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让沈长风的悲剧重演!
她必须离开“白玉京”,这里有她最喜欢的人,有喜欢她的芽芽,还有那么多朝气蓬勃的年轻小伙子。
她不能让鲜血浸染了这片土地。
她舍不得沈一醉,可是她不能因为贪恋一己之欢,而让整个“白玉京”都白白赔上,所以她必须走。
聂轻轻小心翼翼地挪开男人的手臂,慢慢下床穿衣服,等她好不容易收拾好,准备再看男人最后一眼时,却意外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啊!”她吓了一跳,随即心虚地哈哈两声,“一醉,你也醒了?”
“我在等你逃跑,你这个口是心非又心软无比的小骗子。”沈一醉扬起讥嘲的笑容,“已经熟悉了山寨地形的芽芽都跑不出去,你还想自己下山?”
“我……”被说中心事,聂轻轻低下了头。
“说你聪明看来是在恭维你,木头脑袋永远开不了窍。”沈一醉走到她面前,伸手给了她一个爆栗子。
“好痛!你怎么可以打女人?”她嘟起红唇瞪着他。
“有些仗必须打,不要以为牺牲自己就可以赢得整个山寨的安宁。”
“可是这场战争确实是因为我而起的啊,我可不想成为战争中,那个罪名深重的红颜祸水。”
“喔唷,说你胖就真的喘起来了!你真以为自己有那么大魅力吗?以为皇帝和‘白玉京'会因为你而不惜发动一场战争?”沈一醉又敲了她的脑袋一下,伸手把她拽回床上,顺便褪掉她身上碍眼的衣裳。“别笨了!我说了多少遍了,就算没有你,皇帝也早看’白玉京'不顺眼了。”
“可是二爷说……”
“二哥最奸诈了,想派我去打仗就故意拿你开刀,你不要理他。”
“咦?”
“说你笨还真是笨!”
“呜……那你也不能咬我啊……唔……混蛋,你不是要打仗了吗?现在还浪费体力……”聂轻轻的声音里少了呜咽,多了几分娇媚性感。
“我一直认为,床上的仗比较有趣一点,我不介意和你打一辈子。”
“色鬼!”
“那你是想多打几场硬仗啰?”
“啊……不要……饶了我……哈啊……”
炽热的身体缠绕贯穿,快感袭身一浪高过一浪,无休无止。
大战在即,危险迫在眉睫,却成了另类的催情剂,让这场欢爱变得更加汹涌炽烈。
还有没有明日?还有没有下一次?
聂轻轻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她只能抓住现在,抓住这个温暖的男人,放任自己沉沦。
沉沦缠绵,抵死相随。
人言可畏,利箭穿心。
清晨送沈一醉走出狮轩大门的时候,聂轻轻差点被那些热血澎湃的年轻人以唾沫淹死,眼光射死。
妖精!
祸水!
带来灾祸的扫把星!
把她赶下山去!
众人纷纷劝阻沈一醉不要一时胡涂,为了一个女人丢了性命,然后就开始用恶毒的话攻击聂轻轻。
甚至有人开始猜测聂轻轻是故意被擒的,目的就是做奸细,探听“白玉京”的虚实,然后再与她的父亲里应外合,将“白玉京”一举歼灭。
聂轻轻听了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如果不是沈一醉的坚持,她真的很想和他一道下山。
“娘娘!娘娘!”
沈一醉刚走,狮轩还未安静下来,芽芽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看到聂轻轻便大叫着扑进她的怀里,紧紧抓住她的衣襟。
“芽芽,怎么了?”
“娘娘,我以为你离开我了。”芽芽担心地仰头看着她说。
“你家小爹爹不放我走。”聂轻轻把她抱到椅子上,拿了块点心给她。
点心很精致,也是沈一醉亲自张罗来的。
“真好吃,小爹爹最好了。”芽芽三两下就把点心吞下肚去,小手按着胸口,似乎有些被噎住,聂轻轻连忙倒了一杯水,芽芽接过来,一口气咕噜咕噜喝下。
“芽芽,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山寨?就像上次私自逃跑那样?”聂轻轻蹲在芽芽的面前,问着她。
这个小女娃虽然年纪小小,实则古灵精怪,聂轻轻早不把她当作单纯的儿童看待。
“想啊,只要凤一欺负我,我就好想逃跑喔。最讨厌凤阴沉着脸了。”芽芽天真地说。
“我是说,永远离开这里,永远不回来。”
“为什么?!”芽芽吃惊地睁大乌黑的双眼,“为什么要永远离开?”
“他们不是叫你山怪吗?”聂轻轻提醒她。
“那也没有什么呀,他们爱说什么就说,我又不会少了一块肉。”芽芽小脸皱起来,连说话的语气都很像苏某人。“虽然我偶尔会想逃跑一下,吓吓他们,但不会真的跑走不见喔,因为这里有我喜欢的人。”
聂轻轻的心一痛。
她取笑般地捏了捏芽芽粉红的小脸,“羞羞脸喔,才多大的娃娃,就知道喜欢不喜欢的了。”
“那有什么?我还打算做凤的新娘呢。”芽芽握着小拳头说。
“可是他比你大那么多,还是你的二爹爹呢。”聂轻轻笑起来。
这句话果然让芽芽受了打击,她郁闷地交握住两只肥肥的小手,认真地烦恼起来。
聂轻轻也不理会她的小女儿情怀,独自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桃林,眼神忧虑。
一醉,你不要做傻事啊!
“娘娘?娘娘?”芽芽从背后扯扯聂轻轻的衣服,见她一直伫立在窗前动也不动,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小女娃有些担心了。
聂轻轻回过头看着她。
芽芽对她露齿一笑,“娘娘,你在担心小爹爹吗?”
聂轻轻点点头。
“放心吧,凤一定会帮他的。”芽芽拍着胸脯做保证,“凤其实最好了,是个爱操心的大傻瓜。”
“你真了解他呢。”聂轻轻好笑地看着小大人似的芽芽。
芽芽的小脸终于红起来,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怀里取出两枚鸽卵大小的令牌交给聂轻轻,“其实小爹爹应该更担心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喔。”
聂轻轻狐疑地接过令牌,触手沉重冰冷,竟是寒铁铸成,其中一枚上面刻着一头狮子,另外一枚上面则是雄鹰。
“这是小爹爹的‘狮之令'和三爹爹的’鹰之令',只要有了令牌,那些人就不敢再欺负你了。”芽芽笑咪咪地说,“还有啊,小爹爹害羞,所以才特地拜托我转交给你呢。”
他会害羞?
聂轻轻的心顿时变得无比柔软。
那个放浪形骸、无拘无束、桀骜不驯的男子竟然也会害羞,让她感到意外的同时,又有无尽的甜蜜。
“其实小爹爹最狡诈了,他哪里是害羞?根本是想利用我再拐骗另一块令牌的。”芽芽开口打断了她的美梦。
“咦?”聂轻轻惊讶地看着芽芽又掏出另外一块令牌,对着那块令牌看了又看,最后才依依不舍地交到她手里。
“娘娘,这是凤的‘凤之令',你一定要收好喔,千万不要弄丢了,这样你就有三重保护了。”
“芽芽,这些东西我根本用不着。”聂轻轻把“凤之令”和“鹰之令”放回小女娃的手心,“有‘狮之令'就足够了,我相信一醉。”
“娘娘!小心!”芽芽正想说什么,忽然瞥到聂轻轻背后有个黑影,她只来得及出声示警,便被一个黑衣人给击昏了。
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把芽芽安置到床上,又小心帮她盖好被子,这才扛起被打昏的聂轻轻,从狮轩中的密道悄悄离开了山寨。
第九章
聂轻轻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宛如全身骨头都被拆了开来。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被囚禁在一间四面无窗的屋子里,房梁很高,在这炎炎夏日却显得阴森森凉飕飕的。
地面是用青砖铺成,也许年代久远,上面长了青苔,散发着铁锈似的味道。
抓她来的人似乎还算善待她,并没有将她捆绑住,然后丢在潮湿的地上,她是在一张木板床上醒来的,床上铺着稻草,还算柔软。
屋里没有窗子,只在一张漆黑方桌上燃着两根蜡烛,聂轻轻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亦不知她被捉了多久。
完全不关心自己的处境,她脑海里全是沈一醉的影子。
一醉怎么样了?
他一个人要怎么对付五千官兵?
他会不会也被捉住了?会不会被那个残忍的狗皇帝杀害?如果他赢了,却发现她不见了,又会怎样?
一醉……
聂轻轻呻吟一声,无奈地闭上眼睛。
这该死的世界,什么时候才能让人安安稳稳地生活?
时间一点点流逝,聂轻轻有些尿急,她走到门口,用力敲着铁门,扬声道:“开门!我要方便!开门!开门!快开门……”
直到她喊得声嘶力竭,快要瘫软在地板上时,门被推开了,一名身着黄衣的男人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聂轻轻顿时浑身升起冷气,从脚底一直流窜到头顶。
这是一个阴厉的男人。
阴沉的墨黑双眸,有些苍白的英俊面庞,冷酷之极的气势。
霸气!
杀气!
戾气!
天下若有枭雄,便应是这般人物吧?
“什么事?”男人皱紧双眉问。
“我要方便。”聂轻轻拚命给自己打气,不要这么快就被吓趴下。
她现在可是强盗山贼的婆娘,怎么可以被另一个贼给吓倒?
男人唤来一个侍女,带聂轻轻去解决生理问题,又好心地让她洗净了手,才把她送回黑屋。
男人还在屋里。
聂轻轻低下头不看他,想直接走到床前坐下休息,男人却伸手抓住了她,那只手宛如鹰隼的利爪,疼得她猛抽一口冷气。
她怒视着这个粗鲁野蛮的男人。
男人的眼眸如暗夜一般深沉,嘴角微微挑起,“近看更是漂亮,果真是人间尤物。”
他的手指挑逗般地抚过她的嘴唇,聂轻轻愤怒地扭开头,男人沉沉笑起来,“愤怒的小野猫会让人更兴奋。”
“不要碰我!”聂轻轻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
沈一醉说过,在某些时候,女人越反抗,反而越能刺激男人征服的欲望。
不过对于沈一醉来说,无论她反抗还是顺从,他对她总是“性”致勃勃就是了,这真不知道是她的悲哀还是幸运。
“那些无用的奴才总算办了一回漂亮事,选了一个真正漂亮的人间尤物。”
奴才?他是……
“你是皇帝?!”聂轻轻惊讶的看着他。
“还不算笨嘛。”男人伸手勾着她的头就亲了过去,用另一只手扳着她的下巴强行把舌头伸进她嘴里。
聂轻轻一阵恶心,从胃里翻涌上来的感觉让她想吐。
或许感受到了她的异常,男人主动撤离,盯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看了一会儿,眼神变得更加阴厉,“你就那么爱那个男人吗?我最看不得那些惺惺作态的女人,哭死哭活的到最后还不是乖乖听我的话。”
聂轻轻猜测他说的男人应该是指沈一醉,看来他们是认识的。
她没有回答,只是用决绝的眼神回视着他。
已经四十二岁的皇帝祁熠煌,看起来却像才三十出头,怎么看都不像是纵欲早衰的模样。这个传说中好色无度的男人,置天下百姓死活于不顾的残酷暴君,居然有着一副好皮囊,真是苍天无眼!
“呵,不要挑战我的耐性,虽然我一向喜欢漂亮的东西,但等新鲜感一过,你就会连妓女都不如。”祁熠煌残忍地笑着,大手粗鲁地扯开她的衣襟。
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在他的箝制下,聂轻轻无力抗争。
“你干脆杀了我!”她终于哭了起来,泪如雨下。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与其被辱,不如一死。
同样是被掳,同样是被强行占有身子,当初沈一醉的亲热让她激动,现在这个男人却让她只求一死。
原来自己对沈一醉的感觉,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即使他只是个抢劫她的强盗,即使一开始不知道他是因为舅舅的缘故特意从聂家解救她,即使他三番两次言而无信是个无赖汉,她还是不知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了他吧?
“你知道当初沈家满门抄斩的时候,沈一醉为什么能逃过一劫吗?”祁熠煌捏弄着她毫无反应的酥胸,在她的耳畔轻浮地说。
聂轻轻愣了一下。
“是我!是我救了他!天下人都想不到吧?是我这个刽子手放了他一条生路,因为我等着有人来找我报仇,这样的生活才有趣是不是?除了女人,鲜血和杀戮更刺激是不是?”祁熠煌在她的耳畔呢喃,宛如一个疯子。
聂轻轻惶恐地睁大双眼,这个男人是她此生见过最疯狂的人。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啊?!”祁熠煌的大手探进她的大腿之间,她死命抵抗着。
“我先杀了他满门,如果再占有了他的女人,你说,他会不会气得疯掉?”他有些疯狂地揉捏着她的酥胸和柔软,剧烈的疼痛让聂轻轻浑身痉挛。
一醉……
就让她这样死了算了!
聂轻轻使劲要咬断舌头,一只大手却捏住了她的下颔。
两人对视着,眼神里都充满了愤怒与疯狂。
“皇兄,你在做什么?”一个清脆如黄鹂鸟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看到聂轻轻的狼狈样子,身穿鹅黄色衣衫的少女急忙上前,一把从祁熠煌怀中把她抢了过来。
“皇兄,你疯了!”黄衫少女帮聂轻轻把衣服穿好,“咱们把她抢来,是为了引沈一醉和锦王叔自动前来,你这样做,沈一醉会恨死你的。”
“沈一醉恨不恨我,关我什么事?”祁熠煌猖狂冷笑,“我就是要让他发怒,让整个‘白玉京'跟着发疯才好,那样,那个一直坐镇幕后的锦王叔才肯出头,才肯见我一面吧?”
说到后来,他的眼神越来越疯狂,“我要毁了锦王叔心爱的东西,与其不痛不痒地被抛弃,不如让他恨我一辈子,哪怕要他亲手杀了我!”
“皇兄!”少女大恸,抱着聂轻轻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不要这样!”
“用这张脸、这副身子迷惑男人,就是你所有的本事了吧?”祁熠煌忽然靠近,手指捏住聂轻轻的下巴低语,“既然如此,就让我尝尝绝世美女的销魂滋味好了。小秀,你走开。”
聂轻轻不知道这个男人和沈一醉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更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锦王叔”所指何人,但是她知道这样下去自己绝对生不如死。
她的手不经意触到了少女腰间悬挂的小巧匕首,牙一咬,猛然抽出,少女惊呼一声,匕首已划过聂轻轻的右脸颊!
她还想继续划,却被男人的大手制止。
祁熠煌震惊地望着她。
长长的、深深的一道血口,让那张惊世绝艳的娇颜完全破相。
鲜血滴落在地板上,映衬着聂轻轻雪白的脸,妖艳中透着凄烈的诡异。
“这样……够不够?”
如果一切的罪孽,一切的欢情都因这张脸而来,那么她干脆毁了这张脸,这样她是不是就能像个平常人那样生活?
只是一醉……
一醉那么爱美丽的事物,他会心痛吗?
会不会不再要她做他的贼婆娘了吗?
因为剧烈疼痛而昏过去之前,聂轻轻恍惚看到一团火烧云从天而降,她的身子重新落入了那个令她安心的宽厚怀抱之中。
“一醉……”她虚弱地露出凄艳一笑,“我……死而无憾了……”
两个男人互相对峙。
祁熠煌的怀里有被沈一醉点昏的黄衫少女,而沈一醉的怀里则有聂轻轻。
“狗皇帝,你居然亲自来了。”沈一醉浑身溅满了鲜血,把红衣染得触目惊心,而他此刻也宛如被魔鬼附身,大有遇神杀神,见佛杀佛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