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畅冷声一笑:“你笨得和鸭子差不多,除了会‘无为’掌法还能会什么?”
无极子大怒,暴喝一声,身子如球似地向吴畅飞了过去,简直似流星。
吴畅双掌一旋,一引一带,内劲狂吐。“膨”地一声响,无极子又如球似地飞了出去。在场的所有人谁也没料到无极子败得如此容易,不由都一呆。霎时间众人顿时由怒而不服气,转而是轻蔑。他们都觉得是换了自己绝不会落败,至少也能打个平手,但实际呢,谁也没有正视这个问题。
无极子到一边后,站起来欲再斗,突感周身乏力,抬不起头来,仿佛脖子被折断了。他怒吼了一声,几欲自杀,可自杀也没力气了,只有咬着牙呆在那里。
吴畅正要戏弄他一番,“20多岁”的“四阎罗”段下九丢开新娘子冲了过来。他紫袍闪光,身上的金龙比文三中的又小了一点,年纪似乎也大一些,双目闪着紫电。他雄赳赳走到吴畅的近旁,冷笑道:“小子,老夫不会让你如愿的!”
他自称老夫,让人多少觉得有些滑稽,虽然他确实够老了。
吴畅一乐,说:“小子,你不让我如愿,我也不会让你如愿!”两人纠扯不清了。
“五阎罗”马步剑一抖锦袍,也走了过来。他早已等不下去了,要打就快动手,这么僵持着也太乏味了。
“你小子吃错了药,跑到忧患岛上来撒欢儿,我看你是死星照顶了。”马步剑说。
吴畅冷蔑地瞥见了他一眼:“你小子若没吃错药,跑到忧患岛来干什么?”
马步剑大怒,一式“阎罗朝帝”双掌旋动着击向吴畅的腹部。他的动作轻灵无比,似动若梦,与一般身法绝然不同。他攻势凌厉,但又无声无息。
吴畅知道这是鬼武学的奇特之处,不敢大意。身子向左一拧,使出道家“天仙派”武功“三仙掌”,摆手飘过去,他回击得也极快极灵,仿佛的没用一点儿力气,可“啪”地一声轻响,马步剑如一片残云斜飞出去,足足飞出去有十丈。
众阎罗大吃一惊,这小子的武功还挺博杂呢!坐在北面的于灵的密友张三丰也感到了惊奇,他亦料不到吴畅会武当派密学。
“三仙掌”载于《天仙九成丹要大成经》,深藏在武当派有密室里,他是怎么得到的?这原委张三丰也无法知晓。他眼里闪着鬼火一样深沉的目光,似笑非笑。
他身旁的沈万山倒挺乐观的,一副喜形于色的样子,肥厚而温柔的手掌在自己的脸上搓了几把,更轻松自在了。
“师傅,这小侠还不简单呢!说不定也许只有您才可与他一争短长。”
张三丰微笑着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会说,我现在才明白我为什么喜欢你。”
沈万山的脸一红,低头道:“师傅,你误会了弟子的意思……”
“我明白你想的是什么,别说了。”
沈万山低头不吭声了。
马步剑受挫,老羞成怒,身形一摆,欲冲上去拚命。
“六阎罗”于太昌移形追影,伸手拦住了他,马步剑只好借梯子下吧,于太昌花袍飘动,犹似蝴蝶,落到众高人中间,笑道:“各位老友,婚宴席上让众位扫兴,我们兄弟深表歉意……”
“我来教训这小子!”一个衣衫胜雪的白须的老人站起来说,“难道天下的没有能人了吗?”
众人霎时把目光聚到他身上去。
“七阎罗”刘来铁纵身一跃,到了那老人身边,笑道:“南极仙翁,我们兄弟不敢劳您大驾。”他通体透黑,让人感到说不出的诡秘,身上的金龙绕身不到一匝半。
南极仙翁摆手说:“打发了这小子我们乐一乐,忧患岛岂容他放肆!”
吴畅笑道:“老家仙,你少吹,你与他们泡在一起,说明你也不是好东西!”
南极仙翁淡然一笑:“我不是好东西难道你是好东西?你小子也太猖狂了!”
吴畅说:“我不过是来救一个人,难道救人不是件好事吗?”
南极仙翁“哼”了一声:“那你得容许别人说声‘不’,何况人家并不让你救呢?”
吴畅道:“她不让我救,并不意味着我不该救她,也不代表她想让我救她……”
“强词夺理!”南极仙翁火了,“跟你小子我看永远也说不清楚。”
“那你不妨换一种方式吗,你有能力的。”
南极仙翁闷“哼”了一声,没再搭理他。
他两眼冷观了吴畅一会儿,双掌摇摆,驱蚊似地一划,向吴畅按了过去。他的动作轻而慢,外行会以为他下神呢。
吴畅却识得厉害,哈哈大笑起来:“老白毛儿倒还真有经儿呢,竟然会‘玉眠通神功’,倒也不可小瞧。”他这一叫破,在座在高人们都暗叫惭愧,他们并不知南极仙翁会“玉眠通神功”更无法看一眼他的招式就能叫破,谁都知道这需要学识和敏锐的眼力。“玉眠通神功”是道家奇珍秘技,华山道士陈抟在他的《玉炉香果十二玄》中有详陈述,不过上面隐语太多,一般人难窥其中奥妙。南极仙何以修成的呢?这全在他的悟性高。古往今来,一个“悟”字成全了不少人,也毁了不少人。
“玉眠通神功”是极其上乘的催眠大法,被它侵袭的人,没有一个不霎时酣睡如死的,自然也就只有任人玩弄了。
吴畅身子飘然一移,向南极仙翁拍来的真气吹去。他知道“仙人吹”能破“玉眠通神功。”
南极仙翁不傻,见吴畅识破了他的奇学,便谨慎了起来,这小子还不可轻视呢!
“扑哧!”一声轻响,两人的内气交在一起,南极仙翁的脸色顿时变了,手颤抖了几下,额角出了汗,他受了损伤。
“玉眠通神功”用来伤人时伤人则已,不能伤人时必自受伤,这是不可改变的,南极仙翁也无法例外,他轻“哼”了一声,向后退了几步。
吴畅笑问:“还是比划吧?你伸手时无就知道了你败定了。”
南极仙翁冷冷地说:“你是个能人……”
吴畅说:“你也是个能人,不过别在我身边称雄。”
南极仙翁气得哆嗦,两眼发红,可他还是忍了。打不是上策。
“十阎罗”满月星这时忍不住了,大喝一声冲身吴畅。他四十来岁模样,绿袍飘飘,胸前的金龙仅有一尺多长,象条小龙羔子。“十方阎罗”中他显得最老,却要称些“少年人”为兄,倒也滑稽。他性情刚烈,两眼含煞,一声怒喝,胆小的都能被吓死。
他身示如风,一闪而至,举掌劈向吴畅的左肋,吴畅身静不动,照他的面门猛地吹出一口气。
满月星知道是“仙人吹”,身形急闪而退。他可不敢让吴畅吹中,那不是好玩的。
一招无功,满月星颇觉脸上无光,可瞬时之间他又想不出高招,只有愣在那里作沉思状。
“八阎罗”杨大坏红袍似火,一声长笑了起来,金龙绕身一匝,在他身了格外耀眼,他眼里闪动着怒烈的火苗,心里充满了仇恨。
“小子,你若以为连胜几人就呆战胜忧患岛,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吴畅冷“哼”了一声:“小子,你若以为我不能继续胜利下去,那也不错特错了。”
杨大坏“嘿嘿”一阵奸笑:“你小子少吹,光我们的客人也能让你葬身大海。”
吴畅扫了一眼君情愤怒的众人,感到确实不妙。他们若一拥齐上,自己就应付哪个呢?
他想稳住他们,于是笑道:“他们虽是你们的客人,却也是有道之士,岂会不分青红长皂白?”
“九阎罗”尤百统猛地蹿过来,指着吴畅的鼻子说:“你想耍滑,你找错了地方。”
他怒气冲冲,褐袍上的金龙仿佛欲尺似的。
吴畅大笑着道:“我滑什么,难道忧患岛要借外来的势力扬名吗?”
忽地有人问:“你想借忧患岛扬名吗?”
“我是来救人的。”
“可这里没有人需要你救,你的居心别人亦能猜出来。”
“我有什么居心?”
“你自己居心?你自己清楚!”
吴畅这才觉昨说话人似曾相识,这老家伙……心中一动,感到对方身上自己熟悉的东西不少,突然,他想起在树林中救走独眼龙的蒙面人,心里一阵颤动,这两个人也许就是一个人扮的。
“老小子,我好象在哪里见过你?”
“小子,老夫也见过你。”
“那再好也不过了。你是否救起了一个独眼龙?”
“是,又怎么样?”
“那就太妙了,独眼也不需要你救,可你却救了他。”
“这与你来忧患岛救人是两码事,他至少希望有人救他。”
“她也希望我救,只是不敢承认罢了。——”胡说!“胡仙突然妖国跳火,”谁希望你救,你还是想法救你自己吧!“
吴畅没法和她动气,笑道:“我看你确实疯了。”
“你才怎么来的忧患岛?”
“我怎么来的关你的什么事?”
“你是被他们抢来的。”
“胡说!我是自愿来这里的。”
“你为什么自愿这里的。”
“与你不相干。”
吴畅“嘿嘿”一笑:“你不敢说出来就是你希望我救你。”
胡仙气得脸都白了,怒道:“无赖!我不想看见你。”
吴畅淡淡地说:“我也不是十分地想见你,我所以要不远千里的来到这里救你,是出于道义,良心。你该有更美的人生,不应该陪伴着该死的老头子,假如你爹知道你嫁给了于灵,不气死怪哩。”
胡仙眼里射出了怒不可遏的亮光:“我不要听你胡说!我已经嫁给了他,你休想把我们分开,快滚!”
吴畅倒成了破坏的好事的捣蛋缺德鬼了。
弹琴人在一旁见吴畅困窘万分,幽幽地叹了一声。纤纤指着琴弦上一拨,一股无比昂扬的音流顿时冲出琴弦飞向大海,飞向蓝天。
吴畅顿时精神大振。
其他人惊诧万分,这琴声太美了,它能使一切失色。洋洋兮江河,巍巍兮高山;飞扬直上九天,倏尔下洋捉鳖;轻轻若云梦,黄莺唯古柏,独见深且长,一派众仙歌;转儿煮血仇,霎又网放雀,登山不见高。唯我识大泽……
弹琴人似乎沉进了某种极境中去了,把眼前的一切都抛开了。
谁听过这样的琴声,谁懂得这样的音乐?在场的高人们都听得呆了。
吴畅兴奋之极,哈哈大笑,笑声传向深不可测的大海,传向他心中那极易受伤的脆弱。
张三丰忽道:“化外为内。由凡升仙。非天然不可为。今见你弹之。恍若仙去,难得难得!”
吴畅笑道:“你还算个明白人,这样的琴地质非神人不可得,人琴合一亦逊之。”
“什么狗屁琴声,雕虫小技,我也会弹。”又是那个让吴畅禁止觉得似熟非熟的神秘人物。
他这次攻击弹琴人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众高人知道好坏,他们不相信有人能更胜一筹,那永远进不可能人。
吴畅冷笑道:“你只会放屁吧?”
那人恨道:“小子,老夫不会放过你的!”
吴畅毫不在乎地说:“你也少吹,弹琴你不行,打仗你一样不行。”
“老夫即使不行也要扒你的皮!”
“你那双爪子还软了点儿。”
“你那爪子还软了点儿。”
两个人还要骂下去。于灵忽地开口了:“各位老友,今日不欢,实是我的过失,请多包涵。收拾一两个妄为之徒。我们兄弟还不着请朋友帮忙,不然忧患岛何忧之有?”
吴畅瞅了一眼,笑道:“你真想来硬的了?”
于灵冷笑道:“这用不着想,你以为忧患岛是块不毛之地?”
吴畅说:“于阎王,你不要自信过了头,真若动起手来,死的未必就是我?”
“那会是谁?”
“谁该死就是谁。你最好还是把人放了!”
于灵转头问胡仙:“你愿意走吗?我绝不会拦你的。”
“这里是我的家了,我还去哪里呢?他死不要脸。你又何必拿他当人看呢?”
于灵哈哈大笑:“你看,她多么知礼,你救人之说何以谈起?”
吴畅恼怒不已,被女人这么臭骂一顿实在倒霉。但他却不能甩手走人。绝不能把她扔在忧患岛上,是他的信念。女人在这样的魔岛上生活会有什么幸福可言!?“
他忍住心中火,冷冷地说:“于阎王,她是不会凭空就想留下的,一定你在暗威胁了她,才有她这番胡言乱语。”
于灵“嘿嘿”冷笑了两声:“不管你怎么说,人你是带不起的,而你也不会走掉的!”
吴畅说:“既然没有余地了,你干吗不动手?”
“我想等你先动手,在这里你总是客吗!”
吴畅淡然一笑,身形飘动,扬手向于灵拍去。他的动作松散之极,仿佛在吓距对手,于灵识得厉害,吴畅的这一招叫“多情仙妇摧神山”,是道家阴阳派无上绝学,轻轻一招,暗藏着无穷杀机,他脚下的急滑数尺,躲过吴畅的杀着。
吴畅冷笑道:“你躲什么,怕了?”
于灵朗然一笑:“别指望我会告诉你什么,我有自己的打法。”
“你要是接连不断地退,我看就不着打了。”
“你别得意,这才是开始呢。来吧!”
他冲着其他九个阎罗诡谲地一笑,静等吴畅再攻。
吴畅不愿与他拚命,只想让他知难而退,所以不想全力以赴地与他角杀,这样他也有后通的余地。他其实并无多少胜利的把握,对方毕竟人多势大,能不战而退,那才好呢。
他静观了于灵一会儿,慢走过去。
于灵十分闲恰,一点儿没把吴畅放在心中,似乎他稳操胜券了。
吴畅有点儿疑惑,不由地盯着他细看,这老小子难道真有什么名堂?忽儿,他想起那块怪石,似乎明白了什么,也许他们要用“十心合一”神通对传递我,可他们如何配合呢?他也不知道“十心合一”神通怎么施展,因为他只听其名而已,何况他们修炼的是不是“十心合一”神通,亦是个?
于灵见吴畅迟迟不动手,有些不耐烦了,冷笑着问:“你还等什么?”
“你不也在等吗?”
于灵哈哈大笑道:“在生死关心,我知道你会害怕的。”
“难道你不怕死?”
“我至少比你看得开,小子,你认命吧!”
“小子也是你的兄台,对吗?”于灵一怔,马上露出老辣无匹的凶相,变得象一条饿极了的荒原上的狼,那目光分外地骇人,绿而黑,仿佛里面有深沉的力量。
吴畅冷笑一声,突然发招,仿佛一道惊电直射于灵,快得不可思议。而其他九个阎罗靠向于灵的速度也快得不可思议。他们果然要用“十心合一”神通收拾吴畅,真是古怪,一旦他们“十心合一”,个个似乎都变了一个人的一般。九道身影在一片辉光里仿佛一下子合进于灵的身体时十人成了一个人,这正是“十鬼经结朋上九天”的至高境界,电光石火十丈多远,身子撞断两三棵树;而“十方阎罗”不知又怎么分开了,并排站在那里安信无比,好象他们根本没与别人动过手似的。
谁也没有看清“十方阎罗”合而又分,张三丰那双锐目也只看了个极不清的轮廓,别人什么印象没有,他不过有个印象而已。
吴畅大败,弹琴人受不了小的震动,但她却无动于衷,似乎吴畅的生死的与她无关。
吴畅摔倒在地上,心情灰暗之极,仿佛天地间的秩序被彻底打乱了,力量乱七八糟。这次惨败让他天上掉到了地上来,他受了伤,还不是太累的伤,他身上有十处穴道被伤,鲜血从嘴里流出来,他料不到“十鬼结朋上九天”如此霸道,那真是一种十分辉煌的境界。
他轻闭了一下眼睛,苦笑了一声,看来自己死在忧患岛上也不是没有可能,“十方阎罗”不愧是阎王。他长出了一口气,扶树站了起来,在外人眼里他虚弱极了。
于灵快乐地笑道:“小子,你现在该相信死亡一样会落到你头上了吧!”
吴畅心中难过之极,脸上毫无表情:“我现在还没死呢,你别得意太早。”
于灵哈哈一阵长笑:“难道死还会离你太远吗?”
不知哪位高贤尖道:“这小子早该死了!”
吴畅依树立,没有吱声。
南极仙翁忽说:“这小子在疗伤。于兄,不要给他机会。”沈万山却道:“乖人之危,非君子之行。我看应该让他恢复过来再战。”
张三丰哈哈长笑,声入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