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城人满为患,大小街道包括城外随处能够见到操着外地口音的信徒香客。
开封城官府怕乱,派出所有的衙役及守城的军队维护治安,又向河南道都督请求加派三千军队守在城外防备民暴。
佛教的名声远播,短短两天就增加了三千多名信徒。
开封城距离洛阳城四百里路。
洛阳城观牡丹花会的富贵人家闻讯,特意赶去听大乘佛经,原本要捐给道教的香火钱,就转而捐给了佛教。
道教倍感压力,天河观的众位道士、道姑前所未有的心齐,都盼着能够在医药术大比上赢了佛教争回颜面。
元云子、落月、元复子、广雷子及道教的三位大药师老前辈带着重礼,去李家庄园拜访李晶晶。
元云子非常诚恳的道:“公主药术天下第一,此次能出面帮本教,本教上下感激不尽。”
“参加大比的六人已到了五人,我大师哥黄昏前便到。”李晶晶缓缓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这里有几位前辈出的五百个医药术难题,你们五人这去与何平、何安一起解题。”
五百个医药术难题是出自回春药府的药书及李晶晶前世阅读过的现代医书。
落月与广雷子相视对望大喜,看来今天这趟来得太对了。
三位大药师老前辈齐刷刷望向元云子。
元云子问道:“公主,本教的三位老前辈能否同去解题?”
三位大药师老前辈前日强忍着没有开口要海花消融汤药方,令李晶晶对他们高看一眼,道:“能。”
黄昏前,慕容英派的五十名御林军护送元洪子从长安赶到。
元洪子风尘仆仆,满脸疲惫,目光慈祥,和颜悦色的道:“小师妹,你这一出手,整个道教都是大震动。”
元洪子在途中碰到了青灵子等人。
元洪子的徒弟跟青灵子的弟子发生争吵,若不是有御林军在一旁守着,差点打起来。
李晶晶笑道:“大师哥,我只是不想让青灵子参与佛道教大比,没有不让她当事副观主,真正出手的是你们的大观主。”
元洪子低声道:“元云子想扳倒青灵子已不是一年两年的事,苦于没有机会,正好你创造了这个机会。可是如此一来,青灵子把你也恨上。”
李晶晶点头。
元洪子正色道:“青灵子必竟是前任白云观观主的道侣,又任了这么多年的副教主,人脉势力不容轻视。你要小心她。”
李晶晶眨眨眼睛,道:“大师哥,我瞧着你与二师哥的人脉势力也不弱。”
二师哥就是广雷子,之前在长安李晶晶只见过他一面,这次才接触到。
几年前元洪子不问道教事物之后,首席大药师的名号落到了广雷子头上,一部分势力交给了广雷子。
广雷子的性格没有广明子那么暴躁,不过容易意气用事冲动,以前每个月当众跟身为前辈又是副观主青灵子大吵一架,被人骂成不敬长辈冒犯上级的混帐。
元洪子道:“相比之下,我们拥有的人脉势力不如青灵子,为防她卷土重来报复,此次要联手观主不让她翻身。”
赤灵子的几个徒弟当中,元洪子天赋最高做事谨慎又懂人情事故,当年曾是白云观观主的人选。
只因元洪子一心要成为最好的大药师,连副观主都不肯当。
他带得五位弟子个个成为了大药师,便连曾经在跟前打杂的药徒、药童都成为了药师。
他在道教的声望仅次于赤灵子,二师弟广雷子、三师弟广明子远不能相比。
李晶晶夸道:“大师哥,你可真是英明。”怕把元洪子累坏了,只让他跟道教众人照个面,就请他去歇息。
道教为了赢大比内部大震动,落月取代青灵子、元洪子复出的事传到了开封相国寺。
“护国公主并非道教的人,道教请她助比就是违规。”
“我们也请了人助比,若比输了,就以护国公主非道教之人的事不承认道教胜了。”
佛教领军人物长安寺主持听到众位主持的提议,点头同意,道:“佛道教医药术大比,二十年一界,为期三天,老衲将前往洛阳,这里的佛经讲坛交给本寺的几位长老及护法。”
几位长老及护法恭敬的道:“主持安心去便是。”
这时,自何冬登基之后一直平静的河北道突然间发生一件大事。
李炳、何敬焱率五千军队到达河北道北平府,一夜之间杀了河北道都督、北平长史等九位官员,没收全部财产,家眷一律为奴流放北地三千里。
河北道刘都督是刘族嫡系,他的长儿媳正是白族长的堂孙女白氏。
白氏育有两儿两女,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才两岁。
李炳一直与白族关系交好。白氏未成亲时在族里认识李炳,跪求虎奔军给李炳带话,求他网开一面,放过她的儿女。
李炳派人给白氏回话,“你公公、你夫君罪不可恕。你做为你夫君的正妻,一直知情,没有劝说就罢了,反而利用娘家白族的势力助他一臂之力。你没有资格替你儿女求情。”
白氏千求万求,让人给白族捎信,无论如何把四个儿女救走。
河北道官场大地震的事传到李家,贺氏恍然大悟,为何之前李炳不让李家人去白族拜访白族长夫人。
贺氏召来李家所有人,等李云霄把李云青亲笔信念过之后,道:“河北道都督、北平长史犯了十五条大罪,我看最重的就是勾结奸商走私海盐。”
李去病摇头道:“朝规官不与商勾结夺取民之利,私卖食海盐斩首。这两位官员贪污受贿不说,还沾上这两条大罪。死不足矣。”
李老实怒道:“河北道的税收年年都不足,朝廷体恤百姓,每年灾年都下拨粮食赈灾。河北道的官府不作为已是天下人皆知的事。原来河北道都督就是条吸食百姓血汗银钱的大蛀虫!”
他做了几年的官,从每月过手的几万两银钱到现在十几万两银钱,脑子里从未有过贪的念头,更何况走私食盐这样的大错事,更是连梦里没有过。
狄玉蓉沉声道:“刘都督是刘族人。白族与刘族有姻亲有关系。白族在洛阳势力庞大。我们如今就在洛阳。出了这么大的事,白族肯定想要通过我们家救出刘都督长儿媳白氏及她的儿女。”
贺氏环视众人,道:“自今日起至,没有我的许可,不得出府也不得见任何人。”
曲氏点头道:“咱们庄子里有牡丹园子,在庄子里赏花也蛮好。”
贺氏特意望向李晶晶,道:“你去参加医药术大比,出入庄园都带上亲兵队,早去早归。”
“是。”李晶晶应下,出了大厅就下令身边的人没有她的允许不得外出。
何平、何安原想着要去白马寺会佛教的友人,这下可好,哪也去不了,只能等着大比那天见面。
朝堂上弹劾刘族奏折如同雪片,还有官员弹劾助纣为虐的白族及田进。
定朝建立之后,驻守河北道方圆千里及海边港口的军队一直是田家军。
刘都督能够大批量的走私海盐,就要用到海边港口,瞒不过田家军。
田进高高在上不知情能说得过去,可是田家军竟无一人向朝廷揭露此事,这就是明显的包庇。
那刘都督临死前认罪时供出了曾每年给田进三个名不正言不顺当着军官的私生子送了珠宝银票,供词已由虎奔军送至何冬的手里。
何冬将田进由国公降为郡公,罚了白银二十万两。
田进一夜头发全白。
洪老夫人在洛阳花会都没瞧完,就急匆匆赶回长安,府门的大匾已经换成了郡公府。
田进已经气得病倒榻床,一直留在府里没有去看花会的两个妾在一旁侍候。
洪老夫人见到田进,本是想好好劝慰一番,可见到两个妾,想到在洛阳观花时被几位贵夫人含沙射影的取笑,顿时气火攻心,道:“我们家原是从一品的国公府,如今因为三个庶子违了朝规降为正二品。一切都怪你这个老东西好色纳妾!”
田进自知错了,也不吭声,任洪老夫人大骂。
田进的长子田华、二子田同把大发雷霆的洪老夫人扶到了偏厅,叫退所有下人。
洪老夫人抹着泪哭道:“李炳一点都不念旧情,竟是把刘都督的供词都呈给了陛下。”
她是何冬的义姐,持有令牌进出皇宫自如。宫里有她的眼线。
田华用极低的声音道:“娘,此次亏得李伯伯暗中帮忙,不然爹至少也是官职不保。”
洪老夫人十分诧异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田华沉声道:“没有爹的允许,三个庶弟岂能收刘都督的贿赂?”
田同抹泪道:“爹犯得罪抄家都不为过,只因李伯伯暗中相助又上了奏折替爹求情。陛下只是降了爹的官职,罚了咱们府二十万两银钱。”
洪老夫人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一个劲的道:“我错怪了先生。我真的大错特错了。”
田进见洪老夫人有些魔障了,忙劝道:“娘,咱们府里已是这样,你可别再病倒。”
洪老夫人躺了一天,听进了两个儿媳妇的劝,为了子孙后代,突然间精神恢复了。
她终于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整治后院,直接把田进带回来的妾、通房全部杖死,把三个庶子绑了交给大理寺处置,暗示一定要判死刑,又把两个庶女送到北地极为偏僻的观里去。
田进见到洪老夫人如此狠辣,内心对她失望之极,又觉得失去何冬的宠信,心灰意冷,就向朝廷告假,独自带着奴仆去了开封相国寺听经。
田进原想着听了经就遁入佛门,谁知佛教发生了一间特大的事,让他想通透了笑看人生,仍是回到长安跟洪老夫人合好,自此白头偕老。这些都是后话。
且说时光飞逝,佛道教医药术大比转眼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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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83 晶晶着道袍当助手 广明子一雪前耻
三月二十,洛阳天降蒙蒙细雨,千年古刹白马寺车水马龙,信徒香客络绎不绝。
来自佛道教、朝廷及民间的医药界的两千多位大医师大药师及定朝近百位名士汇聚此地。
道教的三位观主及来自各城府的近百名观主到场。
佛教三百多位主持身披镶宝石的红色袈裟隆重出席。
朝廷太医院及下属各城府分部的大医师、药师来了二百余人。
定朝民间除去医药界的人物,还来了许多大药商。
除此之外,还有应佛道教邀请来自天竺、吐蕃、高丽、东罗马帝国等国的几百名大医师、大药师。
李晶晶换上了深蓝色窄袖道袍,做了小道姑打扮,齐臀乌发用玉簪别上,干炼里透着灵气。
她做为广明子的助手出席,不能带奴婢进入制药药房。
道教为了她的安全,特意指派第一高手元复子副观主贴身保护。
寺院内曾经举办过几十界医药大比的大殿人声鼎沸,随着山上敲响庄严的钟声,此次两教的十二位大医师、大药师跟随各教的首领入殿亮相。
来自佛教的一名模样俊秀的青年僧人用洪亮的声音大声念出十二位大医师、大药师的名字。
众人以热烈的掌声表示对他们的敬意。
当青年僧人念了广明子的名字时,众人的掌声明显少了许多,甚至有人疑惑广明子上界输了为何这界还来参加。
广明子在无数道讥讽嘲笑的目光下,握紧拳头,挺直了胸膛。
上次他是替青灵子背了黑锅。这次青灵子已滚回长安去,他一定要证明自己。
“听说护国公主亲自相助道教,怎么没看到她?”太医院的几位大医师、大药师低声议论。
来自民间的一位大医师低声道:“刚才我听佛教的僧人说,护国公主扮成小道姑在后殿道教专用药室里面。”
何义芸身着华裙,坐在左侧第一位,特意跟站在旁边的一位太医院大医师道:“此次道教请来护国公主助战,佛教也请了四位出身几百年杏林世家的大医师、大药师。”
她本人非常想象李晶晶那样参与其中。
可是道教参赛的三位大医师助手都是医术高明的大医师,她的医术尚潜,连当助手的资格都不够。
太医院的大医师感慨道:“本届大比两教都请了天下排名靠前的大医师、大药师相助,定会比上届争得更激烈。”
这时,殿外传来喧哗声,只见邓学平、邓学仪带着四个邓族子弟并肩在几十位北地的名士走了进来。
邓学平高声道:“我们兄弟的病是道教的子风、妙水大医师、广明子大药师治好,今个来观看他们比试。”
邓学仪环视殿内乌泱泱的人群,指着嘴巴大声道:“我的嘴歪了许多天,瞧过的大医师不少于五十位,直到子风、妙水大医师瞧了,又用了广明子大药师的药,这才恢复原样。”
刚才佛教请了几位名士夸了近两刻钟本教的大医师、大药师,想着先声夺人。
岂料邓学平、邓学仪仗着威望高,开口替道教几句话,就达到了这样的效果。
一位佛教尼姑大医师起身道:“听说你们的病是护国公主药院的刘大医师、李大医师治好。”
邓学平目光盯过去,道:“子风、妙水大医师诊断开的药方。”
长安寺主持通力大师派僧人给邓学平、邓学仪端上座椅,怕他们再夸下去,赶紧宣传大比的评判及规则。
往届的评判是由朝廷太医院十一位大医师、七位大药师担任。
佛教怕太医院向着李晶晶相助的道教,用上了举办方的特权,将本届的评判定成太医院五位大医师、三位大药师和民间六位大医师、四位大药师。
大比的规则变化不大,仍是延用往界的规定,不过获胜方的奖励增加了。
元云子是个很细致的人,看到用蝇头小字写在最下面的奖励规则,问道:“胜方有权向败方要三个药方,这个药方是指任何药方?”
通力大师的眼睛闪过算计的光芒,点头道:“不错。”
元云子沉思片刻,便道:“我们两教现在就把需要的三个药方例出来。”
通力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语,一脸无害的道:“现在还不知晓谁胜谁负,还是等到最后一天大比结果出来,胜方说三个药方便是。”
元云子目光蔑视,心说你念佛语,我也会念道语,将手中雪白拂尘一拂,道:“无量寿福。药方乃是本教、贵教药术传承的根本,每一个方子都非常珍贵,不能随意赠人。贵教既然提出这样的奖励要求,那就有些诚意,说出三个药方名称。”
他长相气质比通力大师这个秃头强十倍,端坐在正前方的主座,手持佛尘,如同谪仙下凡,直看得众人心生谟拜。
通力大师派僧人在纸上写了三个药名呈给元云子。
“去斑膏、羊乳玉肌膏、蚁虎再生骨膏。”元云子直接高声念了出来,在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缓缓道:“看来贵教对本教回春居士制的三种膏可是势在必得?”
通力大师瞪眼瞅着元云子,道:“不错!”
他一反寻常的低调,高调的让所有人接受不了。
元云子把纸叠好收于道袍长袖之中,心里飞快的打着算盘,朱唇微张,道:“贫道刚才说了,药方是药术传承的根本,本教无意夺贵教所好。此次大比贵教若输了,本教不要药方,就让参加大比的三位大医师转入本教!”
通力大师急道:“这怎么行?”
元云子冷声道:“众所周知,去斑膏、羊乳玉肌膏、蚁虎再生骨膏,每一种膏在长安药铺都卖成了天价日进斗金,三种膏的药方价值连城。本教若输了,就得拱手相让。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