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书，你怎么了？能听到我说话吗？”程锐云这才发现静书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水浸湿了。
“唔……痛……妈妈……我好痛！”静书靠在程锐云怀里，意识没有恢复，只是开口低喃。
程锐云看到静书一只手紧紧捂住下腹，知道她是腹痛，必须要去医院。他打横抱起静书，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窝，快步往电梯走去。
幸亏电梯已经恢复了正常使用，程锐云心疼地抱紧怀中的静书。她好轻，轻得就像一只小猫，她都没有好好吃饭吗？她那么贤惠，那么会照顾别人，却不会照顾自己吗？
“妈妈……”静书还在呓语。
“静书，有我在，没事的，没事……”程锐云轻声安慰她，在她额边印下一吻。
她今天一直在叫妈妈，内心的脆弱表露无遗。
他程锐云的名字已经不再是她最痛苦时候的支柱。她不再信任他，不再依赖他了吗？还是说，真的是他把她逼到这个地步的？
静书，再爱我一次真的这么难吗？我们真的无法重新开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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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住院
程锐云在医院诊室外坐立难安，他不知道静书是什么病，竟会痛得晕倒。
护士打开诊室的门喊道：“贺静书的家属在吗？”
程锐云赶忙迎上去说：“我是！”
“你是她什么人？”
“我……我是她先生。”程锐云犹豫了一秒，如是说道。
“你太太是痛/经，又流了大量的血才会晕倒的。医生已经给她打了针，现在没事了，但还要留院观察两天。”
听到静书没事，程锐云终于松了口气。
“你太太以前有痛经的历史吗？”护士拿着病历问道。
“我不知道，没有听她提过。”
“那平时有贫血症状吗？曾经晕倒过吗？”
“我不知道。”过去的五年，静书的生活中没有他。结婚的那两年和之前一起生活的日子里，他没有关心过她。他以为他很了解静书，到头来才发现脑海里一片空白。
“那血型呢？你太太是什么血型？”护士接着问。
程锐云摇了摇头。
护士啪地一声合上了病历，很严厉地说：“你这先生是怎么当的？怎么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不了解？你太太痛经痛到晕倒了你才把她送来，病人又是贫血又是脱水，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程锐云似乎从来没被人这么数落过，但他却一点也不想辩驳。护士说得没错，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丈夫。
“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进去吧，等会儿记得给她办手续。”护士没好气儿地说完就转头走了。
程锐云轻轻推开病房的门，看到静书安静地躺在床上，手上还打着吊瓶。他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轻轻拂开她脸上的发丝，定定地看着她的睡颜。他拉起静书没有打针的那只手，握在两手的掌心。
这么热的天，静书的手竟然是冰凉的。
程锐云摩挲着她的手，想要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
静书慢慢睁开眼，看着一旁的程锐云说：“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你醒了？”程锐云抬起头看着虚弱的静书说。“感觉好些了吗？饿不饿？想吃什么？”
静书缓缓地摇了摇头说：“我不饿，现在也不疼了。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程锐云握紧了她的手说：“我走了，谁在这照顾你？”
静书虚弱地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我能说能走，有事会叫护士的。而且这里是病房，不可以陪夜的！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可能没办法去上班了，向你请天假，麻烦你跟安娜说一声。”
程锐云站起来，说：“好吧，我去帮你办好手续再走。你好好休息，工作的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操心！明天我再来看你！”
“嗯。”
“等等！”静书叫住走到门口的程锐云说：“我的病不要让奶奶知道，我不想让她老人家担心。”
“好。”程锐云答应她，见她又闭上了眼，才依依不舍地开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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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鱼汤
静书早上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风雨还没有停歇。她觉得口渴，想坐起来去倒杯水，却发现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放了一个保温桶和几瓶矿泉水。
这个病房就她一个人住，这些东西应该是拿来给她的。可是是谁呢？程锐云吗？
护士这时候开门进来，手里拿着今天要吊的盐水，准备给她挂上。
“请问，你们知道这些东西是谁拿来的吗？”静书指着柜子上的东西问护士小姐。
“哦，是你先生早上拿来的。那时候你还没醒，也还没有到探病时间，他说要赶着去上班，拜托我们给你拿进来的。”
“我先生？”
“是啊，昨天送你进医院的时候，我看他也是急得满头汗。后来你睡着了，护士长向他问你的病史，他一问三不知，被我们护士长狠狠教训了一顿。”
静书无奈地笑，他又怎么会知道她的病史呢？还敢跟人家说他们是夫妻，难怪会被责难了。
她拧开保温桶的盖子，发现是鱼汤，汤色奶白，浓稠鲜美。这是程锐云自己炖的汤吗？现在不过早上九点，如果他炖汤送到医院的话，凌晨就得起床了。
静书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喝下去，鲜美的滋味在嘴里漾开，滋润了干渴的喉咙，她又挑了一小块鱼肉吃，鲜嫩离骨。
他的厨艺真的很好。
护士帮静书打好针，为她调节好病床倚靠的角度，将桌板推到她面前，让她能坐靠在床上喝汤。
“其实你先生也很关心你的。”其中一个小护士开口对静书说。“昨晚他帮你办好手续，还专门去问了护士长该怎么给你调理。今天早上就按护士长教的给你送汤来了，他平时大概是工作太忙才没顾及到你吧。”
静书朝她笑笑，她猜不透程锐云的心思。他以前不爱她，她也习惯了他的冷漠。可是现在他对她忽冷忽热，好像是同情，又好像是耍弄，她说不清道不明。可是他这样花心思地去炖一碗鱼汤又是为了什么呢？愧疚吗？
过了一会儿，医生进来查房，告诉静书今天晚些时候可以出院了，并且叮咛她以后再痛得厉害时必须来医院复诊，而不是一味地吃止痛片。
好不容易吊完了针水，静书到病房外用公共电话给曲岚打了个电话。她一晚上没有回去，手机又放在办公桌上没有拿来，曲岚找不到她人肯定会很着急。
果然不出所料，曲岚听说她人进了医院，吓了一跳，嚷着要来看她，静书也拦不住，就告诉她晚点出院的时间。
挂断电话，墙上的钟已经指向中午十二点了。静书打算去医院食堂买一份午饭，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童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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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涌现
“怎么样？你有没有好一点？”童安娜把带来的水果和饭盒放在柜子上，拢了拢长长的卷发，坐在病床边问静书。
“好多了！谢谢你。”静书由衷地说。她没有想到童安娜会来探望她。
“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海鲜焗饭，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过听Terrence说你喜欢吃ROOF的海鲜饭，就顺道给你买了带来，怎么也比医院的饭菜好吃一些。快趁热尝尝看！”童安娜边说边将饭盒递到静书手上。
ROOF是程锐云最喜欢的一家酒吧，除了龙舌兰和鸡尾酒以外，最出名的就是海鲜饭和芝士薯条，不仅是静书，连程奶奶都很爱吃，只是没想到他还记得。
“Terrence中午跟客户有个会，下午他会请假过来看你的。”童安娜看着静书满怀心事吃着饭盒里的海鲜饭，出声安慰她。
静书停下手中的筷子，对童安娜说：“其实，你不用顾忌我的。我跟他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而且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他应该有新的生活，你跟他……很相配。”
“你以为我跟他在交往？”童安娜问道。
“难道不是吗？也许不久的将来你就能成为股权合伙人，你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甚至结婚了。”
童安娜笑了，“股权合伙人？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她看着静书不解的表情和眼神里蕴含的忧伤，拉着静书的一只手说：“世界上最适合程锐云的女人，上帝早就已经送到他身边了，只是他一直没有意识到。直到那个天使离开，他才懂得要珍惜。”
静书的眼里漾起一层薄雾。
童安娜接着说：“静书，他伤你很深，对不对？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第一次见我？”静书一直想不起她们的第一次碰面，可没想到童安娜竟然说那时她就已经看出程锐云跟她之间的问题。
“嗯。那年秋天，我住Terrence对面的学生公寓，听说他的小妻子来探望他，我却一直没有见过。后来有一天外面下着雨，我在宿舍电梯里遇到一个亚裔女孩，只穿了一件宽大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伞也没拿，表情有点恍惚，我跟她交谈，才知道她就是Terrence的妻子。我问她要出去干什么，她说要去买药。”
静书听到这里，记忆的闸门终于打开，泪水控制不住地翻涌着滑落脸庞，嘴唇和双手都微微轻颤。
童安娜握紧了她的手继续道：“我告诉她，那天是公共假期药店不开门，她竟然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我。我见她伞也没带，便撑伞带她去了自助药房，看到她买的……是紧急避/孕药。”
说完病房里沉默着，静得仿佛连静书泪水滴落在手背的声音都可以听到。
“对不起，其实我无意窥探个人。但那样的药很伤女孩子的身体，我后来跟Terrence提过一次，他说你已经回国，然后不久就离婚了。”
“别说了，别说了……”静书用手捂着耳朵，泣不成声。童安娜坐在床边轻轻抱着静书的肩膀，让她哭出来。
总要有人来揭开他们的疮疤，让脓血流出来，否则永远也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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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探望
静书很久没有这样哭出声来。记忆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旦开启，她不愿意回想的往事全都跳到台前不肯谢幕。
过了好半响，静书才慢慢平静下来，她坐直身体，擦掉脸上的泪水，说道：“安娜，无论如何，当时谢谢你。”
童安娜拍拍她的手说：“不要跟我客气。年轻的时候谁都犯过错，有的错可能很难原谅，但我希望你能给他一次机会，起码能解开你自己的心结。这么多年，我没见过他在意过什么人，你真的是唯一的一个！”
静书咽下泪水，她也会是他的唯一吗？那段伤心的过去她早已不奢求他能窥得全貌，反正也已经不能改变些什么了。可是正如安娜所说，摊开他们的疤痕和心结也许有助于改变现在这种尴尬的处境吧。
重新开始，抑或彻底放弃，就让心来决定吧。
程锐云结束了和客户的会议后，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就匆忙赶往医院。童安娜跟他说中午去探望静书，还给她带了午饭，让他安心开会。
其实他又怎么能安得下心？他昨晚一闭上眼，脑海就全是静书晕倒在地的画面，她的苍白和荏弱让他根本无法入睡。
凌晨五点他就爬起来熬鱼汤，出门的时候又嘱咐钟点工买只鸡回来熬汤，只因为昨天护士告诉他静书的身体需要好好调理。
送汤去医院的时候探病时间都还没到，他只能请护士帮他把汤送进去。也不知道那丫头喝了没有。
她实在太不会照顾自己了，程锐云下定决心，这次之后不管静书愿不愿意，他绑也要把她绑在身边。以前是她照顾他，现在就让他来个大回馈吧。
程锐云推开病房的门，发现静书不在病房里。问护士，说看到她去了产科病区。
程锐云顺着指引终于找到了静书。她穿着粉色的病号服，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站在一间诊室的大玻璃窗前，两手轻轻贴放在玻璃上，静静地看着里边。虽然长发遮住了她的眉眼，但程锐云仍然可以看得到她微微上扬的唇角和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柔和光彩。
他走过去，发现这里是新生儿诊室，里面一张张小床上都睡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两位护士还在其间为醒来的小宝宝喂奶和做日常护理。
一向喜欢小孩子的静书看得那么专注，连他来到了身边都还浑然不觉。
程锐云轻握住静书的肩头，轻声唤道：“静书。”
静书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说：“原来宝宝刚生出来都这么小啊，软软的，粉粉的，抱在怀里一定很轻。”
程锐云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酸楚，说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吃饭了吗？早上送来的汤有没有喝掉？”
静书转过身看着他，说：“都吃了，谢谢你。”
程锐云最怕静书这种平静的眼神和口吻，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于她的世界。他不由地蹙起眉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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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子殇
静书抬手轻抚他的眉间，程锐云用手握住她纤细的小手，不肯放开。
静书也不挣扎，淡淡地说：“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你有权利知道的。”
“什么事？”
“我们回病房去说，好不好？”
静书往回走，程锐云不自觉地放开她的手。这一放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再也抓不住她似的。
静书要告诉他的一定不会是一件愉快的事。
静书坐靠在病床上，程锐云立马将薄毯盖住她的腹部，说：“小心着凉，护士说你这病最忌讳着凉！”
静书笑笑，“谢谢你！我以前……不会这样子的。”
程锐云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沉默地看着她，他很忐忑，不知道静书会告诉他什么事。
“五年多以前，我做了一个小手术，后来就时不时会这样。”静书看着窗外说。“那年秋天我最后一次去美国找你，回来之后不久，我总觉得整个人很累、想睡，食欲也下降了。那时候我好想你，不分白天黑夜地想。我平时不太生病，以为只是太思念了才会这样。”
重逢之后，程锐云第一次听到静书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起往日对他的感情，品味的却不是感动，而是心被一点点揪紧的痛楚。
“直到我开始出现了呕吐的症状，才去医院看病，我以为自己得了厌食症。没想到，医生却恭喜我，说我怀孕了！我很傻吧，连作母亲的常识都不懂。”静书的脸上带着惨淡的笑。
什么？！程锐云如遭雷殛。
“我很高兴，但是也很不安。我一直很想要一个宝宝的，一个我跟你的宝宝……”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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