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分外不安的感觉弥漫而起。她立即挣脱凤清澜的怀抱,奔上前,可是被猛然发现的侍卫拦下:
“站住,你……”
侍卫还未把话说完,凤清澜上前一步,漆黑幽深的凤目没有温度的一瞥,便让拦下的侍卫手一抖,
甚至忘记了要说的话。
凤清澜一把牵住楚淡墨的手走过长廊,转身看了看被踢烂的雕花门,顿了顿绕进屋内。鼻间浓浓的
血腥味拂过,楚淡墨还未看到,雪色的衣袖在眼前一晃,凤清澜宽大如玉的手掌挡住了她的视线。
“清澜。”楚淡墨作为一个医术高超的医者,她已经可以从那浓浓的血腥味中想象出场面的惨烈,
所以她伸手拉住凤清澜遮挡她视线的手,示意他让她看。
凤清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收回了手,当楚淡墨看着眼前的一幕时,几欲作呕。锦塌前是一片血海
,南宫绝月浑身赤【和谐】裸的躺在地上,胸口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甚至看得见白骨,满身都是被男
人蹂躏过后的青紫痕迹,胸口和下体都在渗着血,双目吐出,脸色苍白如同鬼魅。而锦塌上竟然躺在手
握长剑,同样不着寸缕的凤清溟。
凤清澜足尖一旋,所有人都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到凤清澜在回到楚淡墨的身边时,一张锦被已经裹
在凤清溟被他抱了过来放在了另一边的凉榻上。
楚淡墨快速走过去,为凤清溟把脉:“只是昏迷,但是他脉搏狂乱,之前必然受过刺激!”楚淡墨
对凤清澜确诊道。
“睿王,睿王,您一定要替微臣做主!替月儿做主啊!”早已经进入房间的南宫启,身子瘫软在桌
边,此时看到凤清澜,似乎才从惊吓中回过神,里忙失声痛苦的跪倒在凤清澜的身边,抱着凤清澜的腿
苦求道。
“你放心,这件事本王管定了!”凤清澜冷冷的看了南宫启一眼,微微的一个挪步,双腿便从南宫
启死死的环抱中抽了出来。
“所有人,都给本王退出去!”凤清澜目光一扫,顿时所有人心中一懔,立刻被他的威严所慑,被
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一步步的后退,最后将脚步挪房门,深不可测的目光落在刚刚赶来的十四
皇子凤清潾以及君严桁三人身上,温润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寒意,“宣刑部尚书阮天华,提刑司宋岑,顺
天府府尹于绪速速来此!调动九门御林军包围忠永侯府,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进这座小楼一
步!”
“是,六哥!”凤清潾立刻点头,转身往外走。
“王……王爷……”南宫启有些错愕的看着凤清澜。
“怎么?本王着三司会审,忠永侯还不放心?”凤清澜唇角掀起冰冷的浅笑,看着南宫启,“看来
忠永侯是受惊过度,来人,带忠永侯下去休息!”
侯府立刻有侍卫走进来,将南宫启带下去。南宫绝月的闺房外也立刻被清理的干干紧紧,就连南宫
绝月的尸体也被带走。
“住手!”就在有下人要清理血迹时,楚淡墨出言阻止。
下人们立刻看向凤清澜,在凤清澜的默许下,静静的退下了去。整个凶案现场,就只剩下了凤清澜
和楚淡墨。
“清澜,放心,晋王不会有事!”楚淡墨握住凤清澜的手,这双原本在寒冬凌冽时,都温暖如阳的
手,此刻却冰冷的如同冰块,让她的心也跟着在冰凉中煎熬。
“墨儿,我无事!”凤清澜轻轻的对她笑意,希望她安心,而后目光细细的检查起房间。
楚淡墨也随着他一起慢慢的看着,踏过被踢坏的雕花门,而后走到窗户上,手指在门窗上轻轻的拂
过,目光看着指尖上一些细丝,斟酌后开口道:“房间是由内反锁,门窗都是如此!”
“这个是什么?”凤清澜蹲敏锐的视线落在血泊旁的的一块圆圆黑点上。
“清澜,不要动!”楚淡墨侧头看着凤清澜,目光扫过空落落的桌面看到那一点,立刻出声喝止。
凤清澜即将触及到那东西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楚淡墨忙提步上前,掏出怀中的丝绢,将硬硬的一点
隔着丝绢拿起来,目光凝在丝绢上的东西,而后在自己鼻尖一晃,对凤清澜沉色道:“是紫鳞草!”
“紫鳞草?”凤清澜眼带疑惑的看着楚淡墨。
“紫鳞草是一种极其稀有的草药,极少人知道它的作用甚至是存在。”楚淡墨将手中的黑点顺向从
窗外的射入进来的光线,“它还要一个名字叫做幽冥草,它一经提炼,便可以换起每一个心中最为恐惧
的往事。”唇角掀起一抹冷笑,“可惜,更少有人知道,这东西一经点燃,便会消散成烟雾,若是烟雾
没有消散前,就遇到了冷光便会凝结成黑物。”
“如此说来,有人设局九哥?”甫一进门的十二皇子凤清渊听了楚淡墨的话后,便冷声问道。
“他们要设计的应该是清澜。”楚淡墨眼中闪过一抹冷光,“你莫要忘了,今日南宫绝月求见的是
清澜,跪求的也是清澜。”
“背后的人是冲着六哥来的?”凤清渊眸光杀气顿起。
“回纥刚降,南宫绝月便被大靖亲王奸【河蟹】污,而已手段残忍的杀害,怕不仅仅是冲着某位皇
子而来!”楚淡墨声音冰冷睿智的分析道。
“他们是想……”
“圣谕到!”突然间,王成那独有尖锐的声音响起。
楚淡墨看着凤清澜,对他轻声道:“清澜,等我回来!”而后转身从小楼内的楼梯而下,恰好与王
成错过。
如此大的事情,自然瞒不过盛泽帝,当然经过凤清澜的封锁,盛泽帝在接到消息时,已经是寅时(
早上三点到早上五点)刚过,而且不仅仅是盛泽帝,整个盛京也在一夜之间知道了此事,传播的速度比
之不久前寒月宫人肉事件更快。
当凤清澜踏着晨露微曦,被盛泽帝宣召进宫,进入勤政殿时,便听到四皇子庆郡王凤清淮的高声:
“父皇,消息必然很快传入北原,若此事父皇不秉公处理,怕是北原即将兵变。”
回纥被收复,盛泽帝将回纥改为北原,正如梁都改为梁郡!
“哼,这消息当真快!父皇这才接到消息,北原便也知道了!”十四皇子讽刺道,“合着北原离帝
都,也就忠永侯距皇宫这么点距离?四哥所谓的秉公处理,十四弟倒是要问问,怎么个秉公处理法?”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凤清淮没有看凤清潾,而是面无表情的说道,“杀人,自是要偿命!”
“好一个杀人要偿命!”站在勤政殿门口,凤清澜唇边扬起他惯有的浅笑,缓缓的走进去,停在殿
中央和十二皇子凤清渊一同对着盛泽帝躬身,“儿臣见过父皇。”
“起吧!”盛泽帝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
“父皇,此事有人设局九哥!九哥是无辜的!”十二皇子一起身,就立刻为凤清溟辩解。
“十二弟这话说得真是好笑,德林郡主的闺房,门从内而锁,屋内也就只有九弟一个外人,而且据
我所知,两人都是身无寸缕,九弟可是还拿着那杀人的剑呢!整个忠永侯府有目共睹,父皇若不主持公
道,怕难堵幽幽众口。”五皇子成郡王凤清河讥笑道。
“就凭这些就证明人是九哥杀得了?”凤清潾瞪着凤清河。
“认证物证齐全,还不能证明么?”凤清河嗤笑道,“更何况,九哥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了,当年大哥……”
“啪!”龙案一震,盛泽帝一掌狠狠的拍下去,冰冷的目光看向凤清河,“来人,将成郡王拉下去
,杖责四十!”
“父皇!儿臣是无心的,儿臣……”
“拉下去!”盛泽帝咬牙彻齿道,“朕说过,当年的事,谁在提及,朕必将严惩!”
“陛下,陛下,陛下求求您……”
“娘娘,娘娘您不能进去!”
“陛下,陛下,求求您为月儿做主!求求您为月儿的姐姐做主!”凤清河刚刚被侍卫架下去,门外
便传来了月妃的哭泣之声。
“让她进来!”盛泽帝揉了揉额头,沉声道。
很快,一袭白衣,青丝未挽的南宫雪月便跑了进来,依然是轻灵如仙,一进大殿,便匍匐在地,梨
花带雨的看着盛泽帝:“陛下,陛下,姐姐死的好惨,求求您为姐姐做主!”
“来人,给月妃赐座!”盛泽帝对着王成使了一个眼色,王成立刻走下殿,去搀扶月妃,可是月妃
却执拗的跪在那儿。
盛泽帝无奈,只好亲自走下来,将月妃拉起来。
“陛下,呜呜呜……您要为臣妾的姐姐做主!”月妃一下子便扑进盛泽帝的怀中,眼泪扑簌簌的滚
落。
“朕自然会将此事查明,还德林一个公道,你先到一旁等着。”盛泽帝轻声安慰道。
“陛下……”
“去吧!”南宫雪月抬眼想再度祈求,盛泽帝语调微沉,带着命令的口吻。
南宫雪月最终还是哽咽着,有着王成将她搀扶到一边。
“皇上,晋王府人来报,晋王殿下醒了!”
南宫雪月被安排坐下,就有人前来通报。
“把她给朕带上殿来了!”盛泽帝从新回到龙案之后,命令道。
“父皇,不管此事是否另有隐情,为安抚民心,儿臣都请父皇将九弟拘押宗人府!”二皇子骁王凤
清漠站出来说道。
“儿臣赞同二哥的说法。”三皇子怀王凤清泽也站出来说道。
“启禀陛下,忠永侯携全府上下六十八人跪在宫门口,求陛下主持公道。”还没有等盛泽帝对骁王
的建议作出回道,殿外又一个内侍匆匆赶来禀报。
“南宫启这是要逼宫么!”盛泽帝闻言怒喝道。
“陛下息怒!”泪水盈盈的南宫雪月听了盛泽帝的话,惊若兔子一般,起身跪下,抽泣着解释道,
“叔叔……叔叔一定是……”
“月妃娘娘,这儿事勤政殿!”月妃的话被凤清澜清淡无情的声音打断,“除去正宫皇后,没有任
何一个后宫女人有资格在这儿发言!月妃娘娘注意分寸!”
南宫雪月听到凤清澜的话,明明没有丝毫情绪的声音,却莫名的让她的身子一颤。看着凤清澜,泪
水依然在滚落,可就是不敢在说出半个字。
“月妃,你在一旁候着。”盛泽帝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凤清澜,而后对月妃命令道。
南宫雪月委屈的看了盛泽帝一眼,乖乖的起身坐回原位。
“陛下,提刑司宋岑大人求见!”殿外又是通报声响起。
“宣!”盛泽帝道。
话音一落,一个身着正二品大员官服,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低着头缓缓走进大殿:“微臣宋岑拜见
陛下,陛下万岁……”
“行了,宋岑你起来,告诉朕结果!”盛泽帝不耐的打断宋岑行礼,直入主题的问道。
“回陛下,晋王手中的那把软剑,确然是杀死德林郡主的剑,而且微臣经过晋王贴身侍卫口供,那
剑是晋王的随身兵器!”宋岑不敢怠慢快速的回道。
“父皇事实如此,九弟的兵器除了他自己,有几人能动的了?”四皇子凤清淮立刻站出来说道。
“四哥,纵然我们非一母所生,可毕竟是手足,弟弟怎么就觉得四哥你巴不得九哥就是真凶,好被
父皇就地正法!”十四皇子冷笑的看着凤清淮。
“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帮理不帮亲!”凤清淮义正言辞道。
“四哥怎么不说是大义灭亲呢?”凤清渊讥笑道。
“够了!”盛泽帝看到几人又杠上了,沉声喝止。
“晋王殿下求见!”紧接着门外高喊声响起。
“让他进来。”盛泽帝道。
凤清溟进入大殿时,是被人搀扶着,脚步很是虚浮,脸色苍白的吓人,目光也极为涣散。
“逆子,你可知你做了什么?”盛泽帝也不指望这样状态下的凤清溟能够给他见礼,高声质问!
然而,盛泽帝的话一出口,凤清溟眼中便闪过一道诡异的红芒,一改刚刚的羸弱之态,震开了搀扶
他的护卫,猛然一个纵身便朝着盛泽帝飞掠而去,眼中杀气凛凛。
这一瞬间来的太突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盛泽帝,等到盛泽帝回过神来时,凤清溟的掌风
已经逼近!
就在凤清溟一掌就要劈到盛泽帝时,殿上灰白色的身影一闪,恰是强劲的旋风一闪而过,直击向凤
清溟。
“阿九!”凤清澜一声低呼,而后身形一闪。
御案前雪白的光晕如同烟火般炸开,一声吃痛的闷哼,一抹灰白色的身影被踢飞出来,狠狠的撞在
了红柱之上,而凤清澜却是扶着已经被他打晕了的凤清溟飘然回到原处。
“好,好,好!当真是朕的好儿子!”这一幕发生就好似一瞬间,第一个回神的自然是盛泽帝,盛
泽帝怒极反笑道。
所有人都以为盛泽帝是被凤清溟激怒了,而没有看到盛泽帝目光看着的不是意图刺杀他的凤清溟,
而是抱着凤清溟的凤清澜。盛泽帝确实是怒了,但是这怒火却是因为凤清澜而起,因为凤清澜可以从他
暗卫下救下凤清溟,自然能够阻止凤清溟行刺他,可是当凤清溟动手时,凤清澜却丝毫没有动。
“父皇,九弟必然是被人下了蛊!”凤清澜似乎没有看出盛泽帝眼中的冷意,而依然面不改色的说
道,“儿臣请父皇恩准,让儿臣彻查此事!”
“父皇,九哥意图行刺父皇,父皇不可姑息!”这一次站出来的是八皇子凤清济。
“父皇,不能仅凭六弟一面之词。”凤清淮见到终于有人站在出来和他同一阵线,于是立刻再接再
厉道。
“若我执意带着阿九,你们又能如何?”凤清澜不急不缓的说道,那样目中无人的态度,丝毫不将
所有人放在眼中的桀骜。
“六哥你太猖狂了!”凤清河怒道。
“老六!”就连盛泽帝也被凤清澜的态度激怒了,“你要造反么?”
“要不要,就在父皇一句话!”凤清澜唇角一绽,轻描淡写的将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口。
“你——”
“父皇,九弟向来与六哥亲厚,六哥定然是护弟情切,才会说混话,父皇息怒!”七皇子安王凤清
淇顶着盛泽帝的盛怒,站出来维护凤清澜道。
“晋王并非杀人凶手!”就在此时,殿外一声清淡的声音响起,“臣女容华求见陛下!”
却说楚淡墨从忠永侯府出来后,便和绿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将军府,吩咐红袖去君家旗下药铺,
一最快的速度找来几株紫鳞草,自己便埋头进了自己的书房,凭着记忆寻找着所要的书,想要证实自己
的推测。
将一切都理清楚后,楚淡墨便火速赶往皇宫,利用聂啸的职权,可谓一路畅通无阻!
“宣!”盛泽帝平复情绪后,冷漠的吐出一个字。
“容华参见陛下!”楚淡墨几乎是小跑进入大殿,对着盛泽帝福身。
“容华郡主难道不知,勤政殿女子不得闯入么?”楚淡墨还没有开口,倒是凤清济先一步冷声的质
问。
楚淡墨目光淡淡的扫过一旁的月妃,诧异的看向凤清济:“难道是容华的幻觉?月妃娘娘竟然不在
此么?”
“你——”凤清济被楚淡墨的话噎住了。
“容华,你刚刚是不是说老九不是凶手?”盛泽帝冷声质问。
“是!”楚淡墨毫不迟疑的回答。
“可有证据?”盛泽帝继续问道。
“回陛下,容华有!”楚淡墨将一本翻开的书籍递上。
王成在盛泽帝的示意下,去将楚淡墨手上的书接过,而后恭敬的递给盛泽帝,盛泽帝翻开,竟是一
本药材手札。
“陛下,晋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