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越发的昏沉,她甩甩头醒醒脑子,继续往下。
只见山下不远处有一小径,在皎洁喷薄的月光下正可以瞧见那一点点晶亮的光,想来,再往下攀爬三五丈左右便可到达那块平台,倒时也能歇歇脚再做打算。
此时山顶的宁无心已经急得团团转,黑衣人单膝跪地跪倒在他的脚边,他眉目冷硬,是从未有过的恼怒和坚定。
“苏锦,你不该如此。”他冷目望着脚边的男人,目光犀利却带着一丝疼惜与不忍,他说,“本王一定会找到四皇子,并不需要你如此,现今弄丢了齐王妃,我们连唯一的筹码也没有了,若是她出了什么事,齐王到底有多少势力我们并不清楚,但是显然,太子并不是他的对手,若是齐王做了东宁皇帝,两国免不了要交战,到时两国交兵,生灵涂炭,你又如何担得起,本王也担不起。”
第5卷 第199节:风云再起【31】
开始时他还是责问的语气,可是说着说着便松了口吻变得苦口婆心起来,望着黑衣人的眸光深远。
那叫苏锦的黑衣人抬了头,目光清幽,直直地望着面前的宁无心:“苏锦说过,只要能找到四皇子,其他的一切苏锦都不在乎,而且如果依照王爷的计划,并不对那王妃用刑,只怕齐王也不会心疼,更不会交出四皇子。”
他说地理直气壮,不由得又激恼了逐渐平静的宁无心。
宁无心抬腿退到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狠狠地一拍扶手,沉声道:“那现在呢,现在你倒是给我交出一个齐王妃来!没有齐王妃,一切都是徒劳,而且苏锦你不懂,这齐王妃不比一般女子,日后她定会是我们两国交好的助力。”
“苏锦一届莽夫,不懂得这外交的手段,苏锦只知道,现如今齐王妃丢了,可也只是我们知道她丢了,齐王他却并不知晓,三日之约仍旧生效。”
苏锦似乎根本就不把他口中所说的两国邦交放在心上,他坚毅的眸中透着狂热,直视身前温和的面容宁无心。
“王爷,您不能一直这样仁慈,上一次,因为您的仁慈丢了皇位,让大皇子做了皇帝,这一次您不能在这样,四皇子可是您的胞弟啊,难道你忍心他一直流落东宁吗?”
宁无心长叹一口气,收了犀利的眼眸,转而望向无边的黑夜,星辰繁复,他们所在的位置仿佛正在这云天之巅,一触手便能摘到那闪烁的星辰一般,素白的衣衫在夜风中舞动,高处不胜寒的道理,想来苏锦如何也想不明白。
“本王知道你和四弟是自幼一同长大的感情,他离开之后你就来到本王身边,你对他的忠心是本王日日能看到的,可是。。。。。。苏锦。。。。。。”
长长的叹息仿佛要探出这云天内所有的愁与怨,可这仇怨却并不是他心里的仇怨,他就似那哀人其哀的世外之人。
“其实,我们又何尝不知,四弟当年离开,是他自己从皇室逃脱的,你最明白他的性子,他打小就讨厌皇室,如今虽然探得他与齐王有来往,却并不一定是齐王爷将他限制在此地,或许是他自愿呆在这里也不一定,他若不愿回,我们也别无他法,甚至还要说服齐王让四弟主动来见我们,可是弄到现在种情境,让本王如何是好?”
“王爷还是太仁慈,要依环儿的意思,既然那王妃丢了也便丢了,不如和齐王直接谈判,大不了一战便是。”
俏丽的身影从屋内走出,手中端着托盘,两杯热茶冒着淡淡的热气,随着她的走动,热气飘散,她结成双环的发髻被夜风吹得飘起,挡住了她的视线。
宁无心伸手帮她撩过发丝,无奈地摇头。
“环儿不懂这邦交之事,在东宁的土地上贸然与齐王对上,于我们并没有好处,这是几乎没有胜算的斗争。”他说。
“哼。”环儿嘟了嘴,但面对这温柔的男人也不敢再争辩,忽而又低下头,眸中还是显出担忧的神色。
第5卷 第200节:无法割舍【1】
“其实。。。。。。环儿也不想这齐王妃走丢,这荒郊野岭的,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到处都是崇山峻岭,她一个弱女子想要走出去,实在是难,而且山下还有毒瘴。”
“弱女子?”宁无心轻笑一声,摇摇头,“她哪里是弱女子,你见过弱女子随身带着刀具,而且还是可以截断铁柱的刀具,被我们抓到这里她一点也不惊慌,反而坦然处之,被关进山洞之后她又能奋力逃走,想来,这齐王妃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虽然这么说着,可是他心中一点底也没有,终是叹了口气,问道,“苏锦你也起来吧,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还是先想挽救的办法要紧,你派人去寻找,仍是没有结果吗?”
地上的苏锦缓缓站起身子,膝盖因长时间弯曲有些麻木,站直身体时不适地趔趄了一瞬,他背脊站得直直地,透着倔强和冷硬。
“派出去搜寻的人还没有回来,从这里通完山下唯一的没有毒瘴的那条路便是那一处峭壁,其他地方都有毒瘴,如果齐王妃入了毒瘴再无生还的可能。”
“即便她碰巧找到了那处峭壁,也不可能从峭壁上攀下去。”环儿惊呼到,连忙抓住宁无心的手臂,紧张地手指颤抖,指甲深陷在他的臂膀里。
手臂上的疼痛并没有让宁无心有丝毫的不悦,他俯身轻叹:“毒瘴内不必看了,直接去找那处峭壁,如果峭壁上无人,那就真的是没有任何希望了。”
苏锦领命去了,宁无心这才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可是茶已经凉了,入了喉间冷得刺骨,冷意与这夜风混在一起勾起了他的愁绪,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今晚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望着苏锦离去的冷硬背影,环儿欢喜地扑上来,淡笑道:“早就知道王爷一定不会忍心惩罚锦哥哥,锦哥哥与咱们四皇子交好,心急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安抚地拍拍环儿抓着他的手背,宁无心无奈地轻笑:“这本王又如何不知,只是这一次如果找不回齐王妃,咱们真的无法收场,要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她腹中还有一个,如果她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事,齐王勃然大怒,四弟性命也未可知。”
轻叹着回房,环儿愣在原地,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可以辩解,紧紧蹙起眉头,似乎。。。。。。王爷说的很有道理,那四皇子岂不是很危险!
急切与恐慌笼罩了这个山头,山顶的宁无心一众人因为找不到南宫琉璃而恐慌,南宫琉璃独身悬于这万丈深渊之上,更是恐慌紧张,而山下,正有一行人急速上山,这些悬崖峭壁与他们而言如履平地。
沃国来访的官员还没有走,此刻已经被宁无心安排到客房睡下,这些事他并不清楚,可是忽然一声清啸将他从□□惊起来,这是沃国联络的信号,就像他来的时候给宁无心发的信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这清啸声一连响了三声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他面色煞白,这哪里是在联络,而是示警,这山巅已经不再安全。
第5卷 第201节:无法割舍【2】
宁无心推开门,温和地请这官员到隐秘处躲避,声音温和有礼,看到自家王爷温柔的神色,这官员才算定了定心神,随着他一同出门,没料到,外面已经乱成一团,处处都是相斗的刀光剑影,又有沃国守卫忙着布阵,亦或是启动陷阱。
两人刚一跨出门槛,立刻有一剑光□□,眨眼便飞至眼前,正把那官员的官帽定在门框上,吓得他双腿哆嗦浑身无力,险些跌倒在地。
“这。。。。。。王爷。。。。。。这是什么东西。。。。。。”他以为这剑会贯穿他的头颅,当发现头颅尚在时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是惊慌的神色是怎样也收不回来了。
宁无心拉了他一把将他的身体扶正,脸上的神色依旧是云淡风轻,带着些许的沉寂温和,他右手一用力,将钉在门框上的那把剑拔下来,还未出口安慰,只听不远处破空声再一次响起,连忙拉了那官员,就地一滚躲过了无数疾射过来的利箭。
“宁王爷可还安好?”冰冷的声音似乎近在耳边,又似乎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在这肃杀的夜里显得很是诡异,又带着几分邪气。
宁无心缓缓从地上站起身,一派坦然,甚至还有时间将粘在白衣上的灰土打落,再抬头,又是那白衣翩翩的沃国三王爷。
“齐王爷来访,本王有失远迎,还望赎罪。”他抬起脸向着不远处的虚空微微一笑,笑容直达眼底,这友好倒不是装的,笑容更深,“只是齐王前来,也该提前告知本王,也好让本王有个准备,盛情款待。”
忽的风起,吹乱了衣襟吹起了灰土,茫茫的尘土落后,那黑衣黑发的男人从密林中走出,面色肃杀如邪魅的魔王,墨色的衣衫随风流淌,由如沸腾翻滚的地狱之水。
他冷笑着自黑暗中走出,对面站得,却是白衣翩翩温润如玉的男人,一动一静,一墨一白,似乎是天生的敌人,两卷气流在两人之间舞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剩下这对立的两人。
北承枫清冷一笑,唇角勾起的弧度却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柔和地吓人:“如果本王提前通报,只怕宁王爷早已布置好陷阱等着本王来跳,这样的盛情款待本王可要不起。”
“齐王爷说笑了。”宁无心低声一笑,眉目沉静眸中毫无波澜,只是这笑容却维持的勉强,他说:“齐王既然来了,可有带来本王的弟弟。”
墨衣鼓动,北承枫一步步走近,这周遭的风似乎都在随着他的身形而移动,步步逼近孑然而立的温润男子。
“问本王之前,有没有将本王的王妃照顾好?”他声音低沉中带着些微的磁性,在这寂静的夜里具有让人毫无抵抗能力的诱惑性。
可惜,宁无心也该是第一个能够抵抗这个声音的人,他柔柔一笑,这一笑犹如开在山巅的雪莲乍然绽放,又如一片温润的泉水淙淙。
他低声说道:“既然是交换,齐王爷该拿出些诚意,让本王见了四弟无恙,自然将王妃的情形告知。”他说的是将王妃的情形告知,而不是将王妃奉还。
第5卷 第202节:无法割舍【3】
北承枫渐渐眯起眼眸,墨黑的瞳中暗流涌动,一抹冰冷的笑容自他冷硬的唇间绽开:“宁王爷的话似乎带着些逃避的意思,想让本王拿出诚意,还要看宁王爷是否有对等的诚意。”
四周的喊杀声此起彼伏,又有清风裹挟着淡淡的血腥味□□,北承枫带来的人都是西山上的□□,而宁无心的人手也不差,两方不相上下,论理,这次本是宁无心理亏,可是现如今南宫琉璃下落不明,他想要和北承枫和谈也没了资本,只能想办法先稳住这墨衣男子的怒气。
宁无心俯下身扶起被吓倒在地的沃国官员,轻声道:“齐王爷还是随本王到房中去谈吧,这是我们皇室的事,让那些守卫都停下来,一切的罪责与过错都是本王犯下的,与这些下人不相干。”
“宁王爷倒是坦率。”北承枫低笑一声,广袖一挥,又是一柄耀眼的光芒闪过,却是他手中的利剑脱了剑鞘。
寒光一过,周围的争斗声渐渐平息,东宁的侍卫都尽数回到他的身边,却没有一个伤亡,他低低一笑,挑眉道,“这下,宁王爷总该说了罢。”
宁无心望着他手中的利剑,又瞧瞧自己方才从门框上拔下来的剑,两柄一模一样,显然是一对儿的,他柔声一笑,笑容却有些怅然,望着手中的利剑出神。
“这是名动天下的光影剑,一冷一热,这一把应该是齐王为王妃准备的吧。”手中的剑隐隐透着淡红色光晕,与北承枫手中那把带着些微青色的正好相反。
“宁王爷仍是不愿谈判?”北承枫冷声笑道,眨眼间人已经到了宁无心的近前,冰冷的剑尖直指宁无心的咽喉处。
忽的,一声尖叫传来,环儿原本在房外的回廊里躲着,此刻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惊慌地朝着宁无心冲过去,却有一道黑影闯在她的前面,那黑影手拿一柄长刀,直指北承枫而去,却见北承枫手腕一抖,利剑深入一分,有殷红色的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地,黑衣人连忙收了刀势,声音冷硬倔强,大义凛然喊道:
“人是我抓来的,齐王要找就找我,莫要伤了我们王爷。”
北承枫墨黑的眸子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眸中闪着冰冷的寒光,冷声道:“我道是谁,你刺杀本王的事还没有与你算,今日又绑架王妃,看来我北承枫与宁无心之间的恩怨是再也说不清了。”
“齐王莫恼,本王不过是想见见皇弟,这才引起这一番误会,只要齐王愿意和谈,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宁无心轻叹一声,低声说道,似乎对抵在脖颈上威胁生命的利剑丝毫不以为意。
“宁王爷这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如果只是想要见到令弟,为何会在徐州之时安排人暗中刺杀我们王爷,宁王不要忘了,那剑上是抹了毒的,是致命的毒药,若说宁王心中毫无诡秘之意,说出来只怕也无人肯信。”
第5卷 第203节:无法割舍【4】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闲适的声音,声音清朗,循声望去,只见来人同样一身白衣,他似乎是在空中缓缓走过来,足尖轻点树梢,衣袂飘飘,人已经落在两人近前。
这人眉目带笑,手中折扇轻摇,正是潇洒不羁的萧怀玉。
宁无心收了面上的笑容,沉声道:“到了此时,也无需瞒着,那件事便是无心的过错了,齐王若想追究,只等这件事一了,任齐王处置。”
“要杀你的是我,并不是我们王爷,王爷生性磊落,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苏锦凝神站立,周身肌肉紧绷,像是时刻准备着与面前的北承枫决一死战,“当日是我私自觉得去刺杀你,王爷也是事后才知,这次抓了齐王妃来,王爷也并没有为难她,反而好生相待,这次齐王妃走失也和王爷没有半点关系,都是我。。。。。。”
话还没说完,手臂被身旁的环儿死命掐了一下,环儿瞪大了双眼朝她眨眼睛,苏锦还是后知后觉。
“你刚才说什么?”北承枫眯了眼眸,冷声问道,“你说王妃走失?”
“这也不能怪锦哥哥,都是齐王妃自己非要乱跑的,不然也不会。。。。。。”
环儿着急地争辩,却被宁无心拦下,他微微摇头,轻叹道:“并不是本王有意相瞒,此事确实是我的责任,正不知该如何与齐王解释,我想,现在找到齐王妃才是最重要的。”
冰寒的剑尖移动了一寸,离宁无心稍远了些,可是北承风身上的冷意仍是寒得彻骨,他甚至能从剑尖感觉到他心中突然增长的恐慌,空中星光明灭,四周皆是一片暗黑。
北承枫缓缓收了剑,犀利的视线射向宁无心,眸中尽是恨意:“如果找不到琉璃,日后沃国再无宁王爷,更没有四皇子,至此之后,我两国世代为敌再无和谈的可能!”声音斩金断玉,所有人都知道,北承枫一定会说到做到,而且,他有这个能力。
宁无心眸光沉静,却透着淡淡的悲哀,他不忍去怪谁,到了这一步,一切的一切都要怪他自己,若真找不到南宫琉璃,这后果也该他来承受,不该让两国百姓为此付出代价。
“若是找不到齐王妃,宁无心便永留东宁,悉听尊便。”他说,语气平缓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北承枫挥了手,扭头会面色凝重的萧怀玉说道:“发信号召集人手,务必找到琉璃。”
不用他的吩咐,萧怀玉也做了这样的打算,当听到南宫琉璃走失的那一瞬,他心头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彭地一声断了,在他这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从未经历过这样恐慌的感觉,于他而言,这样的担忧是陌生的,也是铺天盖地的。
只是转眼间,山顶各处燃起了熊熊的火把,不一会儿,这火把便分布到漫山遍野,照亮了半片天空,映出北承枫焦灼冰冷的神色。
天边蓦然升起一抹艳红,南宫琉璃眯起眼睛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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