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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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 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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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陈新在后队收到龅牙的决定时,也松了一口气,行动总算还能继续。但要把骑兵留在后面,如果陈新要跟着步兵,也只能把马留下。

    前队开始陆续移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间,陈新不断的抬头看天色。祝代春犹豫了一会对陈新道:“大人,突然冒出这股流寇,前面也不知还有没有,此行终归是孤军深入敌后,现在还要留下所有马匹,属下心中总是担忧大人安危,想请大人返回大营静候佳音。”

    陈新摇摇头道:“将为军胆,这不是一仗的事,这次我必须去。没有马就步行,若是为将者都做不到,以后凭什么要求士兵做到。”他转向王码夫伸手道,“把我的衔枚拿给我。”

    王码夫把陈新的衔枚取出,陈新接过后咬在口中,祝代春等人见了他态度坚决,也都不再说,纷纷取出衔枚咬着待命。终于到了他们的位置,陈新领头往前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黎明(二更求月票)

    通过那处危险地段后,大军再次急行,以挽回耽搁的时间。出现那处营地后,大家的心情都有些紧张。关大弟不停的往四野张望,生怕哪里有出现一股流寇。好在路上再没有大股的流贼,大军避开那些寨子,连已经损毁的村落也是远远绕开。

    他们行走的道路大多是乡间小道,偶尔还是会进入田地中,这些翻种过的土地行走不易,对长矛兵就更艰难,为了扶稳那支一丈四尺的长矛,关大弟手上已经磨起了一个泡,他此时十分羡慕那些火枪兵,他们用携行具背着火铳,显得十分轻松。

    通过危险地段后,口中的衔枚已经取下,这样能让士兵的呼吸更顺畅,陈新相信登州镇的纪律,所以操典中没有强制要求夜间行军必须衔枚,而是由主管根据情况决定,在相对安全的路段就可以走得更轻松。

    再次休息一次后,登州军转向北面,从一个山口进入了太行山南麓的山地,先往北走过一段后,转入了一条山沟,然后大体维持着这个方向前进,道路变得难行,不断有人被石块土堆绊倒,关大弟打起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那人下脚的位置,然后自己就踩那个位置,这样就不用花精神去选踏脚处。

    大军在山地中停停走走,沿途都有开路的特勤队和哨骑指路,山沟中有一条东南向的小路,十分狭窄,两旁是灌木和草丛,其中各种虫鸣协奏,偶尔还有一些看不清的动物跑动。

    走到现在已经过了八十里。加上心情有些紧张,对体力的消耗更大。所有人都感觉到十分疲惫,队列中满是粗重的呼吸。

    狭窄的山间道路上。登州镇的队列再不能维持六列并行,逐渐变为了三列,队形显得有些混乱,关大弟从小在山上长大,他不畏惧山路,但这样夜间走也是不多的,刚才转入山地之前,关大弟已经隐约看到远处流寇的灯火,心情兴奋中带着少许的焦虑。

    关大弟走着走着发现。似乎光线强了一些,他抬头看看,一轮下弦月已高悬在夜空。

    “要不了多久就要天亮了。”关大弟在心里嘀咕道,“啥时候才能到呢。”

    。。。。。。

    关大弟也不知又走了多久,他只是紧紧跟在前面那人的背后,直到前面传令停步。命令一人接一人往后传,关大弟识字不行,口头转命令还是没有问题,他一字不漏的穿给了后面的人。接力棒一般传递后,大队终于逐渐停下,杂乱的脚步声消失了。

    旗队长在旁边做一个下压的手势,士兵们纷纷坐下。又把长矛放在地上。关大弟喉头发干,但没有准许的时候,他还不能自己喝水。此时钟老四从前方过来。正好在关大弟旁边碰到周少儿,关大弟听到周少儿在问为何停下。

    钟老四蹲下低声道:“特勤队穿过林子去查看位置去了。他们要确定紫金梁大营的位置,参谋要给各部定位。然后咱们才按表旗位进入潜伏地,特勤队的人还没回来。”

    周少儿看看月亮位置道:“还有大概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特勤队怎么搞的,也不知道先派人过来。”

    “有人先过来,但预定地点没有人。黑灯瞎火的这么大一片山,或许走迷了路,又或许路上错过了。”

    钟老四语气中也有些焦虑,他说完就回了千总旗的位置。周少儿便传令休整,关大弟自己打开椰瓢开始喝水,他倒啥都不管,反正他就一条命,不是领导干部也不用为其他人负责,只管听命令杀人就行。

    众人在山风和虫鸣中蹲在山沟中等待,直等了半刻钟,才又有命令传来,这次是旗队长亲自过来,边走边道:“全体衔枚,说话者立斩。转入林中行军时往斜后扛长枪,不要碰到头顶的树枝。”

    关大弟摸出自己的衔枚,轻轻咬在口中,这是一支三寸长的竹片,周围已经被打磨光滑,与戚家军一样,上面写了他的营伍和姓名,凡在战后遗失者,一律都要遭受处罚,夜间待命时没有衔在口中的,被镇抚兵发现也会处罚,目的是不准他们随便说话。

    前队的长矛纷纷立起,关大弟也把长矛插在携行具中,用肩膀承担重量,然后双手握紧,防止它乱晃,大队又继续前进,再一次停下后,旗队长命令原地左转。

    关大弟估计是到了自己的位置了,前面是一座山丘的北坡,上面有大片的树林,关大弟有些担心如何通过时,已经来到树林边上,林中的树木不算密集,士兵们从树木之间进入树林,他们的长矛开始碍事,不断的挂到上面横着的枝桠,发出噼啪的声响。

    关大弟把长矛从携行具取下,斜斜向后扛在肩上,以降低它的高度,一路躲闪着那些树干往山顶爬去。

    。。。。。。

    修武北方的太行山南麓,静谧的月夜之下,林中只有各种昆虫的叫声,如水的月光穿过层层枝叶落在地上,照出满地的枯枝落叶,让这片树林变得如同幻境。

    树林内坐满成排的登州士兵,在流寇毫无察觉之中,他们已经悄悄进入到攻击范围之内。百里行军终于在天明前完成,登州镇隐藏在山林中,已经沿着漫长的山麓南坡展开,两个方阵千总部排出六排的长长队列,正面对着山外流寇大营北部,他们只需要走出树林,就是战斗队形。

    士兵正在进行最后的短暂休整。这些惯于吃苦耐劳的士兵大多出身农家或山民,入伍前后充足的营养和训练,让他们的体力十分强悍,此时在紧张情绪的刺激,他们的体力仍维持在较充沛的程度。

    关大弟坐在地上,口中咬着自己的衔枚。透过前方参差的树枝树干,他能看到远处流寇营地残留的火光。奇怪的是他心中没有太多紧张,反而希望战斗快些到来。这种时候当然也没有了丝毫睡意。

    潜伏到位后,旗队长就传令全部休整待命,虽然刚刚经过百里奔袭,但几次休息后,他觉得还有体力可以作战。这得益于他强悍的体质和平日的训练,但林间的蚊虫让他很痛苦,手上脸上被咬起一串串的包,连流民也不愿呆在山林边过夜,离得最近的也在一里以外。光是蚊虫多也罢了。偏偏还不准他们打,潜伏时谁发出声音是可能被斩首的。

    他的侧前方十步之外,是四排分遣队士兵,他们将突前进攻,只要没有遭遇强力的反击,他们都不能退回大阵。整个方阵千总部的战术,就是连队正面推进,分遣队穿插突击,以最快速度击溃流寇的建制。引起他们的崩溃。

    旗队长从队列前弓着身子走过,跟小队长低声说了什么,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关大弟也仰脸看看月亮的位置,离天亮不久了。估计出击的时间快要到来。

    果然只过了片刻后,两名传令兵沿着阵线开始传令,旗队长站起来低声道:“收衔枚。动作放轻。”

    队列中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关大弟终于把嘴巴里面那可恶的衔枚取掉。然后小心的收好,这东西让他流了不少口水。

    “整理!”

    关大弟赶快拿出椰瓢。咕嘟嘟的灌了一大口水,口腔中一阵舒服。然后把枪刃上包着的棉布拆开,又将两腿间的明盔拆掉行缠戴到头上,以方便在暗夜中识别敌我。

    等到所有人都戴好明盔,小队长一个向上的手势低声道:“起立!”

    关大弟的小队全部站起,接着周围的其他队伍也起立,林中人影闪动,一水的锁子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片刻后,树林中变得静悄悄的,所有士兵安静的肃立,等待进攻的命令。

    一声奇特的鸟鸣。

    “出发!”分遣队队长举起旗枪,四个连前面的分遣队穿过边缘的树林开始前进,树林中一片沙沙的脚步声。关大弟压下兴奋的心情,看着他们的身影在林木中穿行。

    又一声鸟鸣,“出发!”旗队长压着嗓子下令,然后领头往前走去,关大弟迈开步子,跟着旗队长的步速前进,手中长长的长枪往后斜着,不断被上面横着的枝桠挂到,发出啪啪的脆响,一些枯枝落下砸在士兵的明盔上,造成小小的混乱,关大弟此时不由特别羡慕那些分遣队,他们的刺刀燧发枪显得那么精悍。

    行进的方阵队列被林中的树木打乱成无数破碎小队,就如同水流一般不断汇集又不断被分割,好在他们离边缘不远,树木很快变得稀疏,前面是大概百步的灌木和草丛。

    两千多方阵编制的登州兵按连排成六排,缓缓出现在树林外,月光照在他们的明盔上,给树林边缘镶上一条银白色的漫长链条。两个方阵千总部在第一线展开他们所有的八个连,前面是四百名分遣队,两翼外侧是第一千总部的两个司一千余人,他们全部编组为灵活的二十四人战斗组。

    前排方阵之后,跟着两百多人的刺刀燧发枪兵,这些士兵分别是第五营营属分遣队和近卫第三总的两个分遣队,陈新留下近卫营一个司守卫营地,但是抽调了最灵活的分遣队,这些人由祝代春控制,作为预备队,最后便是陈新和他的卫队。

    边缘区的树枝基本被流寇砍光了,变成了坡下的篝火,没有了树枝树叶的烦扰,关大弟的长枪变得轻松,外面的光线也更好,月光映照着前面分遣队密集的头盔,发出银白色的光华。那些光点开始晃动,带着锁子甲抖动的哗哗声,分遣队开始加速。

    关大弟跟在旗队长后面,脚下踩着右边战友的影子,在齐膝的长草中前进,偷空把眼光看向自己连长周少儿的连队旗,月光下的连旗有点模糊,但看得出连旗步幅也在加快,副连长此时越到前排,边走把他的旗枪往前倾斜,同时转头看向两边,对着关大弟这边伸出左臂压了两下。

    关大弟知道他在调节阵形,示意这边稍缓,脚下稍稍变慢,直到副连长收回左手,然后便维持着步速,在连旗的引导下他们越来越快,逐渐变为了快步行进,士兵们低低的喘气,队列中依然没有任何说话,只有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和铁器碰撞的声音。

    一种动静之间的奇异感觉充斥在大地上,关大弟心跳加速,双手抓住枪杆,让它不至于晃动太厉害。他前面的分遣队已经慢跑到了五十步以外。此时脚下一松,草丛变得稀落,关大弟终于又回到了平原区,他一边跑一边向着两翼外侧张望,隐约能看到一些亮点突到了两翼的前方,他们的前进十分快速。

    一里多以外残余着一些篝火,一直蔓延到六七里之外,数万的流寇正在安睡,此时也是值夜的人最疲倦的时候,连很多伏路军都沉沉睡去,整个营地依然一片安静,茫然不知他们准备暗算的官军已经到了身边。

    月光下闪耀着银色的明军大阵形成一个巨大的弧形,如同一道蜿蜒的海潮潮头,漫过太行山南麓尽头的灌木和草丛区,无声的涌向山林外毫无察觉的流寇营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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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破营

    月光下的视野一片朦胧,关大弟快步行进,不时转头盯着旗队长的明盔光亮,前面的分遣队已变成一片跃动起伏的光点。

    他们距离流寇营区边缘三百步距离,分遣队在大队前方六七十步,他们采用四行的进攻队形,担任锋头集中攻击某一处,为大阵破营提供便利。

    两翼的鸳鸯阵各有十六个战斗组,他们前后各八个战斗组,在特勤队引领下从两翼对紫金梁老营位置进行快速合击。担任同样任务的是中路的分遣队,他们的步速越来越快,登州镇分为了前后两阵,只有中路的明军的大阵依旧保持着快步行进,

    关大弟偏头看看两翼,两旁是无数涌动的士兵和矛杆,明盔的反光一直蔓延到黑暗的尽头,从周少儿的角度看过去,仿佛千军万马一般。

    前面一声惊叫,接着是几声嘣嘣的震响,一声惊叫戛然而止,关大弟知道是开路的特勤队在射杀残留的伏路军,越往前会越多。

    很快有几个零散的流寇从地窝子里面跳起来,他们扔掉兵器朝着大营的方向逃去,这些人都是伏路军,可他们连报警的响箭都没有带,只有靠着不停的大喊来告警。

    分遣队长控制着队伍,不让士兵向那些稀落的流寇射击,而是跟在他们身后继续跑步前进,担任前锋的是特勤队和哨骑,他们开始用弓箭和强弩射杀附近出现的流寇。前面出现连续的喊叫,一些分遣队士兵开始离队刺杀附近逃窜的伏路军。

    营地边缘的火堆边依稀出现了一些人影,关大弟紧紧握了一下自己的枪杆。

    。。。

    流寇营地里面走动着少许人。陆续有人起来,低低的对话声表明新一天很快要到来。这些最早起来的都是流寇丁壮的家眷。他们的编组是按五十丁一队,这些丁壮的家口也都属于这一队。加起来有将近两百人,一般由一个或两个老寇带领。

    那些流民的家眷早早起来,往那些快熄灭的火堆中加柴,好在天亮前给马兵和老寇煮好饭食。一名提着水桶的流民打着哈欠,慢悠悠走出营地边缘去打水,晃眼间发现远处似乎有啥东西在动,还好长的一条。

    “是啥东西?”流民嘀咕了一句,他有夜盲症,擦擦眼睛看过去。似乎是一些光亮。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官军会从山里面来偷袭,也从未想象出铠甲在夜间是这副模样,一时摸不着头脑。

    “哪个营头这么早就起来了?”这流民对旁边地窝子里的老寇道,“蒋爷,有营头比咱们还早,没准去抢柴去了。”

    那老寇刚刚醒来,拿着一个杂粮饼咬着,无精打采躺在地窝子里面,虽然点了火堆引虫。但他昨晚还是被咬得够呛,全身抓了好多红杠杠。这时听了也不去看,翻一个身又要睡。

    流民扁扁嘴,抓起一个水桶就要去水塘打水。北面突然一声叫喊,远远的没有听清楚是什么,随后嘣嘣两声。隐约有一声叫唤,地窝子里面的老寇猛地翻身站起来。他跳出地窝子一把推开那流民,老寇的经验丰富。虽然刚才的声响在营地的杂音中并不明显,但他依然一听便知是弓弦震动声,

    老寇拿着杂粮饼往北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一道无数银色光点组成的长线不停起伏,正向大营而来,这个时候悄悄出现的人马,来干什么的,不问可知。

    那流民爬起来捡起水桶,讨好的问道:“蒋爷,那边是啥哩?总不会是山里的恶鬼出来了?”

    “有,有。。。”那老寇半天没有说出来,旁边的流民陪着笑看着那老寇,那老寇猛地大喊道:“有官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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