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昭昭,人道有序,大秦统一天下乃是大势所趋,尔等妄动兵戈,逆天行事,实在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一道人影突兀,却又自然而然出现在嬴政身前,伸出一只淡金色的手掌,似缓实快的正对着秦舞阳刺来的长剑推出。
咔嚓!
禁锢秦舞阳的牢笼立即炸裂开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光,狂暴浩瀚的掌风又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把他向那只手掌推去。
锵~!
那人的手掌与剑锋接触,竟传出金铁交击之声,随后整把长剑猛地一弯,啪啪啪啪炸成十数截铁片,向四面八方溅射开去。
可恶啊!!是谁!是谁!刺秦大业,功亏一篑!!心中不甘的怒吼,悲啸,哀叹,质问,秦舞阳目眦欲裂,身体却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手掌“轻柔”的按上自己胸口。
噗!
咔嚓一声,胸腔瞬间塌陷,秦舞阳喷出一道血柱,身体如箭般向后射去,砰的一声撞上一颗立柱。巨大的立柱嗡嗡摇晃,他的身体如挂画般在上面粘了好一会儿,才拖出一道血痕,无力的滑落,瘫倒在地。
“咳。”
吐出一口含着内脏碎片的血沫,秦舞阳艰难的抬起头,暗淡的瞳孔望向荆轲所在,双手撑地,拖着骨骼尽断,五脏俱碎,几乎只是一堆烂肉身体缓慢爬行,身后,是一片艳血的血路。
他想见荆轲最后一面,然而此时,荆轲的周围尽是秦军,没有一点缝隙。他只能忍着伤痛,苟延残喘,匍匐前行,可惜,还未行出五步远,身体便再也挤不一丝力气。
“咳……荆轲大哥……对不起……秦舞阳……失败……”又吐出一口血沫,似乎这一次,连同最后生命力也吐了出来。秦舞阳微微撑起身,颤颤巍巍的伸出带着血污的手掌,在空中徒劳的捞了几下,似乎想抓住什么,但最终,他甚至连最后一句话都未说完,便已断气,瞳孔一暗,身体砰的一声砸倒地上,伸在空中的手掌摇晃几下,只能无力的坠落,渐渐冰冷。
“哼!燕丹。”看了看因为衣袖尽碎而裸露在外的手腕,又意味深长的斜了一眼站在身前的华服少年,嬴政冷哼一声,迈步向荆轲那边行去。少年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紧跟在后。两人再没有去看秦舞阳一眼。一个死人,实在引不起他们的兴趣。
片刻之后,黎姜踱步来到了秦舞阳身旁,俯下身,默默的帮他合上了怒睁的双目:原来是这个少年,不是夏无且。只因是阴阳家的手笔,所以史记无法自圆其说,才安排了那样的情节是吗?如今是越来越迷茫了,到底原来所知道的一切是历史,还是如今我所见到的才是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历史?
同一时间,大殿一角,秦军不断进攻,荆轲浑身浴血,摇摇欲坠,却就是不倒下。周边的秦军迈动步伐,来到荆轲身前,各自举起长戈,利刃向下,狠狠一扎,准备上最后一击。
“等等。”
铿铿铿铿……一阵狂风平地忽生,将一把把长戈卷起,远远抛了开去。
“东君?你有何事?”
嬴政眉头一皱,看向刚才说话那人。一个头戴金冠,腰悬金铃古玉,身披金乌逐日华袍,身材修长,黑发及肩,面容清俊秀气,眉心印着一枚小巧金色日轮,浑身上下散发着神秘古老气息的少年。
“大王,可否将此人暂时交予我们阴阳家处置?”
“你们要他何用?”
“阴阳家有一秘学唤作控魂之术,任何秘密在它面前都无所遁形。”东君微微俯身,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而据我所知,此人除了是燕太子丹派来的刺客之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哦?什么身份?”
“墨家子弟。”
“墨家,又是墨家。”嬴政的眼睛眯了起来,森然杀意内蕴其中:“好,此人便先交予你们,一天之后,我要知道咸阳中所有墨家据点的确切位置。”
“没问题。”东君一拱手,斩钉截铁的答应下来。
嬴政点了点头,知道黎姜还不想走便自己先离开了。
黎姜不知为什么觉得东君很是眼熟,很熟悉却又想不再在哪见过,便走近看了看东君把他记在了心里,可没想到听到了东君微乎其微的声音:“看来你不认识我了。”
黎姜一怔,蹙起了眉头看向东君,东君只微微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黎姜甩了甩头:阴阳家的人怎么都是这样!奇怪!
出了刺杀秦王的大事,再加上正主已经离开,朝会明显是开不成了,文武百官互相对视一眼,也相继离去。既然诸位大人都走了,内侍和士兵自然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等了一会,见盖聂和东君还有黎姜都纹丝不动,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想了想,也走出这片狼藉血腥的大殿。
反正里头的人的安全不需要他们来担心,而且看这驾势,三人明显有隐秘之事要谈,还是自己识趣远离为妙。在王宫这样的地方执守服役,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待所有人走得差不多了,东君才缓步来到荆轲身前,淡淡道:“荆壮士,你是要我来请还是自觉的跟我走呢?”
“你是阴阳家的人?”荆轲猛然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东君:“你想从我这里得到墨家的消息?”
“本座阴阳家,东君。”东君微微一笑,俯下身,靠近荆轲的耳旁,低声道:“至于抓你的原因,其实并不是为了墨家。事实上,墨家的事不过是顺带,我们真正想要的,是苍龙七宿。”
什么,苍龙七宿!?荆轲面色一变,双腿一蹬地,飞身扑起,在地上一个翻滚,抓起地上的残虹便向自己的脖子抹去。竟是想自杀!
“现在才来这一手,不嫌晚么。”
东君脚步一踏,出现在荆轲面前,抬手,金光熠熠的日轮在掌心一闪,一掌印出。
轰!
如大日降临,空气炸碎,无边金光爆射,一圈圈灼热的气浪翻涌,扩散,横扫四方。自宫灯中流出的油脂和重重飞扬的帘幕被热浪扫过,燃点火苗,面后又被随后一**袭来的劲风扑灭,只余一缕缕青烟袅袅直上。
荆轲还来不及自尽,便被隔空震晕,滚倒在地,砰的一声,撞上殿墙才停了下来。
“差距过大的时候反抗只能是自取灭亡,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东君摇摇头,收回手掌,轻轻一招,荆轲和残虹竟慢悠悠的悬浮而起,向着这边飞来。最后,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至始至终都静立在旁的盖聂一眼,带着荆轲与残虹,踏着节拍,浅唱低吟着离去。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
驾龙辀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
羌声色兮娱人,观者儋兮忘归;緪瑟兮交鼓,萧钟兮瑶簴;
鸣篪兮吹竽,思灵保兮贤姱;翾飞兮翠曾,展诗兮会舞;
应律兮合节,灵之来兮敝日;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
操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撰余辔兮高驼翔,杳冥冥兮以东行……”
“阴阳家……”
望着东君离去的背影,盖聂眼睛微眯,拳头一握,青筋暴起,不过蹙眉沉思片刻,微微泛青的手掌又缓缓松开。虽然他宁愿荆轲被自己亲手所杀,也不希望荆轲被阴阳家抓去,但此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是对朋友立下的诺言。接着盖聂微微拱手也离开了。
黎姜呆呆的站在大殿上:若是刚才自己没听错,东君是说是想要荆轲脑中的苍龙七宿吧?可是荆轲并不是七国中人,他和苍龙七宿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墨家!墨家的青龙。。。。
韩非知道韩国的宿,所以死了、燕丹知道燕国得宿所以后来也死了、小圣贤庄或许有韩国的和齐国的宿,所以先是藏书阁大火再是焚书坑儒、墨家的青龙哪怕也是借助了宿的力量所以荆轲和六指黑侠都死了、道家和蜀山也阴阳家渊源不浅应该也是知道的所以蜀山被灭道家不日也将面临危险、那现在有宿最多的该是大秦而阴阳家是知道宿秘密最多的人。。。
寝殿
“黎儿,你回来了。”
“嗯。”黎姜头绪正乱的走进了寝殿,“子政,我好累。”说着便依偎进了嬴政怀里。
嬴政将黎姜圈紧:“别想了,睡吧。明天还要上朝呢。”
“嗯。”黎姜躺了下来,看着窗外漆黑的天想着什么,突然惊得坐起!
“怎么了?”嬴政有些疑惑。
“子政,聚荷宫那。。。”嬴政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连忙穿好衣物,一行人便向聚荷宫赶去。
攻燕
一进聚荷宫,便见到处是倒地的宫女内侍,殿内只剩下了服毒自杀了的丽姬,而天明已经不知所踪:“来人!把他们弄醒!”
“诺!”过了不久,终于有一部分人醒来了:“你们说,这里发生什么了?”
“奴婢只觉得后脑被重重一击,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奴婢依稀看见了个男子的身影,可还没看清那人是谁就昏倒了。”一行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难道没一人知道吗?”黎姜看了看眼前的人,可他们却都是一个劲的摇头,“贞儿、双飞,你们是贴身服侍丽夫人的,难道也不知道?”
“今天丽夫人把自己关在屋内,不让我等进入一步,所以我等真的不知。”
黎姜见问不出什么了,便挥了挥手要他们退下了。
“那就暗中让人去查,寡人就不信,那孩子可以到哪去!”嬴政怒道。
次日
嬴政下令将那个来御书房蛊惑自己同意接见燕国使臣的近臣蒙嘉,嬴政才一上早朝,就吩咐将之斩首,自此能够上殿被嬴政近距离接见的使臣便几乎没有了。
燕国因为姬丹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派出刺客行刺秦王嬴政,单纯的认为嬴政一死,秦国横扫六国的征伐便会停止,此举只是激怒了嬴政。
黎姜冷眼看着这一切:唉,丹呐,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非要走上绝路吗?
嬴政还在御书房,黎姜要落樱去把孩子带来,素雪也被支开了,黎姜问道:“现在四下无人,你可以说了。”
双飞从腰际拿出了一块帕子:“这是丽夫人让我交给你的。”顿了顿又说道:“带走天明的是个姓韩的男子,还有,我看见月神似乎追着去了。”
“什么?”黎姜受了惊吓:月神这家伙居然,该死!那天怎么不找个理由把她给拽过来!
“好,你先离开吧。”
“诺!”在双飞离开后,黎姜便展开娟帕看了起来:
黎姜,当你看到这信时,我应该已经死了。抱歉,我辜负了你的好意,在你问过我的那日,我想过很多,但请原谅我,最终我还是选择了这条路。我真的无法独自活在世上,至于天明,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胖我照顾他。我把他托付给韩大哥了,帕中包着的是我和荆大哥的定情之物。韩大哥也是认识的,他看见这个后就会知道的。
丽姬绝笔
丽姬啊丽姬,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为什么不想想天明从小变成孤儿的痛苦?!黎姜惆怅的想着。
一连一个多月来,嬴政待在御书房和军营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多,黎姜有时也会牵着赢天和倾樱跟随着嬴政一道去视察军营。
每次小赢天都会显得相当的兴奋,时不时的,嬴政还会安排扶苏也跟着到军营,锻炼他军人的意志和尚武的精神。
一日黎姜在从军营返回咸阳宫的半道上,猜测道:“子政,近来你如此的厉兵秣马,莫非这很快就要有战事发生了?”
“不错,我此番是要派兵出征了。”嬴政一脸的桀骜。
“你的目标不再是离秦国近的魏国或是楚国,你这次要征伐的恐怕是燕国吧?”黎姜知道嬴政一直是奉行远交近攻的大策略的,但这一次他好像是改变了心意。
“我本不欲如此快的收服燕国,此乃姬丹逼迫我不得不如此,敢以樊於期的人头为饵,悍然行刺我者,我与大秦绝不容他,是以我此番便是要一举灭了燕国。”嬴政的眼里喷出熊熊的烈焰来,那燃烧的烈火仿佛要把燕国的王都蓟城都焚为一片白地。
黎姜看了心里一颤,但知道这便是姬丹派荆轲行刺的惟一结果,不论荆轲是否愿意刺秦,是否能够得手,秦国的军队都会踏平燕国。没有得手,嬴政必然采取报复手段,容不得燕国苟活,得手了,秦国更加会高擎为大王复仇的正义大旗,扫荡燕国使得生灵涂炭。
看到黎姜嬴政垂眸道:“黎儿,你何故不语,你认为我是在睚眦必报么?”
黎姜摇了摇头,抬起头来,轻声的道:“不,我没有这么认为,只是感叹丹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如何会这般的糊涂,他这么草率的行事,只是为自己和国家都带来了灭顶之灾。”心里暗自感叹着,这或许就是此时人的历史局限性,就是看不透,就是只执着于小国偏安,不知停止战伐没有大一统是无法做到的,这也正是嬴政的眼光远远高于诸国君王的所在。
“姬丹既然想要我的命,我连他的国都要灭,如此不知进取的东西,我实在是羞于少时与彼为友。”嬴政一想到当年的友谊和姬丹对自己痛下杀手就很是暴怒。
“子政,你过于念旧了,谁说你残暴呢,当年可是你顾念旧情不忍下手的。”
嬴政大笑起来:“黎儿,恐怕只有你不认为我残暴,这天下人只怕都在扼腕叹息为何荆轲会行刺失败,我就不该活于人世。”
黎姜看看嬴政:“子政,‘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可是荆轲离开易水时自己所唱的,荆轲从易水出发是就没想过要活着,这怎么能算是你残暴呢,就算是这天下最温和的君王,在捉到刺客之时也是会斩立决的。”更何况他还没死。。。
黎姜在与嬴政这次对话后不出半个月时间,嬴政就将对楚、魏二国的进攻都搁置了下来,提前对燕国发起了报复性的进攻。派大将军王翦,裨将蒙恬率三十万秦军取道原赵国北部直捣燕国境内,陈兵与易水西岸。
燕营
阿纲在营帐内走来走去:“想不到秦军,那么快,就打到燕都来了。”
“秦国三十万大军压境,统帅王翦,又是百年难遇的绝世名将,这会是一场死战。”
“燕国的五万大军,去对抗秦国的三十万大军,我们能赢吗?”阿纲不由有些担忧。
大铁锤猛的一拍大腿,很是坚定地说道:“我们必须赢!”
“这么重要的仗,燕王竟然让晏懿当统帅,我们的生死,竟让那种家伙来决定。”阿纲显然很是不满。
“生在燕国,是老天决定的,是生是死,自己是可以选的。”想起阿纲曾说过的话,大铁锤走到阿纲身后拍了一下阿纲的肩,“生在哪里,是老天决定的,但,成为燕国的军人,是我们自己选的!”
说着两人便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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