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对着李永芳等五个穿戴整齐的人道:“你们五人交代的东西不少,有些是有用的,陈大人开恩,让你们穿戴整齐受刑,你们的人头在登莱传首之后。封入棺木安葬,陈一敬提供线索确保抓获李永芳,陈大人特许不累及家人,家眷在文登指定地方居住,不得擅离。李永芳,你的人头要交给朝廷,陈大人没法给你安葬,不过你的身子会收殓,这次你交代的建奴据点部分查实。若是最后确认有用,你的没有恶行的子孙也可以留下一两个。。。”
“罪人李永芳谢过陈大人开恩,陈大人日后一飞冲天,福禄万代。”李永芳大大方方的跪下磕头。“小人有个不情之请。想留下一封书信给子孙,若是日后方便,请张大人转交我几个犬子。教他们不与登州为敌,好保他们一条命。或许也能给陈大人尽一点绵薄之力。”
张东满意的点头道:“你明白就好,不过书信本官是要看的。情报局有专门的文字排查员,若是想弄些藏头诗的无聊把戏,你就不用写了,那没有用处,浪费咱们情报局的纸张而已。”
李永芳哈哈笑道:“小人无聊了半辈子,临走不会再干无聊事情,烦请大人给小人纸笔。”
张东对后面点点头,一名队员径自去了取笔墨纸张,张东走到后面的位置,对剩下几个衣衫褴褛的人道:“你们几人冥顽不灵,所交代的事情颇多欺瞒,没有断头饭吃,今日送登莱各地公审后斩首,死后吊于各处示众,尸身不得安葬。”
张东冷冷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感情,那些人都低着头,有哭的有无神的,欣赏敌人末路的神态是张东最喜欢的事情。
笔墨送来的时候,那几人已被五花大绑,三个队员押一个,一个个从这个院子里面带走,李永芳抬头看了一眼,正好见到李恳走过,李永芳大声道:“老夫先走一步,李恳你后面追快点,咱爷两还是要一道。”
“奴才知道了,主子你也别走急了。”李恳说了两句,就被堵住了嘴巴,由那些人拖着走了。
李永芳说完在桌子上开始写书信,陈一敬两眼无神的看着李永芳写字,旁边的侩子手已经在准备刀具,其他三人也不再无谓的哭闹,各自拿起桌子上的酒肉吃起来。
陈一敬发了一会呆,突然哈哈大笑,慢慢变成大哭,最后哭得涕泪横流。张东静静看着陈一敬,像在欣赏一场戏剧表演。
李永芳写好书信的时候,陈一敬才停下哭声对着张东道:“张大人,看在曾同在登州镇为官,能否让在下抽一根烟。”
张东笑笑摸出怀中的文登香,抽出一根给陈一敬,亲手给他点燃,陈一敬吐出一口烟气,张东摇摇头叹道:“陈一敬,其实早晚是一刀,早走早解脱,多磨一刻折磨的是你自个。”
“张大人说得好,老夫来走第一个。”李永芳哈哈一笑,掀翻面前的小桌子,把手中的信纸递给张东,“书信请大人过目,都是劝说他们襄助登州镇的。”
张东转眼看看他,“你就不怕落到皇太极手上。”
“皇太极会认为是下官被逼写的,不会为这个杀了犬子。”
“果然是个老狐狸。”张东笑道,“抚顺驸马,你可知当年在十三山下,我便曾见过你。”
李永芳愣了一下,“有此事?那在下确实眼拙了,没有认出张大人来。”
张东摇摇头,看向李永芳的眼神中全是冷酷,“当年你领后金兵围困十三山,何曾正眼看过我等下山商谈的人,最后山上十万人饿死,你可曾想过山上人受了多少折磨,老奴哪次作恶又少的了你,今日已是便宜你了,若无陈大人下令,老子就要凌迟了你。”
李永芳眯眯眼睛,长长叹一口气,走到那侩子手面前跪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
十月底。刘民有带上督察局、屯务和财政等司的人一同上路,准备检查运河和林县的工作。这次会查得详细一些,审查的也包括商社。所以周来福也随行。一行人由总兵卫队和民事部保卫室人员护卫,一路往西而去。
财政司是这次检查的主力,是王带喜亲自领着,而且大部分是娘子军,很多还是当年被孔有德掳掠的女子,其中有些曾是大家闺秀,识字算数都有基础,因兵乱家破人亡之后,却在登州意外的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他们成了财务司的会计或审计员,审计处下面女子最多,因为女人的耐心和细心都远超男子,往往能从一些蛛丝马迹发现线索。登州各司各屯堡都有不少银钱和物资往来,年底的审计是他们最怕的,一旦发现假账和贪墨,前途就没有了,而且这个王带喜一点情面都不讲,连张二会这个一起要过饭的发小也丝毫不放过。去年建设司克扣俘虏队伙食,被审计时候从账目中发现,别人都说包衣都不是好东西,扣了就扣了。结果让他们大跌眼镜,张二会被刘民有严处。
所以登州镇内都怕王带喜,这个女人今年已经二十岁。居然还没有成亲,这在此时已经是个大龄剩女。不过这个剩女自得其乐。家中养了一群猫猫狗狗,院子里面种了各色花草。平日不上班的时候还是乐呵呵的,这次能公费出差,对她也是一件极度高兴的事情,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远门了。
一群女子分别坐着四轮马车,在队列中间叽叽喳喳的看着沿途的风景,互相说些八卦新闻,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刘民有听了摇头失笑,有这些女子同行,旅途也显得更轻松,特别是这些女子带的东西齐备,时常能变出一点登州的零食。
周来福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看周围人都隔得远,偷眼看了看刘民有,这次民事部和军中都发生了一些事情。工商司平日与周来福打交道多,有竞争也有往来,这次却基本把主官都换完了,陈一敬是建奴细作的消息让周来福震惊,居然有人放着登州的官不做,跑去当汉奸。
而徐元华调去了一个什么科技司,职责是发展技术,按理说工业、农业研究室总该归过去,工坊里面也能归过去一部分,结果任何下属机构都没有,地方上也没有对应的机构,意思就很清楚了。
然后卢传宗突然被调去了武学任校长,范守业没有任何预兆的成为第一营副营官,暂代营官之职。
当日总兵府会议上宣布完,陈新就留下了卢传宗,然后一一接见第一营把总和千总,对他们进行安抚。阳谷的那个千总被调去了动员司,也是立即上任,不得回原营伍,接任千总的是一名出身亲兵队的军令司参谋。
近卫营当日看着似乎没有动静,实际上周来福发现他们全数戒备,营区禁止出入,这说明陈新有翻脸动手的准备。会议结束后侍从室、训导、兵务、军令各司派出了小组,分别赴第一营各部传达消息,并控制部队。
周来福得知消息后马上回家把卢传宗和徐元华送的东西全数销毁,然后忐忑的等待对自己的处理,毕竟他确实给了阳兴一批烟。
但是没有等到处罚,却等来刘民有让他一同出差的消息,这让周来福放心了许多。他今日还是打算跟刘民有解释一下。
“来福,这里是青州府城地界了,让那些护卫小心一些。”
周来福还没开口,刘民有就先说话了,周来福忙道:“大人放心,咱们插了登州镇的旗帜,他们知道是登州镇的马车,不敢过来动手的。等到耿仲明上任,这青州土匪就该挨剿了,咱们登州镇可不是山东的破军户。”
“那就好,这青州土匪也闹腾了一年了,该收拾他们了。”刘民有说完又问道,“听说那个镖局现在归商社管着了,是从情报局转过来的?”
周来福赶紧道:“这,是,不过小人不会乱用,做生意还是和气生财。”
刘民有点点头,“该用的时候就用好了,这世道你不凶一点没人怕你,不过你不能滥杀无辜百姓,否则我不能轻饶你,王二丫在临清那样的就过头了一些。”
周来福有些惊讶的看看刘民有,以前刘民有从来没说过不凶没人怕这样的话。
“这次工商司的事情,也牵扯到商社,不过来福你不用惶恐,过程我和陈大人都清楚,不会把整肃扩大到商社,但商社本身要管严一些,日后棉布和棉纱做起来了,往来钱目更多,你本身也商社有份子,不要想着贪墨,好好经营商社,日后的好处比那些贪墨高得多,其实大家都靠着商社吃饭,若是人人都想着拿一块回家,商社迟早垮台,你们又去何处赚银子。有些人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这次要整肃一番。”
“在下明白了,谢过大人明察。”周来福松了一口气,现在不像天津的衣店,那时候刘民有和陈新是老板,但做不好最多被扣钱或开除,现在若是有得罪了,被杀头也说不准,“属下记住了,这次一定严查账目,回来之后改进一番这个。。。流,流程。”
。。。
十一月十日,刘民有一行到达林县,这里没有什么账目,所以王带喜留在最重要的临清查账,刘民有则来屯堡检查物资和过冬准备。
在林县东面,刘民有见到了祝代春,他带着骑兵在屯堡十里外迎接,刘民有看到他的时候,便发现祝代春面有焦虑之色。
果然祝代春行礼之后便道:“大人,出大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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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抓嫖(求月票)
一群骑马的人匆匆驰入屯堡,在街道上慢下来,沿途的屯户纷纷让路。骑手消失后,街角冒出一个脑袋。
宣传队员唐玮探头出来看看,见上官都走了才走出来,搓着手在林县的大街上踮着脚碎步走着,旁边跟着他的戏鞑子伙伴谢飞。
“胖子刚才都是些啥人?你躲那么快。”
唐玮扬扬头得意的道:“祝代春你又不是不认得,另外看着有一个好像是刘大人,我入伍的时候是刘大人慧眼识珠,专门要求咱留下来的,说俺就是猛将的料,不然俺还不干呢。”
谢飞腆着脸笑道:“你吹呢,你以为老子是关小妹,能上了你的当。”
唐玮呸了一声,“老子犯的着骗你么,老子又不娶你作媳妇。” 他说完跺跺脚,“等到冻死了那些流寇,咱们就可以回登莱了,你说这流寇也是,自己冻死不好么。”
谢飞笑道:“流寇那么容易冻死么,人家从陕西出来几年了,过冬过了几次,也没见冻死。”
“老子不管流寇冻不冻死,先收拾徐平杰。”
谢飞左右转头看看街道,然后低声道:“胖子,咱们真去逮那绣花枕头?”
唐玮一眼瞪过去,“若是不去逮他,我叫你来作甚。”
谢飞斜斜瞥了唐玮一眼,有点不情愿的道:“听队长说咱们要啥改制,全部归属宣教局,就不属于军队了,留多少人也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你去收拾徐平杰,万一他叔打个招呼。谁帮咱两说话。”
“老子非去不可,这混帐东西坑蒙拐骗。要是关小妹被他骗过去,老子不亏得慌?”
谢飞惊奇的看着他,“关小妹又没说要嫁给你,你亏个啥,又不是你家媳妇。再说关小妹也没说要嫁给徐平杰。”
“嫁给俺是迟早的事情。”唐玮边走边说道,“若不是这个徐平杰作梗,小妹没准就答应我了,你说我能放过他。”
“你省省吧,关小妹看上我也不会看上你。”谢飞理了理衣领。他对自己相貌胜过唐玮这个胖子很有信心。
唐玮这时求他办事,连忙奉承道:“谢哥你当然比俺好看,不过徐平杰比你俊俏不是,咱们让他丢个人,这次排的新戏就归你演主角了,谁能说不留你?”
谢飞想了一会点头道:“那也成,不过若是不留俺也成,俺不回屯堡,就在黄县做些小生意。”
唐玮哼了一声。“俺娘也要跟俺说来着,她听同村人说俺在演鞑子,来信让俺别当兵了,回去守她包下的综合门市。她还以为这跟去集市一般。想几时回去就几时回去。就连一封信也转了两个月才到,她以为呢。”
两人一路说话走到了屯堡西侧,这里一片的窝棚。很多都是新来的北直隶流民,平日间帮着运输一些粮食。
林县这个基地总共有六千余人。以河南和北直隶流民为主,还有第五营一个千总部驻守。负责守卫屯堡和洹水往东的交通。第五营其余人马驻扎于辉县至林县之间,控制着林县南部的地区,因为突袭紫金梁一战,各股流寇都被登州镇打破了胆,加上他们忙于应付玄默率领的其他明军,所以辉县十分稳固,流寇不敢入登州军百里之内。
林县这里则是以安置流民的名义,设立了几个屯堡,兵部和玄默都是同意的。登州镇打出了名声,往林县来投靠的流民陆续增多,但这里补给困难,登州镇大部分没有接收,而是让他们自行前往登莱。所以林县目前人数只有五千多人,加上一个千总部不到七千,
依托着几个屯堡,这里也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市镇群,唐玮所在的这个屯堡位于中间,原来是一个村子,被流寇扫荡一空之后由登州镇接收,目前大概有一千余屯户,其中的青壮编练了一个连,平时负责守卫屯堡,因为位置居中,还有一个战兵司临时驻守,其他民政和军政有司的派遣机构也在此处,作为林县的管理核心,规模比其他几个屯堡都要大。
唐玮两人走了一会就到了东门堡墙附近,两人探头探脑的张望了一会,很快看到了另外一个戏鞑子,那人见到两人便匆匆过来。
唐玮抓着他低声问道:“看到徐平杰进去的?”
“看到的,里面就是小唱,吕直上次走的时候走得急,把他丢下了,他就混在流民里面留在林县,方才那小唱还在门口接徐平杰来着,徐平杰上次都呆了一个时辰才走。”
“哼哼,这狗东西浓眉大眼还喜欢玩童子,你守着,老子去找娟子。”
。。。
娟子仰着头,秀气的眼睛眨了几下,“唐胖子,那我有啥好处?”
唐玮一脸讨好,“当然有,以后的那些胭脂水粉到了,先给娟子妹子选,选完了才是人家的。”
娟子嘟嘟嘴考虑了一下便答应了,如今唐胖子不光是戏鞑子,还兼管着队中的后勤。唐玮因为家中原本有个小粮店,从小帮着打杂干活,字认得一些,也会做账算账,所以被宣传队长发掘出来,管理队中的钱粮和道具,包括给女队员买花粉胭脂。在队中现在十分吃香。
徐平杰家中也是开店铺,主要卖盐、衣服和卷烟,而且比唐玮家开得大,但那都是他们从阳谷来到登州之后的事情,徐平杰本身也是大字不识一个,平日也不喜欢学习东西,所以只能干看着眼红。
娟子扭扭身子道,“那我要多选点,还有那个玉米,你每顿给俺多留一个。”
“行,行,以后给你留,一会记得把关小妹引过来。”
“引过来干啥呢?”
“看好戏!”
“那好吧。”
。。。
“关小妹引来了没有?”
“娟子跟她一起去买东西,刚才绕到综合门市里面去了。”
“今日就要让那徐平杰出个大丑,让关小妹看看徐平杰是个什么货色。”唐玮得意的哼哼一声。带着另外两个戏鞑子往前面走去,那边有一处土墙房子。土墙的门开在巷子里面。
几人在那土墙房子附近站了一会,看到关小妹和娟子的身影出现在东门街。唐玮三人才走到门口,对着两人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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