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利不禁心中有些忐忑,暗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我贪污受贿的事情发了?不对啊。贪污受贿,是监察们的活啊,来一帮当兵的算什么意思?
是我虚报兵员,冒领军饷的事情?可那才不过三百人。只是一个大队的规模,连撒拉赞恩城一半的兵力都不到,再说了也轮不到禁卫军管……最近招惹谁了?没有啊,该打点的我都打点了……就在他思付之际,旁边老管家扯了扯他,道:“老爷,您别在这儿发愣了,赶紧的吧。看样子,他们是绝不会好脸色给您,您要是再迟到了。说不定,就真的要砍头了。”
巴克利这才醒悟了过来。伸手接过了老管家递过来的衣帽,匆匆穿好之后,甩开大步,晃着肥大的肚子,向外跑去。
虽然只有五里多地,但是奈何他这些年在这地方也是土皇帝,养尊处优的,出个门不是坐车就是骑马,最常作的运动还是在床上运动,这身体自然就是肥胖了许多,才跑了几步就喘不过气了。
这一路跑下来,直累的满头大汗,呼呼直喘。
他跑到了城外五里处之时,已经是把舌头都吐出来多长,气喘的要把肺都吐出来了,几乎都要爬不动了,一个劲的在心里咒骂那个缺德的家伙。
等到他累的都快要吐血之际,这才看到远处的河岸边上,停着数艘大船。船顶上数面绣着黑色火焰的大旗迎着风,猎猎飘扬,正式禁卫军的军旗。
在为首的船上,一面大纛之下,一个身披红色披风的军官正负手而立,看着远处的河面。
一身华丽的甲胄,宽大的披风被长风吹动,在他的身后来回飘摆,如同一团红色的火焰一般,不怒自威,气势逼人。
巴克利看到这里眼睛当即收缩了一下,在撒拉赞恩,他可也算是出过远门的。见过不少的世面,阿卡德琳也混过几年。
但是此时,看着那人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却不禁感到心头像是压了一个沉重的大山一样,闷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气势就跟他见过的那些大人物一样。
他当即也顾不得休息,急忙就跑了过去,然后仰头看着船上,一边喘着粗气,一高声叫道:“撒……撒拉……拉赞恩城守巴……巴……咳咳咳咳……巴克利奉令赶到。请……请求接见……”
说到后来,不禁又是一阵咳嗽,差一点儿没有背过气去。
洛林听了,不禁转过头来,冷冷地向下看了一眼,只见对方一头的大汗,诚惶诚恐的,当下向着旁边的士兵低声道:“传。”
那士兵扯起了嗓子,高声道:“传~!”
巴克利听到这个字,不禁暗暗吸了一口气,然后迈步,走上了船来。
他看到洛林肩头的领花,当即又是一惊。那位大爷可是一名上尉军官。这上尉在皇城当中虽然不算什么,用句不客气的话说,比起狗都多。但是到了乡下,那可个顶个的都是大拿了,这可是总部来人。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个京官儿们没事儿的时候,都是往外面跑。因为到了外面,那官衔最大,不管是吃喝嫖赌,收受贿赂,花差花差什么的,全都是大把大把的。
最关键的是,那枚紧急召集的令旗说明了一切问题,这位爷是奉了统领或者提督的钦命而来的,代表的是阿卡德琳禁卫军里的高层,他只是一个小城的城主,手下几万人口,几百士兵,在阿卡德琳城里,是要被视作乡巴佬的。
巴克利上前一步,向着洛林一礼,然后喘着粗气道:“见……见过大……大人。不知……不知大人叫我前来,有……有何吩咐……”
洛林脸色一沉,厉声道:“巴克利,你可知罪?”
巴克利脸上当即闪过了一丝的阴云,但是随即却佯装无知地道:“大……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啊?”
洛林敏锐地看到他脸色的变化,心中顿时知道,这个死胖子绝对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无辜,当即杀机大起。那条船就在城外的河道里,他要是不知道就活见鬼了。
洛林冷笑了一声,道:“好,我让你死个明白。”
然后一指河中那艘搁浅的船只,道:“你身为城守,这河中发生了命案,但是你却置之不理,该当何罪?”
他向前微微一低头,道:“难道说,你跟那些水贼们有勾结不成?”
巴克利听出他话中的暗藏杀机,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这个罪名扣下来,可是要命的。
他当即飞快地摇头头,道:“大……大人。这个事情我冤枉啊。您听我解释。”
他顿了一下,偷眼看着洛林的表情,道:“是这样的,当初河里面一发生案子,我们就已经知道了。但是当时时处深夜,敌情未明。而且我城中的城卫数量不多,所以只能是紧守城池,加强戒备。”
他见洛林不说话,好像是认可了自己的话,不禁胆子大了一些,然后又接着道:“到了白天,我们这才派人过来。但是那时已经为时己晚了,只发现了船只的残骸,和……和船上的那些尸体。”
他说到这里,突然发觉,洛林身后的士兵们正愤怒地看着自己,在他们身后的甲板之上,用长条形白布好像盖着什么,依稀可以看到是一个个的人形。
巴克利不禁愣了一下。心中暗奇:这些禁卫们干什么那么在意那些尸体?一个个跟死的是他们自己人一样……想到这里,他当即心头一凉,像是掉到冰窟当中一般。顿时明白了过来。那些死去的人肯定是他们禁卫的人,不然的话,他们绝对不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狮子一样,如此的兴师动众,如此的暴怒。
洛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惨白如同白纸一般,当下道:“看来你已经是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知道死的都是什么人。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也不需要我再给你说明。现在给我继续说下去。如果说谎的话,你知道后果的。”
巴克利在恐惧之下,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道:“是,大人。我本来是要安葬这些人的,但是那些水贼们在尸体上,在船上全留了字。
他们要杀人立威,禁止任何人收尸安葬。”
在场的士兵们在愤怒之下,不禁齐齐地低声怒吼了一声。
洛林冷冷地看了巴克利,道:“城守大人,水贼们说不让安葬,你就乖乖的听话,这真让我怀疑,阁下究竟是我闪族的官员,还是水贼们的帮凶?”
巴克利此时也是豁出去了。
他重重的一拍胸脯,道:“大人,你以为我不想要剿匪吗?我不想要剿了那些个水贼?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您以我被那些个乡亲们指着鼻子,戳着后脊梁破口大骂,我心里好受?”
“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啊~!手下就那么一点儿的兵,就这还年年缺饷,上面从来没把军费给我拨起过,很多时候还得我自筹,更别提整修武备了。能守住城,就已经不错了~!”
“自从闹了贼之后,我也打过报告,要求剿匪,但是那帮大爷们远在天边。他们天天小酒喝着,小菜吃着,小妞泡着,哪儿有人管我们的死活?就是收税的时候,想起来,找我们要钱来,收了钱就拍屁股走人。
我报告打上去,过了半年,才有个批示,您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吗?己阅,已经报请军部。
那可是半年,半年啊~!就等来这么一个结果。”
他在激动之下,直涨的满脸通红发紫。
洛林静静地听着,也不打断他。
巴克利朝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痰,继续说道:“就这还算好的呢~!
等到报告到了皇城,后来就有水贼隔三差五的,就给我家里送死鱼,扔死猫。再要么,就是撇一把飞刀。要我别多事。
奶奶的,他们是怎么知道?
除了皇城当中有某些大人物,和他们勾结在一起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这一句话,我就是到了黑暗评议会,我都敢说~!”
洛林看他说的唾沫横飞、神情激动,反而不生气了。不管怎么说,这个人能把话说到这份上,说明他也有一颗热血之心,并没有被那沉闷的官场给磨平了性格。要是油滑的老官僚,一句不知道,推的干干净净,洛林又能把他怎么着?
当下示意旁边的人送了一杯水过去。
巴克利也不客气,接过了水杯,一饮而尽,然后长长的喘了一口气。抹了抹嘴巴,又接着道:“后来,更别提了,我的那份报告在皇城磨了不少的圈子,这中间大会讨论,小会研究。过了两年的时间,这才算定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吧,总算是给了人一点儿的希望。
这就又开始盼。盼星星盼月亮,像是傻老婆等野汉子一样,盼着派兵过来剿匪。可是……可是……可是……“他连说了三个‘可是’,但是却不知想起了什么,不住地哽咽,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才道:“谁知道,有匪无兵,我们遭殃,这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好容易盼来了官兵剿匪,我们更遭殃。“说到这里,他咬牙切齿地骂了起来,恨声道:“那帮狗娘养的东西,到了我们这里整天好吃好喝好招待,就这还整天的骚扰百姓,到处滋事。这也就算了。只要他们能剿平了山贼水匪,我们也就认了。
可是他们到了这里,光是吃喝嫖赌的,就是不提‘剿匪’几个字。把我们都吃成了穷光蛋。灶台上都能饿死老鼠了。为了供应军需,我是把仓库底都扫了扫,从耗子洞掏粮食,才把这群老爷们伺候舒服了。
那些军爷们这才剔着牙,拿着兵器到乡下走了一圈。
他们空着手回来了就算是完成任务,来一句,‘我天兵一到,所向披靡,山贼不敢逆我天威,因此上,尽皆望风而逃。’然后拍拍屁股,钻到营中继续吃喝嫖赌。
这还算好的呢。
眼看着期限到了,他们没办法向军部交差,当即就全都下乡去了。
这帮天杀的狗东西,到了一个村子,他们居然把村里的老百姓一圈,硬生生指着那些人是土匪山贼。然后全都杀了。拿那些乡亲父老的脑袋冒领军功啊。
三百多条人命啊~!”
说到后来,他两眼含泪,差一点儿就失声痛哭出来。
那些禁卫们也不禁相顾骇然。
这些事情对于这些骄傲的皇家精锐来说,太过遥远了。
他们这些人宁愿是自己掉脑袋,但是却也从来都不会也不屑于做出这种下做的事情。
对于这种事情,他们也曾经听说过,但是却只是做为一种传说谈资,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在某一天会碰到这种事情。
洛林看着他的模样,也不禁叹了一口气。心中生起了深深的厌恶之情,虽然他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但是却也知道,这件事背后,绝对少池金雀花家族在暗中动了手脚。
不然的话,那些水贼们也不会唯他们的命令是从,别人的船不劫,就偏偏劫了他的船。
洛林看着巴克利,道:“城守大人,我们现在可是真正来剿匪的,你能告诉我那些水贼们的山寨据点吗?”
第七百四十二章剿匪记(六,在那黑风寨上)
中午时分,巴克利惊魂未定地返回了府中。
洛林揪着他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打听了一个清清楚楚,一直熬到了该开午饭的时间,才放巴克利城主会家,洛林可没留他吃饭的意思,直接就给打发走了。
巴克利离开洛林的营地的时候,人还是晕晕乎乎,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了。
等坐在家里的椅子上,巴克利的心思才活泛起来,好好思量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想起那支军队的威风,和冲天的杀气,尤其是带队那名军官沉着冷酷,身上带有一种让人一见就忍不住颤抖的气质。
站在他面前,好像随时都会被他杀掉一样,巴克利城主当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问什么他说什么,甚至都没想过这样应对合适不合适。
人家问完他,放他走的时候,巴克利也是扭头就走,一秒都不多留。
巴克利回想起自己说过的话,仔仔细细回味了一遍,心里这才松了口气,暗道:还好没说错什么话。
他一边灌着茶水,一边感叹:亏的老爷我这些年老实,咱也不贪,小捞点吃饱就行,没有干什么太过愧心的事情,伤天害理那更是没有,不然可就真的回不来了。那帮杀人不眨眼的狗崽子,真的会当场就砍了自己的脑袋。
人家手里可拿着要命的紧急令旗那,真要是一刀把自己给宰了,自己这种没权没势的小城主,也没人会为自己做主。
想到这里,巴克利伸出手来,庆幸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暗笑: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
旁边端来热水过来,给他泡脚的侍女看了,不禁笑道:“老爷,您这出去跑了一圈,是捡着钱包了,居然这么高兴?”
巴克利哈哈大笑,伸手在那侍女的屁股上重重地扭了一把,侍女“哎呀”的尖叫一声,然后一脸潮红,风情万种的瞟了巴克利城主一眼。
巴克利城主陶醉的一笑,然后又鉴赏一般使劲拍了一记,这才道:“你知道什么?老爷我今天可是捡了条命,刚才,差点就回不来了。”
他顿了一下,然后向着椅背上一靠,将双脚舒舒服服地伸到了热水盆中,感受到那热水的温度,顿时惬意地长长出了一口气,哼哼了一声:“舒服~~”
要知道,那几里路全都是用脚跑出来的,自从十八岁进了政府当上公务员之后,巴克利老爷何曾吃过这个苦啊,在这家院子里转两圈都呼哧呼哧的,这一歇下来,就感到脚骨都要断了,整条腿都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他抬头看着房梁,感叹地道:“这俗话说的好啊。‘光看贼吃饭,不看贼挨打。’
当初,看着那帮狗娘养的抢这个抢那个的,来的钱又多又快的,奶奶的,挣的比我这个城主都多,真他娘的眼红啊……亏的老爷我定力好,没被他们给拉拢了。不然的话,这一次老爷我的命可也就没了。
哈哈,那帮狗贼们平时里挺威风的,吃香的喝辣的,还从来不把老爷我放在眼里。报应来了吧,这一下大兵一到,他们可不都全要没命了……”
说着,他双手抱着头,向后一倒,感叹道:“这人哪~!最重要的是要知足,明白自己是吃几碗干饭的,等掉了脑袋再明白,那就晚喽……”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门外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紧接着,一阵鸡飞狗跳。
随后,那朱漆的大门再次被人给一脚踹开。
一众侍卫家丁们顿时大怒:奶奶的,刚刚那帮禁卫军牛13,咱惹不起,这也不能有样学样啊,这是谁啊,这么大的狗胆子,踢门,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还不等他们抬起头来,看清楚来人。
紧接着,一个响亮的声音高声叫道:“撒拉赞恩城守何在,奉禁卫军第二师团副统领大人军令,命你跑步到城南十里处,我军中大帐报到。到期不至者,斩~!”
说着,将一支令旗掷下。然后看也不看众人一眼,一转身,打马如飞而去。
一众人等看着钉在院中的那令旗如在梦中一般,傻乎乎互相看了看,几乎都不能相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不是已经去了一次吗?怎么又要出去?今儿倒底是什么好日子?
禁卫军不都在阿卡德琳好好呆着,都跑我们这小地方搞什么鬼?
巴克利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又看了看那面令旗,差一点儿没有哭出来。心中暗道:“这一下非把脚跑掉了不可啊~!”
但是军令管着,他也不敢和自己的脑袋过不去,当即重新穿上了鞋子,然后拿着令旗,晃着自己肥大的屁股,吭哧吭哧的向着外面跑去。
这一天,巴克利城守大人可是倒了血霉。
他颠颠地跑出去,累的像条老狗一样把舌头吐出来多长,然后到了禁卫军的大帐当中,和军官们痛说一遍以前惨遭压迫的血泪史,然后这才回来。
但是刚刚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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