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摇摇头,“睡不着啊!被那家伙踢清醒了。”一肚子心事,睡也睡不踏实,她看看吴非和白玉堂,“你们说,小美真的在那个什么冲宵楼么?”既然一件事情想不通,那就换第二件,反正现在事儿多。
“那小子应该不会说瞎话!”白玉堂冷哼一声,真给习武之人丢脸,看那家伙吓成那样儿,不会说假话。吴非也点点头,确实,都那样了,有假话也说不出来了。
苏宁倒是没有这么乐观,“如果他们收到的消息就是假的呢?”谁知道那个襄阳王是不是蒙他们。
有道理哦!吴非和白玉堂同时一怔,再同时点头。如果消息的源头就无法确定真假,那么这个消息更别提是真是假了。
苏宁叹了口气,这会怎么这多事儿呢!你说自己离家出走去哪儿不好,偏偏来了襄阳。虽说收获颇丰吧,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啊。在胡思乱想中,苏宁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见苏宁终于沉沉入睡,吴非这才放下心来,刚一转身,就看到白玉堂一脸敌意的看着他说:“你最好离小疯子远点儿,做好你侍卫的本份就行了。”
听到这话,吴非握刀的手一紧,向前迈了半步,本想说什么,但眉心一锁,还是选择了沉默。他回头看看床上的苏宁,抱着刀走到房门口站定,不再看白玉堂一眼。白玉堂拖过一个凳子,抱着画影坐下,屋内总算安静了下来。
……
“老五,丫头!有发现,重大发现。”蒋平的声音很少这么激动。吴非还没来得及阻止,蒋平已经“啪”的一声踢开门闯了进去,他再回头一看,苏宁一个激灵,醒了。她听到响动,似笑非笑的看看吴非,幸亏你活着,不然的话,等这群人走了,你们家忠伯得收拾一堆烂门。
“你们猜猜哪个李家夫人是什么人?”韩彰跟着进屋,蹿到个凳子上坐好,一脸挖到猛料的兴奋之情。
“女人!”苏宁偷偷伸出脚丫子,醒了才发现,好热!身上都被汗给湿透。这种蒸桑拿法,快把她全身的水分都抽干了。
吴非快步走上前去,不着痕迹地拉过被子将苏宁的脚又盖上。不准乱动!还顺便瞥了她一眼,全当警告。
蒋平摸摸狗油胡,好玩儿,这事儿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看来这一趟没白来,场场都是好戏,果然不错。
“四哥,四哥。到底怎么了你快说!”白玉堂等不及了。
蒋平得意一笑,说书时间又到……
……
蒋平和韩彰到了李家的后院,找了个地方直接挖洞就入地了。因为两个人都不认识知道李家内部的情况,所以也韩彰也只能按照自己的经验一点点往前挖,而且为了能听清楚里面人的谈话,这洞还不能深了。这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往里挖着,没多久,也不知道是他们鸿运高照还是李家倒霉透顶,反正听到了上面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
韩彰竖长了耳朵也没听清那俩人在说什么,只有求助的看向蒋平。蒋平得意的从怀里取出两根竹管,插进头顶的泥土里,一直往上估摸着碰到地砖了才停下来,然后他把耳朵凑进竹管这一头,终于清楚听到了上面说话的内容,是一男一女的对话。
“主上!”这是男的,毕恭毕敬。
“嗯。回来了。”这是女的,缓慢而低沉,自带几分威严。
是不是要听这段?韩彰看蒋平听得脸上都没表情了,不敢相问,怕有大动静,惊醒了上面的两个人,只能用眼神跟他交流。
嗯,可能有戏。蒋平眨眨眼睛。主上?就凭这两个字,这回定有收获。
“这是王上带给主上的信。”那男的继续说。
沉寂……蒋平估计应该是在看信,不过看信的时间不长,马上就有声音响起,还是很刺激的声音。
“呵呵,哈哈哈哈!”女人狂笑,瞬间象换了一个人,声如蛙鸣。
蒋平皱着一张脸,再看看韩彰,这声音大得他都听到了。两个交换了一个眼神,这谁啊,声音真牙碜。
“好,王上已经一切准备就绪了。只要大宋一乱,我们立刻发兵。哼,到时候,这大宋就是我们西夏的囊中之物。”女人的声音变得高昂而得意。
西夏?蒋平一脸的惊愕,一个绸缎庄里居然藏着奸细,还是外国奸细。
“主上?”男的声音带着不确定,“襄阳王那里?”不是说好两家共分天下么,怎么又改成独吞了?襄阳王岂肯善罢甘休。
“哼哼,襄阳王?大宋都灭了哪里还有襄阳王?”女人的声音再度转成阴冷而低沉,和刚刚那嚣张的笑声仿佛出自不同人之口。这女人,是怪物!蒋平下了定论。
“主上,这是王上让我转交给您的。”那男人显然地位不高,这类事情不敢多问,赶紧改变了话题。
又是半天都没听到声音,蒋平可不着急,有好戏,就该慢慢看,放长线,钓大鱼,不用急。倒是韩彰蹲在一旁一无所知,好生心焦。
“呵呵,想不到王上还记得我这个多年未见的姑姑喜欢什么。”那女人的声音难得的加了几分温柔。
姑姑?蒋平瞪大了眼睛。西夏,王上,姑姑……这人,西夏皇姑?这外国奸细可是好大的一条鱼啊!
地上两人的谈话很短,一会儿就结束了,蒋平觉得已经得到重点消息,此地不宜久留,干脆趁着现在快跑,按照原路返回。他们两个上了地面,丝毫不敢停留,一口气跑回了展家。
襄阳冲宵连环套
“西夏皇姑?!咳咳……”显然这个消息太劲爆,苏宁差点儿喊破喉咙。她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但马上就被吴非给按了下去。
蒋平和韩彰异常兴奋地齐齐点头,“没错。”
完蛋了。越玩越大了。苏宁一边往里猛吸鼻涕,一边冲着吴非使了个眼色。猛料哦,还不快去通知那只老狐狸,顺便叫他关心一下“饵”的安全。
吴非苦笑,果然是玩大了。原本以为是襄阳王造反,谁知道却变成了内外勾结,而且西夏已经起了吞并大宋的野心,看来襄阳王是偷鸡不着反蚀把米啊。
“哼!我管他是西夏还是东夏,让我冲进李家先打扁了她。”这种没心没肺的话绝对是徐庆说的。
“不错!”杀人,白玉堂绝对不能落在别人后面。白玉堂眯着眼睛,紧紧握着手中画影,剑鞘上镶嵌的宝石磕得他手心生疼。猫儿,这就是祭你的第一颗人头。
“情况未明,不可轻举妄动。”吴非马上阻止这五只如同打了鸡血的老鼠,“决不能打草惊蛇,毕竟,太子还在他们手里。”一切以太子安全为重。小美如果有什么意外,苏宁不发疯才怪,至于苏宁发疯的后果……吴非已经不敢去想了。
“笨,我怎么没想到!”苏宁狠捶了自己脑袋一下,笨笨笨,笨死了!好歹比这群人也超前了几百千把年,竟然让个古人给摆了一道,以前那么多电视剧都白看了不成。
吴非拧着眉头看着苏宁捶脑袋的那只手,如果不是这一屋的老鼠都在,真想伸手把她的手按下来,这丫头在作什么?
“小疯子?”白玉堂最怕苏宁发疯,早上那一幕留下心里阴影了。他用画影剑鞘一挑,把苏宁的手给压了下来。
“那个老妖婆根本就是故意让阿东来给我们送信,告诉我们展昭要被提前砍头了,我们一走,家里就只剩下老弱妇孺。”然后襄阳王再借机派人抢走太子。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竟然没想到,早上就那么一溜烟儿地跑出去了,都是那只臭猫害的。想到这儿,回头狠狠地瞪了吴非一眼,你们就折腾吧!现在画套儿都把自己画里了。
“说这些没用,现在怎么办?”白玉堂已经按耐不住了,恨不得一步飞到冲宵楼。
苏宁看看吴非,“温拌,凉拌你们随便。”然后赌气似的把脑袋也缩进了被子里,闭上眼睛不说话。被人家当棋子的感觉相当不爽,泥人也有土性儿,何况现在姑奶奶是火人。
白玉堂诧异地看着床上的被窝卷儿,谁又惹这位姑奶奶了?性情一刻一变,还真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
在被窝里憋了好半天,苏宁觉得里面的氧气已经快被自己耗尽了,外面还是没动静,“你们到底决定了没有?”真磨叽,没完没了,她伸出脑袋气冲冲看着这几个人。
“吴某会请八王在李家附近埋伏。”吴非终于表态了,“也会派人去寻找冲宵楼,有机会亦可一探虚实。”
“记住,人和动物一律不准出入李家,特别是鸽子。”苏宁吸着鼻涕补充,据说这年头信鸽盛行。吴非点点头,这点他早就想到了。
卢方拈拈自己的胡子,“只要找到冲宵楼,老二老四老五,你们三个去救人,卢某和老三留在此处。”已经因为棋胜不顾家输了一回,这次怎么都得把这个暂时的老窝看好了。
白玉堂也同意这个观点,万一他们全走了,那群人跑来把那只猫儿的尸体抢走,然后再反过来威胁他们,那就更麻烦了。
“阿嚏!”苏宁揉揉鼻子,“不用,到时候五个全去,安全第一。”谁知道冲宵楼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有八王爷看家。”狐狸老头儿,想坐家里看戏是吧!行,成全你。要是不给你演出好的,还真对不起今天这一通折腾。
“也好。”卢方点头,有人看家就能放心了,正好,他也着实不放心莽莽撞撞的老五,还是兄弟五个一起去比较妥当。大计一定,大伙也觉得苏宁应该休息了,都起身准备出去。
“等等!”苏宁把脖子伸的老长,“你们六个不准偷跑,不然……”苏宁晃晃头,“别忘了那个李车。”这几个人要是敢把自己留在家里然后偷跑,她就一人给他们画一个Y出来。
白玉堂和吴非两人脸色同时一白,李车……这位姑奶奶可惹不起,还是照她说的做吧。苏宁这才安心的睡下,拉过被子盖过头顶。冲宵楼,哼哼,姑奶奶迟早让你变成豆腐渣工程。
……
苏宁的病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第二天就退了烧,可以满屋子乱转了。“阿嚏!”烧是不发了,感冒却还没好,再加上展家堂屋里香烟缭绕,烧纸钱留下的纸灰漫天飞。苏宁也分不清楚自己是过敏,还是感冒,反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也好,外人还以为她是哭灵哭的呢,这种造型不会惹人怀疑。
“进屋去休息吧!”吴非找了个空挨到苏宁身边,低声说,然后再把她的手从鼻子上拉下来,这才一天都已经成红鼻头了。
“咳……”苏宁还没说什么,后面突然一声干咳,吓得她一激灵,回头一看,是阴沉着一张脸的白玉堂。
你得罪他了?苏宁狐疑地看了吴非一眼,再回头看看那只白耗子,脸色已经快黑到包大人的境界了。
没有。吴非很肯定,哪有那份闲功夫和心情。
那家伙为啥一天死盯着我们两个?苏宁揉揉鼻子,太难受了,全塞住了。
吴非苦笑,我哪儿知道。耗子心,跟海底针也差不了多少吧。
耶,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还没完没了了!白玉堂一步蹿到两个人中间,“我说小疯子,生病就歇着去,别到处晃。”硬生生地把苏宁和吴非隔开。
苏宁斜眼睐了白玉堂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有病。”转身回屋了。头重脚轻的,回去躺躺也好,不过,这只白老鼠到底那根神经不对了,干嘛防吴非跟防贼似的。
看着苏宁的房门关上,白玉堂才转过头来,“姓吴的,你最好别去招惹她。”某鼠脸很黑,声音很冷。
吴非翻出一个好大的白眼,小白鼠,你是闲疯了吧,这也管。“吴某行事,自有主张,与他人无干。”说完转身走了,留下一只悻悻然的白老鼠在院子里。
哼!白玉堂握了握手中的画影,心里几分气愤又带着几分疑惑,刚才那家伙的那个白眼,感觉好生熟悉,这个吴非,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总会时不时的冒出几分熟悉感?
……
两天之后,苏宁恢复的差不多了。八王派来的人也陆陆续续住进展家,明的暗的,已将小小展家包得滴水不漏。
“我们什么去找小美?”苏宁顶着个红鼻头儿坐在凳子上跃跃欲试。
“明天。”吴非将八王传来的信看完之后递给五鼠传阅。
苏宁习惯性的揉揉鼻子,分享资源的精神可嘉啊,“你们慢慢看,我去睡觉了。”自己废材一只,手无缚鸡之力,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只负责出出馊主意,别的不归自己管。
结果,苏宁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的原因是觉得屁股有点儿疼。耶?这是什么地方。苏宁从床上爬起来观察四周。一间不大的房间,摆放着几件简单的木头家具,自己躺在床上,青色的纱帐在头顶上飘。不是又穿了吧?苏宁摸摸屁股,应该不会那么倒霉,不过这确实不是展家。
“醒了?”白玉堂端着个托盘走进来。
嗯?“你不是把我绑架了吧?”展昭呢?吴非呢?睁开眼睛第一眼看不到他,总有些心里发慌的感觉,都是看那次砍头留下的心理阴影。
白玉堂没好气地瞪了苏宁一眼,把托盘放到桌上,“五爷不做亏本的买卖。”谁会吃饱了撑着来买你,买回家天天吵架玩儿么?
“阿嚏!”某人鼻头一痒,没忍住……
“你!”白玉堂看着胸前的一团混合物,气得脸色发青。
“干嘛,我是病人,又不是故意的。”苏宁理直气壮的揉揉鼻子,不就是点儿唾液淀粉酶吗,至于么?小白鼠果然小气。
“吃饭。”真不知道那只猫以前是怎么忍受她的。白玉堂气冲冲地走了,换衣服去,这一身是不能要了。
唉,不会伺候人就别抢着干,笨蛋。苏宁往嘴里送了一口粥,突然发现托盘上竟然只放了一碗白粥,这也太虐待病人了。“白玉堂。”苏宁咬牙切齿,恨不得冲出去把白玉堂当咸菜啃了。
“呵呵!”门口传来一声轻笑,苏宁听到,没来由的心头就一暖。她嘴角翘了片刻,就又撅上了,哼!臭猫,竟然来看笑话。
“饿了吧?”吴非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看看苏宁那一脸怨恨不由得好笑,天下恐怕很少有人会因为别人忘记给她拿咸菜,而有如此怨怼的表情。
苏宁探头看看,伙食不错,还是猫儿对她好,不象那只小气老鼠。
“这哪儿啊?”苏宁吃了个半饱,总算有力气聊天了。怎么一觉睡醒就被转移到这地方来了,看这屋的摆设,跟展家差不多,但周围环境可安静多了,这么久了,外面一点儿声音都听不到。
“此处离襄阳王别院,冲宵楼不远。”吴非坐在苏宁旁边的凳子上。原来冲宵楼还是襄阳城中的著名建筑,随便问一个路人都知道。楼外有重兵把守,等闲之人不能靠近,看来楼内确实藏有不可告人之物。
这么快就到地儿了?苏宁含着勺子歪头想想,不记得出门来着。她似笑非笑的把吴非上下打量一眼,“你把我抱来的?”
吴非并不准备替苏宁解惑,只是淡笑地看着她,“我与白玉堂准备夜探冲宵楼。”冲宵楼的守卫太严密,只有他和白玉堂能靠近。
“不准!”苏宁丢下勺子一把抓住吴非的前襟,“不准去。”如果襄阳王真的将小美放在冲宵楼,里面必定危机重重;如果没有,那就更可怕了,分明就是个陷阱。这样毫无准备进去肯定会死翘翘的。
吴非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呆呆地看着苏宁。
“碰!”一声巨响,又是一扇可怜的门。
“你,你们两个!”这几个字是从白玉堂的后槽牙里飘出来的。这两个人的姿势……苏宁攥着吴非的前襟,鼻子几乎贴在吴非的鼻子上。
哼!苏宁从容地放开吴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