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铸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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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铸清华- 第5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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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驾御升龙(三)

    这话的意思,还是准备把越南国的政事托付给阮文祥,这明显不准备追究什么了,对于越南群臣来说,这是一个利好的消息,“是,外臣谨遵天朝皇太后之天命旨。”阮文祥复又跪了下来说道。

    “走吧,进城瞧一瞧,”慈禧太后说道,“黑旗军在此地厮杀好几次,却也还不知道,刘永福带的兵如何,今个来,什么事儿都可以不做,但是为国征战的战士们,不能不见见!”

    捞军完毕,御驾从国内带了三拨人过来,一拨是内务府工厂的人,来准备设厂,第二波是两广跟过来的商人,马上要开矿炼铁挖煤,伐木购买稻米等,这算是来送钱并且给劳动力们一些活路的,这两拨人跟着御驾一起一路谈合同买地,设厂子,闹得热火朝天的。第三拨,就是升平署的一干供奉,这个时候最红的明星就是各大戏班的台柱子们,捞军不是拿着银子过来就可以的,适当的让大家伙见一见这些明星,对士气也有帮助,之前在郎庄湖边,谭鑫培、梅巧玲、杨月楼等悉数到场,念唱作打十分尽心尽力,以作安抚思乡之情。接下去自然也要演戏给大家伙瞧一瞧。只是慈禧太后参观黑旗军营地之后,入行在内歇息,许久都没见出来,孙毓文有些奇怪,却又不好催促,一干大臣就等在花厅照壁之外候着,荣禄是关防大臣,负责行在外头的治安和秩序的,于是孙毓文就对着荣禄说道,“荣大人,西圣爷不出来,外头的戏儿就不能开,王大人这会子去了城外,调度粮食,也不在此处,您是管着关防的,要不进去看一看,侍卫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咱们这么等着也不是法子啊。”

    荣禄点点头,绕过了照壁,穿过圆形的拱门,侍卫们森然站立在过道两边,侍卫头领见到了荣禄进来连忙请安,“有什么事儿吗?怎么皇太后还不出来?”

    侍卫统领表示不知道,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八角宫灯点起了拉住,点缀着园子十分静谧,荣禄原本想着退出去,但是瞧见了屋内的一抹倩影,脚下却是不由自主的朝着慈禧太后歇息的寝殿行去,到了廊下,李莲英守在门口,见到荣禄过来,下了台阶请安,荣禄悄声说道,“西圣爷起驾了吗?”

    “已经换了衣裳了,”李莲英说道,“这会子不知道怎么了,坐在窗前想着什么呢,做奴才的不敢催促,”这个时候房内突然响起了慈禧太后的声音,显然她听到了外头的谈话,“小李子,谁在外头?”

    “回老佛爷,是荣禄大人!”

    “请他进来!”

    李莲英转开身子,请荣禄进去,荣禄深吸了一口气,走上了太监,房门被宫女们无声的打开,正房内有些昏暗,只有侧房还点着几根巨大的蜡烛,点的透亮,慈禧太后背对着荣禄坐在梳妆台前,不发一言,荣禄微微鞠躬,“皇太后,开戏的时辰到了,外头各国国主,越南群臣都候着您呢。”

    “让他们等着吧,”慈禧太后摇了摇头,从语气里听出来,似乎有些意气萧索的味道,荣禄抬起头来,看着慈禧太后的背影,她今日夜里穿着一身暗紫色的吉服,背上面是西番莲缠枝青鸾彩凤对舞的花样,其实这个颜色在夜里分外的暗淡。“突然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心思去听戏了。”

    “今天看到了黑旗军的士兵,死的死,伤的伤,那样的凄惨,我们这些肉食者,自然只需要动动嘴就是,而他们这些和敌人对抗的士兵们,他们为了我们的命令,不仅付出了鲜血和泪水,更是要献出自己最宝贵的生命,之前在郎庄湖,我压下了心里的不适感,但是到了升龙府,这感触却是怎么都压不住了,”慈禧太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诗说的轻松简单,但是谁都不愿意做那个枯骨,谁都想当成功的将军,但是大部分人以为自己是将军,其实只是枯骨而已。我远在京中的时候,见不到这样的生离死别,所以自然是铁石心肠,丝毫不会顾及他们,”慈禧太后背对着荣禄,只是看着镜中的自己,自言自语,似乎在对自己说话,而不是在对荣禄吐露心事,“可到了战场上,见到了那样惨烈的场景,仲华,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或许有人说我在朗生前线那里跪拜战死的官兵,只不过是效仿孙武收买人心,可其实我并没有,我真心觉得我太愧疚他们了,为了我的一己私利,让他们丧身异国他乡,不得和家人团圆,不用跪拜之礼,无法缓解我的愧疚。”

    “皇太后,”荣禄静静的听着慈禧太后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一些,“太后您是最光明磊落的,对法作战,这是为了国家大义,并没有什么私利,您也无需愧疚,为军者战死沙场也是寻常之事,日后奴才若是要上战场,自然也做好捐躯这个准备。”

    “何须说这个,你如今是堂堂的兵部尚书,怎么会上战场,我是不会让你上前线的,”慈禧太后摇摇头,她伸出了手,摆了摆,房内伺候的宫女们悄然退下,她看着自己在镜中的容颜,“一晃多年,咱们认识已经三十多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她站了起来,“我自然是有私利的,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权势,为了挡住恭亲王,我自然是不会想要发动战争,你又何必为我转圜什么呢。”

    “此一战,西洋诸国再也不敢小瞧我大清,”荣禄见到慈禧太后转过了身子,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慈禧太后,“这些战士死得其所,能够让国家更加强大,战士们这样为国捐躯是最好的方式了。”

    “你说的极是,仲华,”慈禧太后到底是情绪有些不高,“为政者不可热血,也不可悲悯过甚,我或许一直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推荐《重夺王座》(未完待续。)

一百、驾御升龙(四)

    执政者要冷酷无情,视万物为刍狗,以天地为棋盘,以国运为赌注,以万民为棋子,每下一步棋就是腥风血雨,无所不用其极。荣禄听到了慈禧太后的话语,“太后仁慈,是国之大幸,也是吾等之幸。”

    慈禧太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或许有些不以为然,又觉得荣禄的话有些道理,“其实想想也是,在这个位置上,不杀人,是做不到的,但是我可以尽量避免少杀人,只是杀了这么多人,身边的人却是越来越少了,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幸好,还有你仲华在,”慈禧太后越过了荣禄,她的身上发着清新的幽香,翩然走过了荣禄的身旁。“外面既然人都到了,咱们也快些吧。”

    荣禄转过身来,喊住了慈禧太后,“太后。”

    宫女们把房门打开,皇太后正欲走出去,听到了荣禄的声音,转过头来,看着荣禄,门外灯火通明,照耀的慈禧太后头上的珠翠熠熠生辉,她就这样站在门槛前,身子模模糊糊的隐匿在夜色之中,带着询问的神情看着荣禄,荣禄深深的看了慈禧太后一眼,弯腰鞠躬,“奴才会一直陪在太后身边的。”

    慈禧太后定定的看着荣禄,晚风徐徐吹来,不知道有没有吹动她的心弦,“恩,”慈禧太后点点头,“我知道了,一起走吧。”

    升龙府是昔日黎朝的国都所在,原本就有旧王宫,当然这么一百多年,越南地方潮湿闷热,早就是损毁不堪了,不过这些日子拿着原本升龙府总督的宅邸修缮了一番,也勉强可以作为庆典的场所,总督府门口临时搭了一个大戏台子,所有人都已经侯在此处,慈禧太后到了戏台前,群臣拜服山呼万岁,慈禧太后容光焕发,“都起来!都起来!”她显然十分高兴,对着座位边上的左宗棠和孙玉文说道,“素日里头都在宫里头听戏,在外头和大家伙不拘着礼仪一起听戏,最自由不过,舒坦!”

    孙玉文应道,“皇太后与民同乐,臣等感激涕零。”

    除却官面上的人之外,其余的包括新军侍卫黑旗军等一概在场,广场上乌压压的一片,就伸长脖子眼巴巴的等着慈禧太后开戏,见一见名扬四海的京戏大拿们,李莲英拿了戏折子上来,慈禧太后见到头一出就是《穆桂英挂帅》,不免笑道,“这都什么时候的戏了,怎么巴巴的又拿出来了?”

    “前线的军士不耐烦看文戏,说还是这些武戏瞧得痛快。”李莲英笑道,“大家伙实在是对老佛爷尊敬的很,八里桥多少人赶不上,但是这穆桂英,是一定要瞧的。”

    “那我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了,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从善如流,”这时候也不说什么废话,慈禧太后说道,“那就开戏吧!”

    锣鼓喧天,就开演了起来,这一出戏大家伙自然最要看的就是穆桂英了,梅巧玲已经是人到中年,演少女自然是有些不成样子,可演中年之后的穆桂英十分恰当,只见她看着帅印十分纠结,不愿意接印继续统率大军出战,这时候突然听到了号角声响起,战马嘶鸣,金鼓,她猛的转了过来,回想起了昔日大战天门阵的英雄往事,朱唇轻启,就唱出了那一段脍炙人口的西皮快板。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

    大家伙心神动摇的听着穆桂英在慷慨激昂,也不知道是谁带起头,大家伙一起吼着唱了起来,到了最后两句“番邦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当百万兵!”军士们一起吼叫着,响彻云霄。

    慈禧太后微笑着点点头,伸出了双手,轻轻的鼓掌起来,顿时广场上掌声雷动,这一出谢幕了,接下去就换了一个清净一些的戏,当然所谓的清净,也不会清净到哪里去,只是稍微演员少了些,是白蛇传的《断桥》一折。

    于是又是粉墨登场,断桥之上,小青正在拿着雌雄剑要来杀许仙却被白素贞死命拦住时候,王恺运走了过来,献给了慈禧太后一本折子,“太后,这是广州来的电报。”

    “恩?”慈禧太后看着王恺运,“是郭嵩焘的?”

    她接过了折子,打开一看,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意,“还算的可以,不过只是便宜了法国人,明面咱们好像还吃了大亏,叫洋人们看低了咱们。”

    “面子咱们已经都的了,还一些给法国人也无妨,”王恺运轻声的说道,“何况,里子才是最要紧的。”

    “罢了,多多少少要一些就成了,别的咱不贪心。”她朝着左宗棠伸出了折子,“给朴存公看一看。”

    左宗棠显然不知道这里头的隐晦之事,见到折子里头说的事,未免有些吃惊,他正欲说些什么,见到慈禧太后复又兴致勃勃的看着白素贞在哭诉,“我本峨眉一蛇仙”,转念想了想,也就不提了。

    广州。

    郭嵩焘正在冷冷的看着广州领事,“我个人认为,您完全没有资格继续参与这个谈判,不是我觉得您官职太低,而是你根本就没有什么经验。”他毫不留情的羞辱着对面的这个法国人,“我作为长者,必须要教育你一些人生的经验,中国人有句古话说,当然,中西方文化不同,但是相关的人生哲理,还是相同的,面子是互相给的,如果贵国不给我们面子,而我们给了贵国面子,那么必然会再次发生冲突,难道贵国的总理没有告诉你,我们已经放弃了对于贵国印度殖民地的领土要求吗?这么大的诚意,和这么大的面子,看来贵国是不准备接着了?”

    “还在和我这里浪费时间!”

    广州领事心里十分的不屑,中国人放弃了法属印度,根本不是什么给法国面子,只是因为英国的压力无奈做出的决定!(未完待续。)

一百零一、真正所图(一)

    但是他心里开始也有了些惶恐,英国人减少了对于法国在谈判上的帮助,现在要单独面对中国人的压力,他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而国内的那个新任总理,似乎对于中国方面的压力毫不在意,也很少对自己的谈判做出什么指示,他是不是觉得自己远在巴黎无需面对这些该死的咄咄逼人的中国人,没有体会到压力所以对这个谈判无所谓?

    这是一种该死的想法,说不定最后谈判的后果就会推到自己的头上来,然后自己会过得比那个之前的驻华大使更悲惨,广州领事惊恐了起来,他再也没有之前谈判那样的从容内心了,“我们商谈的这个军事赔款问题,数目实在是太大了。”

    “请不要再说这么可笑的话语了,”郭嵩焘不耐烦的挥着手,“我们需要法国支付的赔款比不上你们支付给德意志的五十亿法郎赔款的利息,我们的这笔赔款包括了需要支付给阵亡战士的抚恤金,这个按照惯例,是战败一方支付的,还有要支付给越南的战争赔偿金,贵国不会以为在越南发动了这么大规模的战争,对于越南人民没有丝毫损伤吧?”郭嵩焘脸上浮现出了悲天悯人的人道主义关怀圣光,“贵国必须要对越南战争之中的损失负责,所以这里的一笔费用,我们会拿来作为重建越南的资金。”

    “还有,贵国想要继续留在西贡,这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郭嵩焘抚了抚袖子,淡然说道,“比照葡萄牙在澳门的例子,每年至少要缴纳一笔租借的费用,不然,为什么我们要让贵国继续在西贡存在殖民统治呢?如果贵国不想继续用战争来争取到西贡的统治权,那么当然要花钱了。花钱租借,这个名义当然对于我们中国来说,自然是说的过去的,这三样费用加起来,再加一个法军士兵的赎买费用,贵国差不多有一万左右的士兵,请问贵国是不是不准备让他们归国?如果是不准备,那么倒是可以稍微降价一点,只是要贵国区区一亿二千万的法郎,真是便宜的不能再便宜了,”郭嵩焘仿佛已经成为了菜市场卖菜的小商贩,满嘴的市侩,开口闭口就是钱啊钱的,“如果贵国一次性支付,我还可以私人做主,给贵国打一个折扣,减少一千万的法郎。”

    这还是无法接受的价格,法国战败之后的财政虽然没有当年普法战争失败之后的那样窘迫,但也绝对不是随意可以拿出一亿多法郎那么轻松写意,之前战争的支出,战死将士的抚恤,和因为战争而受到影响的贸易,以及战争失败引发的一些连带反应,比如殖民地的蠢蠢欲动,附近邻国以及保护国的叛乱,这些都是影响到国家收入的重大问题,而且如果赔偿的数目太大,很容易就造成法国在国际社会上地位的下降,这种下降所遭受的损失,简直是无法用金钱来计算的!

    所以法国就算有这么多的钱,也根本不敢接受这样的条件。这无关乎面子,而是面子的损失,会带来实际利益上的减少。广州领事心里大约有一个数目,显然双方还在拉锯战,到了最后,郭嵩焘将价格降到了一亿五百万法郎的时候,广州领事还是咬着牙不肯松口,郭嵩焘有些生气了,他要求进行一个两人单独之间的会谈,显然这是准备最后开价了,双方的谈判人员都退了出去,等到会议厅之内只剩下了两个人,郭嵩焘双手交叉,靠在了椅子的垫背处,神态松快,“如果贵国不愿意支付现金,我们当然还有另外一种解决方式,可以充分让双方两国之间都满意。”

    广州领事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中国人又准备玩什么花样?郭嵩焘自顾自的说下去,“我相信领事先生和贵国总理之间是可以直接通话的,那么自然,许多事情你也可以直接了当的告诉总理先生。”

    “是的,某种程度上来说,没错,”广州领事谨慎的回答道,法国人已经在军事战场上惨败了,再也不能继续在外交战场上中了中国人的圈套。“当然,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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