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也做不了,可你起码能关心她!”葬龙毫不示弱地回吼过去。
寄傲的手,有些颤抖了。他的双眸,也变成了红色。
“关心她,然后呢?!在她的面前,痛哭流泪,抱着她,要死要活吗?!她已经那样了,她最害怕的就是看到眼泪,因为你们已经在她的面前哭得够多了!”
葬龙皱眉瞪着寄傲,他无话可说了,寄傲,却被他引出了全部的压抑,此刻的他,如同猛兽。
“我是她的依靠,在她的面前,我不可以掉眼泪。尤其是现在,她快要不行了的现在,我能为她的做的,只有一切照旧,让她感觉到,她背后的这座山,依旧坚固,让她感觉到,自己,还不会倒下!”
寄傲揪着葬龙衣服的手,又用了力气。他说话的声音,震得葬龙的耳膜嗡嗡响。而他赤红的眼眸中,已经浸满了透明的晶莹。
“千夜她,是我这一辈子最爱的,也是唯一爱过的女人!她就是我的命!我可以用我来与她交换,用我的命换她能够活下来,能够幸福!可是,行吗?!”
眼眸中的晶莹,颤动,在垂落下来的瞬间,寄傲推开葬龙转过了头。
“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葬龙皱眉,看着面前那男人的背影,他的眼中,也已经湿润。
转过身,默默地离开了宫殿。一个人,在烈阳下失了魂魄般的游走。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千夜的宫殿门口。
仰起头,他那样哀伤地看着宫殿∏呀,他在做什么?
看到千夜,在死亡边缘徘徊着,痛苦的徘徊着,他的心就好像被浸在地狱烈火之中,感受到的,不仅仅是疼。那么寄傲呢?
他们,那样的相爱了。见到千夜如此,寄傲又会是怎样的心情?他,是害怕,害怕见到清醒的千夜,见到她的双眸,忍不住失声痛哭。因为他说过,他不能在她面前再落泪了。
他,不该为了让自己好过,便理直气壮地跑去质问他。
默默地走上了台阶,走入宫殿里〗个孩子已经不在那里了。可是千夜,还醒着。
“葬龙。”千夜笑,葬龙赶忙过去“起她骨瘦如柴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手中搓着。
那双手,好凉。
“千夜,你知道吗?你的男人,很爱你。”
“我知道……”千夜,还是笑,可是她的眼眸里,已经泛起了泪光。
葬龙假装看不到,只低着头,拼命搓着千夜的小手。可怎么努力,那双手也热不起来。
“所以为了他,你一定要好起来。”
“嗯……”
葬龙抬起头,千夜,又闭上了双眸。他便坐在床边,看着她。
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模糊了视线,模糊了视线里苍白瘦弱的女人。
这一切都是梦,千夜,还是以前的千夜。在他面前跳着脚,用那无骨的白皙手指指着他,骂他龌龊。或是耷拉着眼角,说他是怪物。
那样的千夜,多好。
葬龙转过身,捂着匈口,慢慢弯下了腰。他放声大哭着,即使如此,依旧不能让他的疼,减弱半分。
又是一个艳阳天,又是一个难捱的日子。寄傲站在柱台前,看着外面被太阳映射的明晃晃的一切,双眸,半眯着。
一个人影朝这里跑过来,是伯树。
他微微侧了下头,眉头皱得更深了。伯树如此,发生了什么?
伯树跑上来,气喘吁吁。可他还是强打精神,急切地说道:“王上,忌恒……忌恒派人来了……”
寄傲一顿,随即眼眸中露出凶光。忌恒,终于开始行动了。他不能冒然进入凤凰城,虽然对付寄傲,他有把握,可是凤凰城所有的将士却都在。普通人不能将他怎么样,然而却会分散他的经历,何况是那么多武功高强的普通人。所以他,需要想办法,让那些普通人消失。
派人传信,他,相处了怎样的花招?
“人呢?”
“娈弧将军看着他,在东西方的小殿里。”
“走。”
寄傲说完,便走了出去,伯树赶忙跟上。
忌恒派来的这个人,三四十岁的样子,有一个典型的称呼忌恒为父亲的死士。他见到寄傲,毫无惧色,反而仰起他的头,很傲慢的样子。
娈弧掴了他一耳光,打得他嘴角流血。
“放肆,没见到王进来吗?还不给王行礼?!”
那人却傲慢的吼道:“焰国大王,不过是个死人。早晚,他将死在父亲的手中,而父亲,才是真正的王,最终的天下霸主!”
娈弧又要教训他,寄傲挥手阻止了。
“你的父亲,派你来做什么?”寄傲不温不火地问他,那个人便挺直了腰杆。
“父亲邀请焰国大王,五日后在华都比试巫术。败者,死℃国大王,需孤身前往。倘若带了人,或是迟了时间,焰国大王的王位继承人,将会被砍下一只胳膊。父亲,便会在派手下前来约会大王,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重新比武,再不来,再砍掉她的一只胳膊……”
话还没说完,娈弧已经听不下去了,他又给了那个人一个耳瓜子,打掉了那人的两颗牙,吐在地上。
那人,却咧着血盆大口,对着寄傲笑。
寄傲挥手,娈弧只得住手。他,真得很像好好收拾这个人,他,太恨忌恒了。
可是王上不准,他便只有住手。他知道,最恨忌恒的那个人,是王。
“我的女儿,她现在怎么样了?”
404 一个至关重要的人
我的囡囡,怎么样了。
寄傲,很冷静地问出了这句话。可又有谁知道,他是压抑了怎样的心情,问出的这句冷静的话。
所以当那个人以极其傲慢的态度说道:“虽然天天被捆着,可还活着。”这样的话后,寄傲,一拳击向他的独自,那人当成吐了口血,晕了过去。
天天被绑着,他的囡囡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寄傲恨,寄傲忧,可寄傲没有选择。他只有答应忌恒,让那个被他打晕过去的人捎话回去,然后,他稍作准备,第二日就得启程。
因为达到华城,快马加鞭,也要四日的路程。忌恒,不给他时间思考对策。
所有人都被他遣走,寄傲一个人坐在宫殿中,眯着双眸。他的脑子里,不是在想办法薄性命,对抗忌恒。他在想囡囡。
无数种可能的画面,一一闪过脑海,如同最残酷的刑罚,在他的身上一一验证。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很愤怒。可是他,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就好像千夜的死亡,他没有任何的办法。被天下人尊称为王的男人,如此反复的束手无策,令他懊恼,令他痛恨,痛恨的不仅仅是对方,更是自己。
那天晚上,他去了千夜的宫殿¨夜,紧闭的双眸,长长的睫毛成为了唯一与以往一样的地方。那个昔日里,千万妩媚的女子,如今,好似白骨。
寄傲坐在床边,伸出手掌,五根手指轻柔地划过她的脸庞,顺着她的身子,最后来到她的小手那里。冰冷的手,他,紧紧握着。
眉头紧锁,这些时日,无人的面前,他最出的表情≯前的这个女人,他就要失去了♀一切,都那样的不真实,因为来的太快,太突然。
千夜,我“死去”的那段时日里,你没有了生的消。孩子们都平安后,你便只想死,因为只有死,才能结束你日以继夜的痛苦。那么假如,你死去之后,我,又会是什么样子?
他将她轻轻抱起,抱入怀中,他斜躺在床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长发,变得粗糙无光。他还清楚地记得,曾经这头秀发,怎样的柔滑光亮。
“寄傲……”千夜的声音从他的怀中传来,寄傲一下子惊醒过来。他睡着了,只是睡得很不踏实。
没有放开她,让她平躺在床上,这样他可以看到她,她也可以看到他。可他没有。他只是那样抱着她,将她抱在怀中。
“嗯。”
“你来了……”
“嗯。”
千夜咳了几声,然后眼眸一眨一眨,望着眼前,他古铜色皮肤的匈膛ˇ了。
“你又没穿衣服……”
“我热,而且我们在睡觉。我们一起睡的时候,我不是都不会穿衣服的吗?”
“是……因为你坏……寄傲……你能……再亲亲我……再让我做一回女人……吗?”
寄傲闭着眼,身子有些颤抖。
“太热了……刚才趁着你不注意时,偷偷要了你了,要了好多次,已经满足了。现在,只想这样抱着你,安静地和你说说话。”
千夜的眼眸一张一合,她的甚至不太清楚,只勉强能与寄傲对话。所以她,笑了。
“你真坏……难怪……难怪我……这么难受……每一次……都好像散了架……只是这一次……厉害了些……寄傲……”
“嗯。”声音,开始颤抖。
“答应我……救出囡囡……”
“我答应你。”
“寄傲……”
“嗯。”
“答应我……带我们的女儿回来……”
“我答应你。”
“寄傲……答应我……救囡囡出来……答应我……救女儿出来……”
千夜已经开始自言自语了,然后慢慢地,睡了过去。
寄傲,还在抱着她,至始至终,没有变换过姿势。渐渐的,他脸颊上出现了两道光亮,这光亮一直延伸,一直延伸,最终掩没在千夜干枯的发丝中。
千夜,我答应你……
天微微亮,寄傲便整装待发,文臣武将们也早早等在了主殿中℃国的未来,即将淹没在深渊之中,所有人看不到消。他们的王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天下人,将重入忌恒魔爪。他们这些臣子,将遭受灭族之灾。
只是这些臣子里面,没有伯树。
“青韬,你没看到伯树将军吗?”娈弧四处看了看,最后问向青韬。后者摇头。
“没看到,我还以为他会第一个来。”
“我也这样想,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大家正在这里悄悄议论,议论伯树将军的失踪。可他们哪里知道,此时此刻,伯树,正带着一个身着黑色斗笠的女子,焦急地穿梭于宫廷的园林间。他们的目的地,是王的宫殿。
侍从们,在给寄傲穿衣服。不是铠甲,不是红袍,只是一件普通的黑色短袍。他即将只身踏上征途,险恶的征途♀,或许是他穿着的,最后一件衣裳。
宁管管的手在抖,炎儿的手,也在抖。
“炎儿,你听着。如果父王这一次,不能战胜忌恒。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管,遣散焰国的官员,不准他们有任何抵抗忌恒的想法,令他们带着老小离去。然后你带着你的母后和弟弟,远离这里,去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直到你长大成人为止。”
炎儿紧紧握着拳头,他,不甘心。
“我……真想与忌恒打一架……哪怕是死了……”
“你死了,那么所有人的消就真的没有了。”
炎儿要了嘴唇,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说道:“是,父王,我知道了。”
寄傲的衣服已经穿好,他转过身看着儿子,对他,报以微笑。
“记得,你是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好你珍视的人。”
“嗯。”牙缝里出来的这个字,寄傲用大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便突然转身,走了出去∽儿顿了一下,赶紧跟出去。
“官员们在主殿等着你,父王不去跟他们说说话吗?”
“不了。”
寄傲回答完,站住了脚步。葬龙就站在他的面前,白色的头发,一身白色的长袍。
“虽然,你说你不想再见到我,可我,却还想再见见你。寄傲,活着回来。”
寄傲皱眉,却笑了一笑。
“我尽量。倘若不行,照顾千夜。”
葬龙一仰头,吼道:“你死了,千夜就是我的了。我当然会照顾好他,让你在阴曹地府里看着我们怎么过好日子。”
寄傲淡淡地看着他,然后,他竟然笑了。
“如果你能令她活下去,即使在阴曹地府里,我也要祝福你们。”
葬龙顿了一下,寄傲就要继续走。而就在这时,伯树跑了上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黑色斗笠人。
“王,您看,谁来了!”
405 无论成功与否,你们都不会再分开了
忌恒发下战术,要寄傲单身赴约,寄傲别无选择。其实他也早料想了这一天的到来,这些日子里的忙碌,连病危的妻子都不能相伴的忙碌,不就是在为这万一做准备吗?
所以他,可以很潇洒的离开,不用与他的大将们再交代什么。他只想就这样离去,谁也不见,因为见面,只会徒增伤感罢了。
千夜,他也不必的。有葬龙在,那个男人会比珍视自己的生命更加珍视千夜。
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自己,竟也有将女人交付他人的一天。
只是如此的万一准备,在他离去的刹那,出现了转机。
伯树,带来一个人。
“王上您看,谁来了!”
寄傲和葬龙同时将目光移到那黑色斗笠上,那人,也扯下了斗笠的帽子。
一张憔悴却熟悉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寄傲皱起眉头,葬龙则是惊呼道:“琉璃?!”
琉璃,曾经焰国的女奴,因为涉及毒害了千夜和寄傲,被千夜下令流放出去。没有杀她,这就是琉璃对千夜念念不忘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她们在一起那么多年里的点点滴滴。
琉璃告诉千夜,她就像是她的姐姐♀句话,并不是假话。
所以在她与千夜重逢之后,她选择了尽力帮助千夜。
现在她的突然出现,即使还不明白会发生什么,寄傲已经猜到,转机,就由这个女奴带来。
“焰国大王,教主。”
琉璃跪下,声音微微颤抖。寄傲让她起来,内心怎样的狂喜,可声音平静如五月湖水。
“琉璃,真是稀客。怎么,你也是忌恒的信使吗?”
琉璃抬起头,她眼睛四周明显的纹路,比以前又多了许多。她,一定遇到了什么苦难。
“奴才不是忌恒的信使,奴才是囡囡公主的信使。”
葬龙赶忙凑过来,大喜问道:“琉璃,难道你要帮我们救出囡囡?!”
琉璃笑着说道:“是的教主,我知道忌恒的藏身之处,也可以帮住你们一同救出囡囡。”
寄傲,眯起了双眸。
“囡囡不是第一次被抓,也不是第一天被抓,为什么你现在才来?你爱的那个男人,你不在乎他了吗?”
琉璃笑着,可是她的眼眸中,流出了泪水。
“我起初以为,他就是我以后人生的指望。可那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他,又喜欢了别人,娶了那个女人。我,就成了他们的奴隶。”
在场的三个男人听到这话,不由的微微皱了眉头。他们三个,都是对爱情专一的男人,而有趣的是,他们为之专心的女人,是同一个。
琉璃的笑容里,有多少的凄凉,又有多少的羡慕。
“也是,我见过那么多的人,又有几个是会专心对人的?所以我好羡慕千夜,有一个专心爱她的男人,还是一个巫师,至高无上的王□上,琉璃已经死了。死去之后,魂归焰国。因为这里,还有一个真正牵挂琉璃的人○璃要帮着她的女儿脱离困境,帮助她完成心愿。”
寄傲的眼眸半眯着,眉头皱着,他的心里面,不知是怎样的滋味。
“她快要死了,你知道吗?”
“是,我知道。”
“好,你她,把你对我说的话对她再说一遍。半个时辰之后,我在这宫殿里,等你回来,一起商量救出囡囡的办法。”
琉璃称是,宁宦官赶忙安排了侍从带她过去了,宫殿里,只剩下这三个男人,都还站着,寄傲抬起了眼眸。
“你们的看法呢?”
伯树率先说道:“可信,也不能全信。只是不论信不信,我们却没有另一个选择了◆下的意思,由属下挑选能人,潜入他们的据点,琉璃帮助里应外合,救出公主。而王上,不可露面,以防有诈,还有挽回的余地。”
葬龙说道:“我也正要这样说○璃的话,不像是假的。忌恒约王上迎战,其实早有十成把握,犯不着再弄来个琉璃设计。而忌恒隐藏如此深,也万万想不到我们会知道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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