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子疑念才动,身形闪处,化为一团红云,飞向轿前!
往日她爱穿白,如今却换了一身红,故而才形容她好似一团红云,柳摩伽也不约而同地和玉娘子采取了同样动作!
她们人到轿前,均知果然事有蹊跷!
所谓“蹊跷”,是指人不动,轿也不动。
魏老四和后面那名轿夫均被人隔空弹指,点了穴道,自然宛如泥塑土雕,一动不动!
但轿中还有瞎了的马二凭和武功比玉娘子、柳摩伽差不了太多的“辣手双花”焦月英、焦月娥姊妹三个人呢,他们为何也一动不动?
玉娘子和柳摩伽满腹惊奇,刚待伸手。。
轿帘儿突然斜数丈,一飞冲天!
帘儿既去,轿内的特别情况自然令人一目了然!
怎么不特别呢?“辣手双花”焦月英、焦月娥两姊妹成了肉垫儿,马二凭双目微合,满面神光湛然,正坐在这软绵绵、香喷喷的“肉垫儿”上!
这是真正的“肉垫儿”,而不是别有含意、相当香艳的“肉蒲团”。
换句话说,就是“辣手双花”焦月英、焦月娥是衣服整齐地双双倒身轿内,被马二凭当作坐垫,不是一丝不挂、香艳无比的作了蒲团。
再换句话说,从这光景看来,焦氏姊妹是一入轿中便被马二凭所制,并未如自己所想的实行什么“倒采花”,拔了头筹,偷了馋嘴!
玉娘子是这样想,柳摩伽也这样想,她们互相一看,眼色中包含了无限诧异!
马二凭盲后仍能制人之事不足惊奇,因为武功修为到了”瘦马书生、孤星俊客”这等火候,根本不需要以目视物,也可以听风辨位,出手点穴,只不过在迅速灵活方面,难免会略微打点折扣而已。
但马二凭人在“天丝障”中之际,已被焦月英以“辣手兰花指”点了穴道,如今应该内力难聚,真气难提,只比常人略强,焦家姊妹却是怎样被制?
这种疑念已无法从忖度中获得解答,只有向马二凭问话方可知晓。
玉娘子又对柳摩伽递过一瞥眼色,示意她暗加戒备,防范突变,然后方注目盘膝静坐在焦氏姊妹身上的马二凭,“格格”娇笑说道:“马二凭兄,你的花样真多,本领不小,但两位焦家妹子也太窝囊了,怎会被个瞎子制住?”
柳摩伽也笑道:“马兄如今既然仍能提内力,聚真气,可见先前并未为‘辣手兰花指’所制,莫非你心机极深,人在‘天丝障’中之际,已以上乘功力催血过宫,预作打算了么?”
马二凭报以一声冷笑,并未多作答理。
玉娘子道:“马兄,你制住‘辣手双花’焦氏姊妹,把她们当作肉垫儿坐在臀下,却又有何打算?”
这一回,马二凭似乎是不得不答,才以一种低哑的嗓音答道:“以人换药!”
玉娘子听得心中一动,双眉深蹙,明知故问,目注马二凭说道:“马兄不妨请说得明白一点,你要用这焦氏姊妹换的是什么药呢?”
马二凭道:“你不是多此一问,除了能使我双目复明的药物之外,我还要其他药物则甚?”
玉娘子深深蹙起的两道柳叶长眉渐渐舒放,旋又蹙起,终于“格格”大笑!
马二凭怒道:“你愿不愿意以人换药,答我一语便可,用不着卖弄风情,如此浪笑!”
奇玉娘子笑声收处,脸色阴沉,目光紧盯马二凭,缓缓说道:“容貌好易,语音难摹,朋友不必再装蒜了,睁开眼睛来吧,你已经偷龙转凤,掉了包儿,不是‘孤星俊客’!”
书假马二凭见自己已在语音之上落了破绽,遂只好如言在玉娘子话完之后,倏然一睁双目!
他不睁双目还好,这一睁目之下,真把玉娘子、柳摩伽双双吓了一跳!
因为无论是玉娘子或柳摩伽,江湖经验均极丰富,她们均从对方极为充足、烂如岩电的双目神光上看出,这假扮马二凭之人太不简单,内功修为似并不在真马二凭之下!
柳摩伽首先失声说道:“神如秋水,目似寒星,阁下的身份不俗,你。。
你是谁呢?”
假马二凭道:“你们猜一猜看?”
玉娘子人极聪明,心中电转,业已有了谱儿,应声娇笑道:“常言道‘物以类聚’,阁下若非与‘孤星俊客’的关系密切,定然犯不上蹚这浑水,我猜你是易钗而弁,乃是女流,不为‘寒霜’,亦属‘冷月’!”
假马二凭点头道:“好,猜得好,我是几乎上了你们恶当的狄小珊,既号‘寒心仙子’,又称‘寒霜公主’!”
狄小珊虽已承认了“寒霜公主”的身份,却仍未改“孤星俊客”的装束。
柳摩伽道:“我明明看见你上当碎心,拂袖而去,却为何去而复转?是谁对你揭破了其中奥秘?”
狄小珊妙目之中神光朗澈,微微一笑,目注柳摩伽道:“没有他人加以揭破,我走后不久便悟出是计,急急赶了回来。。”
玉娘子有点不服地接口说道:“你怎会这么快便有所领悟呢?难道我们的设计之中有甚破绽?”
狄小珊眉梢轩举,笑了一笑,看着玉娘子,缓缓说道:“一来,我与马二凭是青梅竹马,相知极深,昔年虽发生过一点误会,但我因缘凑巧,蒙大痴恩师接引,也入江湖,一直对他暗中察考,知他虽偶尔佯狂玩世,和你们这群淫娃荡女虚与委蛇,却仍大节不亏,清清白白。。”
玉娘子冷笑道:“人非圣贤,遇美女能不动情?抚黄金能不动心?对名位能不动念?我不相信马二凭不是人,他这清白能够维持多久?”
狄小珊笑了一笑又道:“二来,我在六盘山中无意中看了一场好戏,马二凭为了解救萧冷月所中奇毒,两人裸拥终宵,均仍以礼自持,未及于乱。。”
柳摩伽听得有点难以置信地哦了一声,狄小珊又复正色道:“我告诉你们这桩故事的用意有二,一是对于玉娘子适才对于马二凭清白能维持多久的答复,答复是‘清者永清’,一是表明我的态度,马二凭与萧冷月对我狄小珊尊重,我遂对他们同情,并竭力设法加以撮合!从今而后,除非马二凭与萧冷月结为夫妇,否则休想再见到我狄小珊。。”
语音到了此处,略略一顿,双目电闪神光,又复笑道:“由此之故,我虽目睹马二凭杀人劫色,一怒而去,但行未十里,便想出不对,榻上裸女,比萧冷月的天姿国色如何?马二凭现成的蟠桃仙果不吃,却去下流恶毒,采摘什么轻薄夭桃。。”
玉娘子听得业已听不下去,冷哼一声,红着脸儿叱道:“狄小珊住口,你把我比得太下贱了。。”
狄小珊笑道:“我是就事论事,事实如此,你何必还再腆颜自抬身份?
如今废话少说!言归正传,你和柳摩伽商议一下,愿不愿意用使马二凭复明的药物换取‘辣手双花’焦家姊妹的性命!”
玉娘子方一沉吟,狄小珊秀眉一挑,目光微扫对方,含笑说道:“来,我先把焦月英、焦月娥姊妹弄醒,让她们亲耳听听好姊妹的答复!”
话完,果然伸手把焦月英、焦月娥姊妹的被制穴道拍开!
玉娘子苦笑道:“你便让两位焦家妹子听我答复也无所谓,因为她们知道,使马二凭成为盲目的特制‘五毒血浆’,根本无药可解!”
狄小珊叫道:“胡说,你们不是硬抱鸭子上架,想四女一夫,嫁给马二凭么?‘五毒血浆’若无解药,难道你们竟打算嫁给一个瞎子?”
柳摩伽在旁叹了一口气儿,目注狄小珊,苦笑说道:“狄小珊你是聪明人,我们也不太笨,我们知道马二凭不是可以色诱威屈之人,用药物使他上当落水或有可能,但事后他必羞惭暴怒,哪有可作长久夫妻的余地?”
狄小珊点头道:“这倒真是马二凭的知己之言,那你们既知如此,何必。。”
玉娘子不等狄小珊再往下问,便截断她的话头,冷然接道:“没有什么何必,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们只想使马二凭落水,出了一口多年怨气后,便把他彻底毁掉,哪里还会为‘五毒血浆’准备解药?”
狄小珊冷笑道:“好,答得干脆,但马二凭的双目是否永久失明还不一定,我便替天行道,现世现报,先把焦月娥的两只眼睛挖掉!”
话音才落,右手已伸,焦月娥一声惨叫,两只眼珠果然血淋淋的被狄小珊从眼眶之中挖出。
玉娘子叫道:“狄小珊,你不必用这种手段对我们加以威胁,我是真正没有解药!”
狄小珊说道:“我不向你们要药物了,焦月英曾对马二凭施展‘辣手兰花指’,如今我即主持报应,便要她两只手儿!”
话毕,正待对焦月英施刑,眼前突已布满了一片腥风和一片血雨。
腥风,是玉娘子所发的“罗汉落魂砂”,血雨是柳摩伽所发的“天癸化血雨”!
她们知道事难善了,决定先发制人,遂于一通暗号后,把这极难炼聚,为数不多,但均威力无穷的独门凶物,悄悄发出!
这种心思,本极毒辣,这种手段和所用暗器的威力数量,也着实叫人难以抗拒闪躲!
但狄小珊是谋定而来,对于玉娘子、柳摩伽等所仗恃的几样凶毒暗器也早有所知,暗暗算准了她们的发动时机和破解方法!
常言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又道是:“万般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腥风才作,血雨才洒,已有两条人影迅捷无比地向那些沾人即死的血雨腥风扑了上去!
这两条人影,正是“辣手双花”焦月英、焦月娥姊妹!
她们这一扑,自然等于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但“罗汉落魂砂”和“天癸化血雨”却至少被她们姊妹的亡命飞扑,用身躯挡去了十之七八!
还剩下的十之二三自然威力大减,在狄小珊早就凝以护身的“寒霜不灭冰魄神功”的无形防护罩外还原成血水细砂,纷纷落地!
细砂落地后,即与普通砂石混在一起,但血水倒似乎反而多了一些,浓了一些。
因为焦月英、焦月娥姊妹如今除了还剩一些毛发衣履之外,均被她们要好的姊妹玉娘子、柳摩伽的独门毒物所伤,全身骨肉化为血水!
狄小珊冷笑一声,从轿中走出,傲立当地,向玉娘子、柳摩伽说道:“玉娘子,柳摩伽,你们先前对我马二凭兄威胁之物已失大半,只剩下一粒‘紫光死雷’了吧!”
柳摩伽叱道:“狄小珊,你知道‘紫光死雷’就好,这东西是我师门至宝,一击之威,可使天地变色、山峰成粉,纵令再有两个焦家姊妹可以被你作为挡箭牌,也必将叫你碎骨粉身、难逃一死的呢!”
狄小珊笑了,她笑得那么甜,那么美,那么充满自信,并向对方流露出哂薄不屑的意味!
柳摩伽越是见对方美似天人,一颦一笑均具绝代风姿,心中便越妒火高腾,不禁暗咬银牙,向狄小珊恨恨问道:“狄小珊,你笑什么?难道认为我对我师门至宝‘紫雷死光’所具的威力有些言过其实,吹嘘太甚么?”
狄小珊笑道:“不是,我知道那东西太以厉害,绝不能惹,但越是厉害,便使我越是好笑!”
不单柳摩伽莫名其妙,连玉娘子站在一旁都听得惑然问道:“此话怎讲?”
狄小珊秀眉双扬,眼波微转,神情自若地含笑说道:“道理极为简单,由现在开始,我对你们两位业已如影随形,距离绝不会离开一丈以外,‘紫光死雷’的威力越是厉害,你们便越是无法施展,除非你们甘心与我并骨?”
柳摩伽银牙一挫,脸色变得铁青,怒视狄小珊,厉声叫道:“狄小珊,你抢了马二凭,杀了焦家妹妹,柳摩伽已与你结有一天二地之恨,三江四海之仇,柳摩伽便和你并骨蟠冢山亦所甘愿!”
狄小珊点头道:“我知道你们是穷凶极恶之辈,作得出这种手段,但我在挨那‘紫光死雷’之前,要先行讲一个故事!”
柳摩伽弄不懂狄小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儿,竟突然悠闲起来,遂向玉娘子递了一瞥询问的眼色!
玉娘子点头道:“好,我们就听上一听,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精彩故事!
狄小珊道:“十六七年,十八九年,或是更多一些,约莫二十来年之前,在青海积石山的森罗谷内,有场武林决斗。。”
说也奇怪,她的话方至此,柳摩伽的脸色已变,仿佛变得更为苍白一点。。
狄小珊以眼角余光扫了柳摩伽一瞥,嘴角微披,哂然又道:“决斗的双方,一个是‘峨嵋圣尼’空明师太,另一个就是柳摩伽的令师‘霹雳魔母’。。”
柳摩伽的脸色更白,一口银牙也咬得不住“格格”作响。。
狄小珊道:“决斗之数,共为十阵,但赛到第七阵上,空明师太已胜四阵,和两阵,败一阵,占了绝对有利的优势局面。。”
柳摩伽伸手腰间,隔衣摸了一把,像是察看什么重要东西可曾失去!
狄小珊虽看见柳摩伽的动作,却并未加以理会,仍然继续说道:“第八阵,是‘盲目换掌’,空明师太与霹雳魔母均须先由公证人代为蒙上双眼,然后才开始换掌,但过招十来式后,空明师太仗恃在峨嵋金顶多年虔参的佛家慧觉,业已略微占了上风之际,一桩动地惊天的武林惨祸却突然发生。。”
柳摩伽脸上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似乎已由激动之中慢慢能控制情绪!
玉娘子则似想问发生了什么动地惊天的武林惨祸!但因看出狄小珊即将说出,遂暂时忍耐,没有问出口来。
果然,狄小珊在目光电扫之后,双眉一轩,缓缓又道:“所谓动地惊天的惨祸,是一场突然发生的威势极强的爆炸,森罗谷内壁倒峰颓,山岳易形,森罗谷外则可远远望见冲起了一团足有百丈以上高下的蕈形烟柱,至于谷中较技的当事人空明师太、霹雳魔母以及两三位公证人,都一齐化作飞灰,归诸劫数!。。。”
柳摩伽静听至此,妙目一翻,向狄小珊深深盯了几眼,冷然问题:“狄小珊,你讲这桩故事之意,只是自诩渊博?还是另有别的含意?”
狄小珊笑道:“事后,有武林高人勘察现场,认为定是‘霹雳魔母’在胜望已绝、盛名即坠之下,突生与敌偕亡之心,引爆了她门户中的传宗至宝、一向仗以威胁武林的‘紫光死雷’。。。”
柳摩伽哦了一声,目注狄小珊,嘴角之间浮起一片阴森森的笑意道:“原来你认为我师门中传宗至宝‘紫光死雷’已在森罗谷中用掉,我先前向马二凭所说以及如今对你所说的,全只是虚声恫吓?”
狄小珊笑道:“你方才不是伸手腰间摸索过么?‘紫光死雷’若在,何不取出让我见识见识?”
柳摩伽厉声道:“你别性急,我妹妹在艺业方面也不肯妄自菲薄,认为足可和你一拼,真若到了百技皆穷之际,才是我们于‘紫光死雷’一爆之下,并骨蟠冢山的最后结局!”
狄小珊哂道:“若论荒淫无耻的下流伎俩,自然让你们出色当行,若论拳掌兵刃,内外功行,你们两个人加在一起,也不是我‘寒霜不灭’的一招之敌!”
玉娘子嘴角一披道:“马不知自己脸长。。”
一语才出,狄小珊冷然喝道:“玉娘子,取你的得意兵刃‘玉琵琶’,准备接我空手施为的‘寒霜不灭’!由于你是对马二凭兄含血喷人的毒谋主凶,我这招‘寒霜不灭’虽是分攻你和柳摩伽二人,但其中较重的七成威力却将落到你的头上!”
玉娘子与柳摩伽也都是凶邪人物中的一流高手,以二对一,双战狄小珊一人,已觉不太光彩,哪里还好意思拿出什么得意兵刃来欺负对方的赤手空拳!
但“孤星、冷月、寒霜”的英名侠誉已冠冕当今,而“孤星不孤”、“冷月不冷”、“寒霜不灭”更是这三位傲世之人压箱底的傲世绝学!
尤其,最近的江湖传言有“三光之内,独秀寒霜”之语,也就是说狄小珊的武学修为,功力火候,还要高出于马二凭、萧冷月之上!
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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