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必多礼。」
女人天生的直觉让馥蝶第一眼就爱上这个短发的奇特男子。他跟其他北方男子都不同,长的好俊啊!虽然她已有指腹为婚的对象…但还是忍不住想跟心上人多相处一会儿,适才司澄远唤她的闺名时,她心里暗暗的小鹿乱撞,却不敢给严厉的杨伯发现…
另一厢,完全不知馥蝶心思的澄远却在盘算著怎麽先弄来一笔钱,搞定生活开支,才有馀裕去继续他的懒人生活。
殊不知他的生活马上就要翻起滔天巨浪,让他再也回不去过往…
(3)
运气真好,大难当头前,司澄远很苦中作乐的调侃著自己,根据小妹描述的经典剧情,掉入古代之後,不是会邂逅梦寐以求的另一半吗?情人没碰上就算了,那也不用碰上了山大王吧。
望著眼前数十个个个手上一把亮晃晃大刀的山劫匪,再看看我方那二三个已经在发抖的保镖,司澄远头皮发麻,馥蝶惊慌的问他怎麽办,他脱口就回答『打119求救』,话一出口他就想咬掉自己舌头,这年代哪来的警察!电话更别提,谁会知道119是什麽啊!!!
「这几头肥羊够咱们吃好几个月了,照惯例,没用的就杀掉!下手麻利点。」山头头舔著肥厚的下唇,浑浊的眼神里有著嗜血的冷酷,典型的亡命之徒。澄远汗水涔涔,都透湿了内衫,他後悔了…
如果早知自由的代价是面对无尽的危险,他宁愿安安份份的走在平凡的道路上,他怕痛、也不想死啊…
恐惧扭曲了澄远的脸,他呼吸急促,胸口如擂鼓作响,四周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只见在山头头手一挥一下,那几麽披著毛皮的彪形大汉就冲了上来,四周的家丁丫嬛一个个的倒下,肚破肠流…
「啊啊…啊…啊…」
鼻间尽是作呕的血腥味,还有哀嚎哭泣,杀伐之声,像是无法在多待一秒,澄远转头拔腿就跑,那一瞬间,瞥见了馥蝶,她求救般的眼神看著自己,可是…他没有勇气折回带上她,只能闭上眼睛,也不管方向的胡乱死命向前冲…
他真没用!没用!没用的男人!
不知道跑了多久,司澄远一个踉跄扑倒在泥地上,挣扎的想爬起来,双脚却僵硬颤抖不属於自己,懒人性格的他根本就讨厌运动,一双腿软弱无力,一双手也软弱无力,就连心灵也软弱无力!眼泪很没志气的哗啦啦往下掉,整身满脸都沾了烂泥,就像家门前曾经被他嘲笑的那条可怜的落水狗。
「公子哥就是公子哥,养尊处优的,哪里多会跑,都解决乾净了再来抓你,一点都不迟。哈哈。」
二个大汉从树干跳下,狠狠的踹了澄远一脚,也不管他痛的如何颤抖,一人一边扣住左右膀臂就拖行著往回拉,澄远想站起来,可根本做不到,无力的任人宰割,两条腿被路上的小石子、树枝刮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时细微的呻吟。
「头儿,抓回来了,这个为什麽不一起杀掉。」
那里地上已经躺了数十具尸体,泥地成血地,除了馥蝶,全部无一幸免,司澄远怔怔的看著前方杨伯那颗老迈的头颅,彷佛身心都掉入寒冰地狱,连害怕的泪水都流不出来了!
这里不是法治国家,这里不是自由天堂,这里是最原始的社会,王法所不及的地域四处皆是,哪里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那个长的不错。寻芳阁老鸨说他们最近也私下开始接男客的生意了,让我注意一下有没有面貌清秀的美少年,她可以高价收购。好了,快点绳子捆一捆,天黑前要送过去。晚上还可以顺便快活一下。」山大头发号施令。
「慢…放、放过我们吧,我爹是洛阳第一首富,你放…我们…我会求爹给你们更多银两…」双手在袖里绞的死紧,面对数十位眼神不怀好意的大汉,她低垂著头艰难的吐出言语。
「你是尤馥蝶?」山大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嗯…」呐呐的点了点头,她没有把握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人会不会答应。
「头儿,洛阳第一首富耶,向尤老头可以要到更大一笔钱呢!」几个山喽罗好像已经看到整片的金山银山了,贪婪的眼睛闪闪发亮。
「哼,我才不会受小妮子的骗呢,你爹跟朝廷的关系密切,要是放你回家,料想不出几日朝廷就会发兵来剿我山寨,我一个拜把兄弟就是被你爹间接害死的!」山头头不为所动,甚至阴狠的逼近尤馥蝶,透露了狰狞的恶意。
『嘶…!』熊爪一把扯烂丝绸手工编织而成的华服,山头头兴奋的看著这个娇美的豆蔻女子苍白著脸,无助的颤抖。
「”洛阳首富之女尤馥蝶,惨遭山贼凌辱轮奸”,你觉得这个消息一旦放出,洛阳尤家在京城的脸面会如何糟蹋一地?」算准尤家丢不起这个脸,只要拿这个要胁尤馥蝶,这个女子就算逃了,也再也不会回家了。还能一泄他兄弟被杀的心头之恨,嘿嘿。
毫不怜香惜玉的抓住凝脂般滑嫩的椒乳,山头头将破烂的丝绸揉成一团塞入尤馥蝶的嘴中,以防她咬舌或是高声尖叫。
「呜呜…呜…」万没有料想到这种结果,她哭泣、她流泪、她抵抗,可被山头头甩了二个巴掌儿,头昏眼花的,动不了了。所有山贼们都围了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或压住馥蝶的手脚、或趁机摸几把、或乾脆先手淫起来,那二个擒住司澄远的大汉将他捆个扎实後也迫不及待的凑了上来。
「泥们…这、这是犯发的…快…处手…快处熟!」司澄远脑袋一片混乱,既惊恐又对於眼前发生的一切无法承受,无意识的嘶吼出制止的话语,可却是破碎不堪…
「公子哥儿,大爷们兴头上,别触霉头,再让爷听见你说一个字,老鸨那几个钱不赚也罢,俺当场给你开膛剖腹,听见没!」山头头恶狠狠的回头警了几句,再也不理会司澄远,粗暴的用淫欲之根当场毁了馥蝶的清白身子,随即不住的抽动著。四周此起彼落的邪笑、冷笑、淫笑…
别…别这样…别对她这样…
在心里狂烈的呐喊了不知几百遍,却懦弱的说不出一个字,绝望与无力袭卷他的意志,司澄远头抵著地,紧闭的眼帘悲哀的苍白。
他什麽都不是,只是个怕死而卑微的可怜虫。连一点挺身而出的勇气都没有…
该日,一男一女被卖进江南最有名妓院………寻芳阁………同时也立刻举行只有少数人可以参加的秘密竞标,一个江西商人标下了司澄远,一个槽船海寇标下了尤馥蝶,两人当晚就开始接客。
(4)
拖著脚步,吃力的将桶里水倒进缸中,单薄的衣物遮蔽不住寒风,司澄远颤抖的瑟缩,在确认缸里的水已经有八分满後,才一步一步的走入室内,简陋的房舍,上下二铺,总共四个人凑一起,除了床,也只有一个小柜子,这里是中下等级的男妓居住的地方,因为不若高级男娼受客人喜爱,因此接客之外还要干粗活杂事。
司澄远刚来之时,也被归类成高级类的,可是他浑浑噩噩,一点才艺都没有,完全不懂讨客人欢喜,还时还会胡言乱语,甚至出现攻击性的行为,经老鸨多次狠狠警告的鞭打都无效後,就被丢进了男妓区,接的客人多是不入流的贩夫走卒,或是有特殊性癖好的客人,身上时常都是伤痕,就连回到了房里,也逃不过其他男妓的凌虐。不过数月,已经骨瘦如柴,眼窝深陷,活像个骷髅。
也因如此最近比较少客人点他,但却也不轻松,老鸨不甘心白养个赔钱货,就将所有的粗活杂事全指到他头上,这麽大的寻芳阁,多的是活儿,他日日夜夜不睡觉干也干不完,被罚的有一餐没一餐的,身形就更显得魂消骨立。
「…我给你偷带几个馒头来了…」小小敲门声後,进来的是馥蝶,怀里揣著二个白馒头,蹲下身,摇晃著饿得半昏死过去的澄远。
睁开眼,看见许久不见的食物,澄远苦笑,这种生活不如死了算了,纵是饥饿,却再也不想伸手进食,他半垂下眼。
「别再管我了…快走吧,要是让人看见你来这里,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经历了那些,澄远根本无法再直视馥蝶,想二人远远的再也不要接触,一见她,他就羞愧欲死,讽刺的是,在这个金银元宝堆砌出来的纵欲天堂里,每一次他能不死,都是因为馥蝶,她是寻芳阁的红牌,一夜砸在她身上的银两多到够让老鸨卖个面子饶过他,可也不会太多次了…
「小远…你别这样…呜恶…」才正开口想劝他振作一点,酸腐的恶心感却突然从喉头窜出,让馥蝶难受的捂住嘴巴,阵阵乾呕。
「…你…还好吗…」
面对馥蝶突如其来的难受,澄远又惊又慌,他不想见她,是逃避,但不代表他对她的安危无动於衷。
「没事…呜…」馥蝶突然一把抱住司澄远,头靠在他胸前,无声的啜泣。
「你……」从那日後,澄远再也没看过她哭了,怎麽…
呵呵,他在想什麽啊,堂堂千金小姐遭遇那种事情,还沦落风尘,哭是应该的…可悲哀也没用…寻芳阁在江南的势力庞大,岂是他们这种人可以惹得起的,司澄远嘴角露出比死还难看的笑容…
「小远…我…有了…」哽咽中,细若蚊蝇的声音,楞了司澄远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你…你怀孕了…」司澄远痛苦的闭上眼睛,天呐…
「我不敢让人知道…我看过…他们…会强灌…打胎药…还有…流出来的…婴孩…」回想起红香下体流出血淋淋的…馥蝶攀附的手扯的更紧…
「…你要…生下来…?」
看馥蝶微凸的小腹,算算日期应该是那日…他无法想像馥蝶要怎麽面对这个孩子,告诉他,你是被轮奸之後的产物吗?
「我想生…他是…他是…我的…孩子啊…」她能感觉到,腹里的悸动…这个人跟她骨血相连,纵有一半是…但…但…她…
断断续续、痛苦不堪的话语,显然馥蝶也是挣扎万千,可就算如此,她也想生下这个孩子,她已经不可能回到尤家去了,她没有家人了,唯一的就只剩下…想要留下孩子…想要有家人,因为这里好寂寞好冷…
「回去吧…」
推开馥蝶,司澄远努力撑起站都站不稳的身子,一步顿著一步往外拖。
「小远…」
馥蝶眼中充满绝望,低下头,眼泪浸湿了馒头…
过了一会儿,她擦乾泪,静敲敲的离去了。
一个时辰後,澄远做完柴房的粗工回来,在无人的房间里,空洞的盯著那二颗有些风乾的硬馒头,机械性的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咸…涩…
他…要用这个破身子赌一把…
(5)
不记得细节了。
但感谢一切都还算顺利…
司澄远回头,裹著毛毯的馥蝶睁著眼睛跟他一样,都睡不著…
正月初一,寻芳阁举办了盛大的特别庆祝活动,觥筹交错、达官贵人络绎不绝,今年尤其连京城派来巡视的大官都不避讳的光临寻芳阁,让老鸨笑得合不拢嘴,一群人来来去去、进进出出,随便一个谎言,就这麽容易让他把馥蝶带出了。
不过他不敢大意,寻芳阁的眼线遍布江南,走陆路马上就会被抓到了,澄远偷了条破渔船,和馥蝶躲在里头,也不掌舵,任船随流水而下,反正他俩都孑然一身,飘到哪是哪吧。
「小远,今夜的月色好美哦…弯弯的…好亮呢…」馥蝶侧著头痴痴的仰望天空。简陋的渔船挡不了江上的冷风,她应该很冷的,可是黄晕的月光却让她觉得有暖意…
凝望著馥蝶恬静的笑容,澄远有些鼻酸,而心里亦难得的平静,是的,很久没有的平静…
他们在船上不知道躲了几日,靠乾粮和一些饮水维生,直到某天早晨,澄远睁开眼睛发现船搁浅在一个小渔村附近,他带著馥蝶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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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兄弟,你家的那口子快生了吧,今天就早点回去吧,这二串鱼乾带回去给她补补身子。」
「真不好意思,在此先谢过了。」
大部分村民很快的接受了他们,为了避免在这个传统的小渔村引起轩然大波,他与馥蝶以夫妻相称,毕竟未婚生子在这个时代是很严重的一种罪行。好心的村长将一间小茅屋租给他俩使用,白日他与渔夫们一同去捕鱼,没捕鱼的时候就打理屋前的小菜园,加上馥蝶携出的一些首饰和碎银,日子倒还过的去。
只是…
「小蝶!小蝶!」
打开木门,里头的桌椅倒乱成一团,碗碟破了一地,其中还有斑斑血丝,澄远在床底下找著的馥蝶。她抱著棉被缩在里头,神色惊慌而恐惧。
随著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精神情况就越来越糟,晚上不仅恶梦不断,还喃喃自语的念著他听不懂的靥语,有时甚至会拿剪子攻击别人,神智时好时坏,他把首饰拿去典当换得了一些银两,到镇上请大夫来看,也开了几帖方子,可情况还是不见好转,最後大夫也摇头说不知如何治起了…
「小蝶,是我…别怕…出来好不好?」
花了一个时辰耐心慢慢劝诱,她总算愿意从床底出来,拿洁净的布帮她把伤口包扎好,再收拾屋内,煮了鱼乾粥哄著她吃下,再哄著让她早点睡下,他才用剩馀的时间打理菜园和琐事,每天,他都是这样过的。
可今天显然情况不对,馥蝶死咬著下唇,就是不肯出来,还不时摇晃著身子,怀里的棉被揣的老紧。
『魔鬼…小魔鬼要来了…要来了…我要掐死他…才能驱魔避邪…对…菩萨是这麽说的…』含糊不清的字句闷在被里,呜呜噎噎的,除了馥蝶根本没人听的见…
「小蝶…!?」
床底太过昏暗,澄远点来了蜡烛,惊骇的发现那条缠在她身上的棉被已经湿透,还有白水不断渗出…
「羊、羊水破了!?要、要生了,大、大夫…我、我去找大夫…」
紧张的不停结巴,澄远跌跌撞撞冲出门,门给碰垮了也不知道,只想著赶紧把镇上的大夫请来接生,却不知道他这一走,回来却是这样一副光景…
「村长,你们…」
村长带头,数十位村民聚集在他家门前,人手一把火光恍恍,表情却不是他认识的那些纯朴和善的乡亲邻里,反而充满的愤怒与敌意。澄远无助的看著眼前这个阵仗。
「你们这对狗男女竟敢欺骗咱们!什麽两小夫妻!根本就是妓院逃出来的贱胚!还在咱们村里生下了孽种,辱没了这块风水好地!简直不可饶恕!」
「没错!把他也抓起来!跟这那个贱女人一样接受河神的制裁!」村民一个一个发出怒吼,高举火把和棍棒。
「你们把小蝶怎麽了!还有孩子呢!孩子在哪!?」
澄远推开村民冲进屋内,却发现空无一人,又听他们口中说”河神的制裁”,心里又急又怕,愤怒的质问。
「她自知那个孩子是罪孽,自己把他掐死丢进河里了!」村长冷冷的说。要不是有村民从县城带回消息,他们还傻傻被这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蒙在鼓里呢!
「什麽!?」…孩子…
「那小蝶呢!?」看著这些人冷酷的表情,澄远心中充满恐惧…
「依照村子里的规定,未婚生子的贱女人要被浸在猪笼由河神制裁!那个女人已经送给河神了。而你跟那个女人是一夥的,所以也同罪!抓起来!」
用韧竹编制的猪笼,就算是大男人也扯不断,将双手双脚绑缚後再关进里面,由渔船载至江中投下,如果河神认为犯人是无罪的,自会助其切断笼子、死里逃生,否则就会沦为虾兵蟹将的裹腹之食。这就是村子规定的”河神制裁”。
澄远跪在地上再也说不出半句话…他的心彷佛随著村长的话语跌入不见天日的地狱…他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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