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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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 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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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些说,要是大爷信了,就饶你不死,否则你另外一只手也没了。”

    达木色有气无力的回道:“大爷饶命,主子去接楞额礼大人去了。”

    “楞额礼?”李涛回忆了一下,他们在船上一直在记后金将领名字,这个楞额礼是属于右翼某旗的一等总兵官。

    “楞额礼来干什么?”

    “他们来打皮岛的。”

    李涛在黑暗中微微一笑,总算得到了有价值的东西,不用白跑一趟,“他带了多少兵来?朝鲜会不会出兵?”

    达木色现在也顾不得对方是什么人了,“大爷,这奴才真不知道,是满达尔汉大人派人通知主子去的义州,奴才只听主子念叨了一句,好像要让朝鲜出兵船。”

    李涛又问了几句,那达木色竹筒倒豆子,把知道的全部交代了,他痛得不停哼哼,又想要活命,对李涛求饶道:“大爷,小人知道的都说了,银子就在床下,钥匙就在枕头下,求大爷。。。呜”

    这时大院中有一声门响,两声脚步声后又归于平静。

    李涛不再耽搁,突然一把捏碎了达木色的喉结,又将他脖子扭断,从床下拖出箱子,打开后见里面有几百两银子,便让两名队员在背包中取出一个黑色袋子装了进去,他需要伪造一个偷盗的样子,以免后金方面知道消息泄露。

    一切完毕后,李涛等人回到院子,见到亮灯的屋子门开着,地上有一些血迹,知道是里面的人出来,已经被掩护的队员干掉了,轻轻挥挥手,一群人交替掩护着,沿原路退出了院子。

    。。。。。。

    两天后,义州南的一处树木葱郁的小山上,李涛用一个远镜观察着官道上的后金队列,周围还有五名队员,他们趴在茂密的草树丛中,身上盖着一块绿色的伪装布,头上的帽子上插了一些树木的枝叶。

    “骑兵一千五百,其中白甲一百五至两百,步行甲兵五百上下,包衣辅兵四千上下,总兵力约六千,全部为满八旗旗号,未见蒙古左右翼,队列中也未见朝鲜兵。”

    李涛一边说,一个队员用炭笔在一个册子上不停记着,他们都是用符号,画出一个类似的形状,也是特勤队专用的,他们这个小队已经有六人返回大和岛,带回了在宣川得到的情报,李涛则带人潜往义州,打探后金兵力,他们白日专走官道便的山路,夜间则走大路,两日只睡了四个时辰,终于在义州见到了后金大军,证明达木色当日所说是实情,后金果然还是忍不住,要乘着皮岛内乱的机会拔出这个心腹之患。

    官道上后金的骑兵隆隆行进,队列严整,无人喧哗谈笑,带着一股百战之师的傲气。李涛往地上呸了一声,他参加过滦州之战,知道那些陷入重围的建奴是个什么狼狈相。

    身边一个黄脸龅牙的队员咧嘴笑道:“队头,咱在山西镇的时候,听说一个鞑子能打五个汉兵,老寻思着找一个试试,要不咱们抓一个回去。”…;

    李涛不屑道:“你信那些话,老子还听过一个鞑子打一百汉兵。你娘的,这些建奴行军既不派斥候,也不留后卫,丝毫不把东江镇和朝鲜兵放在眼里,怕也是把自己当了神兵,总有一天他们得吃亏。”

    龅牙原来是山西镇的夜不收,曾经多次出塞哨探,性情凶悍又坚韧,在特勤队训练时本来有资格当队长,却因为与同队另一队友私自斗殴,被换到李涛这队当伍长。

    龅牙摸摸腰上的两支手铳,又把锋利的匕首抽出来,用舌头反复舔着,一副手痒的样子,他舔舔嘴唇不甘心的道:“队头,咱们可领全军最高的饷,不砍几个人头回去,还不定被人嘲笑成啥样,就算没人笑,咱自己也害臊不是,老子原来在山西镇饭都吃不饱,每年还要出塞一次两次的,砍些西虏脑袋回来,现在啥都有,倒还一个脑袋都没砍过,怎地对得起陈大人。”

    李涛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摇头道:“眼下最重要的,把建奴兵力送回陈大人那里,打仗还得靠战兵,咱们不要去惊动他们。”

    周围几个队员都露出失望的神色,他们与一般士兵不同,大多都性情凶悍,严酷非人的训练早将他们原来的道德和人格消磨一空,内部比试和对抗远远不足以完全发泄,现在有机会都想着能动动手。

    李涛看他们一圈,终于道:“咱们守到天黑,看看有没有后队,然后派两人回去送信,其他的人跟在建奴后面,但得听老子号令,有人敢擅自动手的,老子骟了他。”(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一章 声东击西

    崇祯四年的六月,后金以楞额礼统帅右翼、喀克笃礼统帅左翼,出兵攻击皮岛,总兵力超过六千人,战兵约在两千左右,他们五月二十八日出发,六月六日到达鸭绿江边。

    除了这些军事力量之外,皇太极还准备了政治手段,他派出石国柱、高鸿中、李思忠这几个汉奸负责招降东江兵,并且严令所有满八旗将领不得参与,一心增强汉官势力,以牵制他的各位亲戚。为了维持与朝鲜的关系,皇太极另外还派出满达尔汉和董纳密拜见朝鲜国王,要求朝鲜提供军船和粮食。

    后金兵六月七日经义州进入朝鲜,因为他们事先告知朝鲜是只为讨伐皮岛,朝鲜不敢抵抗,任其长驱直入。后金军一路进军迅速,九日便过了铁山。

    建奴到达义州之后,东江镇的地头蛇们也获得了消息,岛兵中大多数人仍是与建奴不死不休,他们也开始积极准备接战,东江和登州水师开始出海巡视最接近的铁山附近海岸,铁山义州附近人口稠密,皇太极要维护与朝鲜的兄弟之盟,不准后金兵放手大抢,也方便了东江镇的情报工作,许多情报开始反馈到皮岛。

    但是后金军到达铁山之后,立即派出大量游骑阻拦交通,皮岛各将对后金的下一步行动无法判断,东江镇的水师在皮岛有一百七十余条船,不过其中很多只能算是渔船,登州来的有二十多艘船只,他们将防御的重点放在了皮岛正北。面对铁山的方向,一路抢夺焚烧他们看到所有船只。

    铁山以南是一个半岛,这里离皮岛很近,最南端离皮岛只有十里左右,但地形都是山地,海岸陡峭,又很容易被皮岛发现。所以并不适合作为出发地,东江军猜测的地点在铁山以西的海岸,很多船只被派往那个方向。

    陈新带领的文登营仍然没有被发现。皮岛上的将领都以为是监军吕直的随行船队。

    陈新早早接到了特勤队的情报,得知了后金军前来的消息,他本意是让特遣队捉拿英俄尔岱。此人常驻朝鲜,必定知道许多东江和朝鲜走私之事,此人在手上,可以要挟许多官员,自己便可以在走私里面搀和一下,没想到英俄尔岱运气如此之好,竟然当日去了义州,陈新原来并不熟悉这个人,后来张东在皮岛一打听,原来这个英俄尔岱在后金算是文武双全的人物。早年跟着奴尔哈赤东征西讨,天聪元年争朝鲜之后,英俄尔岱便主理与朝鲜的事务,经常往来于汉城和沈阳之间,己巳年又跟着皇太极入口。四城之战时守在遵化,他和李思忠等人临危不乱,把队伍顺利带出了边墙。

    陈新看了资料后,将此人记在心里,以后慢慢对付他,目前更重要的就是后金大军。此时李涛的后续情报还未传回,东江军的情报便比陈新丰富得多,吕直很容易得到了这些情报,每日让张东往大和岛送一次。

    六月十日下午,张东又匆匆来到大和岛上,在陈新的帐篷里跟陈新等人汇报,他拿出一张更细致的地图,比他们原来的地图更细一些,他铺到桌子上给陈新等人解说。

    “大人,昨日天黑前有两艘船回来,带来的消息说建奴正在往铁山西面的海岸移动,离海五里的地方有两处营地,周围建奴游骑甚多,不知道营地中兵力,建奴兵力不明,有说三万的,也有说一万多,朝鲜人也有报来消息,说人数在四万上下,军威雄壮,车马塞路。”

    …;

    卢传宗摸着下巴道:“真要是这么多,那咱们也没什么好想的了,但我估摸着,这里又不是坚城,兵来多了没用,奴酋应当不会派这么多人来。”

    陈新也点头道:“传宗说的不错,若攻皮岛,在海不在陆,兵多未必有用,以前刘兴治手中真夷八百,披甲人只有五十,就算岛中一股强力,有段时间甚至掌控了岛上局势,可知皮岛兵现今战力平平,奴酋最多只需三千人上陆,就能打下全岛。但他们并无足够船只,即便朝鲜水师来了,他们也要从南边过来,为何建奴选在北面的铁山西侧。”

    卢传宗嘴巴动了几下,“要是咱们这次能来两个千总部,倒可以上岸和他们干一仗。”

    刘破军盯着地图沉吟道:“卢大人,无论建奴来多少人,他们的目标是攻打皮岛,终究需要上岛才行,况且他们一次也肯定无法全部过来,咱们只要能保持隐蔽,等建奴一部登岛后断其退路,或在海上拦截之,一件大功可成,是以最要紧之事,是要知道他们有多少船,能装载多少人,还有从什么地方出发。”

    张东眼中寒光闪动,他对建奴也有仇恨,但更重要的是,这次情报局表现不错,陈新这几日对他多有赞扬,令张东看到了不错的前景。他恭敬的对陈新道:“大人,特勤队上次情报说,建奴派了人去汉城,要朝鲜派兵船相助,朝鲜水师的情形不是太清楚,但是听岛兵说过,船也是不少的,皮岛离朝鲜太近,渔船都可以用,如果没有被拦截,一次运个一两千人也是可能的。”

    陈新也有些头痛,他一点不清楚朝鲜目前的态度,天聪元年皇太极攻打朝鲜后,双方缔结兄弟之盟,但朝鲜又继续在给大明上贡,宋闻贤说在登州曾多次见到朝鲜的朝贡使团,崇祯元年之后贡道该至宁远上岸,但每年都没落下。

    在陈新看来,朝鲜更像一个小心翼翼的小媳妇,现在会不会提供水师,他也无法判断,这时便显出了情报工作的重要性,而目前陈新在朝鲜和东江的情报几乎是空白,转头问张东道:“你认为朝鲜会否出兵。”

    张东低头道:“属下不敢妄言,朝鲜是既怕建奴。也怕东江,刘兴治去年受抚之时,曾逼着朝鲜将安平道监司金时让解职,因为金时让在刘兴治杀陈继盛之时,曾建议李朝出兵捉拿刘兴治,最后李朝迫于刘兴治威逼,真的让金时让去职了。可见朝鲜骨头甚软。但属下在岛上了解,李朝心中还是向着我大明,他们时常称呼现今辽东为豺豹之地。直接称建奴为蛮夷。”

    卢传宗失笑道:“一个刘兴治就能逼他们把官吏解职,建奴去了怕也能逼着他们派出水师。”

    陈新看他们都没有头绪,深感加强渗透东江的重要性。东江和朝鲜都是他要争取的力量,对于文登这块地方来说,影响东江和朝鲜远比影响辽西容易,兵力投送距离也相差不多。

    想到这里,挥手让刘破军和卢传宗离开,张东知道陈新有情报方面的事情要吩咐,垂手低头等着。

    “岛上的分站部署如何了?”

    “大人,这次事情紧急,属下不得已而在皮岛出入频繁,现今人人皆知四海商社是大人的。属下另外派人设了一个铺子,假作是登州的一个商人的,至于岛上的线人,下层的已是发展了不少,军官中属下选中了三个人选。分别是尚可义、刘兴基、吴坚忠。”

    …;

    张东抬头看了看陈新的脸色,陈新微笑一下示意他继续说。

    “尚可义是黄龙心腹,他知道属下身份后,却颇为亲近,或许是想留个退路,属下认为不妨与其维持着。到时或许有用,但此人用心不明,不可用要紧的人与其联络。刘兴基则是刘兴祚的同胞兄弟,此人有勇有谋,当年刘兴祚逃到东江时,害怕被人拿了人头领功,对毛文龙有所防备,没让刘兴基到皮岛,刘兴基单独去了辽西投奔袁崇焕,告知自己投诚一事,让毛文龙不得不有所顾忌,这次刘兴基反对刘兴治造反,先被刘兴治捆打,后来逃出后协助黄龙等人斩杀乱兵。”

    陈新插话问道:“刘氏兄弟亲眷都在沈阳,皇太极已经多次用此大做文章,你用此人可想清了利害。”

    “大人,岛上有消息,皇太极得知刘兴治身死后,已经将刘氏兄弟留在沈阳的亲友子女斩杀一空,汉女妻妾发给各贝勒为奴,若是消息核实,这刘兴基与建奴便再无转圜,小人看上此人精通夷语,熟知后金各旗主及固山额真,对后金各将间恩怨亦甚为清楚,正是情报局眼下最缺少的人才。”

    陈新点点头,“如此就好,具体事宜你自己拿捏,但若是此人出了事,我拿你是问。”

    张东答应了,继续道:“最后一个是吴坚忠(注1),此人亦是刘兴祚带出来的人,家中亲眷多有死于建奴之手,天启七年时,刘兴祚向袁崇焕传递建奴将进攻朝鲜的消息,便是此人孤身步行潜往辽西,此次皮岛之乱,他带兵斩杀了崔耀祖。”

    陈新微微动容,“能步行潜往辽西,可见胆色过人,他此次既有功,怕是不好买通。”

    “大人,属下并未去找过吴坚忠,是他自己寻来的,他却不愿留在皮岛,想投入我文登营麾下,随行还有十余名属下,其中有四名真夷,属下估计此人已对东江镇不抱指望,又担忧在此性命堪忧,才有此作为,此人当如何安置,请大人示下。”

    “让他入情报局。”陈新毫不犹豫,这些从后金出来的人,对他来说都是难得的情报人才,他才不会让他们去当普通战兵,“回程时带上他们,到文登后由周世发面谈后再安置职务。”

    张东听了陈新的话,知道陈新还是没有把他当做最心腹之人,仍是恭敬的应了,口中道:“皮岛之上人心浮动,发展普通兵丁并不难,那些将官却大多观望,咱们文登营在皮岛只算略有名声,还不足以让他们投靠,是以,此次若是能在皮岛重创建奴,让这些岛兵看看我文登营军威,日后便好做了。”

    说到底还是要展现实力,陈新此次来东江镇也是这个目的,单纯的斩杀建奴是将领的目标,对他却远远不足,对于他来说,一切军事行动都要有附加值。

    这时刘破军在帐外大声报告,进来后一脸兴奋,他拿着一份情报对陈新道:“大人,特勤队第二小队传回建奴军情,战兵约两千,辅兵四千,建奴玩的是声东击西,他们在铁山西边海岸的军营皆是虚兵,大军已于今日直抵宣川,并在宣川兵分四路往海边而来。”

    陈新一把抓过,对着地图看起来,手指顺着海岸划过,“宣川兵分四路,蛇口浦、宣川浦、身弥岛浦。。。建奴要先取皮岛东边的身弥岛,从东侧攻打皮岛,他们先将东江水师诱往铁山方向,若是船只足够,可以在东江水师发觉不对之前登上皮岛,野猪皮打仗还真有两手。这次特勤队干得不错,记他们首功,看看以后还有人说特勤队没用,还有,发现朝鲜水师没有?”

    …;

    “两名回来的队员没有看到,他们在宣川浦取出藏好的船时,曾见到有建奴先头部队在宣川浦附近搜罗渔船。”

    陈新嘿嘿一笑,“那朝鲜至少还没有明确答应他们,否则他们不会去搜罗渔船。张东立即回岛,请吕监军控制好登州和东江水师,等咱们的信号才能攻击建奴船只。”陈新盯着张东道,“作战结束后,在岛上散步一些夸张的言语,总之是文登营如何威武的,记住一条,咱们不但要打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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