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勉强,但该赔的罪,我还是要赔的。”
说着忽然起身,走到孔琉玥面前,便深深拜了下去:“我做姐姐的,没有把弟弟教好,让他做了伤害弟妹的事,请弟妹原谅他这一次,我代他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若是再出现,不必弟妹开口,我也必会为弟妹做主,请弟妹就原谅他这一次罢!”
孔琉玥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一怔,等到回过神来时,她已深深拜了下去,并说了以上一席话,急得孔琉玥手忙脚乱的便要起身搀她去,“姐姐,您为长更为尊,您这样岂非是折杀我了?”
晋王妃却坚持道:“弟妹,这会子在座的都是咱们自家人,并无什么上下尊卑之分,有的只是姐姐姐夫弟弟弟妹,我没把弟弟教好,已是无地自容,你再要这样说,岂非更让我无地自容?”
彼时对面的晋王已起身走了过来,闻言附和道:“弟妹,你姐姐说的是,这里只有家人,没有上下尊卑之分。说来不止你姐姐有责任,不止她该给你赔罪,我也有责任,我也该给你赔个罪的!”说着竟然也要拜下。
晋王想的是,反正这里也没一个旁人在,他就算真拜了孔琉玥也不会有人知道,倒还可以为自家小舅子挽回佳人的心增添几分筹码,也可以让爱妻少操些心;再一点,孔琉玥也未必就敢受他这一拜,到时候于骑虎难下之下答应了原谅小舅子,等回头小舅子再哄哄,不就慢慢哄回来了?真是怎么算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啊!
——怪道晋王能执掌内务府和户部,他做生意的头脑只由此已可见一斑。
这下孔琉玥是真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顾得了那头顾不得这头了,要知道这可不是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而是上下尊卑观念盛行的古代,要是让人知道她竟然让一个王爷一个王妃拜了她,她明儿也不用活了!
正自手忙脚乱,顾此失彼之际,傅城恒也走了过来,一手拉了晋王妃起来,一手则拉了晋王,致使夫妻两个都没办法再继续拜下之后,方沉声说道:“事情原是我一个人的错,累姐姐姐夫操心已是不该,如何还能再让姐姐姐夫代我赔罪?就算要赔罪,也该待回了家后,只有我和玥儿两个人时由我自己来赔才是,玥儿她脸皮薄,姐姐姐夫还是不要臊她了,斯斯文文的坐下我们大家继续说话儿多好?”
以傅城恒的精明和对晋王的了解,又岂能看不透他的用意?他是想玥儿原谅他,但绝不是以这样近乎于强迫的方式让她原谅,只要知道她心里还有他,还在乎他,舍不得离开他,他今儿个已算是大有收获了,至于其他的,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力,相信总有一天能让玥儿真真正正的原谅他!
孔琉玥将傅城恒的话听在耳里,就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晋王妃那一拜或许还是出于真心,晋王这一拜,可就难说了。说实话,对晋王这样近乎于以身份强迫她屈服的方式她很反感,难道只因为他是王爷,她就该在他拜下时,背弃自己的本心,违心说出自己已原谅了傅城恒的话不成?
万幸傅城恒为她解了围,她方不至于骑虎难下。
说来傅城恒粗中有细,遇事能设身处地的为人着想,也算是很不错一个男人了,只可惜……他们是再难回到过去了!
晚间回到永定侯府,傅城恒和孔琉玥先去了乐安居见老太夫人。
老太夫人与卢嬷嬷应该是正在清点箱笼,罗汉床上摆满了各色绚丽的布匹匣子什么的,一看就知道是老太夫人的珍藏。
“……您老人家这是在向我们展示您的私藏不成?也不怕我们个个儿都问您要?”行礼问安后,傅城恒破天荒开起了玩笑。
老太夫人见他是和孔琉玥一块儿进来的,瞧着二人的神色也都不错,只当他们已经和好了,心情大好,笑道:“这些东西都是历年来你们孝敬我的,如今便是给了你们,也不过物归原主罢了,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一指罗汉床边椅子上几匹颜色鲜艳的贡缎,对孔琉玥道:“这些都是好料子,颜色也鲜亮,你拿了去做衣衫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是你侯爷和我们永定侯府的体面!”
孔琉玥忙屈膝道了谢,“……正打算裁几身颜色鲜亮点的夏衫呢,可巧儿祖母就赏了衣料下来,孙媳就却之不恭了!”
老太夫人就点了点头,一副很满意她态度的样子,随即又道:“对了,这天儿说话间就越来越暖和了,我这身子骨也是越来越不行了,要照看初姐儿姐弟三个难免有些力不从心,且也怕不慎过了病气给他们。我的意思,是打算让人趁这阵子天气不冷不热,把你们院子里朝向好的几间屋子都粉刷粉刷,到时候择个吉日,让初姐儿姐弟几个都搬回去跟你们住,孩子们都渐渐大了,再过个几年就该分院了,再不趁这会子与你们作父母的好生相处几日,以后哪里还有这样的机会?只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傅城恒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才出了那样的事,玥儿见到初华姐弟几个只怕会勾起不好的回忆,到时候再要挽回她的心,只怕会更难。便打算开口让老太夫人先缓缓此事,等到明儿他挽回了孔琉玥的心再让初华姐弟几个搬回去跟他们住不迟。
不想他还未及开口,孔琉玥已先笑道:“前儿个祖母身体不适时,我就想说这话了,又怕祖母舍不得他姐弟几个。说来孩子们跟着祖母再是千妥万妥不过的,但祖母身体康健了,才是我们做儿孙的福气。既是如此,我明儿就吩咐下去,开始给他们姐弟布置屋子,等布置好后,再请祖母择了吉日,让他们高高兴兴的搬进去!”
她约莫能猜到傅城恒的意思,虽说理智上也知道在傅镕十岁请封世子之前,她其实应该尽量远着他,但她更知道,若是这会儿让傅城恒说了回绝老太夫人的话,不止老太夫人心里会对她有所不满,初华姐弟几个就更是难免了,——与傅城恒相比,她在老太夫人尤其是初华姐弟心目中,显然是外人,一旦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显然只会怪她这个外人,而不会怪傅城恒,因此还不如直接应下的好,反正迟早他们姐弟也会回长房的,何苦白惹人嫌?
老太夫人闻言,神色间就越见满意,命卢嬷嬷拿了黄历进来,亲自择了五月初八,也就是过完端午后让初华姐弟三人搬回长房。
既已决定了五月初八让初华傅镕洁华姐弟三个搬回长房来,当天晚上回到芜香院后,孔琉玥便将梁妈妈谢嬷嬷和珊瑚璎珞叫到了跟前儿来,吩咐她们明儿便将东厢房和西厢房腾挪洒扫出来,供初华和洁华住;另外又吩咐她们将第二进院子的东厢房整理出来,供傅镕住。
对姐弟三人的回来,梁妈妈几个都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如今大姑娘三少爷和四姑娘都还小,若是夫人从这会儿就开始跟他们相处,没准儿还是能建立起几分真感情来的,将来到老后,夫人也不至于一无所靠;忧的却也正是这一点,三位小主子说年纪不大,却也不小了,尤其大姑娘,很快就要九周岁,再过个一二年就该说婆家了,只怕夫人对他们再好,他们将来念夫人的情也有限,绝然远远赶不上亲生的,将来可怎么样呢?
彼时老少几个犹不知道孔琉玥的身体只要调养得当,其实也不是没有能诞育自己孩子的机会,因此都忧心忡忡的,尤其谢嬷嬷,就更是忧心了。对谢嬷嬷来说,当初她劝夫人不能自己生孩子是一回事,毕竟那是夫人不想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是不能生,这不想和不能之间,可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因此在听孔琉玥说话的同时,谢嬷嬷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别处去,看来也是时候该给夫人挑选两个绝色的通房丫头准备着了,虽然到时候通房丫头生了孩子也不是夫人自己亲手的,但留子去母在大户人家可从不少见,到时候再是夫人打小儿带到大的,便也跟亲手的没什么两样了!
孔琉玥对谢嬷嬷几个的忧心一无所察,她正一心想着要怎样给三个孩子布置房间,“……初姐儿已经算是大姑娘了,且她也向来不乏自己的主张,她的屋子只需要洒扫干净,粉刷一遍即可,至于家具摆设什么的,到时候可以让她自己去库房里挑;镕哥儿是男孩子,且课业繁重,只怕是既没时间也没那个心情给自己不知屋子,就大体按照侯爷小书房的格局,给他布置罢;至于洁姐儿,她还小呢,只怕也不会布置,说不得只有我亲自给她布置了。你们也都经心些,吩咐下面的人也经心些,千万不能让三位小主子觉得委屈了。”
梁妈妈闻言,忙应道:“夫人放心,我一定吩咐下去,让大家务必把差事办好,让大姑娘三少爷和四姑娘都满意。”
孔琉玥就满意的点了点头,叫了珊瑚璎珞去净房服侍自己卸妆梳洗。
看着镜子里珊瑚白玉般的脸庞,孔琉玥忽然问道:“我记得你今年也有十八岁了罢?”
珊瑚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为何有此一问,便笑道:“已经算是十九岁了,跟璎珞姐姐就差三天。”
孔琉玥闻言,一下子想起了白书和蓝琴也是跟她们两个差不多的年纪,若是没有出那件事,只怕蓝琴很快都该嫁人了,一时间不由有些怅惘,片刻方问道:“对了,近来你娘老子可有再带信儿回来?也不知白书蓝琴可好使不好?”
珊瑚见问,忙道:“上次来信儿时,还说白书姐姐和蓝琴姐姐都好,尤其蓝琴姐姐,还长胖了一些呢,比先更漂亮了。夫人若是想她们了,我明儿便带信去让我娘送二位姐姐回来。”
孔琉玥犹豫了一下,“算了,还是让她们再住一阵子罢。倒是你老子和哥哥前儿个因卖蔬菜的事立了不小的功,我还没赏他们呢,这样罢,过端午时,我放你两天假,让你去庄子跟她们团圆去!”
原本热地庄子上出产的第二批蔬菜她是找了凌总管帮忙销售的,但凌总管还未及找好买家,便出了那件事,她心灰意冷,也再顾不得去管这些事,且也不愿意再接受凌总管的帮助,因使了人去庄子上传话儿,让吴管事父子自己找销售渠道去。没想到他们父子还真将失去办得不错,将八成以上的蔬菜都顺利销售了出去,小赚了一笔,故她有此一说。
端午放她去跟父母亲人团聚?珊瑚闻言,脸上先是闪过一抹喜色,随即却道:“多谢夫人恩典,但只中秋才是团圆的日子呢,端午我就不去了,留着等中秋时再求了夫人恩典罢。”如今白书和蓝琴两位姐姐都不在,她再走了,夫人身边除了璎珞,可就再没能使唤的丫头了。
孔琉玥如何猜不到珊瑚的心思?心下微微有些感动之余,暗想横竖如今离端午都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呢,到了那时候再做最后的决定也不迟,便也没有再说,换好家常衣服出了净房。
就见榻上已多了傅城恒的外袍,晓春和知夏也不见人影,傅城恒的净房那边却传来水声,孔琉玥便知道是他回来了,一下子想到了白日里在梅苑八角亭的事,不由微微有些烦躁起来,怎么办,待会儿她要怎么跟他单独相处?
她这边还没想好待会儿要怎么跟傅城恒相处时,傅城恒已经梳洗完,穿着一件石青色的直裰走了出来。
孔琉玥只得强压下满心的不自然,迎上前见礼:“侯爷外书房的事已经忙完了吗?”
傅城恒看了看她微微有些发红的小巧耳垂,才面色舒缓,眸底带笑的点头道:“已经忙完了,你呢?该忙的事也忙得差不多了罢?那不如我们早点歇了罢?”
早点歇了?孔琉玥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这么早上床,他想干嘛?他是不是以为抓到了她言辞间的把柄,就可以胁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了?哼,休想,她可是宁死不屈的!
但她既已决定了要当一个好下属,就该具备一个好下属最基本的素质,你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反驳自己的上司。
因尽量维持着一贯的微笑有礼的说道:“侯爷吩咐,妾身自当遵从。”
也不叫珊瑚璎珞铺床了,摆手令她们都退出去后,便自己动手把床都铺好了,才钻进了里面属于自己的那床被褥中。
若是换作以往对上孔琉玥的客气有礼,傅城恒心里早郁闷挫败得不行了,但既已知道了她对自己还有眷恋,他们之间也还是有回寰的余地,他心里便稍稍有了底气,对上她的客气有礼,也能做到笑容不变了。
他掀开自己的被褥躺进去,却并不吹灯,也不急着入睡,而是跟孔琉玥说起话来,“对了玥儿,我前儿不是问你,等下次我沐休时,我们能不能再去一次上次那个庄子吗?再过七日我便又该沐休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你得闲不得闲?”
孔琉玥侧身躺着,眼睛都不睁一下,但仍不忘维持礼节,“妾身不是告诉了侯爷,妾身这一向琐事都多吗?只能辜负侯爷美意了!”说着便装起睡来。
不想又听得傅城恒道:“你庄子上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我前儿听凌总管说,买家都给你找好了,偏你又不用了,还只当是哪里得罪了你,满心的忐忑呢!”
这人怎么忽然变话篓子了?且说的还都是一些对他来讲可算是鸡毛蒜皮的事?
孔琉玥依然淡声应道:“没有的事,凌总管办事向来极妥帖,又岂会得罪于我、妾身?侯爷多心了!侯爷明儿还要早起上朝呢,依妾身说,还是早些睡罢!”一边说,一边还拢了拢被子,侧面向傅城恒展示了自己要睡觉了的意图。
没想到傅城恒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意图一般,很快又问道:“对了玥儿,我记得我还从没听你提及过你小时候的事呢,江州的风土人情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或是特别好玩儿的地方?你离开家乡这么久,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得了闲回去看看?若是你想,我便设法向皇上告了假,择日陪你一块儿回去。”
这人今儿个怎么这么罗嗦,一问起来还没完没了了?问她江州的风土人情,她又不是真的孔琉玥,如何会知道?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口,说不得只能敷衍道:“我、妾身七岁便离开江州了,那时候年纪又小,身子又弱,平常几乎没有出过门子,侯爷问江州的风土人情,妾身还真说不上来。果真侯爷想知道,妾身明儿问了谢嬷嬷,再回与侯爷便是。”
傅城恒闻言,就一下子想到了她当初之所以会进京,会寄居到柱国公府,皆因正是她七岁那年,父母便相继亡故了,也不知当时她伤心成什么样了,只怕连想都不远再去想那些事,偏生自己却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有够蠢笨的!
暗骂了自己一回,傅城恒忙明智的岔开了话题,“说来还有好几月便是子纲和韩小姐大喜的日子了,我是子纲的大哥,你是韩小姐的好姐妹,依我说我们的礼得送得更重一些才是,布置你意下如何?”
“……侯爷拿主意便好。”对某人的话痨孔琉玥已是彻底无语了,倒不是因为他破天荒的多话,而是他问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两个人之间听起来就像是老夫老妻在拉家常一般,这样的感觉让她一时间有些恍惚,又有些无措,偏一时半会儿间又还睡不着,只得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他的话,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的都不知道。
看着身边人儿恬淡美好的睡颜,傅城恒一时间不由有些痴痴的,但心里却比之前这一多月以来的任何时候都要安定宁静。他只得他错得离谱,所以无论她怎么对他,都是他活该,他绝无怨言,但若是她再不给他一点希望,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坚持多久了。
幸好,她还是给了他希望,幸好,上天终究还是眷顾他的!
黑甜一觉醒来,孔琉玥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觉得神清气爽,有种浑身上下都充满力量和生气的感觉,再不复之前那些日子起来后满身心的疲惫。
这样的异常让孔琉玥感到吃惊,但随即她便想到,昨晚上她好像很早就睡着了,而且竟然一夜都没有做梦,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