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啊……您活过来啊……”
越过一屋子的哀戚之声,田秋香看见了人群中那个身穿白色衣衫的男子,他静静立在床边,洁白的衣衫不染纤尘,此刻,他剑眉微蹙,神情黯然。本是低垂的头似乎在感觉到田秋香的目光时缓缓地抬了起来。
眼神在空中交会,似乎碰撞出了些许火花。
南宫景轩凝望着姗姗来迟的田秋香,只见她的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白袍,那白袍显然是属于男子的,她的发丝全然铺陈而下,一些垂于身前,一些散落于后,那秀美的墨发仿似时间最好的锦缎,柔亮而光滑,此刻的她虽然未着胭脂水粉,却似芙蓉般浑然天成,此刻的她宛若一朵纯净的白莲花,美得那般的自然,不带一点杂质。
只是,那美丽的容颜之上却是带着显而易见的憔悴。
奶奶笔试,她竟然还乐得去会情郎,她的心竟是这般的冷漠么?
看着她身上穿的那件外袍,他竟是有冲动将它撕扯而去。此次见到念香以后,他以为自己在见到田秋香时便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岂止,那酸涩的感觉却是尤甚从前?
因着心中的不爽,南宫景轩凝眸看了她一阵后,便举步朝外行去。
二人于房间之中擦肩而过,交错之时,带起了鬓前的发丝,发丝之中带着履历表沉香,全然不同于往日的浓郁脂粉香气。
那天然的女儿家的香气让南宫景轩的眉头微微一颦,凤眸中凝出了一抹沉思,不过,旋即而来的男子刚性气息,让他一时间止住了思索。他回眸凝望了一下田秋香身上的白色衣袍,心中暗叹一声后便离开了房间。
田秋香沉沉地闭上了眼睛,双脚一软,跪在了地上,膝盖撞击坚硬的石砖地面,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痛。
因为此刻,她的心,更痛,浓浓的愧疚感将她整个人覆盖起来。
“香儿……”田夫人见女儿跪在地上无声地哭泣,抱住田秋香纤弱的背部,靠在她肩上哭泣起来:“你要是早点回来,那该有多好……”
田秋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努力平复胸口之中的苦楚。然而,每当她的呼吸加深之时,心上的痛楚非但没喊,反而加深了。
“呜呜……”
这一日,环绕于田家之中的,是久久未能消弭的痛哭之声。
傍晚,当最后一抹夕阳斜晒大地时,轩轩辕琛等人终是带着猎物满载而归了,由于燕北人善骑射,他们还是比岭南国的人要多猎得一些猎物的。
一行人在原始森林外聚了头,玄元琛举目而望,却是没能发现念香等人,有侍卫来报说他们几人已先行回到行宫。
轩辕琛闻言,打马回到骊江行宫之后,想要将自己猎得的物品与念香分享时,却是遍寻不着她的身影,寻得一圈后,只找到了斜躺在床榻上的尹致予。
轩辕琛在见到尹致予时,鹰眸微眯,问道:“念情,你这是出了何事?你们在打猎时遇见了什么事了么?”
尹致予点了点头后,回道:“是出了一些事。”
轩辕琛闻言,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吧?我看你气色有些不是太好,是不是受了伤?”
尹致予唇边挂着微笑,回道:“一点小伤,无妨的。”
轩辕琛闻言,点了头,随后又问道:“念香与念寒呢?”
☆、755。第755章 蛊毒
尹致予唇边挂着微笑,回道:“一点小伤,无妨的。”
轩辕琛闻言,点了头,随后又问道:“念香与念寒呢?”
尹致予回复道:“靖王妃的奶奶去世了,念寒赶回了临邑城,念香说她有急事,先行离开了。”
“离开了?”轩辕琛闻言,英眉微蹙,失落溢满心头,她怎地忽然之间就离开了呢?她此次离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那她的玉佩怎么给她呢?
正怅惘之时,忽而,寒烈一脸惊慌地跪在轩辕琛的身前,他敛眉禀告道:“启禀主上,寒影出事了。”
“何事?”轩辕琛压低声音沉沉问道。
寒烈眉头皱起,说道:“寒影在出大都城时,不幸被轩辕宏抓住了,他在被抓前放了飞鸽给属下,说是在临近岭南的一处城镇,他发现了大队兵马,怕是要在主上与太子回大都之际,暗夜伏击的。另外,皇上那边的情况,恐也有变。”
轩辕琛闻言,垂下眼眸,思索片刻后对尹致予说道:“念情,如果念香回来,你就告诉她,我有要事先行回燕北了,她的东西定然完璧而回。”
尹致予闻言,点了点头。
轩辕琛驻足片刻后,便起身离去了,寒烈跟在他的身后随之而去。
尹致予俊眸一敛,只思索着念香的何物会落在大师兄的手中。
由于燕北太子的忽然离去,南宫博海也没了狩猎的兴致,是以,大队人马意兴阑珊地朝京城而去。
尹致予回道将军府时,已是黄昏时分,由于受了伤,是以,他并未骑马而回,而是坐在马车之中到得家门口。
下得马车之后,府门前那抹岿然凝立的身影瞬间吸引了他的视线。
尹致予眼眸微微睁大,他轻声呼道:“娘……”
尹夫人在见到尹致予时,美眸微微一眯,脑中似压着一股浓浓的怒气,她唇瓣抿了抿,沉声说道:“你跟娘来。”
说罢,翩然转回身朝府内行去,长长的裙摆拖出一条迤逦的弧线。
尹致予盯着母亲转身而去的背影,心中陈放多年的石块竟是在这一瞬间沉沉地落了下去。
尹夫人带着尹致予在府中穿梭而行,不多时便到得了一处院落,入得院落之后,通观四围,院落之中草木丛生,似一处废弃院落,院落之中的房屋建成了井字形。尹夫人走在前面,推开其中一间房屋走了进去,入得室内后,她又动了动室内的一处简易的书架。
“轰——”
一阵石门移动的声音在房内瞬时轰然开来。
在书架的后方,有一处隐秘之地,那里朝内沉去一方空间,那个空间刚好可容纳一人通行。
尹夫人举步上前,率先进了石门,尹致予随后跟了进去。
入得石门之后,穿过一条漆黑而狭窄的甬道之后,他二人来到了一处密室。
密室是四方形建筑,密室的前方立着一个长生牌位,供桌上有新鲜的水果,还有袅袅焚香。
尹夫人立在密室之中,双手交叉握于前方,纤长睫毛一垂,她朝尹致予冷声说道:“跪下!”
尹致予虽然腿脚不便,但是,他仍旧跪了下去,那一跪,掷地有声。
尹夫人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我来问你,你姓什么?”
尹致予垂下头,回道:“姓龙。”
尹夫人闻言,唇瓣一扬,扯出淡淡地讽刺的笑容,她问道:“你还知道自己应该姓龙么?我还以为你已经姓南宫了呢。”
尹致予闻言,瞬时抬眸看向自己的母亲,他蹙眉问道:“我就不能拥有一点自己的隐私么?”
“隐私?”尹夫人秀眉一蹙,不可置信地问道:“姓南宫地给了你什么好处?是不是你们师兄弟这么多年后,你就将娘从小告诉你的话给忘记了?他们姓南宫的是我们的仇人,仇人啊!”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南宫景轩也是西华山的弟子,更让她难过的是,她的儿子竟然骗了她这么多年,唐她根本不知道原来南宫景轩早已上西华山学艺。
尹致予垂下头,说道:“南宫景轩为人率真,他不是一个坏人,也不同于其他皇子,况且,他之所以上西华山学艺,也不是因为有什么阴谋,而是,他的体质太弱,需要强健身体。”
“啪——”
尹致予话音落下后,尹夫人秀手一抬,狠狠地给他一个巴掌。
白皙的脸上瞬时出现了数根红痕,尹致予的脸偏向了一侧。
尹夫人看着尹致予,眸中似有盈盈泪珠,她说道:“煜儿,自从你出生以后,便从未忤逆过娘的话,而今,你竟是为了南宫景轩钻娘跟前儿这般说话,你对得起娘这一生的苦心经营么?”
尹致予瞬时转过头,对尹夫人说道:“娘,我们为何不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呢?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时代是往前发展的,为何总要向后看呢?”
“你……”尹夫人听后,巴掌再度抡起,想要掴向尹致予的脸,然而,就在这时,她只觉得喉头一甜,顷刻间,一股铺天盖地般的疼痛朝她席卷而来。
“唔……”由于疼痛,尹夫人脚下一歪,瞬时朝下倒去。
尹致予见状,心下大骇,立即起身扶住了娘亲,他焦急道:“娘,今日怎会发作呢?”
尹夫人胸口的疼痛致使她终是闷了一口血出来,唇边那抹妖艳的血渍更是衬得她娇美无双。
听了尹致予的话后,她忽而笑了,她笑得一双眼眸潋滟生辉,笑得唇边只若新月初升,然而,她的笑中确实带着无尽的苍凉与悲殇。
“煜儿,每当你这般心口绞痛时,每当你健壮的身躯就这么被蛊虫一步步蚕食时,你能忘记仇恨吗?能吗?”
南宫家的人多狠啊,在她们龙家人的血脉中种下了血蛊,只要留着是她龙家人的血脉,都会被这蛊虫折磨吞噬,直至生命的尽头。
他们,何其残忍?
“唔……”
心中哀抝袭来,尹夫人拧眉揪住胸口的衣襟,那痛苦的模样刺痛了尹致予的眼眸。这样的痛楚,他自是可以感同身受,因为,他的身上留着龙家的血液,所以,他也会遭受同样的疼痛。
也每每当他蛊毒发作时,他就曾想,这般深入骨血的恨,他能忘么?
☆、756。第756章 学习剑法
这样的痛楚,他自是可以感同身受,因为,他的身上留着龙家的血液,所以,他也会遭受同样的疼痛。
也每每当他蛊毒发作时,他就曾想,这般深入骨血的恨,他能忘么?
尹夫人唇角泛白,她凝望着尹致予,说道:“煜儿……不要再隐瞒娘任何事了……”
尹致予闻言,心头似落下了一块千年玄冰,凉了半截心扉,他回望着自己的母亲,半响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唔……”因为承受不住蛊毒的折磨,尹夫人再度闷出一口血后便晕厥了过去。
尹致予见状俊眸一瞪,呼喊道:“娘!”
他即刻起身,横抱起尹夫人快步出了密室。
身后的石门在他们离开之后重重地合上了,沉闷的声响,哀戚而凝重。
田家之中设起了灵堂,田秋香一直静默地跪在那里,双眸无神地盯着那口装着田老太太的棺材。
心下悔意尤甚。
来田家之中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大都是田老爷在朝中的朋友,还有一些江湖上的好友。
田秋香根本不知有什么人来吊唁,她只目光呆滞地盯着一处。直至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方白色的身影。
田秋香对着那方白色的身影眨了眨,现如今,光凭这白色衣角,她当真不能分清站在她面前的人究竟是谁,因为,南宫景轩爱穿白衣,尹致予爱穿白衣,那君离却也是酷爱白衣。
真不知道,这般不吉利的颜色,他们怎么就那般喜欢呢?
田秋香盯着那方衣角,没有要抬头的意思,那人在伫立良久后,沉沉地话语终是越过田秋香的头顶传了过来。
“你……莫要太过哀伤了。”男子低沉的声音仿如一壶陈年的佳酿,让人忍不住想要沉醉其中。
这个声音,她太多熟悉了,那是南宫景轩的声音。
田秋香缓缓抬眸看向他,些微发白的唇瓣轻轻扬起,她回道:“谢谢王爷的关心。”
南宫景轩凝望着她,心上究竟是什么滋味,他自个儿也说不出来,总之看见她如此心殇的神情,他的心里却也是十分不好受的。在他的眼中,她从来都是倔强的,坚强的,然而此时的她,却是柔弱得让他只想呵护。
可是,每当他一有这个念头时,念香的脸庞便会出现在脑海之中。
昨日,他离开王府后便驱马前往骊江行宫,到得行宫时却听致予说念香已经离开了。
其实,此次再见念香,他只是想要问一问她,她是不是喜欢大师兄?仅仅只是想知道而已,然而,他却总是与她失之交臂。
看来此生,他与她注定无缘。
罢了,此生就他一人过,又有何妨呢?
调整号心情后,南宫景轩朝田秋香说道:“燕北琛王要回大都,本王要护送他回去,今日就启程,逐月会暂时留在田家保护你,你自己……多加注意一些。”
在西华山的这么些年,他受了大师兄不少恩惠,而今有人想要在路途之中伏击于他,作为实地,他自当尽自己的权力去保护他。
田秋香闻言,眼眸一瞪,本能地问道:“不是才来么?为何忽然离开?”
一番问话,南宫景轩本是觉得有些诧异,因为田秋香鲜少问他为什么,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是愿意与自己对话了?
虽觉惊诧,但是,他还是回道:“他的侍卫寒影被燕北二皇子抓住了,且大都内的局势也有所变化,是以,他必须现在赶回去。”
田秋香听后,低下了头,她眼眸微转,心中满是失望,想来那枚玉佩还真是与她无甚缘分,为何想要找回它,就这般地难呢?
算恶劣,走一步是一步吧,近来,她觉得自己也有些累了。待奶奶的丧期过了再说吧。
南宫景轩见田秋香低垂了头不再说话,他又立了一会儿后便转身离开了。
田秋香一直在奶奶的灵柩前跪了三天三夜,第三天的夜里,她终是抵挡不住身心的疲倦,一头栽在了灵柩之前。
一直默默守候在外的君离,在见到田秋香欲要滑倒的身子时,一个箭步飞跃上前,猿臂一伸,将田秋香抱入了怀中。
此时,奉命坚守于田家阵地的逐月本也想扶住自家王妃,但是由于男女授受不亲,他便晚了君离一步,当他在见到自家王妃被其他男人搂入怀中,眼角不停地抽搐,他朝君离说道:“君大侠,你手里抱的可是我家主子的女人呢。’
又不是他的女人,他做什么抱得如此之好?
君离闻言,白玉面具下方的眼眸微眯,他朝逐月回道:“你家主子何时将她当做自己的女人了?”
撂下话语后,他抱着田秋香径自消失在了灵堂,动作之快让逐月有些膛目结舌。
他对着君离的背影愤恨地说道:“真是的,欺负我轻功弱,是不是?”
不过,这个君离的轻功未免也太好了,好似比他家主子的动作都要快上许多。
君离抱着田秋香回到了她的房间滞洪,一直侯在房中的碧绿在见到自家小姐昏厥后,焦急地问道:“君公子,我家小姐怎么了?”
君离将田秋香抱到床榻上后,回道:“许是疲累了,你去打些热水来。”
碧绿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打来了一盆热水,君离拿了布巾,蘸了水,为田秋香擦拭起额头来。
擦拭的过程中,田秋香竟是睁开了眼眸,她在见到君离如此温柔的动作时,心跳加速了一拍,身子也本能地往后锁了一下。
君离见她躲闪,便笑着说道:“别将我当做洪水猛兽,我没有那般可怖吧?”
田秋香知道自己方才的动作确实大惊小怪了些,她尴尬地扯出一抹微笑,须臾,她对君离说道:“君公子,你能教我武功么?”
君离握住布巾的手微微一滞,他没有想到田秋香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怔楞须臾,他唇边扬起一抹笑,点头道:“能。”
田秋香闻言,扬起纯美笑容,她接着说道:“那你能教我软剑么?”
君离点头道:“可以。”他的软剑剑法乃是上一位宫主自传授给他的,那剑法乃是悦己宫的独门剑法,虽说不能外传,但是,他确实愿意教授给香儿的。
因着心中那份迫切,出殡后,田秋香便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