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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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四年- 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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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此事成真的话,想来严之恒大抵是不会选择附逆,而是起身维护他的女婿的权益了吧。

    一切已经无法逆转,这个年轻女子一生的幸福已经彻底被她父亲的愚蠢短视而断送。这就是叛徒的下场,陈文和忠于陈文的文官武将们需要让潜在的反对者明白背叛的后果。

    会场上,提刑官宣读过罪行,刽子手便举起大刀完成相应的刑罚,而那些女子也被粗粝的绳索捆绑,一个接着一个的送往新近修建起来的教坊司接受训练。

    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在眼前,不只是那些前来“接受教育”的人们心惊胆战,就连其他排在后面的罪犯也多有想起了那些在此前被遗忘掉的美德,纷纷恳求陈文能够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为此不惜将头磕得鲜血直流。

    只不过,此时此刻,为时已晚,声如泣血般的哭喊无法改写如钢铁铸就一般的判决,也同样无法改变那颗一步步走来,在排挤、屠戮和背叛中渐渐地变得已经开始如铁石一般坚硬的心。

    过了良久,参与叛乱的文官、小吏以及附逆的军法官才处决完毕。天上的雨越加的大了起来,陈文不知道这是老天爷在为谁哭泣,是那些叛徒的悲剧,还是为他如今的铁石心肠而赶到了悲哀。但是当这场来的快,去的也快的暴雨过后,阳光重新穿透云层照耀在金华府城的会场之时,最后一个判决也已经下达。

    “永康县生员丁慎言,擅自组建团练、杀害伤残将士、****良家女子、强夺抚恤田产、放火谋杀、勾结清军、抗拒王师等多项罪名成立。根据大明律,特判处丁慎言满门抄斩、抄没家产、家中女眷没入教坊司为奴,永世不得赎身。”

    结束了,剪除掉了这些**的枝叶,这个大树上才会焕发新生。而陈文也坚信,未来的变革即便是充满了阻力,他也会竭尽全力的坚持下去。只有这样,才不会辜负这长久以来的牺牲。(未完待续。)

第三章 分地

    处决了参与叛乱的官绅将吏,在经过了收复金华府、善后大借款以及凌迟马进宝,陈文在金华府的名声涨了跌、跌了涨,此刻随着那些擅自组建团练、为祸过甚或是拒不解散的士绅富户遭到了严苛的刑罚惩处,终于在一片兔死狐悲的哀鸣声中再度跌了下来。

    无论是君与士大夫共天下非与百姓的思想,还是大明王朝优待读书人的传统,这些都使得宋明的儒家士大夫阶级出现了普遍性的蔑视普通百姓的现象,诸如“不做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之类的言论甚嚣尘上,更是背离了儒家理论中关于仁的核心思想。

    陈文惩处士绅,在他们看来便是在残害士绅,因为这组建团练和允许自行征用荒地养兵乃是浙江巡抚曹从龙的军令,他们并不认为借题强夺普通百姓家产的行径应该得到惩处。当然,诸如丁慎言那等强夺军田的鲁莽行径也颇为本地士人所诟病,很多缙绅士人认为若非出现了这等过线的事件,护犊子的陈文的刑罚也不会如此严酷。

    被处决的文官武将大多来自于曾经的那支大兰山明军,来到金华时日尚短,田产家业也还没有积攒起来。不过,从那些附逆的士绅富户家中抄没的家产,倒是为大批仓储在玉山镇被清军焚毁且大军在外征战耗用惊人的金华明军进了一回补。若是算上马进宝的宦囊和秋税,今年的军费开支和制度改革应该可以支撑下来。但明年就开始进入了借款的还款期,如果今年下半年如果拿不下富庶远胜金华的衢州的话,这支战兵即将破万的大军还是会把他彻底压垮。

    既然此番进了回补,坚信着“有恒产、恒业者有恒心”的陈文决定趁热打铁,将以田土养壮士和军功授田的政策和制度彻底贯彻下去。

    按照分地的既定顺序,第一批乃是阵亡将士的军烈属以及因伤残而不得不退役的将士,伤残军官士卒中识字的无不在经过了训练后被陈文安插到了卫所和其他部门,但是抚恤的田土也还是第一批进行发放,以安军心。

    除去这些非现役的军官士卒外,分地的顺序则是按照入伍的时间排序,首先的便是大兰山时代经历过四明山殿后战的那支老南塘营。而后则分为天台山时期、收复府城前以及在此之后入伍的士卒,以及最后的备补兵。

    这项工作非常紧迫,因为夏收刚刚完成,夏种即将开始,虽然第一次的收获陈文不会去收取税赋,但是尽快完成才能在明年从那些军租田里收取到支撑继续作战的军粮储备。

    作为分地的顺序中最优先的那一批,先前还在龙游县的伤病营里养伤的石大牛也在第一批的轮休人员回返府城后从老营里领到了分配的田土。

    石家分到军田位于金华县的塘雅镇以南的一个村子,距离塘雅镇实际上并非很远,胳膊受伤的石大牛赶到塘雅镇的百户所后将自老营拿来的分田文书一交,没过一会儿就定下了今天一早卫所的军官和吏员前来协助分地的事情。

    分地之事涉及甚多,所以往往会有所拖延,但是石家在那村子里已经分过一份田土,百户所的百户知道石家当初是两兄弟一起在大兰山上投的军,便提前做好了工作,只等石大牛回来。因为只有拿到了盖着老营大印的文书才可以向千户所缴纳回执,从而完成这项上峰三令五申的重要工作。

    一大早,石大牛便起了身,顾不得去吃热腾腾的早饭便赶去村口等着。虽然是现役的南塘营伍长,但是石大牛可不打算在卫所的地盘上充大,不仅仅在于百户在军中的阶级远比他要高,而且毕竟是人家来协助自家划分田土,再说这世上县官不如现管,无端端的得罪了正管他们的卫所军官弄不好就会被人穿小鞋,所以此刻还是早早在村口等着为妙。

    长久在军中养成的习惯,使得即便胳膊上有伤,石大牛也没有倚在哪,或是蹲在地上的打算,迎着阳光笔直的站在村口,一动不动,就仿佛是他还在军中轮值站岗那般挺立。

    偶有村民自村口而过,看到他的站姿不由得赞一声威武,更有些到村外小溪去洗衣物的大姑娘小媳妇私下里交流着新近搬到村中的这户人家,不仅分到了大片的土地,而且还不必缴纳税赋,俨然是一户小地主模样。此刻见到一看就是老实本分人的石大牛,一些姑娘家装束的女子不由得小脸微红,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哥。”

    听到了村中匆匆而来的脚步声,石大牛转身正好迎来了他的幼弟。石家人丁兴旺,他父亲那一辈人还都在绍兴那边且不提,他家中父母俱在,他是头大的儿子,除了已经阵亡了的二弟,家中还有两个妹妹和这个还不到十二岁的幼弟。当初若非是有幸从军,只怕不必等到清军围剿,就要卖儿卖女,否则仅靠着他和他二弟出卖劳力,这一家弄不好就会饿死人的。

    因为满清苛捐杂税以及租种的那户缙绅借提高租子这双重打击下,失却了祖传的田土,石家一度走在了家破人亡的边缘。

    所幸那段饥寒交迫的日子早已远去,自从当了陈大帅,现在的临海伯陈爵爷的兵之后,即便是在天台山那段日子,加上以工代赈,一家人也总能吃饱喝足,到现在更是分到了不必缴纳税赋的田土。只可惜他的二弟却在月前战死于府城的武库,否则这一家人该是何等的幸福。

    他的幼弟提着一个竹篓,里面是石大牛没有来得及吃喝的早餐和水罐。摸了摸肚子,长期在军中按时吃饱饭,此刻也确实是饿了。石大牛拿起了饼子,就着腌制的小菜大口大口的吃着,脑子里却想起了军中的大锅饭,尤其是训练和作战时能分到的那份肉菜。

    娘做的,比军中的伙夫做得好吃,可惜家中很少能吃到。眼下分了地,应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个肉菜里面光是菜看不到几片肉了吧。

    稀里哗啦的吃完,现在还只有一条胳膊能用的石大牛提起了水罐,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水,打了一个饱嗝,只觉得浑身舒爽。

    待他刚刚想起什么,想要和他弟弟说起,却看到远处来了一队大车上竖着书有塘雅镇百户所旗帜的队伍正在向村口赶来。石大牛知道这是卫所前来协助分地,赶忙迎了上去,而他的幼弟则赶忙提着竹篓往家跑去。

    待石大牛到近前才看明白,不只是有卫所的百户和小吏,还有一队穿着明军军服的备补兵,想来是弹压可能的反对份子之用。另外还有耕牛以及大车上的农具,先前已经送过一份,而今天这份才是他的。

    与那百户见过礼,石大牛便表示先到家中吃些早饭再作划分田土。眼见于此,那百户知道上面严禁协助分地时的吃拿卡要,连忙表示还是先分了地再说,于是这一众人,连同赶来的石大牛的父母便一同前往村外的田地。

    石家分到田土原本属于本镇上的一个生员,数日前刚刚因为组建团练时强夺民田致人死亡,连同着豢养的豪猾之徒和极为作恶的叔伯兄弟一同被斩首示众,家产也被充公,只有部分家人幸免于难。只是没了田土这一家子立刻变了赤贫,只能到镇上做些账房、教书先生之类的营生,而百户带来的这队备补兵便是防着那户人家可能出来捣乱的。

    来到了村外紧邻小溪的那片田地,那小吏便带着备补兵划界、标记。新分到的这片田土与石家前两日刚刚分到的那片地紧邻,但是小吏还是按部就班的让备补兵们把分界的石碑树立好。因为地虽然都是石家的,但一片是烈士石二牛的抚恤田,另一块则是现役伍长石大牛的军田和军功田,自然不能混为一谈。

    在百户与石大牛联络军中情谊的期间,小吏和备补兵们很快就将工作完成。石二牛的抚恤田有足足四十亩,他生前任职的军需司除了烧卖的银子,还特别发了一份奖金以嘉奖石二牛的尽忠职守。相比之下,石大牛刚刚划分的这片田土,有十亩他作为现役的军田,以及二十亩强渡灵溪加上本队斩首算在一起的军功田,算来反倒是比他弟弟的要少一些,只是一想到那片土地是他弟弟用命换来的,石大牛便不由得叹了口气。

    地分完了,耕牛和农具也交给了石家,确认无误后,在军中参加扫盲而学会书写自家姓名的石大牛便在回执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了名字,并在上面按下了手印,才交给为首的百户。

    那百户是老南塘营伤退下来的老兵出身,虽然四明山殿后战时是在侧翼战场上的辛哨,与主战场上的石大牛并不认识,但是共赴沙场的情谊却并没有减少。工作既然已经做完了,石大牛便邀请百户到家中吃酒,并私下表示会有一份表示,希望百户日后能够对他家有所照顾。

    这是应有之意,但是分地前在千户所的那一幕三令五申却记忆犹新,只得表示下午还有工作,不好在此吃酒,而且他和石家兄弟乃是同袍,有所照顾是应该的。随后便带着众人离开,而石家则干脆从家中装了大量的饼子、腌菜,还给百户带了一坛村酿。

    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都是自家吃用的。百户见没有银子,才安心的分了下去。

    石家的田土分配完成,他下午也确确实实是有工作要做。还是分地的事情,而且还要忙上好一段时间。因为除了这些烈士和战兵外,随他同来的备补兵要要分配军租田,所以这些人的工作积极性甚至比他还高。

    目送着这众人离开,石大牛随着他的父母去见了那群等在家中小院里的佃户,这些佃户以前租种的便是石家分到的这两片田地。石家现如今没有足够的重劳力进行耕种,除了石老爹自种的几亩菜田外,剩下的土地只能招来佃户收取租子。既然如此,他们便找了那些以前在生员家租种的佃户,都是这个村子中的乡民,也算是不断了他人的营生。

    石大牛按照他老娘的要求,在众人面前表明了他南塘营现役军官的身份,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算是完成了立威,随即便由他老爹宣布租子的比例。

    只是听过之后,原本还有些担忧的佃户们纷纷流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因为石家的租子比生员家的要低了将近一成,有没有耕牛、农具的都因此而受益,对于这户迁来的外乡人的敌意也削减了不少。

    分地的工作在明军占领区广泛的展开,不仅仅是民间分到田土的军户,就连南北两线军中随时要面对大批清军的战兵们也是一片的欢腾,士气远胜于前,就连这支明军的几次大捷都未能有此刻的士气更高。

    因为田土,乃是古代中国人最为重视的财产,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有了田土,就意味着会拥有繁衍生息的安稳可能。

    分地进行的同时,陈文也收到了来自于军工司的报告。一份是关于轮契式枪机的,而另一份则是颗粒化黑火药的。这两项军事科技革新一个来自于陈文的记忆,另一个则在明朝是就已经开始使用,只是普及上并没有覆盖到大兰山明军罢了。

    可是随着审讯的展开,陈文也从提刑官的报告中得知了这两项军事科技革新之所以没有成功,乃是因为军器司的文官的阻挠,他们试图借此来将军器司的权柄继续掌握在手中,防止陈文借悬赏为名进行渗透和架空。

    得到了那份报告,当时的陈文可谓哭笑不得,他将军器司置于金华镇旗下确实有着侵蚀文官权利的心思,但却从未打算把那些在王翊在世时就主持武器制造的专业文官们架空,甚至不仅没有打算架空他们,还打算对军器司进一步扩大,同时提升部门的级别和文官的官职。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他们非要在至关重要的武器革新上作死,那么就让他们全家一起去死好了。

    只不过,陈文没想到前脚处死了那些文官,这两项军事科技革新竟然会如此迅速的就得到了进展,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所谓轮契式枪机乃是燧发枪的一种枪机,陈文按照记忆画了出来,反复核对数次后才送去悬赏,可没想到还是被人算计了一手。刚刚得到的报告中表明了需要对部分零件进行调整才能使用,对此陈文当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念头,当即前往军工司,在验证后亲手将赏银交给了那位原本在俞国望帐下的鸟铳工匠,换来了那位工匠的千恩万谢。

    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轮契式枪机的生产速度还是提不上去,想要大量装备部队还需要漫长的技术积累。

    这一点毋庸置疑,陈文也知道燧发枪的普及化历程充满了坎坷。所幸颗粒化火药的技术难度很低,连同定装药包一起马上就可以进入批量生产,唯有原材料可能会影响到生产速度,具体如何提高原料获取陈文觉得还需要拿些手段出来。火器是武器的发展趋势,陈文必须设法保证原料的获取,不过有些东西却是可以提前开始研发。

    另外,既然物质已经开始过硬了,那么精神上当然也要过硬,因为战场上胜负的关键还是作战意志,信仰和宣传必须立刻行动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章 七月初四

    原材料的问题陈文已有成算,只是分地的摊子现在铺的还有点大,对衢州方面也还处在战争状态之中,这些成算暂时也只能是想法而已。

    不过随着新近按照标准化进行生产,每件火器之间差异开始缩小,定装药包也提上了生产日程。经过了对新近生产的火铳的几轮实验,军工司很快就得到了一个足以保证火铳发射的量,并且以此填装药包。到了战场上,火铳手只要咬开或是撕开纸质的药包,直接导入火铳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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