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师见李晶晶目光非常自信,想到她制的药药效极佳,便点头道:“请小姐在一旁指点。”
李晶晶笃定道:“你放心,我与清云都给你当助手。你这就动手术给他取枪头,时间久了,血管神经压迫太大,便是救好了也会有后遗症。”
医徒叫清云,是太清观的道士,今年十五岁,方脸细长眼睛,有一个特别大鼻头长着一小搓黑毛的鼻子,容貌丑陋到让人不想瞧第二眼。
他婴孩时被老鼠咬断两根脚趾,患了破伤风,被爹娘弃到太清观门前,被刘医师救活,让观里收养他。
他因为有学医的天赋,五岁时便被刘医师选中当了医徒,已学了十年的医术,准备开春就去长安白云观参加考试拿了道教与朝廷联合颁发的医师文书,而后退了道教还俗与刘医师一起跟随李晶晶。
刘医师用银针刺穴将胡老五扎醒,给他吃了麻醉丸,让他全身麻醉昏睡,确保手术时不会疼醒乱动。
李晶晶嘱咐道:“清云,你一次性将枪头从患者身体拔出,不能太慢,也不能用力过猛。”
清云迎上李晶晶信任的目光,点头应是。
他生得极丑,又少了两根脚趾,若不是学了医术,此生就在太清观当一个默默无闻干着粗活被人嘲笑的火工道士。
去年年底老天爷再次垂怜他,给他跟随刘医师到了大药师李晶晶的药楼。
李晶晶这样前途无量身份尊贵的大药师兼县主,瞧他的目光里从未流露出蔑视嘲讽。
他无论如何要尽快拿下医师文书,成为药楼的医师,与恩师一起追随效忠李晶晶。
三人全心投入,配合非常默契,竟是只用了半刻钟就顺利将胡老五的枪头取出,完成止血、包扎。
李云青、李北在一旁亲眼目睹,震惊无比,实难相信这么快如此简单胡老五的性命就保住了。
刚才清云给胡老五拔枪头时,伤口飙出鲜血,他与李晶晶衣服上溅了一些,瞧着丝毫不以为然,心里更是敬佩。
李晶晶目光夸赞,高声道:“刘医师,我没有说错吧。你能行的。”
刘医师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颇为激动的道:“小姐于我是师。”
李晶晶摇头笑道:“你一把年纪了,我才不想当你师父变老了呢。”
刘医师请着李晶晶、李青云离开,余下的事都交给他与清云。
守在外面的虎奔军将士听到胡老五手术成功,十天后就能痊愈,激动欢喜的差点把李晶晶抱起来抛到空中去。
这几人身上都有伤,李云青特意带着他们先回来一步。
李云青特意跟几人笑道:“弟兄们放心吧,用不了几天胡五哥就会生龙活虎。我送我妹妹回院,你们都留下让刘医师医治伤口。”
出门靠朋友,战场靠将士兄弟。李云青深知此理。
他是虎奔军的一员,贵为侯爷世子,没有架子,为人大方,短短数月便跟将士们处得关系亲如兄弟。
他上了战场从不退缩,冲在前面英勇杀敌,将士们自是对他心存敬意。
“多谢世子爷、县主、刘医师救了胡老五的命。”几人拱手行礼目送兄妹离开,待包扎完伤口,留下一人守着胡老五,其余人都去向何敬焱禀报。
天色已大亮,白雾仍未散去,院子里阴冷湿冷。兄妹俩到了月清院简单洗漱。
李欢、李喜已禀报曲氏贺氏,今早兄妹不过去了,从大厨房提回来食盒,把早饭摆在饭厅。
李云青早就饿了,比平时多吃了些,让李晶晶用了早饭去补眠。他得回院处理昨晚的几十天讯息。
“哥哥,一个月之内,你在府里老实呆着,不许出去。”李晶晶再三嘱咐,送李云青出了院子。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天地间刮起寒风将白雾吹散。
李晶晶正在书房里聚精会神写着贺氏交待的功课——练字,院子外头传来一个熟悉的中年男子焦急粗旷声音,“郝都督亲自求到府里,要请小姐救治几十个重伤的女子、小孩子。侯爷见人太多,不敢允了,请小姐这就去府里的前院迎宾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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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27 晶晶急救群体炸伤 刘彩遇掳重伤
李晶晶放下笔走了书房,见院子中央站着一个上身穿着灰黑衣绒衣下身穿着铁甲裤身材魁梧脸上生着横肉的中年汉子,高声问道:“吕叔叔,怎么一下子涌出几十个重伤患者?”
来者正是吕道明,夜里起雾,李炳立刻调了他带着五十名虎奔军增援李云青。
吕道明杀了九个潭州帮的弟子,上身盔甲沾满鲜血,怕惊着李晶晶,特意脱了,只穿着军队发的绒衣过来。
“小姐,那群该遭凌迟处死的潭州帮弟子,为了引开我们逃生,竟是点燃了土火药丢进地牢,地牢里关着几十个女子小孩子,手脚都被绳子绑着,逃也逃不了,躲也躲不开,全部都……”吕道明说到此处,杀敌无数铁石心肠的他,回想起那一幕惨景,竟是难过的哽咽说不下去。
李晶晶红着眼睛问道:“她们还活着吗?”
此事应是李云青离开潭州帮之后发生的,不然没听他说起。
她最痛恨的就是湘江帮这样对弱势的女子小孩子下手的凶徒。
前世没有凌迟刑法,今世却是有的,这些凶徒正如吕道明所说就该凌迟处死。
吕道明满脸愤怒,双手比划着木桶大小,有四尺高直径近三尺,痛声道:“足足两桶土火药,炸时响声如雷鸣,一下子就将地牢炸塌了,当场就炸死了三人,余下的几十人,被我们从土里挖出来,个个浑身是血,大多数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李晶晶可以想象到当时的场面,失声道:“太惨了。”
“我们赶紧将他们都送到太医院驻湖南道太医署。”
李晶晶未到潭州之前,就听广明子说过太医院驻湖南道太医署。
这个太医署也叫太医分院,就在潭州城府,内有一个大医师、四个医师、两位药师,都有着官职。
他们除去给官员及家眷看病,还负责两年一次的医师文书考试。
广明子瞧不上分院大医师的医术,更是不认可两位药师的药术,是以跟他们没有交往。
吕道明摇着大脑袋,长叹道:“太医署只收了伤势最轻的三人,直说余下的人火毒攻肺又被砸断骨头救不活。我们忙将此事禀报了都督府。郝都督想着您三老在府里,就过来求了。”
李晶晶下定决心要抢救这些无辜苦命的患者,立即道:“望英,你立刻去叫了清云拿着纸笔在前院侯着我。”
吕道明心觉奇怪,为何李晶晶要让医徒拿着纸笔。
李晶晶扭头跟站在身后的李欢道:“你去跟我娘说,调十个奴仆奴婢到药楼听刘医师调遣,派十个奴仆奴婢赶着三辆马车到前院听我命令。”
她在药楼里设了三间安装精铁门的药库,里面装满了的药品,只有她、刘医师、清云有钥匙,除非把铁门炸开,否则休想进去拿药。
“是。”望英与李欢立刻听命前往。
李晶晶高声道:“望莲、望月、李喜、望清都跟我去前院。”
这是她自去年花果会后第二次救治群伤患者,上次是跟书院以王大医师为首的几个医师药师,这次只有刘药师与清云,不得不用上府里的下人。
起了一夜雾的冬日上午,冷风呼啸,太阳光芒黯淡,阳光缓缓驱散着阴寒。
侯府正门前院广阔的院子冰冷的地面,几十个衣衫破烂脸上被黑灰涂脏浑身是血的女子小孩子躺着。
有的痛苦呻吟,有的眼睛微张一动不动已经发不出声来将至生命尽头。
近百名盔甲上沾满血迹的湖南道将士及虎奔军守在她们旁边,时刻留意,若有人断气死亡,立刻抬出侯府。
迎客厅里气氛异常压抑。
郝业老泪纵横道:“侯爷,下官听闻丁医神、药神赤灵子、大药师元洪子都在贵府,正月里的,下官无法眼睁睁瞧着一群女子孩子就这么死了,只能带着他们到贵府……”
李炳忙岔话道:“为官者食君俸禄,为君分忧,陛下的子民遭受此等惨事,岂能袖手旁观,任谁都不会放弃任何救人的希望。郝老哥,此事换成是我,也会跟你一样。”
“下官更知侯爷心系百姓,不会怪罪。”郝业因与李炳关系交好,便直言问道:“刚才听侯爷口气,只是派人去请了晶县主,为何没请三老?”
李炳脸色凝重,低声道:“不瞒你说,丁医神年岁已高,身体状况不太好,初三那晚给清云观子静观主、望水道姑做了手术,次日便累倒险些逝世。”
郝业异常惊诧。若是他知道此事,今日肯定不会来。
李炳继续道:“药神赤灵子比丁医神年龄还大。元洪子也是百岁老人。三老跟前有一个患了顽疾重病的小郎,治他都治不过来。我实是不敢请三老过来。”
“这么多重伤患者,贵府只有晶县主一位大药师,这可如何是好。”郝业急得满头大汗。
跟太医院驻湖南道太医署相比,侯府的刘医师可以忽略不记。
李炳抬手示意郝业莫急,轻声道:“我刚才让敬焱去药楼跟子静观主商议,立刻将太清观的几位大医师调过来。”
侯府如今跟铁桶一般,任何对李家不利的人都休想混进来。
此次情况紧急,李炳仍是不会让不知根底的医师进来跟最疼爱喜欢的孙女接触。
郝业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是以没有用都督令调动潭州医馆的医师到侯府。
郝业听了这才好一些,问道:“子静观主的伤势重否?”
李炳蹙眉道:“怎会不重,她抬来时断了右臂命在旦夕。”
“子静观主竟是伤得这般重,可惜她一身神功,失了右臂,就算活下来,以后武功也会大减。”郝业语气好生怜悯,停顿一下,突然间失态的咬牙切齿的大骂道:“佛教那两个打伤的王八蛋秃驴,该他娘的下十八层地狱!”
迎宾厅里外的人都听到郝业非常愤怒的骂声。
“若不是他们将子静观主打伤,昨个观主就能带人协助军队剿灭潭州帮,我们湖南道的将士岂能阵亡七人?”
李炳长叹一声,道:“此次天时不利我们,正月里竟是起了那么大的雾。”
郝业气得胸脯上下起伏,脸上冒着青筋,恼怒的痛哭叫道:“我们湖南道的将士阵亡那么人,仍有几十名女子小孩子被凶徒重伤。苍天无眼!”
他已活了七十几岁,压根不怕此事报到朝廷被免官职。
他是愤怒兼自责任职不到百日,老天不开眼,让管辖的几十名百姓惨受重伤。
“郝老哥,世事难料,至少潭州帮弟子全部落网,再不会为祸湖南道百姓。”李炳心里的火更盛,实是担心郝业哭得气死过去,赶紧软言劝慰。
郝业痛哭出声,异常悲痛,道:“下官三日后就亲自监斩,把他们全部凌迟处死。半年之内歼灭湖南道所有帮派。”
外面的人听到郝业痛哭声,都不敢进去打扰。
李立快步走进来禀报道:“侯爷,小姐已到了,顾不得给您请安,已在挨个给患者诊脉。”
李炳问道:“晶娘怎么说?”
李立略有些激动的答道:“属下在一旁瞧着,小姐说经她把过脉点头的患者就立刻抬到药楼去救治。这才短短一会儿功夫,就有七名患者被抬到药楼去了。”
郝业喃喃道:“太医院驻湖南道太医署只收了三个伤势最轻的,晶县主只是一会功夫就收了五人。”
李立特意强调道:“都督,我家小姐仍在收着患者。”
“郝老哥,我去瞧瞧我的晶娘。”李炳桃花眼迸发精光,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郝业泪都顾不得抹,急匆匆跟上。
“十号,男,年龄约四岁,伤寒发烧,火毒攻肺,脸部七成炸伤,身体三成烧伤。”李晶晶正单腿跪在地上,聚精会神给一个脸被炸开花认不出本来容貌的小童患者把脉。
院子里的几十名患者没有一个比李炳上次的伤势重,只是人数太多,有十几个只是一点点大的小孩子,被火药炸的脸上没一块好肉,身体又被烧伤,让人瞧着十分的心痛难过。
清云拿着纸笔蹲在李晶晶旁边,她说一句便记一句。
李晶晶声音有些哽咽,继续道:“速给他吃内用去毒丸、止烧药粉、清热宁神粉。外伤待内伤好后再用药。”
她抬头遥望天际,将眼泪收了回去,朝吕道明点头,就去给下一个患者瞧病。
吕道明立刻叫一名侯府的奴仆把经李晶晶把过脉的小童抱起来。
清云把写好的纸交给奴仆,双手比划着,道:“此患者是十号,你把纸交给我师父刘医师,他就知道了。”
奴仆是个强壮的中年哑巴,不会说话,却是非常聪明,一下子就看懂清云的意思,拿起纸抱着小童上了马车。
马车已有四位患者,加上小童凑齐了五位,车夫便打马朝药楼去了。
郝业感慨万端气道:“朝廷养着太医署那么多大医师、医师、药师、医徒、药徒,几十口子人,占地几十亩,每年的开销少说三万两银钱,竟是还不如晶县主自已花银钱建的药楼。”
李炳朝郝业做个息声的动作。
他站在李晶晶身后,见她心性坚毅执着给一位又一位患者把脉说出诊断病情开了药方,心潮澎湃。
“小姐,地上湿凉。”李喜手拿小板凳跑过来放在李晶晶身下,让她坐着给患者诊治。
月霄院的饭厅,李云霄与何义扬正脑袋晕沉沉的吃着早饭。
两小夜里比学问比到寅时初,若不是林海一个劲的提醒,得比到早上去。
李云霄贴身奴仆李振将得知的消息禀报道:“大少爷右臂受伤骨折,替大少爷挨了潭州帮副帮主致命一枪的胡老五军官夜里到了药楼,小姐、刘医师、清云只用了半刻钟就救了他的命。”
李云霄吓得眼睛瞪得老圆,叫道:“我大哥手臂骨折了?”
何义扬问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只用了半刻钟就救了胡老五的命?”
“小姐已经给大少爷包扎好右臂。小的听大少爷跟前的李高说,大少爷只需休养一个月,右臂就好了。”李振回答了李云霄,又答复何义扬道:“何少爷,小的倒是未曾新眼所见,是听李北军爷亲口说的。”
何义扬双手把半碗三鲜馄饨往前一推,跟李云霄道:“不吃了。这就去瞧瞧你大哥!”
他非常想去药楼瞧瞧胡老五的伤及那根铁枪枪头,只是被禁止过去,只有打消念头。
李云霄抹掉眼泪把碗里的肉丝粉呼噜呼噜吃光,不剩一点,拿帕子擦了嘴,下了板凳。
两小到了云上院,守院子的奴仆答道:“二少爷、何少爷,大少爷非常疲惫正睡着。刚才老老夫人、大夫人、二老爷过来见大少爷睡着,未进去打扰,都在大厅等着。”
两小去了大厅,曲氏与贺氏正落着泪,李去病也是一脸难过。
李云霄眼泪汪汪,问道:“奶奶、娘、小叔叔,哥哥的伤势重吗?”
贺氏拿帕子抹着泪,面色悲伤,泣道:“你哥哥右臂骨折,亏得有你妹妹的药,不然右臂就废了。”
曲氏哭道:“青伢子才十三岁,这刚入了虎奔军就受了这么重的伤,日后要是去了北地打匈奴可怎么办?”
李去病心里正为李云青难受着,见生命中两个最亲的女子都哭得非常伤心,抬头道:“娘,你跟爹爹说说,叫青伢子退了虎奔军。”
曲氏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贺氏却是摇头道:“娘,不可。青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