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她愣了愣,随即笑道,“他哪有离京,上次九爷蒙我俩来着。”
“没离京?”我怔了怔,“那他为何不来?”
“妹妹为何对蔚大少这么感兴趣?”红叶静静地看着我,眼里有丝不解。
“我……”不好,让红叶起疑了,该如何答她?我想了想,脸上浮出一个捉狭的笑容:“不是我对她有兴趣,是姐姐对她有兴趣吧?”
她的脸顿时一红,瞪大眼骂我:“死妮子,胡说什么?”
“姐姐心里的人,真是九爷么?”我继续调笑,掩饰心中的不安,“我与姐姐相识以来,姐姐提到那位丰神俊朗的九爷的次数不多,倒是一说起这位呆头呆脑的蔚少爷,姐姐便滔滔不绝讲半天。姐姐难道自己没发觉?”
她怔怔地看着我,喃喃道:“是这样么?”
我赶紧点头:“是呀。我可是发觉了,所以才对他感兴趣来着。”
她的脸越得红得厉害,站起来,又窘又恼道:“胡说什么,再乱说,我可不理你了。”
我赶紧拉住她,赔笑道:“别别……,好好好,是我的错,是我胡说八道,姐姐别恼我行不行?”
她扭捏着坐下,我也不好再追问她这个问题,只好转问道:“九爷为啥要蒙我俩呀?”
“九爷为他圆面子呗。”红叶撇了撇嘴,道:“那蔚大少不知道又跟谁逞强斗狠,被人打伤了在九爷府上养着呢,我这两日才知道的。”
唉,我这不安份的傻大哥呀。我在心里暗叹一声,看来这次又注定联络不到他了。罢了罢了,反正在怀疑了宇公子的身份之后,我也不用再费尽心思接近红叶那位九爷,还是按步就班地来好了,若我的猜测正确,宇公子才是我手里最大的王牌和护身符。
翌日,是“超级花魁”大赛决赛第二场八进六。我早早到了赛场,期盼着宇公子能和寂惊云一起来看比赛,想告诉他,我有很多话想跟他说,所以一直心在不焉。红叶叫了我几次,我才回过神来,见她粉面含嗔地瞥我一眼,笑道:“想什么哪?那么入神?”
我笑了笑,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姐姐今儿的妆束很漂亮呀。”
她今儿仍是一袭简单的裙装,上一场比赛过后,我知道红叶的妖绕必定会给参赛的姑娘们一个启示,这一场比赛,多半是妖绕活泼的装束和曲目多。我让她保持清爽的装束,反正第一轮是书画比赛,第二轮的歌舞才是红叶的杀手锏。
她笑了笑:“还是妹妹的点子支得好。”
正说着,小红挑帘子进来,对我道:“姑娘,寂将军来了,月妈妈请你上去。”
上去见寂惊云一个人坐在那里,我怔了怔,上前给他身礼,然后轻声问道:“将军今儿怎么一个人来?”
寂惊云迟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我,只说了句:“是!”便再无二话。我满腹疑惑,看他为难的样子,也不好再问,只得坐到他身后,猜想着宇公子不能来的原因,他忙吗?若他是天子,自然是忙的,哪里能次次来看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还是,他不想见我?是因为我那天的醉言刺中他的痛处不敢来?还是他听了那些话生气了不愿来?一个一个的念头源源不断地冒上来,这一轮比赛,竟是无心再看。第一轮的书画比了些什么,我是完全没有留意,我的心神早飞到九宵云外去了,第二轮的靡靡之音也没能牵回我的心神,直到一段熟悉的旋律将我的纷乱的思绪拉回来,我抬眼往舞台上一看,原来是红叶出场了。
她歌舞这一轮穿的服装是苗疆的装束,红叶说这装束类似南疆的蛮夷。头发垂散着,额头上缠了一条七彩丝带,两鬓垂着七彩的流苏,额正中的带上缀了一块鲜红的宝石;鲜红的紧身衣和及膝裙,边儿上都嵌着雪白可爱的动物皮毛;小腿上打着绑腿儿,雪白的肌肤藏在绑腿儿里,全身上下除了一双足赤裸着,都见不着多余的裸露皮肤,可显得异常娇俏性感。她坐在舞台边沿,手里拿着一支竹笛,吹的是我无比喜欢的一支曲子《蝶恋》。
在乐师琴音的伴奏下,她空灵的笛音像磁石一样抓紧了现场观众的心。记得当初玩《仙剑》,每次听到这首歌,都忍不住泪流满面。《蝶恋》这首经典的曲子有多个演奏版本,电子器乐版、交响乐版,最出名的可能是雅尼的钢琴版,但我最喜欢的,是多年前看过一个FLASH,里面配的《蝶恋》是笛子版的,那声音意味悠远,回味无穷,可惜当时没有下载保存,后来在网上再也找不到了。今天在这里,在另一个时空,红叶笛声让我温习了我最初的那种感动,谢谢你,红叶。
她吹完一段完整的曲子,停了下来,乐师的琴音继续在响,间奏响完,红叶轻启双唇,唱起歌词。
想要对你说,不要离开我,
风风雨雨都一起走过。
孤单的时候,谁来陪伴我,
还记得你许下的承诺。
天上多少云飘过,
地上多少故事成传说。
天广阔,地广阔,
天地痴心谁能明白我。
风中多少花飘落,
雨中多少往事成蹉跎。
风婆娑,雨滂沱,
风雨中你却离开我。
这段配词是电视剧《仙剑》的配词,记得网上还有《蝶恋•;忆周郎》的配词,配得比这首要好,可惜那词不适合红叶唱。即便是如此,众人还是听入神了,红叶唱完好半天,现场都鸦雀无声。等她站起来,对着台下的观众行礼,台下才爆发出了如雷般掌声和欢呼声,我望着红叶,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一场红叶仍然如愿晋级。我趁着众人不留意,向寂惊云告辞,先行回了倚红楼。晚膳过后,我蜷在椅榻上犯懒,这一阵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身子乏得很,懒洋洋的,没有力气。红叶急急地冲进我房里,见我软手软脚的德行,嗔道:“今儿怎么先走了?也不等我一起回来,九爷还问起你来呢。”
“哦?问我什么?”我指了指软椅,请她坐。
“九爷说谢谢你费心帮我写曲子,对了,还有东西让我送给你。”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我面前,我怔了怔,是我上次见过那个荷包。
“为什么送我这个?”我拿起荷包,有些诧异。
“九爷说上次见你好像很喜欢这荷包,就送你,当谢你帮我。”红叶笑道,“我还在说九爷今次怎么这么小气,这么小的礼就把妹妹打发了。”
“姐姐这话就不对了。”我笑了笑,懒懒地道,“送礼在乎心意,贵贱倒没什么的。”
红叶笑道,“那倒也是,得,你看也累得很,我也不吵你了,我先回房了。”
送走红叶,我拿起那个荷包翻看,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什么东西,心中觉得很奇怪。无缘无故的,九爷为什么要送给我这个东西?只是说谢我帮了红叶,这理由也太牵强了一点,毕竟这东西,一向都是女子们赠给意中人的。研究半天,没看出什么特别来,我摇摇头,将那荷包随手一搁,懒得再想了。
——2006、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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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忆周郎》歌词
千年日月落,
雪尽已成河,
心与君伴人相隔。
赤壁风烟过,
仍见冥冥火,
东风未过人已没。
此生无缘阴阳错,
抚琴把酒对谁歌?
曲虽错,谁能说?
弱水三千唯君难再得。
只身对月心难阔,
忧尽愁多语脉脉。
与君说,情难薄,
天下纵得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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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青楼篇:第47章 朋友]
“超级花魁”大赛又比了一场,红叶进到五强,下一场便是决出三强的总决赛了,我仍是没有见到宇公子。上次收到九爷送的荷包,觉得他的态度有些怪异,这次见他,却见他对我态度有礼、温和自然,我心中不禁暗笑自己多心了。下一场五进三的赛事,红叶很紧张,其实她现在的人气已经很高了,每次的场外投票都是在一二名徘徊,夺冠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但要在总决赛上出彩,还是要花点心思,我想了想,跟她一起排了个舞,这几天白天全献给她了。
楚殇仍是晚晚都来,他对我的态度仍是冷漠的,只是,这么久以来的相处,我还是能觉察到他和以前有些不同,或者他对我,已经不能做到最初那种全然纯粹的恨,或者如今他心里也有了一丝丝懊悔。除了拥我入睡,他没有更逾矩的举动,对于他除了我还魂那次之后没有再强占我的身子,我心里其实除了庆幸,还是有一点儿感激的。因为我不是蔚蓝雪,我对他的恨远没有他对我的狠来得那么深,被他拥在怀里的时候,我更多的是感到悲哀,我看着他矛盾、挣扎、痛苦、笨拙地表达他对我的关心,心底常常涌升出一种无法回应的无力感。
所以,剩下的便只有沉默,记不得我们俩有多久不曾相互说过话,这些天来,我和他如同哑剧的扮演者,他沉默地来,沉默地走,沉默地拥我,我在他怀中沉默地入睡。楚殇,你是可怜的,你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到我,因了蔚蓝雪的身份,所以不管你是恨我还是爱我,对你来说都是一种刻骨的折磨。而我,我是可悲的,我无法轻易忘记那些血腥恐怖的画面,和你对我自由的禁锢,纵使你如此小心地想补救你当初对我的伤害,我也不可能会爱上你。我与你心灵之间的距离,隔了巨大的沟壑,不管同眠多久,不管你拥我多紧,都无法逾越。
“超级花魁”总决赛五进三的前一天,福生来看我,拎了两个椰子大小的罐。我见他收拾得整整齐齐,衣服虽然破旧却洗得干干净净,心中很高兴,知道他娘的病肯定有所好转。他见了我,脸微微一红,规规矩矩地给我行礼:“姑娘好。”
“不用多礼,福生,周大婶儿的病可好些了?”我笑着问他。
“服了大夫开的药,已经好很多了。”福生眼里有一丝感激,“大夫说没有大碍了,只要继续服一段时间的药就行了。”
“那就好。”我笑道,“大婶儿病好了,家里都会好起来的,福生是男人,要好好照顾娘亲。”
“我知道。”他点点头,将手里的小罐递上来,“娘说这是姑娘那日与她一起做的豆腐|乳,现在吃得了,叫我送过来给姑娘的。”
“是吗?”我高兴起来,站起来接过那两个小罐,笑道,“我倒要试一试味道,小红,给我拿副碗筷来。”
揭开一个小罐的封皮,一股浓郁的腐|乳香扑鼻而来,我笑道:“好像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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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生高兴地点头:“嗯,我和娘试过,可好吃了。姑娘真聪明,没想到发霉的豆腐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小红拿了碗筷来,我夹了一块儿出来,理开菜叶,挑了一点儿放到嘴里,皱了皱眉,福生看着我的反应,奇怪地道:“姑娘觉得不好吃吗?”
不是不好吃,只是,仍然不是我记忆中的味道,妈妈的味道,我的心里有些发酸。抬头见福生紧张的样子,挤出一个笑容:“还好,只是腐|乳还有些硬,再搁几日会更好。”
他松了口气,快乐地点头,我想了想,对福生道:“福生,这豆腐|乳让周大婶儿拿上街去试着卖卖看,看看有没有人买,若是有人愿意买,以后大婶儿就可以做做这个小生意,不用那么辛苦起早贪黑地磨豆子点豆腐,既然卖豆腐的人多,就直接去买现成的豆腐回来做就行了。”
福生点点头,高兴地道:“娘也是这个意思,还让我来问问姑娘中不中呢?娘说这到底是姑娘想到的法子,要姑娘答应了才成。”
这周大婶儿的为人还真是没得说的,我笑道:“中,怎么不中,你们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改天我再去你家一趟,跟大婶儿仔细商量一下这个腐|乳的做法。”
“那福生先回去了,谢谢姑娘。”福生对我行完礼,高兴地走了。我吩咐小红去给我再找两个小罐,将拆开那罐腐|乳分成三个罐装,对小红道:“这个留一罐,送一罐给红叶姑娘,再送一罐到寂将军府上去。”
“那这罐呢?”小红指了指那罐没拆封的。我看了那罐子一眼,笑道:“那罐,我要给月公子送过去,你请月妈妈帮我准备轿子。”这样的好东西,我是一定要留给凤歌的。
小红按我的吩咐做了,捧着罐子准备出门,我唤住她,迟疑道:“你帮我问问寂将军,明天的比赛,他来不来?”
小红奇怪地看着我,道:“寂将军是评委呀,当然要去的了,这还用问么?”
“你别管,就这么问他就好了。”我沉吟了一下,再道,“你跟将军说,我明儿要登台的,我很想他来。”
小红一头雾水地看着我,但还是点点头道:“小红知道了。”
她捧了罐子出去,我收拾了一下,换了衣服,抱着另外一个整罐的豆腐|乳,去找凤歌。开门的老奴秋伯见是我,急忙迎我进去,笑道:“姑娘今儿要过来,怎么没有让人来知会一声?”
我笑道:“我想着这么久没见凤歌,就直接过来了,失礼了。”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秋伯高兴地道,“公子爷见到姑娘一定会高兴的。”
凤歌闻声从内院儿里迎出来,见了我打趣道:“小丫头,这会儿子想起来见我了?”
我快乐地扑到他怀里,色迷迷地嗅了一口他身上清爽的味道,邪笑道:“我素来不会忘记见过的美男子,何况是凤歌这样的绝世美男。”
“贫嘴。”他失笑道,宠溺地抚了抚我的头,牵起我的手,见我手里拎的小罐,问道:“拎着什么?怎么不交给秋伯?”
“嗯,好东西。”我举起那罐儿,笑道,“你等下尝过就知道了。”
他笑了笑,接过那罐子,牵着我的手往院里走。我在院里的竹摇椅上悠闲地躺下来,望着凤歌道:“这阵子凤歌都在做什么?”
他给我沏茶,闻言抬眼笑看我一眼:“我是闲人,整日里都闲得无事做,哪像你,玩得风生水起。”
“咦?凤歌知道我干了些什么?”我好奇地歪着头看他,笑问。
“我哪知道,不过想得到。”他微笑着打趣道,“雪儿讲给我听如何?”
“我也没做什么呀!”我转着脑子想了想,笑道:“嗯,收服了将军府一只小野猫,呃,还帮个大婶儿发明了豆腐|乳。”
“小野猫?豆腐|乳?”他轻笑起来,“听来就有趣得很。”
我笑着点点头,给他讲我在将军府遇到寂平安被刁难,讲平安怎么到倚红楼闹事,讲跟一帮千金骄女们斗诗,讲红叶在“超级花魁”大赛上掀起的风暴,还讲了怎么帮周大婶儿做了豆腐|乳……,除了宇公子、楚殇和玉蝶儿的片断我有意略过,其他的都讲给凤歌听。凤歌笑眯眯地看着我,仿佛我讲的每一句话,都有趣得紧。等我口沫横飞地讲完,他递过茶来,调笑道:“润润嗓子。”
我皱了皱鼻子,不依道:“人家讲故事给你听,你还打趣人家,不讲了。”
他微笑不语。我眼睛转到那腐|乳罐上,笑道:“凤歌来尝尝我说的这豆腐|乳吧。”说着站起身拆开桌上那罐子的封皮儿,支他去拿碗筷。
他取了碗筷回来,坐到桌边,我挑了一点,递到他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