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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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 第3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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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善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继续喝着酒,岳托有些出神的看着墙上挂着的灯笼道:“济尔哈朗午前来找我,言语间暗示大汗南面独坐之事,他的态度不言自明。两黄旗家上两蓝旗,如今八旗有四旗是站在大汗一边,多尔衮去年旅顺之战后,被降为多罗贝勒,多铎是个没主意的,阿济格甚或站在大汗一边。。。”

    代善突然出声道:“你在哪一边的?”

    岳托愣了一下道:“我,我。。。”

    代善把手中剩下的黄豆丢回桌面的小碗中,抬起头来叹气道:“早跟你说过,不要被老八那些歪理蒙蔽,你非要说他雄才大略,眼见都是些蝇头小利。你阿玛我是多年前便知其为人,当年阿巴亥的事情。原本只是送一点吃的,老子觉得不好扫人情面便收了。他非要找人生拉活扯说是老子跟阿巴亥有事,末了老汗对我颇多不满。生生把大金汗让他得了去。原本四大贝勒共坐,他一时也奈何不得咱们。可是你、硕托和萨哈廉都被他迷惑,给你们个议政大臣的位置,便以为自己跟主旗贝勒平起平坐了,殊不知八王议政才是根本,最后弄成个议政大会,这便是三四十人,摆明的以小制大,你等还以为制的是我们三个大贝勒。岂知最后制到你们自己头上。”

    岳托低着头不说话,代善继续道:“当年搞六部的时候,你就只说六部如何好,全不知老八的私心。如今阿敏和莽古尔泰都死了,正蓝旗的下场大家都看在眼中,多尔衮和多铎从来便是墙头草,任何时候都是指望不上的,除了满洲这四旗,蒙古左右翼、乌真超哈、天佑军、外藩蒙古皆听老八的。不让也是不成了。”

    岳托低声道:“便让了大贝勒,大汗也不能把咱们两红旗怎样,此时咱们助了他,日后他终归要记着这情谊。”

    代善自己端起酒喝了一口。看看岳托没有碗,从背后找了一个碗给岳托,一边看着岳托倒酒一边说道。“阿玛倒是有些担忧你,莽古济那个女儿。杀了也就杀了,不少那一个。既然要让他独坐,你还是不宜再留着那福晋。”

    岳托喝了酒沉默一会才道:“阿玛,我做不出来那等事情,嫁给我的女人,便是该我护着的,若是这都做不到,下面的奴才又该如何看我。”

    代善摇摇头,也不再劝说,岳托叹口气道:“范文程和鲍承先这几个汉狗已经上了奏疏造势,阿玛你既然打算让出大贝勒之位,便在议政大会上主动提出来,如此更适宜些。还有大汗打算参照着登州的模子扩编乌真超哈,乌真超哈和天佑军要凑出一万人来,各旗都要抽户下人,公中的铁料钱粮都要来练这支兵马。”

    “不给。”代善漠然的说道,“位置可以让,丁口不出。”

    “他的意思是让萨哈廉来领乌真超哈,丁口依然在各旗管着。”

    代善略带惊讶的抬头看看岳托,岳托对代善点点头,萨哈廉也是代善的儿子,看起来皇太极又打算用条件跟自己交换,若是不答应的话,萨哈廉又会对代善不满。

    代善又看着桌面思索片刻,“既然丁口在各旗,那萨哈廉这管得什么事情?便如你当初那个兵部尚书,管个屁的用。”

    岳托低声道:“这一万里边,天佑军三千,乌真超哈七千,分设八个甲喇四个固山,出征时随旗行走,单独调遣之时由萨哈廉统领。”

    代善眯着眼道:“老八真打算学那登州镇不成?”

    岳托点点头劝道:“阿玛,这事我是赞同的,无论大汗如何,那登州却是我大金死敌。登州的军报我也看了,陈新亲笔撰文的头条上,自居为文明之地,称我大金为通古斯野人,言称战斗绝无停止之日,非要将我大金赶尽杀绝不可,其他人所写亦是如此。如今陈新盘踞金旅,向关宁和山西购买马匹,其骑兵日渐强大,仅复州至盖州之间已逾两千数,假以时日仅靠诸申必难对抗,我大金丁口最多的便只有汉民,这也是无奈之举。”

    代善冷笑一声道:“学那登州就是学个十成足,也拼不过那陈新的丁口,更别说那些阿哈不会真心实意为咱们效力,到时来个临阵倒戈,还不如不要的好。”

    “大汗准备给他们都抬旗分田,优先选那些有家室的,如此老实听话,听说连军律也是学的登州镇。”

    代善微微摇头,“老八哪里来那许多钱粮练这支人马,老子也听过何长久等人讲说,要知登州步强骑弱,其步阵凶悍绝伦,然必得日日操演,精熟于心方可如臂使指,非是如我诸申勇士一般习练射猎亦可。你看如今的粮价已经多少了,谁家愿拿钱粮出来给老八?”

    岳托也面带忧色,“今年不知如何的,关宁二十两银子一石了,而且拿着银子也没处买去,祖可法去信问了祖大寿,说是明国各处都在闹粮荒。非是关宁一地,连京师都没处买去。看今年的样子。登州镇隔三差五派骑兵骚扰盖州,其骑阵不说。散兵游骑之法亦愈见熟练。若是秋收前不打下复州,让登州镇盘踞在那里,今年冬天就哪里都不要想去,就等着跟登州耗吧。”

    “打复州?”代善哼了一声,“最快也要收了秋粮才行,且至少五千以上马甲,登州斥候不弱,等咱们调齐人马的时候,他们从复州一溜烟走了。咱们又待怎地,不过是保一个冬天,每年开春他们还不是又来了,今年撤出时候老子就说该把复州拆了,也没人听。”

    岳托叹口气道:“事已至此,说这个也无用,反正到处都缺粮,我不信他登州不缺,看他们能耗多久。”

    。。。。。。

    “咱们运河、京师和关宁各处存粮已超过一百万三十石。平均收购价格二两一钱,距离建奴秋收还有一月,可以从运河下游开始放粮。京师和运河咱们缓缓放粮,跟其他几个大商家一道。保证大家都有银子赚,不要形成恶性降价。唯有在关宁一地打压粮价,听说吴襄和祖大寿忍不住。刚在天津分号高价买了十万石粮食,这次让他们亏死。明年关宁的粮价就全该咱们说了算了。”

    陈新在醉翁椅上悠然的道:“棉布呢?”

    刘民有拿着自己的册子,一边算一边道:“棉布已经在各处开始放货。比粮食提前一点,因为八月九月到了收购棉花的时候,若是棉布价格居高不下,棉花这原料也会暴涨,对咱们明年的棉纺战略不利,所以要提前打压棉价,咱们手上各处屯的棉布约五百万疋,有咱们自己产的,也有江南来的布,集中在这段时间放出去,可以把运河布价打到最低,这事对江南的农户没有影响,那些棉商就惨了,必得大亏一笔。”

    陈新坐起来抓抓头道:“那我上次算来,咱们也没赚多少,这些棉商也亏了,那是谁赚了?”

    刘民有笑道:“咱们有自产的低价部分补贴,还有得赚,这些商人的银子已经用于高价采购,银钱分散于江南的织布之家,这里亏本之后,那些农户家中的银钱一时集中不起来,不再对咱们构成竞争。”

    陈新点点刘民有,“阴险,不过我觉得。。。”陈新摸着下巴,“南方不光有织布的农户,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织布作坊,今年有不少织布作坊赚老了银子,也得让他们吐出来,免得明年对咱们形成竞争。”

    刘民有问道:“你打算怎么干?”

    陈新认真的扳着指头,“今年这经济战效果超乎想象,大明朝这自由经济抵抗力太弱,咱们得好好利用一下。这次棉布价格大涨,那南方的棉花采购价也会上涨,咱们该等南方那些织布坊把原料高价采购之后,再打压棉布价格。”

    刘民有手一摊,“那咱们怎么办?咱们也要从东昌府、衮州府、青州府采购棉花,今年行情如此之好,原料肯定是抢购。南方花期比山东早,等他们采购完了再打压,咱们就只能等到九月,山东的棉花都被人买光了,明年的工人都干啥好?”

    陈新挥手打断他道:“什么晚了就没了,棉花到了花期成熟,还得采摘,采了再运到临清和聊城等地售卖,中间大概至少有半个月的时间,江南的花期比山东晚一个月左右,中间还有消息传递的时间,可以用好这个时间差。咱们到八月中旬开始,猛力打压运河北段棉布价格,正好是在临清和聊城收棉花的时候,咱们正好低价收购今年的新棉。等这价格波动到江南的时候,他们收购也差不多了,那些工坊的银子落到棉农手中,同样很难再次集中。”

    刘民有低声道:“那江南有规模的工坊明年都得亏本。”

    陈新哈哈笑道:“亏了不正好,明年咱们就压价销售,江南集中式生产的棉布行业就完蛋,咱们以后只对付那些农户就太简单了。山东这边有些提前采购的,那也是高价采购,这已经是亏了,咱们再一压价,他们还敢投钱把布织出来不成?到时还不是只能把原料卖了。”

    刘民有指指陈新,“阴险!”

    陈新得意的倒回醉翁椅,“这不叫阴险,这叫实力,亏得钟老四打劫张家口,得了一百多万两银子,货物也不少,这是意外之财,主力还是钱庄,加上军队的工资都在钱庄里面压着,他们平日大多都不取,咱们临时调动的资金有谁能比。而且是在各处布点一起动手,咱们这就叫组织力。今年这银子一赚,明年初就要再次扩军,看建奴还能蹦跶几年。”(未完待续。。)

    ps:  身体有所好转,尽快补更。

第二百一十五章 后路

    崇祯七年的八月中旬开始,运河和京师的粮荒开始有所缓解,有背景的粮商纷纷开始放粮,价格在缓慢的回落,从七至十两银子变回了五两出头。

    运河棉布市场却风云突变,八月正值山东棉花成熟季节,东昌府和衮州府的棉农兴致勃勃的收好了棉花,卖给了那些来收获的大小商贩。因为今年的棉布价格暴涨,所有

    大批的棉布出现在市场抛售,价格突然大跌,各种谣言四起,兴致勃勃收来高价棉花的行商捶胸顿足。但价格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向着每匹三钱飞快跌落。

    在天津尤其明显,源源不断的船只从登莱过来,通过四海商社和其他大商家发售,运河各处的商社也在大量发售,一批批棉布从仓库中运出。

    成品价格暴降,新收的棉花突然变得无人问津,有些收获晚一点的地区,棉农欲哭无泪,降价到以往的一半也无人购买,而粮价还在持续上涨,有一批自耕农变成了流民,这些东昌和衮州府的农户无奈,向着传说中能收流民的青州府迁移,沿途出现了不少的洲棚,流民们对那些提供粥饭的登州人感激不已。

    。。。

    天津运河边,邓柯山摇头晃脑的走在河边,身边跟着几个青皮,他现在属于四海商社的外围人马,自己开着些烟店,在河间府还有两家棉布和南货店,日子过得很舒坦。

    最近粮荒一来,他依然能买到低价粮;但是这次棉布大降价,让他也亏了一笔。因为他这样的小商家,四海商社不会跟他来商量。也不会通知他什么时候降价。所以他虽然

    旁边一个青皮凑过来道:“大柜,咱们今日来走什么呢?”

    “走什么?”邓柯山哼了一声。“看看棉布降到多少了。”

    河边依然热闹,来购买各种货物的客商络绎不绝,在各个店铺中与店家讨价还价,到了买棉布的地段,迎面就看见一个卖棉布的掌柜在门口嚎啕大哭,两个女人拉着他,三人哭着一团。邓柯山指指那人对青皮道:“看到没,这家就是手上全压着棉货,这次得亏死了。”

    青皮吞一口口水道:“说昨日还有人要上吊。听说是五钱买的江南布,现在都到三钱了还没人买。”

    邓柯山绕过苦恼的那几人,前面一个人坐在店铺门口无聊的吃着黄豆,邓柯山认得此人,是南方来的一个行商,叫做白瓦,他凑过去问道:“白兄,最近生意如何?”

    “生意?”白瓦头哭丧着脸,“那。你看就是了,人都没有几个,哪来的生意。”

    “降这么多了他们还不买?”

    “这棉布又不是吃食,眼看着一天一个价的降。谁家愿意现在来买,那些外地棉商宁可找家客栈等着,然后每日来看看价。不到见底的时候不会下手的。”

    邓柯山皱眉摸摸脑袋,他还有五千多两银子的货物。这一下至少亏两千多两。

    再一路往前走,旁边那青皮又过来问道:“邓哥。听说是四海商社在伙同几家粮商一起囤积粮食,但这棉布就几乎是四海一家在折腾,最近他们放货可放得猛,天天的降价,存货又多,有些等不及的客商都是去他们那里买,量多还继续降,他们以前囤的江南布全部压到最低了,但登州布还是贵的。”

    “当然要贵些。”邓柯山无精打采的道:“登州布比江南布衣细密扎实,摸着就舒服,是不愁卖的,他们当然先出江南布。”

    “那邓哥你可亏惨了,你买的布好些都是江南布,现在四海商社拼命出江南布,咱们的肯定卖不出去,咱明年不搞这东西了,就卖些卷烟。”

    邓柯山咬牙切齿,“王二丫这死娘子不先说要放货,老子给她送礼也不要,早说一声老子跟他一起出货,也不能这样亏。”

    那青皮一卷袖子,“邓哥,咱带几个兄弟去教训她,抓来给你暖炕头。”

    邓柯山对着青皮脑袋一阵乱打,“教训你娘啊,你敢打四海商社的掌柜,不要命了你。你知道王二丫在临清。。。算了,老子不来跟你说。”

    青皮摸摸脑袋,“那邓哥,明年咱还卖棉布不?”

    “卖,怎地不卖,老子明年只买登州布,咱们别在运河折腾,在河间府去卖去,非把今年这亏的赚回来,一会回去,咱们把棉布都低价卖了,王二丫这狗东西还不知要把棉布降到什么样子,亏就亏着卖好了。”

    几人说话间到了售卖棉花的地方,沿街堆了无数装满棉花的担子,很多收棉的店铺却关了门,这里的很多小商铺都是本地人开的,四海商社看中他们有存放的地方,让他们平日帮商社收棉,中间也能赚一些利润。

    现在四海商社突然停止收购棉花,据说棉布卖不掉了,这些小商铺也停止收购。那些刚刚从临清早早收了新棉来的行商血本无归,连棉花都无处摆放。

    街边的行商有捶胸顿足的,也有大声嚎哭的,还有些人两眼无神的看着天空。

    前方突然一声大喊,“有人跳河了!”

    邓柯山等人急急忙忙跑到河边,只见水中有一个人在扑腾,几个船家正在划船过去救人,旁边青皮对邓柯山低声道:“邓哥,四海商社这一家伙害这许多人,你说这些人会不会去找他们拼命去?”

    邓柯山见那人被救起,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青皮道:“做生意便是有赚有赔,人家没偷没抢,他们拼什么命去,真要说拼命,那镇海营边上还有千多的登州兵,你以为摆在那里猫冬的?”

    青皮扁着嘴点点头,邓柯山又看看那被捞起的人,嘴中嘟哝道:“这四海商社闹这一出也真是过了。大家都赚银子不好么。”

    。。。。。。

    “祖帅,咱们这可怎办啊?”

    锦州的总兵府中。辽镇团练总兵吴襄如同霜打的茄子,看着面前威武的祖大寿说着话。

    祖大寿这两年苍老了不少。从大凌河之战后,他投降和杀害何可纲的恶行败露,从此便不敢再入关,连宁远也不去,靠着锦州这个地方牵制朝廷,所以朝中谁要说放弃锦州,那就是要断祖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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