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身蛮力,他借着奔跑的势头,手中扁担呼一声往左侧砸下,吴荣没有多余时间思考,轻巧的让开扁担,手中短倭刀噗一声杀入那男子小腹。
壮汉发红的眼睛慢慢变得无神,吴荣一把将他推开,后面跟来的两个乱民冲上来用砖块猛击那壮汉的脑袋,直打得血浆四溅,直到那壮汉没有反应,几个乱民抬头看看站在原地的吴荣,其中一人赔笑道:“兵爷。。。”
吴荣盯一眼那壮汉血肉模糊的脸,淡淡道:“你们的。”
几个乱民马上转头在那死去的壮汉身上搜索起来,摸出的杂粮饼等都扔到了一边,后面其他的乱民则陆续涌进巷子,将路边几名跪地求饶的人乱棍打死,接着便撞开一扇扇院门冲了进去。
吴荣身后的一个队员轻轻捅一下他,吴荣反应过来,此地带着几人向另外的巷道跑去。
。。。。。。
一群骑兵奔驰在登州东西大街上,街上追逐的乱兵和青皮纷纷躲到街旁屋檐下,李九成漠然的打量着满是尸体的大街,这是他的城市,一种志得意满的感觉在他心头涌起。
他亲自带兵清扫南门,直忙活了半天的时间,残存的南兵才尽数投降,西边迎恩门的城头也升起了陈光福的将旗,登州四门除了镇海门外都已在东江兵控制之下。
李九成匆忙布置了南边一个瓮城和两个水门的防守,让孔有德亲自守在城梯口,不许那些士兵逃去抢劫,自己往西门赶去。西城分布着登州府大部分的政府机构,府库和巡抚衙门都在那处,他需要尽快缴获库存,那些物资对于叛军后续的计划有重要作用,也是他巩固地位的筹码,他必须控制在自己手上。
过钟楼之后路上出现一些士兵的尸体,李九成的脸色有些阴沉,城内到处都是打砸抢,辽兵之间的争斗在南城也爆发多起,各支部队散得到处都是,连家丁派出去都不见了人影,城内完全在失控的状态,所以他现在也不敢再分散兵力,只得吩咐孔有德和李应元尽力收拢部下,又亲自领着百余名心腹赶去西城。
走到镇海门大街的街口时,他下意识的向北面看去,镇海门大街上多处房屋吐着火舌,整个街道烟雾弥漫,根本看不清北门的情况。李九成在心底骂了一句,这些丘八难道不知道放火可能引起火势蔓延,到时拿来一个空城何用,不过他眼下也没有功夫救火,径自驱马赶往迎恩门,走到书桥桥头时见到街道上近百的士兵尸体和伤员,一时也无人理会。
李九成跳下马来抓起一名受伤的管队,他凶狠的盯着那管队问道:“你是哪个营头的,这里为何死这许多人?”
管队抹一下脸上的血迹回道:“你他娘的是谁,也配来问老子。”
李九成愣一下,脸上随即露出点残忍的微笑,一把将管队推倒在地,倭刀呛一声出鞘,划过一道弧线将那管队人头齐齐斩下,那管队连惊叫的声音都不及发出,刚刚露出惊慌表情的人头翻滚了几圈停在满是血迹的青石板上。
旁边十多个伤兵吓得慌张的叫喊,挣扎起来往两边跑开,李九成扫视他们一圈后看看地上的人头狞笑道:“老子是李九成。”他走到一个腿受伤跑不动的伤兵面前用刀指着他,“这里为何死了这许多人?”
“大。。。大。。。大人,咱们都。。。都是右营的,陈光福的人杀了咱们兄弟,咱们跟他们在这里干了一仗,耿大人带人来拦住了,后来西边也打起来,他又往府衙过去了。”
李九成收刀跳上马,往西门内的府衙疾驰而去,在府衙大门前见到了焦头烂额的耿仲明和陈光福,两人看到李九成赶来,都连忙迎上来。
李九成对耿仲明劈头骂道:“城中为何打成这副模样,书桥桥头自己人死伤近百,还有让你们的人抢归抢,别他**到处放火。”
耿仲明低声下气道:“李大人消气,末将和陈都司都没有让他们放火,都是些冒失的兵将互相抢夺财物,这才起了争斗,末将与陈都司四处弹压,眼下已平静了。”
李九成压住火气看看周围,耿仲明凑过来道:“府库中白银有十余万两,府州县的几个仓中粮食堆积如山,末将都派人守着,等大人点验。”
李九成终于听到个靠谱些的消息,心情稍好后对耿仲明问道:“派出的哨马有无回报?王秉忠人呢?”
耿仲明一呆,他一直忙于抢东西和弹压乱兵互斗,此时才想起这件是,他自然不能说忘记了,平静的回道:“那些哨马还未回来,估摸着是走得远了些,至于王秉忠这边,末将在镇海门大街碰到王秉忠手下一个把总,他言说王秉忠昨晚就离开城楼,带着家丁在三官庙附近抢掠,一时寻不到人,当时书桥有辽兵互斗,末将急着去弹压,便让那把总速去找寻,找到后带王秉忠来府衙见过,眼下还未见到。”
陈光福也帮腔道:“城中乱成这样,王秉忠必定也是去打秋风了,多半是寻不到人。”
耿仲明接道:“眼下我辽兵占据全城大半,王秉忠不过数百人,水城中的吕直也只有少许兵马,王秉忠还能闹出什么事来,以他那墙头草的做派,必是投靠咱们无疑,也不急于一时。。。”
李九成此时地位已经不同以往,他挥起马鞭对着耿仲明连抽几下,破口骂道:“老子难道会怕王秉忠那狗才,文登那个陈新已经数日不见动静,周围都他**静悄悄的门都要拿在咱们手上才能放心,不然你抢的东西还不定是谁的。早上让你去寻王秉忠,现在都未时过半还未见人,你就如此做事的?马上派你的家丁去收拢人马,跟老子去草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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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名穿着明军服装的骑兵从东门跑入府城和水城间的夹道,水城城头上戒备着的那些水营兵和南兵已知登州被攻陷,此时如同惊弓之鸟,纷纷拉弓放铳,还有人点放弗朗机,墙头呯呯嘭嘭打得十分热闹,夹道中的屋舍房顶被打得瓦屑乱飞,三名骑兵却毫发无损的一路飞驰来到了镇海门瓮城,对着城头举起一面腰牌挥动着在空中画三角形。
城头的一名行动队队员看到暗号,马上吩咐几个守门士兵打开侧面的城门,三个骑兵进城后直接被迎上城楼,见到了心急如焚的张东,张东一看到当先一人惊讶道:“周大人?”
周世发取下头盔,露出他被风吹处几道裂口的冷酷脸庞,他轻轻拍拍张东的肩膀,然后便自顾走到城楼朝内的女墙处,他眼前的登州城烟尘弥漫,其间有一些耀眼的火舌跳动,风中传来阵阵的哭喊嚎叫。唯有城楼下的镇海门大街上相对安宁,百步范围内沿街摆放了许多柴草,一些行动队的人在空旷的大街上走动,指挥一些抓来的百姓搬运更多的柴草。离城门三十步的地方新建了一处街垒,安放了数门从城墙搬下的弗朗机,几名行动队的队员在弗朗机旁边给子铳装填弹药,一切显得十分从容。
张东跟过来站在周世发身边,周世发转头看看他,脸上满是欣赏的笑容,“干得不错,镇海门局势稳定,陈大人已经到平山了,登州在一个时辰的行程内。”
张东心头悬着的大石放下大半,他在城内一意制造混乱,叛军直到此刻仍未对草桥以北发动过有效进攻,只有少许叛军从西边的冰面过来,也仅限于抢掠财物。
现在大军到了平山,那里离登州不过二十里,与密神山之间隔着马鞍山,既隐蔽又能就近支援。唯一只是怕被叛军斥候发现,叛军在密神山的大营颇为坚固,李九成如果确定陈新从栖霞过来,可能从城内派兵加强密神山大营,从而将陈新堵在山区。所以他最想知道陈新准备何时进城,但周世发这人不喜欢下属主动打听,他愿意说的自然会告诉自己。
周世发收起笑容,沉声问道:“城内情况如何?”
张东将城内情况大致说了,根据行动队在各处活动反馈的一些消息,其他三门都已经落入叛军掌握,他接着又说了王秉忠临阵叛变以及自己临时做出的应对。
周世发听完道:“应对十分机智,张东你是登州之战首功,不过此时尚未天黑,陈大人本计划天黑后先突袭密神山大营,然后再进城,我刚才过来时看过叛军密神山大营,那里防备松懈,仅余少量老弱,我一路过来竟然无人盘查,密神山营地对咱们大军通过不会有威胁,我已派人告知陈大人,建议那处可不必打了。所以咱们只需混过天黑前后两个多时辰,这登州就是我文登营的了。”
张东不解道:“大人,城里面已经被叛军烧杀一天,该清除的应当都清除了。”
周世发看看地狱般的城市笑道,“本官觉得陈大人的意思是,再干净点更好,别人干的终究是比自己干得彻底,咱们要的是文登营的登州。”
张东低声同意,周世发此人虽然原来一直在城市当兵痞,但论起心狠手辣,情报局还真没几人赶得上,这次登州的计划便是他和陈新反复推敲决定,扭尽阴谋诡计,此时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他自然希望战果更大一些,想来后面收尾的计划他也已经和陈新合计好了。
这便是情报局最大的优势,统帅有很多事情不会告诉军官,但会找情报局主官商量,心理上的亲近感会慢慢超过那些职业军官。
张东正要继续汇报,草桥方向传来一阵猛烈的火炮齐射声,两人都听出是弗朗机和将军炮的声响,说明那边已经开始了交战,而且是规模不小的战斗,紧接着南边就传来喇叭声。
周世发听到喇叭,知道是叛军的,特勤队和行动队都从来不用这些指挥乐器,便摸出自己的燧发短铳从容的装填起来,一边对张东道:“那边是谁在守?”
“是李涛,桥头上安放了两门弗朗机和一门二将军,若是能用兵刃和弓箭挡住,他不会用火炮,该是有大批人马硬冲了。”
两人正说着,一个骑马的行动队员跑到城楼下,对城上大声喊道:“李九成带人冲桥,刚被打退了,他们正召集人马,李队长让人准备点燃沿河的火点。”
张东看着周世发等他指示,周世发装完弹药抬头道:“这里情况你最清楚,按你的计划做,若果真无法坚守,就放烟火信号通知陈大人,平山山头有架梁马能看到,本官就守在这城楼上,李九成要北门,除非老子死了。”
张东笑道:“城里乱成这样,他们便是发号令,一时哪召集得了多少兵士,即便召集了,都是刚发了财的,能有几分战心,属下此时倒比天明时更放心了。”。
披荆斩棘 第一百章 登场
第一百章登场
“嗖”,一支重箭从桥面电闪飞过,将一名出现在桥头的乱军射倒。;!。。
南桥头百步外的耿仲明破口大骂,李九成脸色阴狠,他派出的家丁去了半个时辰,只招来三百名士兵,这些人怀中鼓鼓囊囊,满脸的不情愿,不到片刻又散去数十,他不得不派出十多名家丁守在周围路口,逼着这些人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
李九成已经知道对面情形不对,他最开始派人闯关的意图是逼迫王秉忠现身,结果对面拦住不让走,前队被桥上乱箭射死七八个,其余人都乱哄哄的溃退下来。耿仲明随后派人去交涉,桥上过来一个自称是王秉忠家丁的人,同意马上去找王秉忠,但绝不准许其他军队去北城。李九成恼怒之余派出家丁硬冲,结果对面直接就开炮,虽然只有二将军和弗朗机,但桥上狭窄无处可避,马上又被打了回来,从这次之后,对面只要看到人影就放箭。
不过这次探明了对面的兵力,大概只有几十人,李九成一边派人继续召集人马,一边让后面的那一百余人准备再次进攻。
家丁们手执刀枪逼迫下,百多名叛军乱哄哄的来到街道上,耿仲明站在街旁大声道:“把桥给老子打下来,走冰上过去也行,只要冲过去,北边都让你们抢,每人分一个大宅子,女人都是你们的。”
叛军立时躁动起来,他们都是些苦哈哈,一直羡慕那些住深宅大院的富豪人家,乱起之后只是一心想着抢银子,此时听到当官的说能分大宅和女人,士气立即高涨起来。
耿仲明接着道:“要银子要女人都得拼命,谁刚往南边退回来,一律射杀,你们只有往前,那边只有几十人,左右是个死,拼命还有个富贵,都给老子杀。”
领头的家丁一声暴喝,被激起凶性的百余人蜂拥而上,李九成和耿仲明的家丁闪出街角对着草桥打枪放箭,桥上同时射来重箭,一众叛军在财宝女人的刺激下前仆后继,嘶声呐喊着冲向桥中央,部分机灵的则绕过巷子,从河边跳入结冰的河道中,往对岸冲去。
叛军很快冲到桥上,桥上的街垒离桥头三十步,桥上的人用重箭不停射击密集的人群,不断有人翻滚倒地,兴奋的人群毫不停留的踩过地上的战友,接近到了二十步左右距离,只要进入近战,后面的家丁便会投入战斗。
耿仲明挥手召指挥丁往桥两侧进攻,桥上一阵猛烈的爆响,乱兵前方升腾起一股股白烟,一枚二将军的铁弹将当先一名乱兵打得四分五裂,几乎面对面的火炮射击让乱兵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两门大弗朗机以每分钟五发的速度打出一斤的铁子,铁弹在近距离轻松的撕裂所有碰到的人体,桥头位置残肢肉块纷飞,叛军前排仿佛被绞肉机扫过,割裂的人体倒满一地,彷如地狱般的景象让亢奋的叛军攻势顿时土崩瓦解,叛军士兵惊叫着往后面撤退,后方的家丁督战队挥舞着大刀狼牙棒将最先撤退的士兵杀死。
耿仲明脸上占满血迹,他面前汹涌的叛军被地上的尸体挡得滚满一地,旁边的家丁用一丈的长枪使劲刺杀地上摔倒的人。
“后退者死,打不下桥头你们只有死路一条。”耿仲明大声喊着,家丁们组成一条两层的人墙,用大刀长枪驱赶着乱兵。
生死边缘的乱兵嘶声力竭的嚎叫着,在中间挤成一团,有少量精神崩溃的在人群中挥刀乱砍,企图寻找到一条出路。
乘着桥上的乱兵吸引了火力,从两侧河岸下去的人开始踏上冰面往对岸跑去,草桥栏杆上出现了弓箭手,用重箭对着冰面上小心翼翼的叛军射击,河道中惨叫不绝于耳,叛军士兵在冰面上跑不快,周围有人被射中后其他人心中一慌,不断有人在冰上摔倒。
桥上的乱兵终于在家丁的驱赶下再次冲向街垒,发射完子铳的守军火力减弱,他们再次冲入二十步。
后面督战的李九成心中认为此次必定会冲到对方面前,桥上却突然一阵清脆的火铳爆响声,李九成清楚的看到前排人头迅速减少,紧接着又是一通射击声,桥上两侧也响起了火枪射击声,冰面又倒下不少叛军。
李九成侧耳听着声响,对身旁的陈光福略带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火铳?老子怎么没听过,登州镇有这种火器?”
陈光福也露出茫然之色,倒是他旁边一名家丁颤抖着道:“小,小人听过,似乎身弥岛上文登营用的自生火鸟铳便是这个声响。”
“文登营?!”李九成和陈光福同时露出惊讶神色,李九成猛地抓住那家丁衣领,“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可去过身弥岛?”
那家丁吓了一跳,赶紧回道:“小人原本是皮岛的,我弟弟在陈都司营中,身弥岛之时跟着张焘上岛的,那些文登营战兵用的枪就是这么个声响。”
李九成转头看着陈光福,陈光福证实道:“他确实是皮岛来的,身弥岛之后才来做的我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