘娘!”
……
冷清安静的会宁殿,今日格外热闹。
原因无他,闵达得了顾莞宁首肯,当日便厚着脸皮来了。
瑜姐儿红着脸,不肯出去见闵达。傅妍索性先出去见了一回。
没等来心上人,却等来了未来岳母。
闵达看着高大蠢钝些,其实心思活络得很,立刻恭敬地拱手,行了晚辈礼:“小婿见过岳母。”
傅妍:“……”
这才刚定了亲事,就叫上岳母了!
傅妍哭笑不得,张口提醒:“你和瑜姐儿尚未成亲,这一声岳母叫的太早了。”
闵达诚恳地应道:“我迟早要娶瑜妹妹。迟些早些都该改口,倒不如今日就改。”
傅妍:“……”
嘴皮子麻溜的傅妍,看着厚颜无赖又意外讨人喜欢的未来女婿,一肚子的告诫也说不出口了。忽地笑了一笑:“罢了!你去见瑜姐儿吧!”
还有什么可说的?
眼前这个少年,心里眼里全是瑜姐儿。以后岂能不好生待她?
闵达没料到这般轻易地过了岳母这一关,心中欢喜之极,拱手行礼不足以表达心意。索性跪下磕了三个头。
傅妍忍俊不禁。
岳母看女婿,总是越看越喜欢。
她之前对闵达不甚满意,只因为没更好的选择,才勉强应了亲事。现在再看闵达,忽又觉得他真情真性,活泼讨喜。瑜姐儿嫁了给他,以后定能过得称心如意。
……
瑜姐儿倚窗而立,侧脸秀雅而美丽。
闵达站在门口,痴痴凝望,忽地没了勇气再迈步。
之前几日,他一味地沉浸在心意得偿的喜悦中。却未想过,她到底想不想嫁他……那一日她冷漠的表情和冰冷的话语,已经击溃了他的信心。
瑜姐儿略略转过头,对他笑了一笑:“你为何不进来?”
笑颜如花,眉眼间是熟悉的柔和。
闵达所有的迟疑踌躇不翼而飞,激动又欢喜地迈步进了屋子,走到瑜姐儿面前站定:“瑜妹妹,你……你当日说再也不想见我,是一时气话,不是真的吧!”
提起那一日的情形,瑜姐儿也有些难为情,又不愿张口解释,故意说道:“你来都来了,难道我真撵你出去不成!”
语气又轻又软。
和往日总有些微妙的不同。
闵达心中一酥,只觉得全身都轻飘绵软起来,天生的洪亮嗓门,此时竟也压得低沉柔和:“瑜妹妹,我以后一定会待你好。”
番外之相悦(一)
闵达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心中颇有些懊恼。
自己就是个粗莽少年,哪里会讨姑娘家欢心?
阿奕表哥最擅写情诗,俊哥儿写得一手好字,谦哥儿会作画讨阿娇欢心……算了,这个就不提了。画得再好也没用,阿娇还是选了周梁做驸马。
正午睡的谦哥儿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惊醒了一回。翻了个身,心里嘀咕一回。也不知是谁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姐儿抬起眼,静静地看着闵达。
闵达天生一张厚脸皮,从不知脸红是什么滋味。今日终于体会到了。
先是脸上发热,然后手心发烫,很快蔓延至全身。
就像一个煮熟的红虾一般。
瑜姐儿看在眼里,只觉好笑。又似喝了一口蜜,从舌尖一直甜进心里。
她和闵达自小相识,一起长大。闵达一直对她格外殷勤,她岂能不知?
只是,当她慢慢察觉到自己的心意时,魏王府已出了事。她这个尊贵的魏王府郡主,从云端瞬间跌落尘泥。她将这份隐秘的心意,密密实实地藏好,不让任何人窥见半分。
却未想到,山穷水尽之后,还有柳暗花明这一日。
“闵达,”瑜姐儿轻声张口:“你待我的好,我心里都知晓。那一日我狠下心肠和你决裂,是不愿你为了我落下忤逆不孝的声名。”
短短几句话入耳,闵达心里最后一丝踌躇也消散殆尽,激动雀跃着上前一步,大着胆子握住瑜姐儿的手:“瑜妹妹,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做什么事都心甘情愿。”
瑜姐儿俏脸染上嫣红,想将手缩回来。
闵达却握得紧紧地,不肯松手。
瑜姐儿只得随了他,羞涩地将头转到一侧。便是耳尖也红了。
闵达心里热烘烘地,似有十几只兔子在心中乱窜。有意再亲近几分,又不敢过于唐突。轻声又缠绵地喊:“瑜妹妹!”
瑜姐儿嗯了一声。
闵达咧嘴一笑,又喊了一声。
瑜姐儿脸上红晕更深,轻声笑嗔:“瞧你这副啥傻乎乎的样子!”
闵达又嘿嘿笑了几声。
傻就傻吧!
能得尝所愿,傻一些又何妨?
……
过了片刻,闵达才张口道:“我已经求了皇后娘娘。娘娘应了我的恳求,每隔十日就来会宁殿,见你一回。”
瑜姐儿也是一阵讶然欢喜:“真的么?”
瑜姐儿的眼睛又黑又亮,生得格外好看。此时黑亮的眼眸浮着喜悦,宛如宝石一般散出熠熠光芒。
闵达心头又是一阵火热,连连点头:“当然是真的。我哪里舍得骗你!”
瑜姐儿禁不住他灼热的目光,略略垂了头。
心意未曾挑破时,两人之间如隔着一层厚厚的窗纱。此时这层窗纱被揭开,袒露在彼此眼前的,是两颗年轻火热的心。
面红耳烫,心里更烫。
“我真想立刻就娶你过门!”闵达一高兴起来,便口没遮拦:“只可惜还得等阿娇表姐阿奕表哥成亲,才能轮到你出嫁。我也得跟着等上两年!”
语气中满是遗憾。
瑜姐儿却道:“我倒是想再迟些。我一出嫁,便只剩我娘一个人在宫中,孤零零的,身边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
说着,黯然的叹了口气。
闵达舍不得她这般消沉低落,张口安慰道:“这倒未必。皇上和娘娘心善仁厚,既是准你出嫁,或许将来也会放岳母出宫。”
听到岳母两个字,瑜姐儿面上阵阵发烫,瞪了闵达一眼:“不准乱喊。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不知怎生笑你。”
闵达傲然挺胸:“我们已有了赐婚的凤旨,便是未婚夫妻。我早些改口叫岳母,是我对岳母的一片孝心诚心。谁敢笑我!”
瑜姐儿:“……”
这个大棒槌!
瑜姐儿想再瞪他,又有些不舍,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轻声提醒:“你来了这么久,也该走了。”
闵达哪里舍得走,厚着脸皮道:“娘娘准我来看你,我多待会儿,也没人说闲话。”
便是说他也不在意。
瑜姐儿略略蹙眉:“你在外行走,总得顾些颜面。来日方长,我们相见的机会多的是。难道你每次来都要赖着不走么?”
闵达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瑜姐儿不高兴。见她沉了脸,只得改口道:“好好好,我这便走。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瑜姐儿抿唇一笑。
闵达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依依不舍地松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
阿奕得知闵达十日便能去看瑜姐儿一回,羡慕不已。
傅卓夫妇对蕙姐儿管束颇紧,等闲不让她出门。便是阿娇下帖子请她进宫,三回里也只来一回。他一个月能见蕙姐儿一面,已是幸运。
这个闵达,运气实在好得令人嫉妒!
阿奕心中不平,在阿娇面前嘀咕了几回。
阿娇感同身受,无奈笑道:“你也该知足了。你和蕙妹妹既能书信来往,又有见面的机会。”
她和周梁,自宫中分别那一日,再未见过面。
她身在宫中。而周梁,如今进了翰林院任职。两人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周梁身为未来驸马,行事自要格外谨慎守礼。连只字片语也不能送进宫来。
阿娇幽然叹气的样子落进阿奕眼中。
阿奕眼珠转了转,低声道:“要不,我们一起去求母后。将婚期提前一年。明年你我都十七,正是婚嫁之龄。”
阿娇心微微一动,转念一想,立刻驳回:“不行!母后怀着身孕,不能打理宫务。明年春日小五出生,母后再为我们操办亲事,哪里顾得过来。”
“还是等到后年吧!”
“我多留在宫中两年,也能为母后分忧。”
阿奕盘算了多日的念头,就此被打消,颇有些气闷不振。
阿娇到底心疼亲弟,低声笑道:“我知道你是想蕙妹妹了。我多日不见,也很惦记她。宫中的荷花开的正好,过几日我便让人送帖子去傅府,请蕙妹妹来赏荷花!”
阿奕精神一振,露齿一笑:“还是姐姐对我最好。”又出主意:“我也下帖子,请周梁一起来赏荷。”
番外之相悦(二)
按着俗礼,定了亲事的男女在成亲之前不宜见面。
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总能“变通”一二。
阿娇多日未见周梁,心里颇为想念。在阿奕面前,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闻言笑道:“好。我们两个各自设宴写请帖。”
各自请客,等人进了宫,赏荷时不小心“巧遇”,凑在一起便顺理成章。
阿奕立刻摩拳擦掌地应了下来。
姐弟两个的“小心思”,当然瞒不过顾莞宁。
两人一前一后装模作样地去央求。顾莞宁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却也没说穿,点点头应了下来。
萧诩知道此事后,立刻道:“阿娇设宴也就罢了。阿奕身为储君,每日要学习听政,哪有闲空。”
顾莞宁:“……”
某人的小心眼又发作了!
顾莞宁似笑非笑地瞥了萧诩一眼:“赐婚的旨意已经下了。难道你打算不认未来女婿不成?他们平日无见面的机会,偶尔借着设宴之际见上一面,有何不可?”
萧诩不怎么情愿地让了步:“我刚才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顾莞宁笑着轻叹一声:“瞧你这副样子,我倒盼着再生个儿子。若再生了女儿,你岂不是又要经历一回嫁女之痛?”
可不是么?
嫁女之痛,唯有天底下疼爱女儿的父亲才能懂!
萧诩也叹了一声,坐在顾莞宁身侧,右手轻抚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半晌才道:“我现在只盼着小五老实安分,别总这般折腾你。”
顾莞宁微微一笑,将头依偎进他的胸膛。
……
阿娇设宴,请的无非是蕙姐儿几个。思来想去,又添了一个周薇。
周薇是周梁唯一的胞妹,也是她未来的小姑。自定亲之后,她还从未见过周薇。正好趁着此次设宴,见上一见。
这一日,周梁从翰林院回来,看到的便是胞妹周薇红扑扑的俏脸:“大哥,公主殿下命人派了请帖来,说是要请我进宫赏荷呢!”
周薇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在京城素无相识,平日颇为寂寞。骤然接了宫中的请帖,有机会进宫,自是欢喜不已。
周梁看着妹妹欢喜雀跃的模样,心中如被熨过一般,妥帖又滚烫。
阿娇特意送了请帖给周薇,这般行事,显然是爱屋及乌。
“大哥,还有三日便要进宫。我要做一身新衣!”周薇生的秀丽可爱,难得撒娇,更是讨喜。
周梁笑着一口应下:“多做两身新衣也无妨。”
只可惜,他不能一同进宫……
正遗憾,守门的管事匆匆地跑了进来禀报:“太子殿下打发人送了请帖来。”
周梁心中一动,立刻说道:“快些请进来。”
送信的内侍恭敬地将请帖呈上。
和周薇的请帖是同一日,同是“赏荷”。
周梁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高高扬起。
周薇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见了少年持重喜怒不形于色的兄长这般高兴,才察觉出异样。将两张请帖放在一起比对一番,然后低声笑道:“大哥,你可以进宫见一见公主殿下了。”
周梁嗯了一声,目中满是愉悦的笑意。
……
两日后。
宫中马车到了周家门口,接周薇进了宫。
至于周梁,赴的是太子殿下的宴会,倒不宜和周薇一起进宫。马车离开小半个时辰,才骑马进了宫。
阿奕阿娇各自在寝宫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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