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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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 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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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些时日。”

    朱万年听陈新暗讽自己,不动声色道:“所以王大人说要我等和衷共济,便是如此,等陈将军回来,本官愿与登州镇一道入山剿匪。”

    “能得朱大人同行,本将之幸。”

    朱万年听完盯了陈新一眼,又一一与卢传宗等人见过,最后到了耿仲明面前,王廷试介绍完后,朱万年眯着眼睛看着耿仲明。耿仲明本来还打算好好见礼,看他这个样子,也不行礼了,就这样愣愣的盯着朱万年。

    耿仲明在登州见多了文官落难的模样,原来那种对文官根深蒂固的惧怕早就不翼而飞,他现在连王廷试和吕直也未必样样遵从,唯一只怕陈新,看这么个四品知府装模作样,心中极为不快。

    “原来这位便是破平度州的耿参将。。。”

    陈新淡淡打断他道:“耿参将不是破平度州,他是潜于贼营,开门迎接王师光复平度。”

    耿仲明听陈新为他出头,心中底气更足,大大咧咧道:“本将在登州是受了乱兵胁迫,到平度后感于王大人和陈将军胸怀,看不得那李九成孔有德乱杀百姓,幡然悔悟而迎王师进城,兵部和皇上都已准许本将戴罪领原伍,朱知府要和衷共济,以后不要说错了。”

    侧面突然飞出一个鞋子,耿仲明久经沙场,反应灵敏,脑袋一偏刚好让过,鞋子啪一声打在王廷试脸上,吓得王廷试啊一声大叫。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生员就从后面冲上来厮打耿仲明,场中顿时大乱,他一边打口中一边骂道:“你这屠夫,在平度杀人无数,又在安香保杀生员十余,老子今日便要。。。。”

    他还没说完,耿仲明已经一拳将他打翻,耿仲明恼怒的还要踢打,后面的缙绅一拥而上,揪着耿仲明的官服,要来群殴耿仲明。

    “快住手!”朱万年留意到王廷试挨了一鞋底,连忙劝阻众人,那群生员发了性子,哪里理会他。场中一片大乱,陈新收了耿仲明为小弟,这时候自然不能躲在旁边,陈新大吼一声,招呼文登将官帮忙,代正刚、卢传宗、王长福等人冲进中间,成了武官对缙绅的群殴。莱州府的少数官员也加入进来,其他人则在旁边着急的劝解。

    后面的卫队没有收到命令,一时进退不得,好在一群武官战力强横,短短功夫就打翻七八个生员,逼得剩下的生员纷纷退后。

    “都住手!”王廷试气急败坏的走到中间,一只手还在擦脸上的鞋印,他指着一群生员道:“枉你们皆是有功名的人,简直。。。简直有辱斯文。”

    陈新脸上也被抓了几道血口,他一向知道大明的生员喜欢斗殴,当年江南士子不但打地方官,连东厂和锦衣卫都敢打,只是没想到今日王廷试在场他们也敢如此嚣张。他连忙上去对王廷试道:“下官护卫不力,大人有否受伤?”

    王廷试挥挥手,那朱万年赶紧也过来道歉,“王大人见谅,这些士子都有亲友在兵乱中遭难,今日原本也是来跟大人陈情,下官实在未想到他们如此莽撞,请大人万勿介怀。”

    耿仲明怒道:“他们陈情管我何事,亏得还是读书人。”

    朱万年也毫不客气道:“李九成等辽兵辽民在登莱造无数杀孽,你敢说其中没有你一份!”

    “那你们在莱州府治抓辽民上千,里面又死了多少,如今还有人被关在你们牢子里。。。”

    王廷试打断他们,“都不要说了,刚刚才让你们和衷共济,都有没有把本官的话听进去。”

    朱万年还要再说,王廷试挥挥手道:“朱知府你也别说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本官休息一晚,明日便要继续赶路,也不要接风了,你先领本官去安歇。”

    他说完当先边走,朱万年等一众官吏忙追在后面,剩下一群武官和缙绅,他们也不敢再继续打斗,只是互相恶狠狠的对视。

    陈新懒得和他们纠缠,对他们淡淡道:“在平度滥杀的是王秉忠,已被耿参将正法,安香保剿的是闻香教,各位若是觉得不妥,大可去蓬莱县衙打听,以后不要信口雌黄的好。”

    缙绅那边又是一阵低低的喝骂,陈新不再理会他们,领着武官和卫队追赶王廷试而去。耿仲明追上来对陈新道:“多谢陈大人相助。这帮子混蛋,还想欺负我辽民。”

    陈新摸摸脸上的血口子,心中却没有什么愤怒,自己和耿仲明都是在抢他们的利益,矛盾本来就不可调和,迟早也是要摆明的,登莱这个地方,就以莱州府城的传统势力最强,以后慢慢再对付。

    倒是耿仲明最近表现不错,今天这事也更能让耿仲明看清形势,当下转头对耿仲明道:“耿参将不必多礼,他们不光是对你一人,那个武人会放在他们眼中,本官也是辽民,自然会帮衬你。你好好做事,本官不会亏待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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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军阀

    当日王廷试愤怒之下,没有参加接风宴,直接到了尖馆住宿。朱万年自知理亏,晚间备好仪金拜访,这在明末时候也是惯例。明初朱元璋设定的接待费大概是几钱银子,明末就不同,巡抚过境的话,接待费一般要三百两上下,仪金则没有定则,府一级至少要给到五百两以上,而出差最好的理由就是上任和公差,即便不是自己的辖区,当地官员也会用心接待,以备来日有用。所以大官乘着这些机会,依次过境收入不菲,这也是吕直当年上任坚持要走陆路的原因之一

    王廷试没有给朱万年难堪,明代地方机构十分单薄,地方官执行朝廷政策很大程度上需要依靠缙绅和族长的支持,王廷试为官多年,很清楚其中的为难处。仪金收了之后,朱万年又请他出去消遣,当然就没带上陈新一众武夫。陈新等人也不愿出去,莱州城内处处充满敌意,他安排中军卫队轮流值守,渡过了这个无聊之夜。

    第二日众人便赶到平度,这里的东门和北门依然有文登营驻扎,便是卢传宗的战兵第一总,这里对他们就十分安全。这里的知州姓杨,是新来上任的,原来的官员大多被乱兵斩杀,吏目则大多是原来那些。经过兵乱之后,这些吏目大多被文登收买,各自都得了好处,那知州刚来,完全两眼一抹黑,战乱之后千头万绪,吏目又刻意欺瞒,所以他现在实际没有多少实权。

    这个知州也颇为精明,很快察觉当地形势的复杂。既有战乱后无数的流民,也有大泽的群匪。还有文登的驻军,而民间争地来州衙告状的渐渐增多。其中便涉及到登州总兵的势力。而他刚上任不久,就有文登的人来拜访,送上了厚礼,他便知道是陈新要占平度的好处,当然他只认为是陈新自己要当大地主。

    从他的角度来说,文登屯堡能吸收大批流民,减少流民闹事的风险,文登的人也能给他不少好处。另外便是,登莱一地刚刚经过兵变。无论他愿不愿意,武人的地位正在上升。朝廷内忧外患,如果登莱再有兵乱,地方官是第一个遭殃,前面的孙元化、王徵、宋光兰、吴维城被缇骑尽数逮拿,现在还在诏狱关着,便是最好的例子。

    想通这点后,他便睁一眼闭一眼,只盼着文登的人不要闹得太出格。

    王廷试过境。是一个给下属表现的大好机会,他领着王廷试看了州城外的施粥点,又进城看了重建的部分街巷,晚间为王廷试接风。几桌人光是餐费就用了三四十两,又请了当地青楼中的红牌歌舞,也算拉动了当地消费。席间知州大人对陈新十分客气。陪同的当地缙绅不多,他们对文登军官极尽奉承。特别对耿仲明点头哈腰,与莱州的趾高气扬形成天壤之别。

    陈新吃过接风宴。推了晚上的青楼活动,先到北城抽查军务,代正刚等人全体陪同,按惯例检查了训练记录、岗哨、战后总结记录汇总等等,例行公事走完后,结果让陈新比较满意,毕竟第一总是老部队了,堪称文登的精锐。上次身弥岛遭受了一些损失,这次登州之战就被安排做相对轻松的任务,基本没有受到损失,其他部队也得到了磨练,陈新对当时的调度还是很自得。

    检查完毕后陈新回到东门瓮城,特意给士兵加了宵夜,所有士兵兴高采烈,陈新抽了时间巡视营房,与士兵见见面,说一些激励的话,利用一切机会强化自己对军队的影响力。

    这边忙完又见了莫怀文,询问了近期屯堡设立的情况。莫怀文回报说一切准备就绪,大部分屯堡已经武装起来,他也找好了一南一北两处典型,随时可以动手。陈新叮嘱他最近放缓设置屯堡的速度,避免闹出大事,莫怀文知道陈新要上京,连夜回去修改计划。

    快到子时的时候,陈新才闲下来,他揉揉自己的腰,顿感酸痛,一阵阵疲倦袭来,骑马颠簸一整天确实让人疲倦,王廷试倒是坐轿子,但连累着陈新不能走快。见了两地官员接待的阵仗,才知道为何王廷试要提议走陆路,心中不由有些后悔听了王廷试的忽悠,早知如此就坐船去天津。

    陈新活动一会后长叹一口气,然后对王码夫问道:“周世发他们到了没有?”

    “已经到了一刻钟,方才大人在见莫怀文,属下没有通报。”

    这几人最近在莱州府活动,陈新特意通知他们到平度见面。正要让王码夫带他们进来,陈新又想起一事,对王码夫问道:“最近吴坚忠有没有报来什么?”

    王码夫记心甚好,马上就答道:“他报了两次,都非急报,主要说张东和秦荣两人在登州行动中有私吞钱财的行为,其中张东似乎还有奸淫行为。战后在莱阳和平度几次清除行动中,这两人及其属下也从土匪处收受贿金。”

    “是两人一起吞没的,还是分别的行为?”

    “是各自私吞的,两人之间仍有些纷争。”

    陈新点点头,“周世发呢?”

    “两人分别给了周世发以分润,吴坚忠打听不到数额,大致估计在三千两上下。”

    陈新嗯了一声,站在大帐中间出神,王码夫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听他吩咐什么,低声提醒道:“大人,要不要把情报局也加入军法官?或是告诫他们一下。”

    陈新失笑的摇摇手,淡淡道:“让他两进来吧,还有宋先生也一起叫来。”

    片刻后宋闻贤当先进来,然后是周世发和张东,陈新待他们行过礼,微笑着招呼他们坐下,王码夫和海狗子给他们奉上茶后,自己找凳子在外圈坐了。

    陈新扫视一眼后,微笑着开口道:“军队打完仗可以休息。咱们却休息不得,世发和张东还要辛苦一下。继续把莱州局势稳固,不过今日是说说京师的事情。最近京师有没有什么大事?”

    周世发早有准备,拱手回道:“建奴撤走后,京师大体平稳,朝官仍是在纠缠大凌河之败和登州之乱,孙承宗和孙元化是被参最多的两人,孙承宗自己也上了请罪折子。”

    宋闻贤对京师官场很熟悉,对陈新淡淡说道:“孙承宗是先帝帝师,又德高望重,估摸着皇上最多夺取勋位荫赏。不会逮拿下狱。这老头再次督师,两年间请辞十余次,如今总算能如愿了。”

    周世发赞同道:“张大会等人与宋先生所估差不多,孙承宗虽是东林党,但一向在外督师,周延儒和温体仁都不会咬着他不放。倒是那孙元化颇为不妙,周延儒拼命吧徐光启弄入了内阁,指望着徐光启能一同出力,争取救出孙元化。徐光启是真想救人,周延儒则只是想减小孙元化罪过,以免他拖累自己。”

    陈新最关心便是这事,对周世发开口问道:“孙元化在狱中说了些什么没有?”

    “张大会从王承恩那里打听到一些。孙元化在狱中只承认自己识人不明,又说大人在文登大练私军,强占民田残害缙绅。还说咱们逼迫辽兵过甚。想把辽兵造反的事情推到咱们头上。”

    张东低低哼了一声,阴阴的道:“当时还是该一刀杀了。也省得他张口乱说。”

    宋闻贤微笑道:“何苦动手杀他,温体仁尚需用他对付周延儒。他在狱中只管乱说。朝中却无人相信罢了,陈将军、王廷试、吕直、耿仲明同声只认他,不准攻击叛军和放叛军进城都是他下令,证人无数,岂容他狡辩。朝官都知他是周延儒的人,他抵死不认,不过是想保住周延儒,无论他说什么,大家都认为是乱咬罢了。”

    陈新双手互握听着几人交谈,此时沉吟着道:“他说这些自然是无人信,不过诏狱审过的,全部要记下来,皇上有没有看过这些话?”

    周世发和张东对看一眼,同时摇摇头,宋闻贤又笑着插话道:“私下练兵皆是卫所军户,此事已在王廷试奏疏中提过。大人所虑者,不过是争地一事,属下却觉得无需过虑。毛文龙死后,东江镇从牵制建奴变为牵制朝廷,更酿成登州之乱。有了李九成投建奴的前车之鉴,任谁亦不敢随意对付各地掌兵大将,眼下咱们在旅顺有一支兵,要是有人对付大人,谁不怕这支兵也投了建奴,如此就更不需担忧了。”

    陈新听完赫然一笑,旅顺确实有这个作用,以前在兵部骂崔呈秀之时哪有什么势力,现在家业越来越大,胆子似乎越来越小,无论从哪个角度,这次上京的风险也是极小,朝廷对各地大将的控制力正在降低。

    他不由想到哪个祖大寿,对周世发问道:“祖大寿进不进京师?”

    周世发稍稍回忆一下便道:“朝廷已经招过他两次进京,不过他都以守锦州为由推脱,属下看他真是有些危险,一旦进京恐被逮拿,祖大寿自己也知道,如今他连宁远都不回,一直呆在锦州不动弹。”

    一听祖大寿的反应,陈新不由微微摇头,祖大寿算是当军阀当明白了,绝不离开自己地盘,明目张胆的抗拒朝廷明令,如今朝廷也把他奈何不得。

    从朝廷的角度看来,现在对祖大寿绝不敢逼迫,因为他一众亲戚都在后金那边,逼急了祖大寿极可能叛逃。大凌河之役造成辽镇精锐尽丧,最后剩下的精锐也是祖家将,其中以祖大乐、祖大弼、祖宽等为首,要是他们再投敌,山海关以北将无兵可守,所以最后也只能听任祖大寿留在锦州。

    陈新叹气道:“祖大寿投敌又逃回,这算是失节了,朝廷也是不敢处罚,咱们占个地怎么就那么多人跳出来。”

    宋闻贤三人都露出奇怪的表情,周世发问道:“大人为何说祖大寿曾投敌又逃回?”

    陈新收到的情报是三月传来的,说是大凌河失陷,其中细节不多,陈新便按自己以前看过的历史说了出来。

    陈新看看三人的样子,不解的说道:“不是投敌,那他如何逃回的?”

    周世发翻翻自己的册子,看了一会回道:“丘禾嘉上的塘报,说长山之战后,他不甘兵败,亲自领兵夜袭建奴,恰逢祖大寿领兵溃围而出,建奴大军循环攻击,他们力不能支,最后祖大寿藏于白云山,待后金兵退后潜回锦州。”(注1)

    陈新愣了半响,低声骂道:“这样也行啊,那何可纲是咋死的?”

    周世发继续道:“说是溃围之前一日,大凌河粮食已尽,何可纲让祖大寿突围,以后好好报答孙阁老,他自己为自己写了祭文,战死于大凌河。”

    宋闻贤忍俊不禁,摇头笑道:“在下倒觉得大人所说更为可信,若祖大寿果真能突围而出,还用等着建奴围城半年之久,怕是早就突围了,这何可纲之事,却不好猜测。”

    他说完又对陈新道:“大人您看,关宁军这才是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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