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机会,也会攻击一下县城。
“张大哥,额这里有个好东西,额死了好多兄弟才从狗官兵那里抢来的。”扫地王的大帐里面坐了不少大小头目,正在围着地上一堆烤好的牛羊肉大吃大喝。
丫头子左手上抓着一根羊腿,右手拿着一把短枪递给扫地王,粗犷的脸上满是笑容,“不用火绳就能打死人的火枪,专门来送给张大哥。”
丫头子双手把火枪奉上,他当时看到老三挂了,心中就猜到这火枪不用火绳,不过老三死了得有个交代,他顺手把黑锅扔给明军背着,晚上又把老三最后剩下的一个小妾帮忙照顾了,一路逃到了林县,丫头子只剩了两百多马兵,不过他半路就摆脱了追兵,到林县县城之前又拉起了上千人的队伍。
丫头子在此遇到了从平顺过来的扫地王,林县这里被前面几股流寇扫过一遍,能抢到的东西不多。扫地王正在考虑往哪里走
扫地王和丫头子都没去攻城的打算。林县的条件比涉县要好,县城周围有大片的平野。四周群山环绕,又有 洹水可通卫河。
“火枪有个球用。”扫地王骂完。抓过火枪随手就往背后一扔,“你说那股狗官兵是从登州来的?”
丫头子一拍大腿,“可不是,打完了路上才有人说,据说那登州兵打过鞑子,还杀过不少鞑子头。张大哥,请你给兄弟额报仇啊。”
扫地王翘着腿,漫不经心的道:“驴球子,老子凭啥给你报仇。登州兵能打,咱老子就更不能去。左良玉狗日的连着追老子两日,正好你来了,明日上天猴也要到,咱们去收拾左良玉,老子抢一票回来。”
“额听张大哥的。”丫头子这点人马,当然只能听扫地王的,扫地王的势力比不上最大的那几股,但在其他人里面属于中上水平。马兵在七八百左右,步军有三四十队,流民上万人,丫头子自然只能听他的。
不过他不忘提醒道:“那支登州兵万一追过来怎办?”
“追过来?”扫地王皱皱眉头。自从进入山西东部之后,官军越来越多,陕西那个洪承畴凶得紧。大家都不敢回去,原本以为北直隶没有啥厉害人物。谁知道冒出来一个卢象升,在武安连连击败流寇。此人虽是文官,武艺居然比流寇的头子还好,而且不是那种养身的花拳绣腿。左良玉、川军也不是好相与的,现在再来一个登州兵,扫地王觉得比以往都要难应付些。
从他听过各营进入河南后的情况看,北直隶和靠近运河的地区生活富裕,百姓对流寇十分反感,因为比较富裕,他们的寨子也修得坚固,所以流寇一靠近真定府、大名府等地,便遭遇了比山西强得多的抵抗,不但官军要攻击他们,他们在乡间也会受到攻击。卢象升的人马实际上就是当地的团练武装组成的,比之一般营兵厉害得多。
扫地王比较头痛的,是到底往什么方向走,再说是流寇,也要有一个近期目标,总不能走到哪里算哪里。
“这登州兵有多少人?骑兵多不多?”
“怕,怕是有个三四千上下,骑兵得有个几百。”丫头子也搞不清楚,反正他看到的只有一千不到,后来有些逃出来的流寇说还见到有上千的官兵,所以他估摸着三四千差不多。
扫地王哈哈一笑,“几百个骑兵你怕你妈妈个毛,丫头子,带你的人在东北边,堵住他们的哨骑,等着咱老子把这哒打扫干净了再说。”
。。。。。。
磁县陈家铺,陈新的大军也到了,钟老四把俘虏移交给近卫营,这一仗缴获了两万多两银子,一千多两黄金,还有一些珠宝和一百多匹骡马。流寇唯一带着的一百多石粮食成了登州军的战利品。
眼前有两千多的流民,都是被前锋抓获的,还有部分逃入了山地,赵宣有在金州处理包衣俘虏的经验,上来就是一次甄别,先把俘虏中最凶恶者筛选出来,然后又是一轮揭发检举,将骨干分子全数挑出。
这部分流寇骨干都由镇抚兵看押,直到陈新的主力赶到。
近两千老弱妇孺被分成一百人一团,陈新骑马缓缓而行,面无表情的扫视着那些人,流民们偷看这个官军将军,眼神或惶恐或麻木。
祝代春低声对陈新道:“这个钟老四,抓这么多俘虏干啥。”
陈新微微笑道:“打仗这事随他怎么打,不过俘虏确实不宜多了,关着养不起,放了又要成流寇。”
“大人,那现在这批俘虏怎生处理的好?”
“让那些宣教员和训导官都去流民那边,告诉他们可以自行逃荒,若是以后再去参加流寇,抓到后定斩不饶。另外派人去通知磁县知县,就说我们要继续追寇,让他派民勇看押俘虏,明日午时之前派人到陈家铺接手。”
祝代春迟疑道:“那知县连门都不开,绝不会接手俘虏的。”
陈新耸耸肩,轻松的道:“反正本官是通知了他接手的,本官到时候就走。若是这些人再投流寇,那就怨不得本官了。甄别出来的骨干。当着那些流民的面斩杀,都换新兵来砍。”
“明白了。”祝代春答应道。
走到俘虏尽头的时候。赵宣迎过来,钟老四已经带兵追击。这里便留下他主理,祝代春下达命令给镇抚兵和各部主官,赵宣听到又要杀人,胆小病发作,便对陈新请示,希望赶去前锋。
陈新也不理会他的小九九,点点头叮嘱道:“让钟老四别追太快,每日不得超过五十里。小心埋伏,流寇往来无定。随时可能有新的人马赶来,林县县治附近一马平川,若遇敌大军,就地结营防守,等待本官的支援。另外,俘虏不要抓了,打散后把骨干甄别后就地斩杀,其余人等令其自行逃荒。”
赵宣有些愕然,但看陈新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很快敬礼带着亲兵离开了。
。。。
下午日头正烈的时候,登州镇开始斩杀流寇骨干,这次甄别出来的有近两百,都是其中的凶恶份子。经常祸害随队的流民。这些流民承担着双重的角色,他们既被那些流寇骨干欺压,也欺压新来的流民和途径地方的老百姓。
这些人陈新不打算要。也不打算杀了,免得背上一个屠夫的名声。第一批是用火铳枪毙,流民们挖了一个大坑。那些流寇就站在坑边,火枪一排排轰鸣后,那些尸体便倒进大坑里面。
后面那些还没轮到的骨干大声哀嚎,对着官兵哭得涕泪横流,镇抚官故意把每批行刑的人数定得很少,把过程拉长,增加那些流寇的心理压力。围观的普通流民全都战战兢兢,有些骨干的家眷在其中尖叫痛哭,甚至有大神诅咒明军的。
痛哭的家眷没有人理会,那些咒骂登州兵的,很快就被镇抚兵拖到大坑边,临时插队进去被枪毙或斩首,拖了两批之后,流民中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咒骂。
枪毙了上百人之后,就是斩首,侩子手都是各部选出来的动员兵,尤其是胆小的。那些剩下的流贼骨干自知难以活命,也不再求饶。有些摆出了豪迈状,声称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些则大声骂登州兵,反正也是一死,讨些嘴上便宜。
这些不专业的侩子手往往失手,一刀斩不死那些流寇,旁边的军官便逼迫他们上去补刀,直到确认那流寇被杀死,场中血流遍地,流寇临死的哀嚎惨不忍闻。
陈新也觉得有些残忍,不过这个时代就是如此。这些流寇对付百姓的手段比这个残忍百倍,而且他也不是胡乱杀人。陈新估计那些流民中还会有很大部分加入其它流寇,让他们看一次枪毙和斩首,可以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以后将登州镇的威名传播到流寇各部。这也算心理战的一部分,在这个通讯落后的时代,一旦名声传播出去,打仗就能事半功倍。
下午没有等到磁县的知县,反而等来了一群磁县的地方武装。河南靠近太行山的地方大多是平原地区,无险可守,太行山又一向出土匪,山边各个州县的乡间很多都有寨子防匪患,类似于九边的军堡,造型多种多样。自从流寇进入山西,河南乡间越来越多缙绅便开始结寨自保,他们往往按宗族聚居,若是寨墙高大,那防守是十分顽强的,普通的流寇很难攻克。这也是流寇不敢往北和往东深入的原因之一。
陈新过了东昌府后,便在一路上看到不少的寨子,这些民间武装保卫自己家园,往往比官军更坚决,他们是既防流寇也防官军。
这次登州镇击溃了一股流寇,他们反复派人来核实后,又发现登州镇军纪很好,这才派出一些人接洽,提供了少量的粮草。
陈新不缺粮食,倒是马料不好带,花钱跟他们买了一批干草和黑豆,也没有把那些流民交给他们。
第二日午时一过,陈新就带队出发,把剩下的两千流民留在原地,他们待登州兵走远,确定自己自由后,赶紧找了些农具棍棒把自己重新武装起来,然后大多人都往北逃了,因为他们不敢跟在登州镇的后面。
陈新和祝代春往林县前进,路上接到钟老四的回报,说有三四百马兵拦截,哨马无法查探林县方向,他已经就地扎营。
祝代春听完对陈新问道:“大人,咱们这一路跟着,又追得不紧,怕是很难扑灭那些流寇马兵。”
陈新点头笑道:“确实如此,上次开会咱们就说过,打就要打名声最大的,其他这些小虾还不值得我们去费那功夫。咱们就这么跟着他们,保持接触,时不时的打一下,直到紫金梁或者闯王出现,咱们再给他全力一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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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伏击
五月底,登州镇步步紧逼,林县的流寇与登州镇多次发生哨骑战。山西的曹文诏突然攻击黎城,黎城各地的匪徒纷纷往武安和涉县逃亡。其他各路明军也在加快速度,山西明军堵截了流寇西归陕西的道路,宣大和秦军从北往南挤压,平顺的匪徒纷纷跑去林县,自从登州镇出现在磁县后,武安的流寇也纷纷通过山地往林县转移。
陈新进军速度不快,每天才走三十里。曹文诏攻克黎城后,扫荡了黎城至涉县之间的地区,并与太行山东侧的卢象升、邓玘建立了联络,双方在太行山两侧齐头并进,压缩流寇的活动空间。
曹文诏南下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顺,几天之间林县的流寇已经超过四万。虽然流寇增多了,但陈新也找到了盟友,邓玘的川军沿着山地从武安追来,卢象升则经磁县防止流寇东窜,距离陈新只有五十里,同在林县的还有左良玉。
陈新营地离林县三十里,这里是一片低丘陵地区,处于林县盆地的中间。洹水从盆地间流过,这条发源于太行隆虑山河流,给这片盆地带来了宝贵的水源,著名的殷墟,就在洹水的安阳段岸边。
洹河的水源再宝贵,在此时也毫无用处,没有结寨的村落全部被攻破,人口被掳掠一空,有寨子的地方,倒有一些人在地里耕种,不过也是惊弓之鸟,一看到有人接近,那些人便纷纷逃回寨子中,无论登州兵如何解释。绝不卖一点东西给他们,也不给他们提供任何情报。只要接近寨墙就扔石头射箭。
陈新只感觉如同敌后行军一般,不但无法采购到东西。还到处都是敌意,那些百姓看起来对官军和流寇的印象都不好。有一些田地种了庄稼,没有到成熟季节,不过也被人破坏了。今年林县剩下的百姓也注定很难熬。
盆地中除了登州兵,还有昌平兵,而卢象升就在后面,流寇由分散变为集中,明军也同样如此,八大王依然没有出现。林县最强的是扫地王,其他的便是蝎子块、上天猴、过天星、丫头子,小股的则不计其数。他们对曹文诏怕得要命,对卢象升和陈新这伙人则没有那种根深蒂固的惧怕。
河南巡抚玄默总算是联系上了,他给了陈新一道命令,让陈新这位太子少傅带领太行以东的几股兵马,包括邓玘、左良玉、张凤仪几支人马,但没有提到卢象升。这个任命也很适当,这批援剿官兵里面只有陈新是挂印总兵。又是太子少傅,其他人少有比他等级高的。
陈新接到任命后,才连连派人联络川兵和左良玉,此时的左良玉在林县县治东南方。他刚被扫地王暗算了一次,损失了二十多个家丁,他发现林县流寇越来越多。立即转为深沟高垒坚守。
陈新的哨马好不容易才寻到左良玉,接到陈新的命令后。他连忙在家丁的护卫下绕道赶来。
左良玉一身精良的山文甲,这种甲比铁甲轻便。外形也很威武,是明末将官最喜欢的铠甲。他在路上遇到数股流寇马兵。左良玉带的家丁一人双马,顺利躲过流寇拦截,到达了陈新驻地河顺集。
河顺集在林县盆地的边缘,县城北偏东三十多里,是林县通往北直隶的重要通路,控制了此处,便能阻止流寇从东北方向流窜往北直隶。此处离涉县过来的大道也只有十多里,随时可以袭击那边过来的流寇。
河顺集正东方向有平缓的丘陵区,与安阳的长珍店相接,登州镇前锋则驻扎于屯头,离河顺集八里。左良玉接近头屯之后,周围便出现许多登州哨骑,不同于登州兵的红色,他们大多穿土黄色或绿色军服。
给左良玉传令的登州塘马摸出一面背旗插到背后,哨马过来问过便不再理会。越接近之后,周围丘陵山头上随处可见架梁马,山腰处坐着成排的登州兵。
左良玉看了这个架势,心中安稳下来,登州兵占据各处高地,流寇探马绝对无法接近到十里,大股的流寇一入二十里以内就会被发现。他在四城之战时看过文登营作战,十分凶猛。后来又听到陈新连连挫败建奴,左良玉对登州镇的战力是很放心的,他在滦州和陈新配合过,不担心陈新如同祖家军那样是逃跑将军。
军营中军纪肃然,一切井井有条,周围也没有深沟高垒,显现了登州镇没把几万流寇放在眼中。
在大帐前等待片刻后,左良玉被领了进去,见到了久违的登州总兵陈新。
“左将军数年不见,如今名动中州,可喜可贺。”陈新打着哈哈走过来,丝毫没有架子,左良玉却不能如此,这毕竟是挂印将军,是正儿八经的将军,他连忙跪下给陈新见礼。
陈新扶起他,笑着道:“当年四城之战时,左将军和曹总兵联手,多次野战挫败建奴企图,将其困于丰润以东,本官还记得当时蓟州勤王军里面,谈得最多的便是二位将军。”
左良玉得了夸奖,心情自然很好,眼前这人可不是寻常将官,别人都不想打鞑子,这陈新就偏偏要去打,每次还能砍不少的鞑子头。他在关宁军里面混过,知道鞑子的厉害,所以他从心底还是佩服陈新。
陈新乐呵呵的给他介绍了帐中其他的人,左良玉一一见过,听到耿仲明两个字的时候,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耿仲明的名号比祝代春等人出名得多。
几人坐定之后,陈新跟左良玉说起对付林县流寇的事情。
左良玉打流寇的时间更长,他对陈新恭敬的道:“大人,以登州镇之强,击溃流寇不难,但要在林县围住他们却难。据下官在林县多日查探,流贼人数已近四万。他们在往县治以南移动,不过走得很慢。据下官与他们打交道的经验。他们移动如此缓慢,要么是想引大人去攻他们,要么就是等着其他流寇汇集。”
陈新摸着下巴,估计流寇也集中得差不多了,自己有五千兵,还有耿仲明和左良玉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