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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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户流年-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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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女的婚事;要听从父母之命。”皇帝很有耐心,“小九;你母亲,喜欢徐抒远远超过喜欢阿嶷。”皇后甚至可能是讨厌阿嶷的;阿嶷是沈迈心爱的孙女。
  “可父亲您,喜欢阿嶷啊。”太子脱口而出。父母之命,父亲犹在母亲之前,更何况这是帝王之家,主人是一言九鼎的皇帝。不是更应该以父亲之意为准么?
  皇帝慈爱的笑笑,“朕疼爱阿嶷,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故此,不忍误她。”正因为真心喜欢,真心疼爱,所以不会把她嫁给你。明知道你母亲另有心思,还硬把阿嶷嫁过来,却又何苦。
  我不过冷落了阿嶷三个月,皇后已经生出“阿嶷可为侧妃”之念,你也一度默许。如此这般,我怎么会许你娶阿嶷?他日我若去了,留阿嶷独自在宫中,有这样的婆婆,这样的夫婿,阿嶷再好,也是独木难支。罢了,安解语说的有道理,女孩儿家要想平安顺遂过一辈子,还是要公婆丈夫真心疼爱方好。荣华富贵,并不是最重要的。
  “朕疼爱阿嶷,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故此,不忍误她。”皇帝这话其实说的很重,太子心头一阵发凉,低声说道:“上个月中,母亲说起立妃之事,意思是抒儿为正,阿嶷为侧。儿子想着,若真是如此,母亲身边有合心意的儿媳服侍,儿子身边有合心意的女子陪伴,正是两全其美……”这皇宫中的事哪能瞒过父亲,虽然还没成定论,父亲必是已是知道了。所以才会说,“不忍误她”。
  “确实是两全其美。”皇帝温和点点头,“你和你母亲,都美了。”只除了阿嶷。若果真如此,阿嶷可就惨了。她打小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待长大后,却要屈居徐抒之下,沦为妃妾。
  太子自嘲的笑笑,“儿子先是答应了母亲,待回到寝宫之后,左思右想,十分不妥。阿嶷禀性骄傲,如何甘心居节为侧妃?儿子寻思了数日,又去恳求母亲,请她勿要委屈了阿嶷。”我是打错过主意,可后来改了啊。
  皇帝温和说道:“朕知道。”你们母子二人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岂能瞒的过我。我全都知道。皇后是从头到尾偏向徐抒,你是在徐抒和阿嶷之间左右摇摆,我知道。
  太子声音苦涩,“儿子打从七八岁之时起,便已定下主意,要娶阿嶷为妃……”一直以为阿嶷铁定是自己的妃子,怎么也跑不了的。父亲喜欢她,自己也喜欢她,她命中注定会属于自己。
  “勿需想太多。”皇帝不疾不徐说道:“太子妃也好,皇后也好,都是要管理后宫的。以徐抒的才能,管理后宫,想必会趁职。”徐家男子不争气,故此不遗余力栽培女子。徐抒也算是少女中的佼佼者。
  皇帝声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淡疏远之意,太子心头一凛,不敢再多说什么,行礼告退。出了勤政殿,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太子不由打了个寒噤。
  静孝真人快乐晕了,“阿德,你说说,皇后怎会这般愚蠢?”连自己这出身小官吏之家、被皇帝视为没什么见识的女子,都能看出来,皇帝疏远阿嶷是在试探!徐皇后又不是傻子,又不是瞎子,怎会看不透,怎会生出让阿嶷做侧妃的念头?南宁侯府男子都颇有英雄气概,都立有赫赫战功,又不是百无一用只能靠往宫里送女儿才能发达的徐家!
  大皇子只笑,不说话。皇后也不能算是特别愚蠢,只不过是寻常女子之态罢了。娶儿媳妇,她自然想娶亲近的娘家侄女,最好娶做正妃,若不能,退而求其次做侧妃也是好的。横竖有她这婆婆在,侄女根本吃不亏。
  却不想想,南宁侯府如何肯明知这些,还把独生爱女嫁过来!夫婿心疼表妹,婆婆怜爱侧妃,阿嶷若嫁了,哪里会有好日子过?至于想让阿嶷做侧妃,那根本是个笑话,想必是徐皇后没睡醒。
  以父亲对阿嶷的情份,若听到徐皇后想纳阿嶷为侧妃,定会怒火中烧吧?大皇子想到此处,心情愉悦,徐氏啊徐氏,枉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竟不知父亲是何性情!
  静孝真人面目含笑,“阿德,如此一来,太子岂不是令你父亲心中不快?”这是大好事。皇上共育有十一位皇子,夭折过半,活下来的不过是大皇子、四皇子、六皇子、九皇子、十皇子五位。四皇子、六皇子才能平庸,各自娶妻平民之女,都已经就藩。十皇子年纪尚小,不过九岁。眼前能和太子争一争的,唯有大皇子一人。
  太子也是个傻的,不管心里喜欢谁,先千方百计娶了阿嶷再说!皇帝百年之年,太子想要宠谁,想要纳谁,还不全凭着他的意思?何苦来,抚军监国还没几年,为了亲事先跟皇帝起了隔阂。静孝真人越想,越觉得太子是个傻瓜。
  “阿德,你是个好孩子,可听听说说的,莫惹你父亲生气。”静孝真人交代道:“莫像太子一样,跟你父亲拗着来。”不讨你父亲喜欢。
  大皇子笑着答应了,“是,母亲,听您的。”父亲是位明君,最关心的是河清海晏、天下大同,是如何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真想赢了小九,只凭这些家务事还不够,必要在军国大事上下功夫。不过,这些自己心里有数便好,不必跟母亲说,她不懂。
  第二天,大皇子到皇帝跟前请安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提起,“许久未见阿嶷,倒怪想的。父亲您说说,怎么我想起阿嶷,总觉得好像自家小妹似的,极是亲切。”大皇子这话说的坦然,他从来都是这么说,从没改过口风。
  皇帝微微一笑,“这有何难,便让阿嶷做你小妹好了。”大皇子惊喜说道:“果真?父亲,您认阿嶷做干女儿罢。如此,阿嶷便成了我的小妹妹。”
  皇帝点了头,“准。”从前,因存了要娶做儿媳的念头,故此不曾给过阿嶷封号。如今亲事既已做罢,正该认下阿嶷,同张雱和安解语做个亲家。
  张雱不大乐意。“陛下,小女自幼娇痴任性,恐怕不像皇室女子那般雍容大度,给皇室丢脸。”你别约束我闺女,弄的我闺女这不行那不准的,把孩子憋闷坏了。
  皇帝兴致很好,“卿大可放心,阿嶷清心玉映,自是闺英闱秀。”谁敢挑剔阿嶷?锦衣卫中专门有校尉执掌廷杖,谁不怕挨打受辱,站出来让朕瞅瞅。
  “小女自幼依赖祖父、父母,要天天回家住。”
  “准。”
  “小女生性洒脱,不要宫中女官板着脸教导。”
  “准。”
  “小女的亲事,自然要听父母之命。”
  皇帝乐了,“卿放心。除了每隔三五日进宫陪朕说说话,其余的一切照旧。”不能白让阿嶷侯府、皇宫的两头跑,给孩子一个封号、一份傣禄,并不为过。
  这还差不多。张雱这做爹的大为放心,笑容满面说道:“陛下,您真是圣明天子!”行了,当年跟着你造反,总算没跟错人。
  十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丫丫由张雱、解语带进宫,拜皇帝为义父,受封为“含山郡主”,享年俸一千石。丫丫向来跟皇帝亲近,顺顺当当叫出“父亲”,并不曾为难。
  却并不曾称呼皇后为“母亲”。皇帝笑道:“阿嶷是朕硬从张卿夫妻二人那儿抢过来的,可不能分给旁人。皇后,你不能跟朕抢女儿。”徐皇后心中怏怏,强笑道:“臣妾岂敢。”
  原以为张嶷已是囊中之物,不想南宁侯府竟不屑女儿做后妃,宁愿拜在皇帝膝下做个干女儿,得个郡主封号。郡主比起太子妃,品级差出去一大截!身为女子,能得到的尊荣哪有超过做后妃的?真不知张家人究竟做何想法。
  大皇子笑吟吟取出一件罕见的碧玉兔做见面礼,“阿嶷,往后你多了位大哥。缺什么少什么跟大哥说,莫客气。”这只碧玉兔由整块冰种满绿翡翠雕刻而成,晶莹耀眼,十分珍贵。
  “多谢大哥。”丫丫行礼道谢。大皇子很细心啊,知道自己属兔子,特意雕了只碧玉兔送给自己,也算有心了。绿的这么好看,真难得。
  太子面色淡淡的。阿嶷怎么能做自己妹妹?那是自己从小到大打算娶回家的少女。做郡主有什么好,将来不知嫁给哪个凡夫俗子。阿嶷,我不许。
  礼成后张雱、解语带了丫丫出宫回家。到南宁侯府道贺的人很多,有故交,有旧友,更有新朋。能说会道的人很不少,“大小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夸到一半,忙转了口,“看我,不能再叫大小姐了,是郡主殿下!”
  谢流年也跟着大太太来道贺。四太太守着孝,沐氏孩子太小,出不得门。大太太带着谢瑞年、谢锦年、谢流年出的门,谢流年见了丫丫,且不说别的,紧着跟她确定,“丫丫,你真的有一千石俸禄?”年俸一千石,丫丫,你好有钱啊。
  “真有!”丫丫笑咪咪拉着谢流年,“小不点儿,我这一千石俸禄,能输好久呢。”咱们再打牌,你有本事,把这一年的俸禄都赢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bobbygogo886扔了一个地雷
  我今天犯了个错误,更新第68章的时候,粘了两回。
  改不回来,V章要更改,字数只能增加,不能减少。
  愁的我。

☆、71第71章

  谢流年迅速算了算。一千石米,物价高的时候大约相当于一千两白银;物价低的时候也值八百多两白银。一两白银的购买力;跟前世的六百块钱大体相当。也就是说;丫丫这份俸禄的价值在五十万到六十万之间。
  自己在前世;是哪年哪月年薪才升到五十万的?感觉从大学毕业后的月薪三千,到年薪上五十万,是一段很漫长很艰难的时期。漫长和艰难到自己简直不愿回想。
  “十回。”谢流年伸出两个小手掌,“丫丫;要十回才能输完。”按照自己以往的辉煌战绩;打一回能赢个二三百两,其中大约有一百两左右是丫丫的。要把丫丫的年俸赢光光;打十回牌,差不多该够了。
  “小不点儿啊。”丫丫笑咪咪捏捏她的小脸蛋;“俗话说的好,‘风水轮流转’。若是你输了,可不准哭!”若是小不点儿输了,会怎样?说不准爹爹和小哥哥都会争着替她清赌账,小哥哥还要温柔细心哄她半天。
  “我才不哭呢,又不是没输过。”谢流年笑的很甜蜜,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我在家里跟爹娘哥哥打牌,一回没赢过呀,总是输的。”谢四爷从不手软,自己回回输个底儿掉。
  来客众多,两人还没说几句悄悄话,丫丫就被一众贵族少女围住了。其中有两位衣饰华美的少女跟丫丫尤其亲热些,丫丫笑着叫她们“阿萱,阿芃。”
  谢瑞年不认识她们,未免好奇,“六妹妹,七妹妹,这两位好似跟含山郡主特别要好。”谢流年笑着摇摇头,表示“不认识,不了解”。谢锦年举止矜持,慢慢看过去一眼,说道:“韩国公府的两位小姐,吴萱,吴芃。吴萱和含山郡主是姨表姐妹,吴芃是吴萱的堂妹。”吴萱是韩国公府世子吴玉品的长女,吴芃是韩国公府二爷吴玉吉的长女。
  国公府的小姐呢,真好。谢瑞年心思单纯,羡慕的看了过去,越看吴萱、吴芃越顺眼。“六妹妹,七妹妹,韩国公府这两位小姐,生的可真好看。”长的好,打扮的也好,气度尤其雍容。
  吴萱穿着银红色遍地洒金锦缎褙子,柳绿罗绫长裙,头上挽着高高的飞仙髻,簪一只赤金累丝珠钗,晶莹温润的珍珠有拇指般大小,闪着柔美的光芒。她肤色莹白,面目姣好,一举手一投足间大方自然,十足是位仪态万方的大家闺秀。
  吴芃比她素雅。褙子是浅浅的湖水蓝,盘领交襟,衣尾绣着几朵粉紫花卉;十二幅云绫长裙,优雅的像梦境。三千青丝挽成小流云髻,轻灵可爱,髻上并没插戴珠宝,而是压着一朵新鲜的蔷薇花。
  谢瑞年正羡慕着,可巧丫丫领着吴萱、吴芃冲她们走过来了。彼此行过礼问过好,丫丫请她们一道去了流音阁,“既能看景,又能听戏。”流音阁建在湖畔,戏台搭在湖中央的亭子上,借着水音听曲子,分外清雅。
  流音阁很宽阔轩敞。坐在雕刻精美的四扶手椅上,面前摆着各色鲜果干果、蜜饯点心、茶水果饮,耳中听着悠扬曼妙的曲子。举目望去,湖光山色,尽收眼底。众人坐在流音阁中,都觉心旷神怡。
  流音阁和秋韵轩遥遥相望。秋韵轩中,是解语招待各家夫人太太;流音阁中,是丫丫招待来访的贵族少女。少女们或吟诗,或听曲,或饮茶饮酒,或欣赏景色,或三三两两说话。衣香鬓影间,有的妩媚袅娜,有的清秀婉约,各有动人之处。
  丫丫是主人,难免要各处走走,尽尽地主之谊。谢流年不爱出风头,坐在个不起眼儿的角落里,拿着把西洋自斟壶倒果子酒,自得其乐。小不点儿这会子真安静呢,半分不闹人。丫丫看着谢流年,抿嘴笑笑,悄没声息走了过来。
  “郡主殿下,你很会玩。”谢流年一本正经夸赞道。丫丫一脸谦虚,“哪里哪里,七小姐过奖了。似七小姐这般,才是会玩。”谢流年得意的扬扬眉,“那是!”今晚挑灯夜战,看看谁更会玩!
  把丫丫乐的。看小不点儿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横样,等会儿打牌她又是大杀四方大赢特赢?小不点儿啊,好运不会总是伴随你,你赢了那么久,轮也该轮到我了吧。
  酒宴过后,戏也听的差不多了,各家夫人太太小姐渐渐起身告辞。丫丫彬彬有礼的送了这位,再送那位,忙的脚不沾地。
  到大太太要走的时候,好巧不巧的,谢流年肚子疼。解语跟大太太道歉,“实在对不住,九成九是小女在顽皮生事。她定是多日不见小流年,想的狠了。您放心,傍晚之前,我一定亲自送小流年回去。”大太太莞尔,“令爱真是孩子气。”敢情这含山郡主喜欢小七,想留下小七,以至于此。大太太素知谢四爷和南宁侯交好,小七也常常到南宁侯府玩耍,当下并无异议,只带着谢瑞年、谢锦年走了。
  谢瑞年很不放心,“母亲,小七肚子疼,我留下陪她可好?”大太太温和一笑,“五丫头友爱妹妹,是个好的。却是不必,小七和含山郡主常来常往,南宁侯夫人也十分疼爱她。”把小七留在南宁侯府,无妨。
  谢锦年矜持的微笑,没有说话。小七哪会是真肚疼了?这大半天她都好好的,独到了这会儿皱着眉头捂着肚子,唬人罢了。不过是贪玩不想走,又或许是要留在张家,巴结讨好含山郡主。
  谢瑞年和谢锦年同乘一辆朱轮华盖轻便小马车,一路同行,少不了说着流音阁中诸位少女,“卫首辅的长孙女真有学问,今儿她做了十首诗,每首都不俗。”“六妹妹,你二舅舅家的表姐,言谈举止都很出色啊。”
  最后说着说着,说到了吴氏姐妹。谢瑞年十分推崇,谢锦年微笑不语。谢瑞年见状不依了,“六妹妹,你定是有事不告诉我!”吴氏姐妹风姿楚楚,怎么六妹妹笑的这般意味深长?定有缘故。
  六妹妹素日看重出身。可吴萱和吴芃都是公侯嫡女,父母都出自名门,出身无可挑剔。吴萱父亲是韩国公府世子,母亲是六安侯府嫡长女;吴芃父亲是韩国公府嫡次子,母亲是颖川赵氏嫡女。谢瑞年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谢锦年如何肯和谢瑞年无话不谈,只含含糊糊说道:“吴萱和南宁侯府,是姨表之亲。”吴萱的母亲傅氏夫人,是南宁侯夫人的妹妹。可是,南宁侯夫人姓安,是安家女儿。这中间的事,可真是耐人寻味呢。
  谢瑞年思之再三。是啊,亲姐妹,一个是姓傅,一个姓安,是很奇怪,确实很奇怪。六妹妹最重出身,那自然会对她们不屑一顾了,原来如此。
  不知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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