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的清幽。
女孩子天性爱花,慕晚晴也不例外,一见就十分喜欢。
赏玩了许久,又对着兰花傻笑了会儿,想起莫言歌的心思,慕晚晴不禁心动甜蜜,忽然跳起来,跑出香园,正巧遇上总管莫安走来,伸手拉住,撒娇道:“总管伯伯,王爷在哪里?”
“应该在书房吧!”莫安知道两人感情渐好,也觉欢喜,笑眯眯地道,“刚刚来了贵客,正在书房候着王爷呢!”
听了书房两个字,慕晚晴便一溜烟地跑没了人影儿,压根没听见后面的话。
书房在靠近前院的地方,或者是因为时近中午,院内也没人把守,只有几丛绿竹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轻响,倒更显幽静。
慕晚晴有心给莫言歌一个惊喜,正合心意,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放眼环顾,却见外间寂寂,一缕檀香从香炉中悠悠飘升,弥散开来,清心宁气。里间是十余架书架,堆着厚厚的书册,刚转过一架,便见前方书架旁逸出半边身影来,只露了背,似乎正在持书观读,除了莫言歌还会有谁?
这家伙怎么看起书来?难不成又是。。。。。。
想起上次的妙句,慕晚晴心中暗笑,亏他能找出那么两句诗来,偏偏连在一起还通顺得很,这次不知道能整出什么妙句来?想着,抿嘴偷笑,悄悄地过去,猛地从背后抱住了他,在他侧脸上一吻,这才把头靠在他肩上,边往他手中的书看去,边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绝知此事要躬行,要不要今晚躬行躬行?”
那人微怔,轻轻挣了开去,微微侧头,淡淡道:“你做什么?”
声音如洞箫般轻柔细润,悦耳至极。
“你还害羞什么?”慕晚晴正待调笑,忽觉声音不对,定眼望去,只见那人修眉凤眼,眉宇间自凝着一股高雅清贵之气,分明是个陌生的翩翩公子,却哪里是莫言歌?顿时倒抽一口冷气,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人,竟是出奇的俊美,用慕晚晴的形容说,那是绝对够格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了。可这会儿,她哪有心情欣赏美人啊?震惊悔恨还忙不过来呢!
怎么会这样?
管家伯伯不是说,莫言歌在书房的吗?怎么会是个陌生人?
哎呀,亏大了,也丢人丢大了!管家伯伯,你是坏人,你害死我了!她只顾着抱怨莫安,却不知是自己听话听一半。想起刚才的言行,慕晚晴顿时涨红了脸,跺着脚,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抬眼看见那人似笑非笑的模样,情急之下,大脑一片空白,只瞧着他干笑着。
“嘿嘿嘿嘿。。。。。。”
那公子同样抱以一笑,勾魂摄魄,还是不说话,含笑瞧着她。
“那个。。。。。。那个。。。。。。有句话不知道公子听过没有?叫做——嘿嘿。。。。。。”慕晚晴干笑着,眼神私下飘散,忽然转身,以百米赛跑地劲头朝着门口跑去,“三十六计走为上!”
“站住!”背后传来淡淡的声音,不高,却很有威严。
傻瓜才站住!慕晚晴撇撇嘴,努力地奔跑着,把自己想像成刘翔,想像成博尔纳,想像成自由翱翔在天际的飞鸟,我跑,我飞,我——我咋这么重呢?怎么就跑不动呢?
感觉有什么东西拉着自己,慕晚晴回过头,疑惑地望着某人。
那公子嘴角含笑,朝着她侧边挑了挑眉。
慕晚晴疑惑地望去,顿时大晕——她的腰带不知何时挂在了书架上,绕了好几圈,怪不得她怎么跑都跑不动呢?不过,还好她今天打的是如意结,够结实,要换了蝴蝶结,一跑跑松开,那她就得上演古代版脱衣舞了。
正暗自庆幸,忽然想起眼前的难题,顿时又一阵干笑,引开他的注意力,暗中又扯动腰带。
该死,怎么扯不开啊?她想着,心中烦躁,加大了劲儿。
那公子也不说话,微笑着,瞅瞅她旁边,再瞅瞅她,叹息着,眼露同情。
慕晚晴怔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高大的书架在她刚刚那阵全力奔跑下已经摇摇欲坠,再经她刚刚那阵折腾,重心失衡,朝着她倒了过来——
“啊——”
慕晚晴惊恐地喊着,竟然忘了闪躲,只下意识地抱住头,眼看着那厚厚的书册已经快要砸到她头上,忽觉手臂一紧,已被人拉扯过去,一时没站稳,踉跄两步,倒入一个温暖的怀中,就听的身后“轰”的一声巨响,书册横飞,尘土四扬。
还好,没砸着,还好,这书架不是一架挨着一架,不然,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来,这书房算给她毁了。
“现在,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了呢?”
017章 太子楚筝
慕晚晴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别人怀中,急忙挣脱开来,往后一退,弯腰正要解开挂着腰带,再度逃跑,却见一双湖蓝绣花的靴子慢慢走近,不偏不倚地踩在地面的腰带上,顿时神色一僵,身子一僵,木然抬首,对上那张妖孽般的容颜,尴尬一笑。
那人也微微一笑,俯身,瞧着她,神情似缓和,却有着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你是什么人?”
慕晚晴脑筋急速旋转,片刻间已经打定主意,雷锋叔叔说得好哇,做“好事”不能留名,尤其是像今天这种好事,更是绝对绝对不能留名!于是,她立刻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道:“奴婢是府里的丫鬟,贵客恕罪。”
听清楚了啊,是丫鬟,不许找王妃的茬!
“丫鬟?”那公子审视着她,好看的眉眼轻佻地扬起,“怎么,这是忠勇亲王府最新待客之道么?”
“奴婢不知贵客驾临,以为是王爷在书房。。。。。。”言外之意就是,我把你错认成莫言歌,你最好别再自作多情了!至于一个丫鬟以为王爷在书房,偷溜进来,又有那些举动,想做什么,你自己想去吧!
反正,是府里的“丫鬟”!
“原来是想攀高枝儿啊!”那公子微微一笑,站起了身,“不过,你家王爷这根高枝儿不大好攀,就连青阳公主也攀得艰难,你个小丫鬟,恐怕更难了!我见你倒也有趣,不如,来攀我这根高枝儿吧!不是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么?那就来躬行躬行,如何?”
切,还没我家言歌高,你算哪门子的“高枝儿”啊?
慕晚晴撇撇嘴,脸上作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诚挚无比地道:“奴婢一时念起,才作出这等荒谬之事,以至于错认他人,想来是老天降下的惩罚,责罚我痴心妄想,走邪门歪道,因此,奴婢诚心悔过,顿时大彻大悟,决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好好工作,天天向上。公子一片好意,奴婢只有辜负了。”
那公子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明知她话语不尽不实,却也不拆穿。
“你这丫头,倒是越发有趣了,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慕晚晴的手一直背在后面,暗暗地解着腰带,正好已经解开,心中暗暗欢喜,用手握紧,见那公子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双手用力一拉,那公子不曾防备,只觉脚下一滑,失了重心,“哐当”一声栽倒在地。慕晚晴对他做了个鬼脸,道,“哼哼,想知道姑奶奶我的名字,下辈子吧你!”说话声中,已经一溜烟没了人影。
“哎呦!”那公子捂着磕到的脑后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一个青衣瓜帽的小厮正巧进来,便往外瞧着边道:“哎,太子殿下,奴才刚才跟一个女的撞了个满怀,隐约看着像是上次在酒楼巧辩铜钱的那位姑——哎呦,我的太子殿下,你怎么摔了?要不要紧?奴才这就去请太医。”说着就要往外跑。
背后一声断喝:“回来!”
这公子自然就是太子楚筝,今儿有事到王府来,却没想遇上这么个莽撞的丫头,偏偏又有趣得紧,忍不住想要逗逗她,原本满腔满腹的怨怼,顿时烟消云散。这会儿听舒砚说,正是上次在酒楼那个女子,不觉一怔,秀雅的眉微微挑起,遂站起身来,走到外间,透过窗户朝外遥望,却早不见那女子身影,道:“我没事。言歌呢?”
舒砚答道:“奴才刚刚去请了,莫王爷这就过来。”
说话声中,莫言歌正好踏门进来,见楚筝不住地向窗外看,顺着看了眼,却只见庭院中绿竹轻摇,不觉一怔,笑问道:“看什么呢?”
“没什么。”楚筝轻轻拍打身上沾染的尘土,收回了目光,微笑道,“言歌,你府上的人,倒是一个赛一个的有趣啊!”
“你来难不成就是研究我府上的人?”想起上次楚筝管他要慕晚晴的事情,虽然是一场误会,而后楚筝也不曾再提起,莫言歌心中却总有些不舒服,转眼瞧见楚筝雪白的脖颈上有着淡淡的淤青,不觉一怔,道,“你那里是怎么了?难不成有人敢对我们太子殿下动手么?”
“没什么,遇上一只不怎么温顺的小猫,被抓挠了下,不打紧。”楚筝提了提衣领,遮盖住颈部的淤青,淡淡笑道,“太子又如何?敢对我动手的人多得是,我又算什么了?”
见他这幅模样,莫言歌便知情由:“刚从皇宫出来?”
“你以为呢?”楚筝敛起方才的轻松,冷冷一笑,“京兆府府尹那个差事,我原举荐了李举贤出任,九弟举荐原隶州刺史闵安泰,父皇准了他的。”
莫言歌皱眉道:“论才能人望,李举贤都比闵安泰强上百倍,难道皇上不知道么?”
楚筝冷笑道,“他可有什么不知道的?知道得比谁都清楚,不过是为了驳我的面子罢了!”
“你也不必太在意了,好在李举贤是个实诚人,知道你是尽了力的,也不会埋怨你。”莫言歌素知他们父子不睦,叹了口气,转开话题,道:“你刚刚心情倒还不错,我原本以为会瞧见一个黑脸包公呢!”
“我不是为的这个,我就是气不过。”说到这,楚筝不禁微微一笑,道:“本来确实满肚子火过来,准备找你撒气来着,不过,遇上了个有趣的人儿,也就消了。就随着九弟闹去罢,除非父皇真想京兆府民不聊生,纷扰京城,否则,早晚他还是得用李举贤,我就瞧着,看他怎么收场?对了,我出来前,隐约听见九弟跟父皇说,过几天是九弟的寿辰,要你携王妃入宫赴宴,所以来给你提个醒儿。”
018章 钦封的草包
七月二十是九皇子楚笙的寿辰,楚笙乃秦妃所生,素得皇上宠爱,因此,皇上亲自为其在皇宫做寿,诏令官员携内眷入宫为其贺寿,尤其特意点了忠勇亲王王妃的名,慕晚晴奉召于申时随着莫言歌入宫。皇宫建筑于大处恢弘庄重,于小处细腻雅致,远望近望,略望细望都是景致,加上秦妃寿诞,处处张灯结彩,将秦妃的长钦殿装点得越发热闹繁华。
时辰未到,众贺寿的人三三两两地候在外院,凉亭边,长廊边,或坐或站,各自攀谈,纱裙羽裳的女眷们莺歌燕语,钗来鬓往,衣袂飘香,个个人比花娇,更是赏心悦目的一景。
慕晚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又是新鲜又是好奇,一路上又说又笑,兴奋异常。
携着她的手,望着那张灿烂姣好的容颜,莫言歌宠溺地笑着,心头漾溢着淡淡的柔情,
就在这时,慕晚晴瞧见远处有丛开得极鲜妍的花簇,一时心喜,甩脱了莫言歌的手,提着裙子就跑了过去。骤然失了手心的温暖柔软,莫言歌不觉心中一突,若有所失,连忙道:“小心些!”
身后的秦怀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莫言歌瞪了他一眼,侧身在一旁的长廊边坐下,追逐着那道轻盈灵动的身影,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迷茫。这些日子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安以晴虽然淘气爱闹了些,但性子却单纯可人,对他又不避嫌疑,亲昵异常,与之前大相径庭,使他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甜蜜温馨,短短月余,便陷入温柔乡中,难以自拔。
只是,安以晴性格骤变,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总令他心中隐隐的不安。
而且,她也一直推却着不肯与他同房。。。。。。
远处,慕晚晴伸手摘花,忽然一缩,神情微露痛楚,莫言歌急忙赶过去,拿过她的手,只见葱白似的指尖上,一滴血珠如花般殷红,不由得一阵心痛,连声问道:“疼不疼?”不及细想,就将那手指放入嘴中,轻轻吸允着。
秦怀扬轻轻咳嗽着,慢慢走了开去。
慕晚晴心中既喜且羞,白了秦怀扬一眼,不好意思地缩回手来,忸怩道:“没事没事,就是给花刺扎了下,不要紧的!”
“那就好,那就好!”莫言歌也觉得失态,讪讪地道,转眼瞧见花丛中有一朵红艳艳得开得极好,伸手摘了下来,递过去,道,“不就是一朵花么,犯得着这么急吗?还扎了手指,太不小心了些!”
望着他递过来那朵花,慕晚晴忽然脸上一红,随即嫣然而笑,眼神如星子般灿然。
这个笨蛋,一定不知道这是什么花,更不会知道这花的寓意——红玫瑰,它的花语是热烈的爱恋,而一朵红玫瑰,寓意“你是我的唯一”。虽然是无意而为,不过。。。。。。。算了他的吧!
“我们到旁边凉亭坐坐吧!”
如此良辰,如此佳景,慕晚晴忍不住想要找个寂静的地方谈情说爱,正巧看见前方一座凉亭里空无一人,便起身,拉着莫言歌的手跑了过去。就在二人入亭的当隙,四五个身着官服的年轻人忽然从旁斜跑进来,坐在凉凳上,故作悠然地摇着折扇,神情倨傲,斜乜向莫言歌的眼神里却带着几分鄙夷。
瞧见这几人,莫言歌神色一凝,颇带了些寒意。
其中一人约莫二十二三的模样,相貌倒也算清秀,只可惜,眼神带着些浑浊,神色不正,显得猥琐下作,看见慕晚晴的艳色,他眼中掠过一抹亮色,随即轻浮地笑道:“忠勇亲王,你要想进这亭子,且先说出这匾额的来由寓意再说。”
一腔兴致被扰,慕晚晴本就恼怒,又听他语调不恭,更是气恼,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故作潇洒地轻摇折扇,傲然道:“我乃是上届的第九名进士,秦密联是也!”
慕晚晴竖眉道:“一个小小的进士,也敢对王爷这般无礼?”
秦密联见她艳色照人,馋涎不已,见她恼怒,连忙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亭子乃是当年皇上考校我等数人时的场所,考完之后,皇上龙心大悦,亲自为此亭题匾,以纪念此事,并说,此亭乃我等写照,只准我等进入,并说,如果他人想进,需得先说出这匾额的来由及寓意,方能进入。”
慕晚晴一愣,稍稍后退几步,抬头,果然见凉亭上悬一匾额,上书“竹苞”二字,龙飞凤舞,潇洒异常。
“这‘竹苞’有什么寓意?”
见她不解,秦密联忙讨好地道:“这二字出自《诗经·小雅·斯干》中“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句,人们常以“竹苞松茂”颂扬华屋落成,家族兴旺。皇上以此匾额意寓我等,乃是金口玉言,昭示我等必将家族兴旺,天恩煌煌,实在令我等不胜感恩!”
慕晚晴狐疑,只是这么简单么?
旁边正巧秦怀扬走来,闻言,似笑非笑地道:“各位做了四年进士,也不曾派用,果然家族兴旺!”
秦密联等人是秦妃的娘家人,恩科之际,由九皇子主考,得中进士,之后又由九皇子举荐为官,皇上甚是看重,亲自考校,便有了题匾赐亭之事,可见龙心之悦,但皇上之后却丝毫不提委派之事,在吏部挂了个候补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