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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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全本)-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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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名溪苦笑道:“你就是想看我笑话吧?其实这有什么奇怪?你纵然是再怎么好,这世上有再多人喜欢你,也不能狂妄的就以为自己能得到所有人喜欢吧?我倒是很佩服阮姑娘,不为别的,只看现今多少趋炎附势之徒,你说那些勋贵家的女儿,何尝不是看中了我的家世?唯独她,明明知道了我的身份,却还能不为所动,且是真的不为所动,并非欲擒故纵惺惺作态,只这一份高洁,怎不令人钦佩不已。”
    阮思齐呵呵笑道:“说起她,你连眉毛都飞起来了,可见是对这女子爱到骨子里……”不等说完,就见苏名溪把眼一瞪,紧张道:“不许胡说,这样……这样羞耻的话,怎好当面说出来?”
    阮思齐性格爽朗,一挥手道:“当着谁的面儿了?无非就是咱们哥俩。再说,你我都是有孩子的人了,这种话有什么说不得的。唔,说起来,好像也是因为这位姑娘,你苏小公爷才消除了对我们家的恨意吧?既如此,我更是该好好感谢感谢她,不成,你定要带我去一趟。”
    苏名溪笑道:“无端端的,找个什么理由?且她很是洁身自爱,虽然开朗,但十分贞烈,若我贸然带你去了,恐怕惹她不快,这事儿再说吧……”
    阮思齐撇嘴道:“再说再说,只怕就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了呢。”
    因说这话就走到门口,苏名溪便拱手告辞打马而去。这里阮思齐回到房间,见夫人顾氏正在细看那些苏名溪送来的江南锦绣,他心情舒畅,走上前笑道:“天可怜见,和国公府的这段恩怨,总算是彻底揭过去了。说起来,倒要感谢那个叫阮云丝的女人。”
    顾氏忙问怎么回事,听阮思齐说完,便叹气道:“唉!那女子是个有福气的,只小妹何等福薄……”不等说完,就被阮思齐不耐烦打断道:“小妹福薄,那是她自找的,放着这样好的一个男儿不嫁,自己逃了婚,还怨得谁来?她只顾着自己远走高飞,可曾想过侯府因为她,落了个什么结局?如今还提她做什么?”
    顾氏温柔笑道:“妾身每次提起妹妹,爷就这样说。其实心里又何尝不是担心?好几次梦里,妾身都听见你惊恐之极的喊着妹妹名字,想来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何必瞒我呢?我知道,就连爹爹,心里虽然恨妹妹不争气,但是六年音信皆无,其实也是担心的。”
    阮思齐颓然在椅子上坐下,轻声喃喃道:“是啊,爹爹嘴上恨,心里痛。如今和国公府的恩怨都解了,明湘若是活着,也该回来看一眼了吧?她……他怎么就那样狠心,就一点都不担心我和爹爹吗?”
    阮云丝不是不担心,而是因为她总有渠道可以得知侯府的情况。当初在她逃婚之后,事情闹得最不可开交之时,侯府的爵位仍然没有被摘下来。如今风平浪静,偶尔还能从苏名溪嘴里听到消息,担心自然也就淡薄许多。虽然对那名义上的父亲和哥哥也有感情,但凡事都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啊,她既然选择了要自由,便要抛弃那些太过桎梏她的亲情,甚至连封信也不敢递去,唯恐被发现了蛛丝马迹,自己一生事业就要尽付流水。她勇敢逃婚,改换姓名,可不是为了最后被抓回去惩罚的。
    经过了几天准备,除夕终于到了,大年三十儿,一家人从早上开始,便忙活着中午的团圆饭,今年可不同于去年,去年阮云丝孤孤单单,只有两只狗陪她烤肉吃。今年却是好几个人一起过年,只是拟团圆饭的菜单,就费了好一番琢磨。
    “炸鱿鱼圈,酸菜炒五花肉,蘑菇干炖鸡,白菜排骨豆腐泡乱炖,海蛎子和酸菜肉片一起熬得三鲜汤,糖醋鲤鱼,海螺肉,凉拌三丝……”
    都是些农家家常菜,两口大锅一起忙起来,也是好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且那一锅锅的菜都是用小盆盛出来的。
    钟南和钟秀没有上灶,却照样忙得不堪。村里有几户贫病人家,阮云丝从前也只能顾着自己就罢了,如今既然富裕了一些,自然要照顾一二,前几天就每一户都送了米面肉蛋,今日做菜时,又命兄妹两个挨家挨户的送了一些。
    也就有人家过来送些自家做的点心和吃食,如果说去年阮云丝孤单一人,还有一些不能和村里人相融的感觉,那今天,村里人就完全是把她当成一家人了。一时间,院子中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第九十四章:招揽

    中午吃完团圆饭,阮云丝便躺在热炕上眯了一会儿,起来后只见那轮冬阳惨惨淡淡的挂在西边天空上,她就笑道:“这天慢慢阴下来了,怕是要下雪呢。”
    芸娘没有睡午觉的习惯,这会儿正在和面,听了她的话便笑道:“正好,瑞雪兆丰年嘛,看吧,明年还是一个好年景。不过我的好妹子,你还是先把饺子馅儿给拌出来好不好?我这面可都快要和好了。”
    阮云丝的厨艺好,饺子馅这种活儿自然就是她的,钟秀在一旁认真学着,过年前苏名溪送了不少调料来,甚至还有平民百姓家不多见的胡椒等海外调料,加上阮云丝自己也会弄,只将一个馅子搅拌得喷香扑鼻。碧秋在一旁笑道:“从来不知姑娘还有这份手艺,不然早些时候,就不用招厨子了……”一语未完,想起那个家如今和阮云丝没有半丝关系,且姚香玉十分苛刻,留给自己的全是不堪往事,因立刻就住了口。
    阮云丝却没怎么在意,张灵信和那个家早已经不被她放在心上了。于是拌完馅子,大家一起动手,包了几盖饺子后下锅。
    钟秀在灶下烧着火,阮云丝便和钟南一起出来,往屋檐下挂那大红灯笼,此时太阳已经到了山边,只见家家户户房顶上都冒起了阵阵炊烟,映着老木寒云,格外凸显出寒冬的那份凄美。只风中传来一阵阵孩子的笑声。却又为这寒冬时节增添了几分生机,更兼时不时就有二踢脚和炮仗的声音响起,只让人觉着年味儿十足,喜庆非凡。
    阮云丝看着那大门上新帖好的彩和对联,一时间心潮起伏,暗道我但愿从此后可以在这小山村里,平静到老。这里,就是我的世外桃源,没有争斗没有算计,有的,只是这些淳朴的人们和这些纯真的笑声。即便将来那些织锦真的能震惊天下,我也只要那富可敌国,绝不要名利双收。
    人生很奇怪,可能一件小小的事,甚至只是你看到的一个景象,听到的一段话。就足以改变之前的想法。阮云丝从前还想着利用自己的技术,闯一番事业出来。然而自从和流锦布庄搭上了线儿。她那份争雄之心就有些淡漠,想着自己的身份终究不能搬到明面儿上,若是能在背后只收钱,出名的事情只让流锦布庄去做。岂不是可以两全其美?如今再看到这样一幅“山村夕阳图”,就把那些雄心全部放下了,在这一刻,她的目标无比明确:只赚钱,不出名。
    随着暮色降临。饺子也都出了锅,阮云丝只包了酸菜和白菜两样馅料,她自己也最喜欢吃酸菜饺子。这时也不停有人往阮家来送饺子。村子里的人,讲究的就是一个热络,即使知道家家都在包饺子,也要挑那交好的人家送几碗过去,然后再从别家带回几碗风味各异的饺子。
    阮云丝很喜欢这种感觉,那种浓厚的乡邻情感在此刻被发挥的淋漓尽致,这让她想起现代生活的水泥森林,想起往往住了很多年都不知道对门那户人家是干什么的冷漠,和那些漠然孤单的生活相比,古代的过年无疑是热烈的,温暖的,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儿。
    所以到吃饭的时候儿,阮家饭桌上就摆了十几家的饺子,而他们自己包的饺子也送了一半出去。忙活了一下午,众人都有些饿,偏钟南还没回屋,芸娘实在忍不住了,便下了炕走到院中,对正在院里忙碌的身影叫道:“南哥儿,回来吃饺子了,那些鞭炮等吃完饭往外搬也来得及,一家人都等着你呢,对了,把大黄小黑也放进来。”
    钟南答应了一声,然后带着大黄和小黑进了门,一张俊秀脸孔冻得通红,嘿嘿笑道:“都搬完了,真没想到今年我能放这么多的鞭炮,嘿嘿,看着就忍不住从心里生出欢喜。”
    芸娘笑骂道:“你就是个猴儿,偏偏喜欢这些,今年烟花爆竹咱们买的不少,都给你放,没人和你抢。”说完就进了里屋,大黄和小黑也跟在她身后蹿了进去。
    晚上放了鞭炮,众人一起在炕上磕着瓜子说着话儿守岁,只是守到后半夜,芸娘却是第一个捱不住,先睡了。阮云丝因为中午眯了一觉,倒还能坚持,只坚持到天快亮,终于也坚持不住。和衣倒在炕上睡着了,而钟南这个时候儿却是睡了一大觉起来,到院子里看了看,只见铁锅里的篝火已经就剩下了一小撮,他忙又添了几根柴禾,看着那火苗重新钻起来老高,这才回屋。
    一个年热热闹闹的过去,城里初七这一天,有的店铺就开工了。但乡下可不会这么早种地,因此众人仍沉浸在浓浓的年味儿中。
    这一天阮云丝正和芸娘商量着元宵节要带众人去城里看灯,忽听外面大黄狗叫起来,她便直起身疑惑道:“南哥儿出去看看是谁?”
    碧秋笑道:“不会是那位小公爷吧?”话音刚落,就见芸娘吐出瓜子皮,呵呵笑道:“怎么可能?若是小公爷,大黄和小黑不会乱吠,就算是叫几声,那也是巴结讨好的,能听出来,这必定是不认识的人。”说完果然见钟南回来,对阮云丝道:“姐姐,是不认识的两个人,说是要找你的。”
    “找我的?不认识的人?”    阮云丝惊讶的一挑眉头,芸娘和钟秀碧秋也连忙避到了里屋,阮云丝就在地下的椅子上坐了,不一会儿,果然就见钟南带着两个人进门来,她方款款站起身,上下打量了那两个中年人一眼,沉吟道:“不知两位登门找我这区区妇人,有何用意呢?”
    那两人面上都有些倨傲之色,听见阮云丝这样问,其中一个便微微一笑,昂首道:“既劳动问,在下也不拐弯抹角了。姑娘的织染技术,的确令人叫绝,我们三公子仰慕姑娘这双巧手,有意与您结盟,价钱随便你开,不论流锦布庄给你多少钱,我们都可以给一倍以上。”
    阮云丝这才明白,原来这两人都是贵云绸缎庄徐家的人。大概是之前自己帮流锦布庄染出了藏青色的布料,让那徐三公子对自己刮目相看,这才起了招揽之心。当然,这份报酬可说是丰厚无比的招揽,其实针对的,还是流锦布庄。
    因此她不由觉得十分奇怪,摇头笑道:“人无信不立,我既已答应了流锦布庄,又怎可能因为三公子许下的丰厚报酬而背信弃义呢?流锦布庄不过是一个二流布庄而已,就算它的背后也有自己的大染厂支持,然而比起贵云,相差何止万里?徐家承接着宫廷的买卖,也不会因为藏青色布就让流锦布庄威胁到它在这一行的超然地位,徐三公子何苦就非要对流锦布庄赶尽杀绝呢?”
    那两人眉头一皱,心想你问我们,我们去问谁?谁知道三公子是怎么了?就看流锦家不对眼,分明素五公子的才学手腕也比不上他。只是心里这样想,嘴上哪肯这样说,仍循循善诱道:“俗语说,良禽择木而栖,姑娘从前是没有条件,只有流锦布庄和您合作。如今贵云绸缎庄比起流锦,无论是从哪方面,都要比它好出太多,若是刚刚的价钱姑娘不动心,我们可以开出两倍价钱,还望姑娘好好考虑一下。”
    阮云丝冷笑道:“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我知道,经商之人,所求者无非一个利字。然而这世上总有些人例外,我只是一个女子,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刚刚二位也说了,在我四处求告无门的时候,只有流锦布庄向我伸出了援手。只这一点,便足够让我倾尽所有报答了。更何况,流锦布庄从来也没有亏待过我,它给我的价钱,都是公道的。贵云即使能出再多的价钱,我问心亦有愧,又怎可能答应前去呢?”
    两人原本想着像阮云丝这样的村妇,不过是因为流锦布庄帮了她,又给了她一些钱,便下定决心傻傻为之卖命了。只要自己两人一出马,许以重利,不怕她不立刻转投贵云怀抱。须知徐金鹏开出的价钱,就连普通富豪都要垂涎三尺,何况一名没见过天的小小村妇?他们却没有想一想,阮云丝染出了藏青色的布料,可能只是一个普通村妇吗?
    因这两人想了想,还以为阮云丝是因为没有具体数目,所以小心谨慎不敢答应。于是两人继续道:”姑娘去了贵云,一年即使不贡献什么染方,只是织布染布,贵云也愿意给姑娘一万银子安家。若是有稀奇独到的染方,依其稀有程度和色泽,徐三公子愿意每张出两万到五万的银子买下,姑娘,你可好好想一想,这样优厚的条件,流锦布庄是绝不可能给你的。”
    芸娘碧秋等在里面听到这个数儿,整个人都石化了,这样的数目她们别说见过,就是连想都不敢想啊。当下芸娘就恨不得让阮云丝答应下来:开玩笑,这样优厚的条件去哪里找?就算马不停蹄的织布染布,一年最多也就是一两千银子,哪可能赚上一万两?
    也幸亏她不是阮云丝。所以那两人想的也没错,寻常村妇,在这样巨大的利益面前,只怕连思考能力都没有了,哪里还想着什么信守承诺道义的事。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阮云丝。 

第九十五章:清醒

    当下只见这秀丽女子微微一笑,摇头道:“民不图利,奈何以利诱之?两位请回吧,别说五万银子,就算你们开出五十万银子五百万银子的条件,我也不会答应的。”
    这一句话就堵死了两人的所有退路。心中讶然的同时,怒气也随即滋生,他们是徐金鹏的左右手,何曾被人如此严词拒绝过?更何况还是被一个根本不被他们瞧在眼中的村妇拒绝。因此两人铁青着脸再不说话,拱拱手连告辞也不说一声,便拂袖而去。
    出了卧房,因为对面的杂物间开着门,所以当先那人一眼便瞧见了摆放在里面的那九台织机机,不由的瞳孔猛烈一缩,然后他转身,似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阮云丝,只是见她一脸淡然坚定地神情,这人嘴唇动了几下,却终于没有开口,和同伴一起出了院门,一径去了。
    “云丝,你这个败家娘们,一万银子啊,甚至还有可能是五万银子,就……就让你上下嘴皮子一碰,便给推出去了……”
    芸娘碧秋都走出来,见两人出了街门远去,芸娘便干嚎一声,扑到阮云丝身上,眼泪巴叉的痛哭起来。她的确是肉痛啊,一万银子啊,甚至可能是五万银子,就让阮云丝这个她眼里的败家娘们给赶跑了。
    “一万银子也好,五万银子也好,你当流锦布庄拿不出来么?”
    阮云丝好笑的拨开好像八爪章鱼般盘在自己身上的芸娘,微笑着说了一句。她知道现在能缓解芸娘这份“痛苦”的,也只有钱。而且事实如此。流锦布庄的身家虽然不如贵云绸缎庄丰厚,但只要自己的织锦一出来,五万十万银子应该都不成问题的。
    “那怎么能一样呢?”芸娘却也不傻,擦了把眼泪嘟囔道:“流锦布庄能拿出五万十万银子。贵云绸缎庄就能拿出十万二十万来,人家说了,永远比流锦布庄多一倍甚至两倍的。”
    “哦?就因为这个。你便要我去帮贵云绸缎庄对付流锦布庄吗?”
    阮云丝严肃看着芸娘,芸娘本来是理直气壮甚至气急败坏的,可此时被她这样一看,不知为什么就觉着心虚了,低下头嗫嚅道:“也……也不一定就要去对付流锦布庄啊,贵云绸缎庄怎么说也是行业之首,应该对流锦布庄不感兴趣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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