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也更强一些,招兵时是能够优先一些的。所以这些住在赣江下游的汉子除了在家种田外,时常也会来走一遭,赚笔快钱,有个纤夫的身份等招兵时也能优先一些。
惊叹于***风的改变,张煌言一行未走多远,也迎来了早已等候在此的官员。
南昌有俗语:“接官送府章江门”,此处来是官员上任接官、官员卸任送官必经的所在,这与府城内部西北方向多衙门有着极大的关系,从而甚至已经形成了一种惯例。
寒暄一二,迎候的官员就将张煌言往不远处的章江门那边请。不谈张煌言此来本就是打算与陈文相商的,就算是礼节,自然也是要先往行辕拜会的。
张煌言回了一礼,略尽礼数,抬头望去,却见不远处耸立着一数层高的楼阁,上书着滕王阁三字,直接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敢问贵官,这就是初唐王子安作《滕王阁序》的所在?”
“本兵博学多闻,正是此处。”
这个滕王阁就是江南三大名楼之一,初唐诗人王勃所写的《滕王阁序》的所在,其中“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更是传世的名句。
“真的是这里啊。”
张煌言遥遥看了看,便继续策马而行。进了章江门,未行多远便是南昌县的县衙所在,南昌、新建二县同城,不过新建县的县衙虽说也在府城西北,但却偏德胜门一些,张煌言一行路过了此间便径直的往城中前行。
经过了一年的恢复,南昌虽说距离恢复旧观依旧还有一段不近的路要走,但是总体上却是早已今非昔比。
张煌言一行走在路中央,路旁的百姓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对于他这个正二品的大员最多也只是瞅上两眼,并无稀奇之色。
南昌乃是省城,但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高官却还是罕见的存在,但这里却是如此,百姓们忙忙碌碌的为生计奔波,脚步却大多很是轻快,可见心上的压力却并非很大,更多是在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而忙碌。
若论富庶,当年前往杭州应考,那里远胜于此百倍,但张煌言知道,那却已经是清军入关以前的老黄了,于今时今日早已做不得数了。但是镇江、松江府的上海县他却都曾去过,南京那边也曾在城外盘桓,这些在明末可谓是富庶已极的所在,哪怕人流如织,却总是从里到外的透着一股子死气。并不像这里,哪怕兵祸的伤痕还没有彻底抚平,但却是无处不在的洋溢着生的气息。
“不瞒本兵,王抚军经营江西一载,劝农桑、薄徭役、立学校、兴工商,各级官员在南昌露面多了,本地的百姓也就见怪不怪了。”
“原来如此。”
楚王好细腰,城中多饿死。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巡抚身体力行,下面的官员自然就更是尽心尽力,南昌民生的迅速恢复也就不稀奇了。
“王长叔本就是庙堂之才,本官在四明山时就曾有幸得见过大兰山的兴盛。能有如今气象,绝非偶然。”
“其实,章江门这里还好,广润、进贤等门比之此间还要更胜良多,本兵有时间可以去看上一看。”
这里毗邻官府,确实不是适宜于工商业聚集的所在,城内民生恢复自还是要从那些地方看起。只是张煌言没想到,南昌光复才过去一年而已,就能恢复如许。尤其是看着那个会稽郡王府派来的官员的那股子骄傲劲儿,心中就更是惊叹。
“有时间,确实是要看看的。”
清军南下,江南往昔的繁华和兴盛一去不返。张煌言除了当年鲁监国朝初起之时和最近攻略南京上游府县,基本上都是在海岛渡过的。无论是舟山,还是中左所,亦或是崇明岛,都远远无法与这些大都会相提并论。
一路前行,所见的酒楼、茶肆高朋满座,商铺、货栈中更是在不断的运来送走之中货物依旧堆积如山,这样的景象,对他来说已经太过遥远了,遥远得他已经有些恍惚了起来。
没过多长时间,张煌言一行便来到了会稽郡王府南昌行辕,听迎候的官员说起,这里原本是洪承畴南昌幕府的所在地,陈文收复南昌后便进驻于此,为的便是免除再行兴建行辕的巨额花费。
虽然那官员久在行辕,但门口的卫兵却依旧是一丝不苟的检查过后才放他们进去。陈富贵和罗永忠要去缴令,只有张煌言带着从人跟随那官员前往会客的大堂。
“大王那边的会议还没有结束吗?”
“没有呢。”
“有劳通报大王一声,就说兵部尚书翰林院侍讲学士张公已经到了。”
“下官这就去会议大厅通报。”
官员点了点头,便回来代为向张煌言致歉。这个会从一早开始开,到现在都中午了,饭点儿都快过了,还没有开完,虽说这等状况倒也并不稀奇,但是他分明记得陈文很重视这位兵部尚书的,天知道这会上又怎么了。
“不急。”
这边张煌言坐定,那边则已经进了会议大厅去通报。听闻了张煌言已经到了,陈文只是让人去招待一二,他这边的会议还不能停,今天上午必须议出一个结果出来。
“大王、抚军,下官对浮粮减免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如今西贼作衅于赣西,我江浙王师还要进一步扩军,这时候免除那么一大笔税收,是不是有些为时尚早了。”
江西布政使司参议荣虔负责本省的税收,在陈文的理解中,他的职务相当于江西省税务局的局长。记得去年,浮粮一事也是他报出来的,可现在,位置没有变化,但出言反对的却还是包括他在内的一众江西文官。
荣虔的意思很简单,现在孙可望那个西贼不安分,量入为出,直接免除那么一大笔的收入,到时候粮饷不足再加税或是动用其他资金导致财政上的混乱,还不如继续征收,哪怕只是减免一部分财政上也能松快一些。
“荣参议前面说的那些,本王自是明白,免税期刚刚过去,今年夏税征收肯定会受到民间的阻碍,这个问题应该由各府县的官员去解决。至于荣参议唯恐下面的官员将缺额摊到缴税的百姓们的身上,这事情自有监察司处理。”
陈文心意已决,荣虔等反对一次性彻底废除浮粮的官员便纷纷落座。陈文很清楚,这些官员都是在为整体财政负责,毕竟现在还远没有到化剑为犁的和平年代,江浙明军集团需要面对的威胁还很多满清、孙可望以及尚可喜、耿继茂和郝尚久这样的墙头草,甚至就连李定国和郑成功也随时会变成敌人,毕竟已经有了孙可望的例子存在。
只不过,他们身处的位置是在江西一省,陈文则有着更为全面的考量今番新近收复了五个府的地盘,俱是富庶非常的所在,虽然也同样需要编练部队来控制这些地区,但是税赋上足以支撑新一轮的扩军。
更重要的是,早前出发的船队算算这时候也应该快到日本了,接下来的日子,财政上只会越来越宽裕,这些不合理收费的免除也能够更进一步的加速民生恢复不是。
“诸君请放心,本王早有准备,绝不会出现临时加征税赋的事情,也不至因随意挪用以分配钱粮导致财政的混乱。”
有了这句话,荣虔等人也就放心了,陈文是个说到做到的首领。他们本身也都是废除浮粮的支持者,此番不过是唯恐财政混乱和失信于民才会提出将减免分为几步走的计划。既然陈文说出口,肯定是有办法,他们也就可以放心了。
浮粮减免是从去年就已经在进行前期调查和准备的施政策略,事涉南昌、袁州、瑞州三府,其中光是南昌的浮粮就高达银十九万五千一百二十二两,米十四万九千一百三十一石之多,有明一朝都没有废除,清朝两百多年期间几次减免也都利用花样繁复的其他税赋来换汤不换药,确实是极其重要的大事。
这是今天最大的议题,确认无误,陈文和王江联名签署了政令,便会以政令的形式下达到涉及到的这三个府,民间也将会通过《江西邸报》进行刊登,咸使闻之。至于后期的监督,如陈文所言,监察司是会严加监督的。
会议结束,陈文便与王江二人一同前往会客的大堂。进入之时,张煌言正坐在那里饮茶,见陈文和王江已经到了,连忙起身行礼。
“下官,兵部尚书翰林院侍讲学士张煌言,拜见殿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相见欢(中)
“张尚书无须多礼。”
陈文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拖住了张煌言的双臂,硬是将他行礼的动作止住。
眼见于此,张煌言只得改为拱手一礼,陈文也回礼如仪。不过及到了近处,细看去,这位“西湖三杰”之一的民族英雄在相貌很是不俗,尤其是那双眸子,异常的炯炯有神,陈文甚至都可以感受到其中的坚定意志。
自弘光元年宁波举义抗清而始,到清康熙三年被杀害于杭州弼教坊,坚持抗清近二十年,几乎贯穿了整个南明时期。气节毋庸置疑,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在抗击满清民族压迫的大旗下做到相忍为国,这才是南明时期最缺乏的东西。
“大好江山,可惜沦于腥膻!”这句充满了悲愤的叹息,大抵是不会出现了吧。
陈文看向张煌言之时,张煌言也在打量着陈文。年纪与其相仿佛,甚至比他还要年轻一些,更重要的是,其人气质上锋锐蕴含在温和之中,综合郑成功和郑泰那边曾经提及过的感官和事情,以及他与陈文的部下们在这段时间的相处,此人绝非是如李之椿以及这段时间那些士绅所说的那般蛮不讲理。
“苍水,多年不见,君更胜当年啊。”
比之陈文,王江与张煌言是旧相识,当年吴胜兆反正失败,张煌言在平冈立山寨抗清,与当时在大兰山的王翊、王江所部有过很密切的交集,更是曾参与过王翊攻陷上虞县城的作战。后来鲁监国从福建退回浙江,设行在于舟山,张煌言入卫,二人便再未有过交集,岂料再见却实在江西的南昌,形势比之当年更是称得上是一片大好。
“是啊,长叔,算来已经有六年的光景了,真没想到再度重逢会是在南昌。”
旧友重逢,免不了要共叙彼此的经,尤其是当年的那些共同的好友大多已经没于国事的今天,更是不胜唏嘘。
“当年以大兰山一隅之地支撑数千精锐,今朝南昌能恢复到这般,长叔之才具,便是入庙堂为计相亦是足够的。”
能够看到民生恢复,哪怕这里并非是张煌言的故乡也足以让他感到欣慰和愉悦。不过,王江却并没有对这份功劳慨然受之。
“苍水有所不知,其实浙江和南赣亦是如此,皆是辅仁坚持轻徭薄役,严肃吏治的功劳。”
“哎,长叔你总是这样说。我回浙江大半年,明明这段时间都是你在江西操持一切嘛,现在被称赞了,反倒说是我的功劳,我可是受之有愧的。”
陈文哈哈一笑,张煌言的视线也重新回到了陈文的身上:“殿下……”
“瞧瞧,你是长叔的朋友,我也是长叔的朋友,那咱们俩也可以算是朋友。这样太见外了,你这边殿下殿下的叫着,是不是我也得管苍水你叫张尚书才行?”
“不敢,只是殿下已为朝廷名爵,贵为藩王,尊卑断不可乱。”
“苍水啊,你就听辅仁的吧,他这人最没有个规矩。况且这只是私下,我们在公开的场合也是使用官称的。”
“正是如此。”
“呃。”张煌言叹了口气,实在耐不住这两个家伙一唱一和:“那就却之不恭了。”
“就是嘛。”
称唿的问题解决了,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无形的拉近了一层。
张煌言知道,王江是去年才被陈文从南京救出来的,在此之前,江浙明军的民政一向是由一个叫做孙钰的文官和陈文共同负责。不过那时江浙明军还只是浙江明军,现如今占领区已是那时三倍有余,甚至将近四倍的地盘,也分为了浙江、江西和南赣这三个巡抚辖区,分别由孙钰、王江和陈文的一个亲信文官顾守礼负责,若说这些地区的民生恢复与陈文无关,却是除了那些强行坚信于此的鸵鸟以外任谁也不会相信的。
“在下兵败池州,多谢辅仁出手相助,否则只怕是已无幸免之理。”
史上张煌言没有在南京之战后的那场千里大逃亡中去世,但却也尽了艰辛,一路上被各种士绅、义军推来推去,最后全军覆没,带着几个随从坚持着从江北的霍山、英山地区一路潜行,甚至在途中身染疟疾也要强忍着病痛行进,一路才返回到浙江沿海。不过这一次,如果真的被张应祥抓到,估计弼教坊的惨剧就将会重演于尚未被明军光复的南京了。
“苍水客气了。”
南京之战,郑成功还是败了,陈文在南昌时也从军情司南京站获得了具体的内情,与大致上和史上的南京之战没有太大的出入,甚至就连清军的实力远逊也仅仅是让郑成功逃出生天了更多的溃兵而已,并没有能够将接过扭转过来。
“辅仁此前就已经怀疑大木可能会失败?”
陈文摇了摇头,他已经尽力了,南京与他占领区的最北端相距五百多里地之遥,中间还有杭州坚城和岳乐的大军,他是怎么也不可能以堂堂之师来帮助郑成功避免这一次惨败的,可最后就连梁化凤没能参战也无法改变结局,着实让陈文感到无语。
“镇江大捷的消息传来后,太长时间没有传来南京光复的消息,吾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大木,哎。”
南京城下的惨败,对于郑成功和张煌言来说都是一次希望的破灭。史上,这更是南明最后的一次大规模反攻作战,尤为可惜的是郑成功在已经先得胜点的情况下的大意,最终导致了以失败告终。
打一个后世的比方,郑成功开场五杀、超神,对面清军上单挂机任由张煌言去拆塔,这时候对面中单管效忠来了句“我们还有不多时间就到点了,不够再开一局也没别的事情做,你慢点拆让我们再玩会儿,以后大伙一起开黑”,结果郑成功就真的信了,任由人家在线上和野区里发育,等他们再出山时,挂了半天机的郑成功却发现,自己已经打不过了。
这场南京之战看上去就是郑成功浪输了一场稳赢的好局。事实上,这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大木的战略没错,能够从福建浮海而来,这份魄力和对军队的掌控力来说,当今天下也绝少有能够与其相提并论的。”
跨海投入战辅兵不下十万以奔袭一个至关重要的战略节点,而且前半段还赢了,郑成功的才具足以碾压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武将。张煌言没有想到,陈文对郑成功的评价竟如此的高,尤其是他根本不知道,陈文与其说是评价郑成功的此番作战,还不如说是在评价史上的那个更为用兵更为成熟的郑成功。
“辅仁言之有理,大木其人,才具确实不凡。大军进入长江后,先破瓜州江防,后于镇江几乎全歼了虏廷在江南的机动兵力,前半段没有任何瑕疵,堪称完美。只是收复镇江之后,他的举动怎么看怎么让人捉摸不透。”
陈文记得,史上的张煌言对于郑成功在收复镇江之后的举动也是多有不解,甚至这些不解更是被后世的不少人理解成张煌言看透了郑成功的私心却不好愿明言之类的无端诽谤。原本他也不太能够明白,可是根据自身用兵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去代入到当时的郑成功,很多看上去无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