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鸣远一行人很不以为然,可碍于别地运来的酒都比展家的贵上好些,他们也只能为那五斗米折腰了。他们刚付了酒钱想走人,一转身就碰上了熟人。
“爷爷,快走!”
“妞妞,慢点儿!”梁老的眼睛光顾着顶着走路跌跌撞撞的小五,没留意到酒铺的门口站着一群少见为好的人,要是他留意到,那一定带着妞妞走得远远的。
“打酒。妞妞给爷爷打酒。”妞妞转着小花衣裳,梳着高高的小辫子,胖乎乎的小脸上圆溜溜的眼珠都不带眨得看着酒坛子。
“妞妞真乖,这么小年纪就知道给爷爷打酒了,叔叔给你多打一些。”酒铺的掌柜笑脸迎人得说。
“不要,就一斤,多不要。”妞妞虽然在小四和梁老的调养照顾下好了很多,可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小四走了后,妞妞就对梁老的话言听计从了,爷爷说打上一斤酒,那就得是一斤。
“妞妞来爷爷这儿,拿着糖人自己吃。”梁老看着妞妞把糖人拿稳了后,才看见了萧鸣远他们,身子下意识得把妞妞挡在了身后。
“梁老大夫也来打酒啊,麻烦你帮我家小三看一看,这手上的伤口无碍吧?”萧鸣远压根没有认出那一口一个爷爷的胖女娃是自家的小五,别说小五了,就连小四离开了桐城后,他压根就没有再想过这个儿子。
“没事,伤口张合前别碰着水了。”梁老看着眼前几人用着看陌生人的眼神打量小五的样子,心里说不气愤那是假的,可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他们不在乎妞妞,他这个当爷爷的在乎,正好分得清楚,再说了妞妞的户籍是挂在了他们老梁家,这次出去转悠了一圈,他都按着御雷的意思把妞妞的事办好了,就是萧家想要抢回妞妞,那都是不成的。
“梁老,您的酒。”
“这是酒钱,妞妞我们回家了。”
“爷爷!”妞妞一手拿着糖人,一手抓着爷爷的衣服,一老一小悠哉悠哉的走在桐城街头,好一副爷孙和乐的模样。
“听到大夫的话了没,你手上的伤口用不着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就会好的。”萧鸣远看了眼一老一小的背影,皱了皱眉头,“御风,那大夫啥时候有孙女了?怎么没听说过?”
“爹,人家家的事那么关心做什么,有了好酒我再去买些卤味吧,好下酒。”
“哥,钱省着些花,我和二姐还要做衣裳呢!二姐,你说是不是?”
萧雨娟没有应声,现在就是又金子放在她眼前,她都回不了神,那个阿草算什么,没有她貌美也没有她聪明,凭什么!这是凭什么!
“哎!”萧御风看着雨娟满眼的愤恨,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心里都扭曲了,要是在留在家里怕是要留成仇了。
……
展云菲在庄子里收到萧清羽带来的信件,说事有蹊跷后,就陷入了苦等,等来等去,天天被阿草换着话的催促着,这让展云菲都等烦了,她想要从庄子里出去,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庄子里的下人一个个的都不听她使唤了,被变相得禁锢在庄子里的展云菲愈发得烦躁了。
‘大小姐,阿草又在屋子里哭哭啼啼了,你看这可怎么好?’桑采青虽然是哑巴,但她是在展家庄子里愿意凑近了跟展云菲说话的少数人之一。
“我知道,你去劝劝她,别哭了,那边就快有消息了,让人给她送些补品去,就她现在的情况应该安心养胎才是。”展云菲都受不了阿草神经兮兮又万分脆弱的样子了,她都不禁要怀疑,天鸿怎么会和变成这样的阿草相知相许的。
桑采青看着展云菲皱眉的样子,以为自己又是哪里惹得她不痛快了,急忙带着命令退了下去,去安抚阿草去了。
桑采青刚走到小厨房,就听到里头丫鬟的聊天声,桑采青停下了脚步,藏身进了墙角处,这在庄子里冷冷清清的日子没过几天,就让本来还有些清高之气的桑采青染上了偷听的嗜好,她现在是个哑巴,跟那些个不识字的丫鬟嬷嬷是一点儿也没办法交流的,再加上她那被传得人尽皆知的过去,桑采青走到哪儿,别人就都要避开,要是不到处偷听一耳朵,那她还真得闲疯了不成。
后厨房里的丫鬟谈得火热,压根没注意到窗外那猫着的人影。
“哎,你昨个收到春夏的喜果了吗?”
“怎么没收到,我看着那喜果,今个都还吃不下饭呢!你说我们三个以前都是展家的丫鬟,可现在怎么就差那么多呢?”
“是啊,我们这辈子要是许个在东家面前不得脸面的小厮管事就可能要在庄子里养一辈子的鸡鸭了,要真那样我宁可选个跟着二爷刀口舔血的。”
“天啊,你疯了,我爹说了二爷身边的那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家一个膀子都比你的腰还要粗呢!到时候两眼一瞪,你吓都吓死的。”
“我不怕的,那总算是能出了这日日落败的庄子,我们又没有春夏的福气,她老子爹老子娘都跟对了主子,现在被选了配了管事,以后那就是二小姐的陪房了,多有脸面啊!这庄子里不管是家生的,还是后头买进来的,谁人不羡慕她。”
“别说了,我越听自己越难过,咱们还是紧着眼前吧。”
“嗯,二小姐的终生大事,展院那边可重视了,我们这边的管事婆子都被大少奶奶敲打过了,要是再让展大小姐出去惹是生非,那……”说话的丫鬟打了个寒颤,她实在不敢想象,她们早就看明白了二小姐可是老爷的宝,大小姐,哎,她们被她拖累得还少吗?
“是得看紧些,这庄子里近来进来的人可真够杂七杂八的。”
“谁在外头!”
两个丫鬟看见桑采青走进来的身影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不屑和不耐。
“啊……啊……”桑采青比划了好久才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图。
“哼,我们走!”那个大着肚子的阿草,简直就是败坏她们庄子里丫鬟的名头,之前有个采买的丫鬟的亲事就是因为对方打听到了阿草的事,现在僵持住了,就是嫁过去了,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心里存着疙瘩,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苦呢,她们中没有一个愿意去伺候那个下贱的阿草的。
“真是脏的臭的喜欢聚在一起,上赶着给人家使唤。”
“呵,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她们也算是同道中人了,只不过有人更胜一筹,这个不就是去讨要心得的。”
“我看也是……”
桑采青被讽刺声弄得小脸白一阵红一阵的,把手里弄补品的傢伙弄得乒乓响,要不是她的嗓子还没有好全,她才不留在这里看这些人的脸色呢!“补……品……”哎,这就像是男人的嗓音,比哑了还让桑采青难受呢,身材只能安慰自己这是因为刚能说话没几天,再继续用药,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桑采青看着刚才领来的蜂蜜,张望了一下四周,自己舀出了一大半冲了些水就灌进了自己的肚子,在炖煮的补品里馋了些红糖,桑采青也不管这红糖会不会对怀着身孕的人有没有害处,她只知道自己的病要好那就要吃些好东西补补身子。
阿草在展家庄子里从最初的期待,到现在的失魂落魄,阿草从心里越来越不相信大小姐的话了,每天一睁开眼阿草就开始了一天的胡思乱想,想到绝望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的她也只能哭一场作为发泄了。
“咚咚咚……”
“采青是你啊!是不是大小姐那里有天鸿的消息了?”
‘啊啊……’
“我不要吃这些补品,我只想知道天鸿什么时候会来接我走。”
桑采青放下补品后指了指阿草的肚子,比划了几下,意思是让阿草保重肚子里的孩子。
当桑采青打开汤盅的盖头后,阿草就不挣扎了,她在纪家大宅里被伺候得太好了,几乎就是顿顿离不开山珍海味,什么好吃什么,进了庄子后,伙食差了不是一点两点的,她都觉得原本圆润的下巴都尖了不少,摆在面前的吃食,没几口就被阿草扫光了,“都是肚子里的孩子太能吃了。”
桑采青笑了笑,心里暗想就这种粗鄙的女子是怎么混得把纪家都为难住的?桑采青大小姐嘴里念叨的,阿草和纪二爷是真心相许那是一个字都不信,那种男人对女人的迷恋她也是尝过的。
‘阿草,我刚才知道是因为展二小姐要出嫁了,展老爷才让人拘了大小姐,大小姐是不能出去才没能帮你办成大事。’
阿草看着桑采青写下的话呆了半响才回过味了,焦急得说:“那怎么办,这婚事说不好要办个大半年呢,那我到时候孩子都生下来了,那……不行,我得去找云菲小姐。”
‘阿草,你先冷静下来,你想想就是大小姐再能,那还能争得过展老爷和展大少吗?大小姐不能出门,我们可以派人出去嘛!大小姐在外头认识的人那么多,总有两三个会可怜你,帮你出头的。’桑采青自打喉咙能出声了,就开始谋划离开展云菲,离开桐城,她要有一个新的开始,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现在还缺供她重新开始的钱,顶着云菲的名义出去办事,是她现在能想到的拢钱的唯一法子。
“我不要谁帮我出头,我只要和天鸿在一起。”
‘我知道的,只要我有能力,能走出庄子,就一定帮你完成心愿,现在我们连外头的消息都得不到,那还谈什么呢,我现在只怕,会不会是纪二爷也出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否则他要是是自由的,那一定能找到庄子里来的。’
“天啊!你别吓我,采青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当然,我会帮你的。’
在桑采青的明示暗示下阿草终于领会到了她的意思,扶着腰就急切得去找展云菲去了,身后的桑采青勾了勾嘴角,要是真得一切顺利,她脱离这些人的日子就近了。
176第一百七十六章
纪家
天尧原本还想要再给自己这个亲弟弟一个机会;明示了阿草的事情已经大致解决了后,等了两天;仍不见天鸿自己自动从失忆症中康复;看着天鸿毫不愧疚折腾爹娘的样子;天尧让媳妇带着孩子们去展家做客后,把从外地刚回来的梁老请到了家里给天鸿把这病给治好了;病根也给他断干净。
“梁老,这件事我只能麻烦你了,我还没恭喜梁老得了个孙女;这是给您孙女的小金坠子;保平安用的。”
梁老看着刻画的惟妙惟肖的小金兔;想来妞妞会喜欢的,“我就替我们家妞妞收下了,可有句话我要跟纪大爷你讲清楚,这把脉的法子不一定能成,别说我从来就没研究过通过脉象来测谎,就是有研究过,要是碰上自己都能把自己骗得相信的,很好得控制了呼吸节奏快慢,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这点儿我知道,梁老你勉励而为就是了,到时候我会随机应变的。”纪天尧请梁老来的用意也只是取信于爹娘罢了,而且就天鸿那破绽百出的样子,一看就是个经不住糊弄的。
“这是一定的,要是令弟真是脑袋上因为撞击有了内伤,我也试一试能不能治好,可能要冒上一些风险,这些还是要仔细检查后再做判断。”梁老是不知道纪天鸿这个人的性格,看着纪天尧这般明事理又出色,这弟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不过很快梁老的这个念头就被打得粉碎了。
“梁老,我先去和爹娘说一声,我今个做的事多少有些先斩后奏的意味。”
“没事,没事,我就在这儿坐一会儿。”
“给大夫上茶。”天尧告罪了一声后拄着拐杖去打一场硬仗了。
“爹娘。”
“怎么就你一个,梁老大夫呢?”纪大娘还指着名医把她的小儿子给治好了。
“爹娘,移步吧,儿子有话要跟你们说。”
“有啥大事啊?等你弟弟看好了病再说也不迟啊?”纪大娘敷衍得说,她总觉得天尧在天鸿病了以后,看这个可怜的生了病的弟弟的眼神就不太好,都这么大了,还和弟弟争什么呢!他们以后总要是跟他养老的,天鸿是要分家过的那一个,还不能让她多心疼一些小儿子?养尊处优了有一些日子的纪大娘都把两儿子已经分家了的事给淡忘了,在她眼里大儿子过上了极好的日子,那带一把过得不好又遭了难的兄弟就是应该的,而且还不能求回报。
纪大娘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放在屋里那盆散着香气的花上的,她光顾着想着这花香会不会熏着脑袋上的淤青还没有消下去的天鸿,没抬眼看大儿子紧抿着嘴冷脸的样子,可纪三是看得清清楚楚,他真是打心里觉得自家婆子被天鸿的病一搅和那脑子就糊涂了,岳母那儿闭门不搭理他们了,她也不知道,大孙子大孙女那儿也少去了,更离谱得是那张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光捡让天尧闷气的话说。
纪三今个又看见婆娘那欠收拾的态度,狠狠地把手里的拐杖摔到了一边,“你个婆娘磨蹭什么呢,你那两条好腿是摆设是不,儿子跟你说话,你还挪不动步子了!”
“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我这不是在想别的事情嘛!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急,你腿上还带着伤呢!”纪大娘最怕纪三发火,越老越害怕,这儿子是重要,可他们也越不过她男人去。这男人因为去给天鸿的事奔波,把腿摔伤了,她到现在还心疼呢。
“你要是不想气死我就听天尧的话!”纪三和纪大娘感情很好,要不是纪大娘糊涂的厉害了,纪三是怎么也不会当着孩子们的面对着纪大娘大小声的。
“天尧啊,有啥话啊,娘听着,这就听着。当家的不气了吧?”纪大娘把滚在她脚边的拐杖递回给了纪三,小心翼翼得说。
“爹娘,你们来一下吧,我有些事要和你们单独说说,在梁老大夫给天鸿诊脉前。”
“当家的,我扶着你。”
“那点儿小伤还要人扶。”纪三嘴里虽然嘟囔着,但也没有推开纪大娘。
纪天尧走在爹娘的身后,在关门的时候瞥了一眼一直在装事外之人的纪天鸿。
纪天鸿被天尧的那一眼看得愈发慌张了,自打他娘说请来了梁老大夫给他治病,这惶恐的感觉就没有消失过,他有时候会想谎言总有拆穿的一天,但他从未想过那一天他因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什么。
……
“天尧,你说你要做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纪三惊愕得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而一边的纪大娘已经被天尧的话弄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在一边大喘气。
天尧心里微微得有些不忍心把事情的真相揭露在爹娘的眼前,理智让他转过了头,又把自己的话复述了一遍:“爹娘,我怀疑,不,我能肯定天鸿是在说谎,他没有失忆,一切都是他为了避开阿草的纠缠外界的闲言碎语假装的,而梁老大夫是来帮我测谎的,只要梁老给天尧把脉,同时再问几个关键的问题,梁老就能从脉搏跳动的快慢上,知道天鸿是装病的。”
纪三沉默了,他不知道是什么让大儿子动了这个念头,可一切都被摊开了,这让心里也有怀疑的纪三很尴尬也很难过,“天尧咱能不拆穿你弟弟吗?他……”纪三都不知道说什么话来自圆其说了,想着自己和他娘这些日子的奔走。求医问药,要这真是天鸿他装得,纪三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儿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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