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冷月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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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星冷月寒霜-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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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伯亭叹道:“‘孤星、冷月、寒霜’虽是旷代人物,但武林中何曾有几人见过他们的庐山面目?只听说他们每人有一招杀手绝9 学,‘孤星不孤’、‘冷月不冷’和‘寒霜不灭’凌厉精妙的程度,足以冠古烁今,泣鬼惊神,许伯亭却恨缘悭,迄未一开眼界。。”冯多心笑了一笑,接着许伯亭的话头说道:“许局主不必叹缘悭了,就在商山金鼎峡内,你可以了却这桩心愿!”

许伯亭悚然道:“冯兄此话怎讲?难道对我们下帖相邀的商山‘金鼎峡主人’,竟是‘孤星、冷月、寒霜’其中之一?”冯多心冷冷哼了一声,指着他那份柬帖上“天下第一羹”羹料以下的“马肉星心”四字,长眉微挑说道:“我如今替那‘金鼎峡主人’宣布一点秘密,这‘马肉星心’四字中的‘马肉’,就是我生平至友‘瘦马书生’马二凭的肉儿。。”

玉清师太不自禁地合掌当胸,又念了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马肉’既是‘瘦马书生’之肉,则‘星心’难道是‘孤星俊客’之心?”

许伯亭也失声道:“倘若用这两样东西作为羹料,则‘金鼎峡主人’邀请冯兄品尝的这味佳肴,真可以称得起‘天下第一羹’了!”

玉清师太不忌荤酒,但这时对着那尾在陕甘道上极为难得的肥美烹鱼,竟未下箸,只是双眉深蹙!

冯多心看她一眼问道:“庵主怎不用鱼,想些什么?”

玉清师太道:“这金鼎峡的主人,语气太狂,简直在藐视天下英雄!贫尼正在揣测对方究竟是什么路道?”

冯多心狂笑道:“吉凶难测,路道难猜,常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赶紧吃饱喝足,一进商山,便可见分晓了!”

玉清师太长身而起,一甩她那“涤尘玄拂”,轩眉说道:“冯施主不必吃了,这尾烹鱼虽尚肥美,但也绝对比不上什么‘地肺汤’和‘天下第一羹’来得别具风味!”

商山之中,金鼎峡口。

不问可知,金鼎峡的形势必属奇险,冯多心虽然佯狂,亦不得不稍露本相,他解了辔头,任凭载他远来的一头“瘦驴”,在林木间自由憩息,自己随着玉清师太、许伯亭等,巧纵轻登,翻山渡壑,身法居然还相当不弱!

玉清师太暗中对他相当注意,在翻上一片峭壁之后,随口问道:“冯施主的轻功身法,相当不错,你是昆仑高手?还是峨嵋弟子?”

冯多心笑道:“在下嗜武成狂,未入流派,但因浪迹天涯,交友极多,故而学过昆仑独擅的‘天龙百变’,以及峨嵋专有的‘佛光普渡身法’。”

玉清师太听得眉头更皱,因为这“天龙百变”与“佛光普渡”身法,均是昆仑、峨嵋的至高绝学,乃不传之秘,岂是外人所能妄参?冯多心虽在火候上尚有欠缺,但路数上却已被自己看出,丝毫不差,这位允文允武的神秘同路人,究竟是何来历?

这位“烟雨庵主”正在思忖,冯多心却业已手指前方,含笑说道:“庵主不必再对冯多心有所多心,我们总是朋友,前面已到金鼎峡,应该设法唤出主人,责备责备他们太以大模大样,对客倨慢!”

玉清师太抬头注目,果见前面三数丈外,是一片相当宽敞的山峡入口之处。

但峡外虽广,峡口却狭,并在那仅容双骑并出的峡口当中,摆着一只巨大金鼎。金鼎斜上方约莫两丈高处,悬挂着一只巨大的金钟,这一钟一鼎的份量,看上去均有七八百斤上下。

鼎上贴了一张字条,写的是:“不举此鼎,怎镇中州?”

钟上贴了一张字条,写的是:“知味嘉宾,钟鸣鼎食。”钟鼎之间的石壁之上,也贴了一张字条,写的是:“特别优待女性,‘烟雨庵主’可不必试技,直接入峡。”

许伯亭被这“金鼎峡主人”捉弄得有点生气,双眉一挑,豪情勃发,上前单手抓住鼎足,把金鼎轻轻举起,移放壁下。冯多心则向玉清师太抱拳深深一揖!

玉清师太笑道:“冯施主莫再谦虚,真人该露相了,你如此多礼则甚?

难道要我替你敲钟?”

冯多心苦笑道:“这是试技,也就是考验资格,不是寻常的撞钟!在下手下虽拙,腹笥尚宽,眼力也还不浅,我已看出这钟厚达三寸,似是哑铁,更高悬两丈以上,无法以兵刃相触,倘若不运用极上乘的内家罡气,哪里击得响呢?”

话完,拾了一块石子抛去,正中钟腹,果然“壳”的一声,如击木石,毫未发出什么震耳惊心的金属脆响!

玉清师太看了冯多心一眼,皱眉笑道:“好,贫尼代劳,冯施主留点力气,养足精神,我和许局主大概要靠你旋乾转坤,超脱出这场劫数!”

语音方了,她那柄“涤尘玄拂”又复向上一翻!

这柄威震江南的“玄拂”拂尾,色呈全黑,不知何物所制,每根均长达三尺左右。

玉清师太看出冯多心不是凡俗,有心炫技,竟劲达四梢,用出佛门绝学!

千百根玄丝,不成一束,在翻向天空以后,好似散成一朵绝大绝大的黑色奇花!

这场面不单好看,并极好听!

好看的,当然是那朵比昙花开灭得还要快速百倍的千丝万缕的黑色拂花!

好听的则是密集如麻、一连串悦耳清心的“叮冬”钟韵!

拂柄盈尺,加上从肩头向上倒翻,距离那离地两丈的金钟,至少还约有一丈二三。

在这远距离,能翻拂凝气,把金钟击响,已是惊人功力!

何况,玉清师太不是把那金钟击成一声巨响,而是击成无数“叮冬”脆响!

更何况,这些密集如麻、连续不断的“叮冬”脆响,丝毫不乱,其中还颇有韵律,才令人听来美妙,听来悦耳,听来神往,听来心清!

冯多心又是深深一揖,向玉清师太大表钦佩笑道:“庵主击钟成韵,欲度众生,绝艺慈心,真令冯多心万分敬佩!”

玉清师太微叹一声,苦笑说道:“九界无边,众生难度,魑魅四出,世劫方殷!冯施主请听,这钟声中的杀气多浓?我们入峡容易,出峡艰难,只好各凭修为,在这虎穴龙潭中闯一闯了!”

原来玉清师太所击的钟韵,尚有悠扬的尾音,金鼎峡中,也“叮当,叮当”的响起了一声声金钟脆响!

许伯亭武功不弱,对于禅机玄理的悟力尚差,他未觉峡内钟声有何异样,但冯多心却连连点头,皱眉说道:“庵主佛教高明,钟声中的确充满杀气,不知这‘金鼎峡主人’,究竟与我们结过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这时,玉清师太已举步当先,向那金鼎峡中走去。

冯多心忽似有甚灵感,发话叫道:“庵主暂留佛步,这钟声虽蕴杀机,亦有韵律,我们且听听是敲三十六响?还是七十二记?”

玉清师太闻言止步,向冯多心苦笑说道:“冯施主见闻广博,悟性亦高,贫尼如今也听出一些端倪,响数已过卅六,必然止于七二,这是对方表示与来人绝不两立、夺魂追魄的‘地狱钟声’!

“地狱钟声”四字,把许伯亭听得毛骨悚然,失声问道:“庵主既这样说法,莫非金鼎峡主人竟是当世邪派诸凶中极少见也极难缠的‘地狱三魂’?”

玉清师太念了声佛号道:“纵然不是,也必与‘地狱三魂’大有关系,贫尼已知对方摆出今日阵仗的主要对象是我,许局主与冯施主只是适逢其会,作了陪衬,与贫尼同蹚一场浑水而已!”

许伯亭知道“地狱三魂”是“九劫痴魂”常素素、“三生怨魂”凤飘飘和“七杀凶魂”秦盼盼等三位女杀星的总称,个个一身绝艺,十分难惹,遂皱眉问道:“庵主与‘地狱三魂’结过梁子?”

玉清师太道:“许局主记不记得在勾漏山中的‘血影壁’前有座规模极大的尼庵,被我独力扫荡,一火焚却?”

许伯亭点点头:“那座尼庵号称‘空门欲海’,其中藏污纳垢,武林内正人君子无不侧目,并都夸称庵主辣手佛心,诛除败类,放的是把清净火呢!”

玉清师太叹道:“那尼庵住持俗名秦妙妙,风闻是‘七杀凶魂’秦盼盼的两个胞妹之一!。。”

他们说话之间,金鼎峡口已生变故!

所谓“地狱钟声”,恰好敲到了七十二记。

“嗡。。飕。。崩。。”

一线玄光电闪,无数金光四散!

“嗡”,是弓弦劲响。。

“飕”,是箭啸破空。。

“崩”,是金钟碎裂。。

连在一起来说,就是有人用强弓劲弩,以及什么特制宝箭,把峡口所悬的金钟,射裂成无数碎块!

就在金钟碎裂,巨响摄魂之际,金鼎峡中抬出了三乘软轿。一个玄衣劲装汉子,抢在轿前几步,向玉清师太躬身行礼,陪笑说道:“庵主飞拂鸣钟,铿锵生韵,功力堪称绝世,是本峡所迎接的宾客中最高的人物!我家峡主遣轿相迎,并请庵主见恕,因另接嘉宾,有所失礼之罪!”

玉清师太懒得和这些头目身份之人多话,只是轩眉一笑,便飘身上了软轿。

许伯亭与冯多心,自然也随同她一齐行动。

人一上轿,帘幕立垂,等到轿停,玄衣壮汉揭帘相请之际,业已到了峡中一片广场之上。

在山峡之中,这数十丈的广场,着实称得上一个“广”字,场中土石掺半,左边是一片十六七丈高下的峭壁,壁上苔藓十分肥厚,被人在苔藓上镌出“杀杀杀杀杀杀杀”,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是深绿之中的七个浅绿杀字!

场右,一片小岗,岗上微露檐牙飞角,似是筑有宫室。

玉清师太等三人下轿,在场边预设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冯多心目光微注左面壁间的七个“杀”字,向玉清师太低声笑道:“庵主所料果然不差,从这七个‘杀’字看来,此地主人定是‘七杀凶魂’秦盼盼,并似已把这金鼎峡占作巢穴,成了她的‘七杀地狱’说至此处,忽然失笑道:“不过‘地狱’遇佛,必然鬼门大开,怨魂得度,秦盼盼惹上庵主,真是自取灭亡。。”

玉清师太念了一声佛号,截断冯多心的话头说道:“‘地狱三魂’的名头太大,贫尼要超度秦盼盼,可说毫无把握!普救众生的慈悲接引使者,恐怕是冯施主了!”

冯多心方自抱拳谦谢,小岗上已走下不少人来。

八九个虎背熊腰的绿林人物,簇拥着三位长衣蒙面人,当中一人衣黑,右面一人衣绿,左面一人白衣如雪,但头上均戴有箬笠,垂有面纱,只使人看得出她们全是年龄不太大、身段婀娜、举动矫捷的女子,却不令人看见庐山面目。到了广场,衣黑、衣白、衣绿的三个女子,与一个油头粉面、三十左右、书生打扮的人物,和一个灰衣老叟,五人入座,其余的六七人则排站身后。

黑衣女子居中落座,显然是主脑人物,手指身左白衣如雪的女子,淡淡说道:“这位妹子千里远来,是从西面入峡,并先到一步,使我无法分身迎宾,‘烟雨庵主’莫要怪我慢客才好。”

玉清师太想起对方在峡口悬钟置鼎之事,分明有意安排,不禁心中有气地哼了一声道:“客有亲疏,主人不妨作两样款待,好在贫尼奉帖远来,其志不在论交,只在见识见识威震江湖的那柄‘银拂’,主人大可开门见山,飨以绝艺,无须多作客套!”

黑衣女子闻言,侧顾身后,低声道:“献拂,抬鼎!”

身后一名壮汉应声传呼,小冈上又有九人走下,当先一人,是个黄衣垂髻的少女,双手捧着一只朱漆长盘,盘中横置一柄云拂,拂尾长短以及式样,都和玉清师太的“涤尘玄拂”仿佛,只是通身闪闪如银,色泽迥异!

另外八人,则以巨杠粗绳,合抬来一只小鼎。

鼎是古铜色泽,高仅两尺左右,比许伯亭在峡口所举的那只小了许多,但由八人合抬,尚且个个满头大汗、脚步踉跄的情况看来,却似具有极重的份量!

鼎置场边,拂放几上,那黑衣女子又目注玉清师太问道:“庵主名满江湖,见多识广,知不知道我是谁么?”

玉清师太双眉微扬,左掌当胸,一打问讯答道:“假如贫尼所料不差,则今日金鼎峡中,有幸得遇心仪已久的武林高手,主人应该是‘地狱三魂’中的‘七杀凶魂’秦盼盼了!”

“嘘。。刷。。喀嚓。。”

“嘘”是黑衣女子张口一吹,“刷”是她脸上那片面纱,被吹得破空而飞,“喀嚓”则是场边两三丈外,一株松树横枝,被那片横飞的面纱硬给截断坠落。

玉清师太、许伯亭、冯多心三人,全觉眼前一亮!

他们均有点出乎意料,照这秦盼盼“七杀凶魂”的外号听来,多半是个夜叉罗刹般的奇丑妇人,谁知她竟是位约莫三十左右的绝代娇娃,姿容美艳不可方物。

玉清师太、冯多心、许伯亭三人均相当惊奇,但三人所感则微有不同,玉清师太是奇过于惊,冯多心是惊奇之外,还有点惊艳,许伯亭则惊过于奇,因为他是武林豪客,不解风情,秦盼盼的容貌美好与否,和他无关,他只吃惊她吹纱断树的功力太高,衡量自己一身所学,觉得恐怕不是这位以凶名震世的邪派佳人之敌?

黑衣女子吹落面纱、露出本来面目之后,对玉清师太点头说道:“不错,我是秦盼盼,当世武林人物送了我一个不太好听的外号,叫做‘七杀凶魂’,‘烟雨庵主’知不知道我这次邀你跋涉长途之意?”

玉清师太神色悠闲地念了一声佛号,缓缓答道:“秦施主不外欲以盘中‘银拂’,一斗贫尼手中的‘涤尘玄拂’,此举主因,则多半是为了勾漏山‘血影壁’前火焚‘桃花下院’之事。。”

秦盼盼轩眉一笑,目光转注许伯亭道:“许局主,你知不知道我邀你来之意?”

许伯亭在座上欠身,抱拳陪笑答道:“许某莫测高深,倘系‘振威’同人走镖南北,在江湖道上有所失礼欠遇,则许伯亭敬为陪罪!”

秦盼盼摆手道:“此事与振威镖局无关,乃是我这位好友新得一只殷商宝鼎,想看看当世武林之中,有没有力能举鼎的英雄人物?加上她开府此峡,地属关中,遂选上威镇中州的许局主了。”

她是手指绿衣女子发话,才使玉清师太等明白了开府金鼎峡的主人究竟是谁。

许伯亭闻言方知是自己外号“三刀一扣镇中州”中的“镇中州”三字惹祸,不禁摇了摇头,面带苦笑。

秦盼盼再把两道极美的眼神移注到冯多心的脸上,扬眉含笑问道:“冯兄的大名是‘多心’二字?”

这位“七杀凶魂”,对玉清师太称“烟雨庵主”,对许伯亭称“许局主”,对冯多心却称“冯兄”,在称呼上显有差别,似乎对冯多心特殊礼遇,表示亲近。

冯多心也有点受宠若惊,为之一怔,拱手陪笑答道:“不错,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在险恶江湖中,难于一片纯真,略为‘多心’,也是不得已之事。”

秦盼盼的两道目光,毫未移开冯多心那张颇有灵气,却嫌稍积风尘、显得憔悴的英俊脸庞,似乎盯得更紧地笑了一笑又道:“冯字拆开,恰为‘马二’,若再‘多心’,便是‘懀郑辗胄值男彰蠢矗阌胍允萋砬嗌溃钡摹萋硎樯矶{,定然关系颇为密切了?”

玉清师太与许伯亭先未发现,如今听秦盼盼这样一问,才觉得“冯多心”

的姓名,对“马二懀崩此担酚胁鹱置钊ぃ

冯多心笑道:“马二凭兄是我生平畏友,有关文武两道,都蒙他尽力指点,启迪殊深!至于姓名方面,只是偶然巧合,也可以说是一种缘份。”

秦盼盼双颊之上微现梨涡,又道:“冯兄既是‘瘦马书生’马二凭的至友,可知他如今何在?”

冯多心道:“马兄侠踪,多在西北边陲,不是天山看雪,就是瀚海游沙,但又有桩不幸的传言,有人说他已在这金鼎峡内,被秦姑娘煮成‘天下第一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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