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怕他们有什么疏漏。这次斗锦大会非同小可,太后皇上妃嫔们可都会参加,你也去帮着盯一下,务必要尽善尽美。”
“是,儿子知道了。”
张灵信答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惊疑不定:阮云丝的事情在自己想来,根本已是无路可走。但甄言偏偏又说得这么笃定。他了解这个义父的性子,越是被他轻描淡写道来的事,越是十拿九稳,恐怕便是成竹在胸的缘故了。
最终甄言也没有告诉张灵信他究竟会用什么办法,只是问了他关于阮云丝织锦的事情。张灵信只好老实回答道:“儿子和她成婚三年。虽然她也经常织布女红,却并没有见她发挥这方面的才干本事。不过这次回京,儿子详细调查了她这几年的事迹,在织染这方面,端的是深不可测,依儿子看来,这次斗锦大会,她怎么着也有九成的可能夺魁。”
“九成?”
甄言喃喃自语,然后长身而起。呵呵笑道:“九成还不够,灵信啊,你若想娶她,就让她在这次斗锦大会上,一举夺魁大放异彩。如此,义父才好说这个话。你明白吗?”
“哦……”张灵信答应了一声,心中却是郁闷,暗道太后皇后皇上都会到场,一旦她的作品不好,我难道还能睁眼说瞎话,把她捧上魁首位置?唔,不过都说她的织锦本领厉害,想来,就算不能是顶尖的水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只要和其他几家不分上下,哪怕小小差一点呢,这事情就好办了。
一边想着,却听甄言淡淡道:“好了,这些事你仔细安排,你义母那里的饭菜想必好了,过去吃吧。”说完当先走出书房,张灵信虽然心中好奇的就像猫在挠爪子,到底不敢张口问义父究竟是想用什么办法成全他,因只好强捺下好奇心,跟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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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骄阳似火。
徐金鹏一身仿纱缎,轻摇纸扇,闲庭信步似的走进流锦布庄中。
大毛如今已经取代了账房先生的地位,在店门旁负责收银子,看见他,眼中就喷出火来,徐金鹏却恍若未觉,呵呵笑道:“我找你们五公子有事,他在不在?”
大毛气得都快吐血了,咬牙道:“三公子,你最近几日天天过来找我们五公子有事,知不知道都影响我们布庄的生意了?”心中补上一句:有你这么个神憎鬼厌的在那里一站,谁还肯买我们的布?只是这话终究不敢出口。
徐金鹏也不恼,只是挑眉笑道:”哦?我怎么影响你们的生意了?”
大毛冷哼一声,不客气道:“您是贵云绸缎庄的少东家,天天跑来我们流锦,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流锦是要被你们贵云给吞并了呢,这让客户还怎么对我们有信心?能不影响生意吗?”
“嘿!你这小鬼头,还挺精明的,这样的理由都能编出来。不错,颇有几分我当年胡搅蛮缠的风采。”
徐金鹏哈哈一笑,纸扇一收,在手心里轻轻拍了拍道:“也罢,既如此,我就不在这里影响你们生意了,我去三楼找你们五公子,这总行了吧?”说完不等大毛再说话,他便“嗖嗖嗖”上了楼梯,那速度,就跟被狗撵了的兔子似的。
“搞什么鬼?五公子也是的,怎么现在天天和这个人渣混在一起?到底他们两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大毛恨恨向地上吐了口唾沫。
平心而论,徐金鹏现在比起从前那副嚣张不可一世的跋扈模样来,真的是顺眼太多了。他又是个容貌极好的翩翩佳公子,本来不该如此惹人厌恶,但一则,他从前对流锦做的事情太过。二来,虽然这家伙每次来都是笑语殷殷,也替流锦出了不少生意上的好主意。但大毛总觉得这家伙笑得非常阴险,就好像……就好像是一只扮出牲畜无害模样去引诱拐骗大公鸡的花狐狸。
这样一来,大毛怎么可能还对他有好感。偏偏他讨厌没有用,素流云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从前恨得那样,甚至说过势不两立的话,谁知如今竟似也忘在了脑后似的,虽然看得出来,他对徐金鹏仍是淡淡的,但大毛就觉着自家五公子再这么下去,很有可能就会成为那只被拐骗吃掉的大公鸡。
但是五公子不应该这么单蠢啊。大毛在柜台里冥思苦想,忽然灵机一动,暗道是了,莫非五公子这是在扮猪吃老虎?徐三公子想拐骗他,侵吞我们流锦的生意,五公子就假装示弱,引了三公子入圈套,最后把贵云给侵吞了。唔,以我们五公子的才华,似乎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只不过,他真的能够骗到徐三公子吗?不知道有多少商场老狐狸在这家伙手下吃过大亏啊,五公子会是对手吗?
大毛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徐金鹏已经坐在了素流云的面前。
“斗锦大会就要到了,你难道没事儿做?这么闲的样子。”素流云眼睛盯在账本上,眼皮子都不抬,只是淡淡对面前的徐金鹏说了一句话。
“都有手下们操心,我自然乐得逍遥。”徐金鹏呵呵一笑,见素流云还是不看自己,他眼珠一转,便微笑道:“阮姑娘将侯爷夫人休了赶出侯府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素流云仍不抬头,淡淡道:“京城的流言都换两茬儿了,你说我知不知道?”
徐金鹏哈哈大笑,素流云是个非常谨慎斯文的人,很少能听到他说这样略带幽默的话。因此心情大好之下,也不绕弯子了,纸扇轻敲桌面道:“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不说吧,怕到时候事情真的一发不可收拾。说了吧,又怕你疑心是我的诡计。”
这话倒是真心,徐金鹏纵横商场,除了在阮云丝手下吃了那两回亏以外,还没有别人能让他吃亏呢。这也就是素流云,对阮云丝有一份知己之情,他才好心过来提醒,别人的话,似这般极易成为“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事儿,别说还没什么证据把握,就是有,也别想他能提醒一声。
素流云听他口气郑重,不由得抬起头来,沉声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何必拐弯抹角,是真心抑或诡计,难道我分辨不出来?”
徐金鹏见他终于抬眼看自己,心中已是欣喜不尽了,面上却正色道:“这一次大会,最好让阮姑娘收敛锋芒,若是可能,不进前三名也好,若她的布料实在惊才绝艳,那也不能夺魁。”
“为何会这样说?”
素流云果然吃了一惊,自从上次陷害过自己后,徐金鹏的态度和行事作风大变。素流云是什么人,一早已经知道他的心意,但只恨他欺人太甚。后来这厮改变了风格,他也不肯理会,不知是徐金鹏耍了多少心眼儿,暗地里帮了多少忙,甚至在辽东那里的市场份额,都让出来给流锦吃了大头,这才换来今天局面。
因此素流云理智上告诉自己徐金鹏这么说很可能是有其深意,未必就是要害自己。然而感情上却难免还是怀疑了一下。
第二百五十六章:预感
徐金鹏也知道让他相信自己不容易,坦言道:“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张大人求婚失败后,这么多日子再无动静,让我感觉有些不正常,然而你让我说出具体的头头道道,我还真说不出来。可我就是直觉着阮姑娘还是不要锋芒太露的好,不然恐怕会有麻烦。”
素流云沉吟了下,不过连徐金鹏都理不出的头绪,他又怎可能理得出来?因想了想方皱眉道:“若是别人也就罢了,然而阮姑娘的技艺已传遍天下,若是要让她放水,一旦被有心人查出,这欺君之罪可不是好玩的。若不放水,以她的技艺,又有谁能胜出?”
徐金鹏叹气道:“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事实的确如此。也罢,我不过是有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预感,所以来提醒你一声,总觉着阮姑娘这样下金蛋的母鸡,张大人不会轻易放过,就算他放过了,甄尚书也未必不在意,但事实上,阮姑娘已经把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再也不可能有人对她的婚事指手画脚……”
他说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摸着鼻子道:“怎么说着说着,我自己都觉得在杞人忧天呢?罢了罢了,顺其自然吧,天近晌午,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用顿饭如何?你也不能老看账本,当心累坏眼睛。”
素流云狠狠瞪了他一眼,哼声道:“吃饭就吃饭,用的什么烂理由?我们流锦小家小业,哪有贵云的产业多?看账本能累坏眼睛的,轮到你也轮不到我。”虽然这样说着。却是站了起来。
并肩出了流锦布庄大门的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徐金鹏今日这莫名其妙的预感,竟然是一语成真。素流云此时心情甚好,却在将来乌云压顶之时,连肠子都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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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终于到了万众瞩目的斗锦大会的正日子。
锦缎三天前已经完工。素流云虽派了钟南过来递话,只说让阮云丝尽量不要太露锋芒。她却没怎么放在心上。放在心上也没用,这锦缎已经织完了,换别的来不及,总不能让她随便去云溪织染厂找一匹锦缎滥竽充数吧?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阮云丝只以为素流云是不想徐金鹏的贵云绸缎庄输得太难看。最近时常听钟南说,素流云和徐三公子走得很近,言掌柜和大毛都快气炸了。她心里却明白这两人之间的事情,不由得暗暗好笑。心想大概是徐三公子改用怀柔政策后,和五公子的发展一日千里。唔,不错啊不错,现在五公子都开始替他担心输得太难看了。
一边想着,便慢慢坐起身撩开帐子。她其实早就醒了,这个斗锦大会让她找回了当年高考上考场前夜的感觉,其实不是很担心,但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只是为了让外面伺候的丫头们多睡一会儿,所以没有发出声音而已。
果然,她这里刚出点动静,就见芳草和芸娘钟秀以及其他几个小丫头一齐进了来,芳草笑道:“姑娘今儿可是大日子,怎么不再多睡会儿。养足精神是最重要的。”
阮云丝笑道:“已经睡饱了。”一边就起身洗漱,须臾间坐在镜前,芳草正要给她梳头,便听门外柳姨娘的声音响起道:“你们姑娘醒了?可梳洗了没有?”话音落,人已经挑开帘子走进来,见芳草刚拿起梳子。阮云丝乌黑柔亮的一头长发披在身后直到腰际,她便笑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让我来给姑娘梳头,我给你梳个好发髻。”
阮云丝笑道:“我是去参加斗锦大会的,又不是选秀,打扮的太出格了不好……”不等说完,柳姨娘已经接过梳子,笑道:“什么太出格?我怎会那般不知分寸,自然是梳一个符合姑娘身份的发髻,虽然您是织女,但也是咱们侯府的三姑娘不是?”
阮云丝在镜中见柳姨娘熟练地替自己梳头,纤长十指灵巧地在黑发间穿梭,她心中忽然有一点小小的感动。知道这是对方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自己的关心和祝福。
心中暖融融的,嘴上却道:“姨娘如今是管理后宅的人了,平日里该有威严地位,今天也就罢了,以后不可再做这种活计。”
柳姨娘“嗨”了一声道:“怎么姑娘和姐姐一个样儿。实话说吧,我就喜欢给你们梳头,看着这张脸因为我梳的头更增光彩,我心里就得意。从前没有事情做,天天早上替姐姐梳头,自从管了家,姐姐就不让我梳头了,说什么让下人们知道了不好,心里要瞧不起我。真真笑话一般,难道因为我替姐姐梳了头,就办不好事情了?到如今,管家娘子们哪个不是对我心服口服?更何况,给姑娘和姐姐梳头,只是一家人的关心,偏偏又要和什么威严面子挂钩,无趣得很。”
阮云丝不由得笑起来,这个柳姨娘当真是快人快语,虽然身在宅门,却不改真性情,虽然她很鄙视阮思齐的齐人之福,但也不得不承认,能有顾氏和柳氏这样的妻妾,是哥哥此生最大的福分。
若是柳姨娘在我们那个时代,一定会成为一个知名的发型设计师吧?看着铜镜,阮云丝有些出神得想着,心中暗暗感叹:这样的一个人才,在古代却只能给人做妾,若不是侯府此番蒙难,自己回来,以她这个性子,在这后宅中,每一天大概都是折磨吧。
发髻梳好了,就见钟秀捧过一个首饰匣子来,却听柳姨娘笑道:“别拿这个来糊弄我,谁不知昨儿那些千金小姐们过来,个个都送上了漂亮首饰,捡几件过来。”
原来昨日下午苏吟玉苏吟采梁红珊等人过来,将阮云丝身上装扮好一顿批判,然后纷纷拿出自己的得意首饰塞给她,平心而论,那些首饰也着实精美。只是阮云丝却不好用。这份人情日后可以用锦缎等来还,但是她总不能戴着满头珠翠去斗锦大会吧?这若是戴了哪一件不戴哪一件,岂不得罪人?”
听钟秀笑着解释了,柳姨娘方一拍手笑道:“是了,我竟忘了这一茬儿,真真是有些忘乎所以了,还是姑娘细心周到。”一边说着,便听帘外有人道:“早饭已经齐备了,三姑娘快过去用吧。”竟然是顾氏。
阮云丝和柳姨娘走出来,顾氏拉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方点头笑道:“柳妹妹的手艺倒是没退步。这几样珠花点缀的也好,妹妹本来秀丽,这点淡妆倒更显出天然去雕饰之美,又不失庄重。”说完拉着她的手道:“好了,去吃饭,马车已经备好了,既是斗锦大会,妹妹自然有地方坐,我与柳妹妹也有去处,家里下人们也都要去,我也已经分派好了人,带着他们坐在百姓那一堆儿里,咱们一起给妹妹喝彩壮声势。”
阮云丝笑道:“这样的声势壮大啊?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可不敢保证就能夺魁,到时候输的难看,你们陪我一起丢人。”
顾氏笑道:“丢人就丢人,又不是没有共患难过,怕什么丢人。”一边说着走出去,只见红姨娘霜姨娘云姨娘黄姨娘还有阮明如和其他几个姐妹都在外面悄悄站着,见她出来,便都围上来笑着说一些马到成功一举夺魁的祝福话。
阮云丝没想到几位姨娘也要去,就连顾氏也没想到。不过转念一想,现场自有给贵族官宦家亲眷们安排的地方,这几位姨娘和姑娘们平日里也不出门,就趁机去看看热闹也好,何况还是自家人参与的盛事。
因这一天早饭便是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吃的,令阮云丝哭笑不得的是,顾氏竟然还亲自煮了一大盆的红鸡蛋,定然要她吃两个,吃之前还要滚一滚,说是滚鸿运,这本是过生日时才有的一套玩意儿,如今却用在这里了,别说,竟然还挺应景。
好容易笑闹着用了饭,阮云丝亲自去老侯爷面前,给他讲了今天的故事,因为老侯爷性情正直古板,因此也没和他说斗锦大会的事儿。服侍着老侯爷躺下,她这才回去换了衣裳,与钟秀碧秋芸娘一起上了马车,仍是由钟南赶车。这小子如今高大英俊,两个厂子的事情都是他负责,只那股子本质的淳朴却丝毫未变,也没有一点骄纵之气。
“这斗锦大会完了之后,我看应该和言掌柜五公子说一声儿,给南哥儿物色个女孩儿了。不然的话,秀丫头也不肯嫁。”
坐在马车上,阮云丝和芸娘说起钟南的婚事,难免又说到钟秀,结果惹得绝代佳人又羞又恼,大声娇嗔不许她们再说。
转眼间就到了会场,阮云丝因为是替流锦布庄织锦,又是作为参会者,自然有安排好的去处,因此告别了顾氏柳姨娘等人,和钟秀碧秋芸娘钟南自在大毛的引领下往流锦布庄的场地里走去。顾氏柳姨娘红姨娘等却是在一个才总角的小厮的引领下向另一个方向去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见太后
阮云丝钟秀碧秋等在丫头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