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男子离开后,她留下一句“传御医替五皇子看诊”便走了出去。
内室
元容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床上,瞧他意识茫然,元容一颗心都吊到嗓子眼,“怎么,有哪不舒服吗?”边说边拨开男子凌乱盖面的乌丝,当看到脸颊上的火印时,额上青筋暴跳,但抚摸男子的动作还是极其温柔。
宇宁看着她模糊的面,摇了摇头,“我没事”他撑起欲起身,但双肩却被她压下,“躺着休息一下,我马上去找御医”。
宇宁伸手抓住要走的女子,将她拉回床沿,握着她的手,细细搓揉,“我真的没事,别大惊小怪的”寄人篱下,他不想将事情闹大,不想有任何口柄让圣皇再加以束缚。
元容脸色当场暗黑,强制得将男子摁回床上,“你给我躺好”话毕,外面就传来一把青嫩的男声,“大人,赵御医已在门外等候”。
闻言,元容先是一愣,随即大喊一声,“快进来!”。
三刻后,御医慢条斯理的把脉,看得元容在一边急躁的徘徊不定,不时瞟向男子,连宇宁也被她瞧得不自在。
宇宁眉心一皱,斥责道:“元容,你就坐下啦,晃得我眼花”。
元容置若罔闻,想开口问问御医情况时,赵御医也缓缓道出:“五皇子除了有些血虚之外身体并无大碍,胎儿也安稳无恙,只要平时多加注意休息,情绪别大起大落即可”将宇宁的手收回薄被里,御医起身走到桌边,提起药箱,“下官这就去煎药,好了后再命人端来”。
元容绷紧的脸终于能放松一下,点点头,“有劳大人了”。
送走御医,她迫不及待的奔回床榻前,瞧女子瞎紧张的模样宇宁就忍不住发笑,戳了戳她的额头,笑嗔道:“瞎操心”笑声还没荡开,指尖就被她攥紧在手里,疑惑望着她的双眼。
攥着指尖搁在唇上,缓缓蠕动着双唇,“宇宁,咱们回家吧”。
一怔,宇宁抽回指尖,“你在说什么梦话,皇宫岂是你说来就来走就走的”。
“我能带你走便是”元容语气坚肯,让宇宁心中浮起一丝不安,赶紧抓住她的手,“别!如果咱们走了便是给他人落下口实,他日圣皇以此要挟母皇怎办”。
深深望着宇宁惊惶的双眼,她心中的急切化成一团叹息,轻轻摩挲着红肿的脸颊,“很痛吧”。
见她被说动,宇宁荡开一丝浅笑,覆上她的手背,“不痛”。
月黑风高夜,一道黑影嗖嗖的在屋檐上穿梭,然后停在一座连着清潭的行宫。纵身落下,背靠窗户侧行,在小窟窿里窥探里面情况,须臾,黑影踮手踮脚的潜入了屋内,传来几声细碎的响声,然后一切又恢复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某日,元容再次被传,俩人在一处依荷而建的凉亭里简聚。
眯着眼享受甘香的香茶,睁开眼,见对座女子神情冷淡,将杯中茶水一干而尽,她哑然笑了笑,搁下杯盏,侧首眺望一片绿荷,继而又看回她,“五皇子伤势还好吗!?”。
元容眼皮也不抬,望着见底的杯盏,“托圣皇的福,内子只是有点晕眩和耳鸣外加轻微血虚”。
听着冷言冷语的讽刺,圣皇保持着笑容,“听说前写日子庄眉的宫殿有刺客入侵”瞟了眼元容,她继续道:“所幸的是,刺客并不是来索命,只是施予掌刮之后便销声匿迹”。
白亦拿着茶壶替元容续满,元容看着泛起涟漪的水面,语调平平,“宫中守卫森严,又怎会发生让圣皇爱妃受伤之事呢”话毕,她抬首似笑非笑,眼中闪过挑衅的寒光。
圣皇笑意渐深,转着杯盏,“不过这刺客还真是替驸马出了一口气呢”。
“圣皇这话可奇怪了,就算怎样草民也不希望这宫殿有一位能自由行走的刺客呀,届时伤及无辜可不好,还望圣皇能今早捉拿”真正毫不掩饰的嗤笑就在嘴角荡开。
“这是肯定的”算量的神色就掩在眼帘后,亭子外,一名侍女疾步上前,“圣皇”。
见状,白亦出了凉亭将侍女带到一旁贴耳交谈,半刻,她俯首在圣皇耳边细语,只见圣皇嘴角擒笑,望着元容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正当元容猜测时,她面带微笑的站起来,“抱歉,突然有贵客上门,这小茶会只好下次再续,驸马请便”。
元容直觉有异,待人影渐远时,她悄然尾随,一路跟到书房,侍从被屏退,圣皇肚子一人进入紧闭的书房,元容不敢贸然靠近,藏身于草丛等候。
长久的等待,直到黄昏在她脸上燃烧今天最后的残光,那扇门才缓缓打开,一名墨绿袍子的中年女人走出,她双鬓雪白,眉宇染上沉重的灰暗,拧眉背手而行。
待元容确定中年女子走出圣皇书殿范围时,元容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着实吓得她一愣。
“皇上”元容恭敬唤道。
皇上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你怎么在这”。
还没回话,元容就急切追问:“不知皇上到访凤滕有何要事!?”。
皇上沉着脸色,试图掩盖乍露的端倪,“朕是来接你们回国的”。
“圣皇此前才要我们负责,怎么这回这么好说话了”元容的怀疑没能让她再露出一丝破绽,“朕跟圣皇保证过会全力找寻七皇子,况且宇宁有孕在身,总不能在异国安胎吧”。
意思就是圣皇卖面子给她才得以放行,但元容还是不信圣皇会是轻易妥协之人。
皇上怕夜长梦多,当即吩咐,“收拾细软,今晚出宫”不等元容细问原由,皇上便阔步走远。元容望着书房门扉,迟疑半会儿,缓步走上。
站在门口,她缓缓抬手轻叩,屋里传来一把带着愉悦的女声,“进来”。
看到元容,她非但没有诧异,反而理所当然,慢悠悠的折叠手中纸张,“有事吗!?”。
元容不假措辞,直奔主题,“她为何会出现在此”。
她心情颇为不错,嘴角始终上扬,“看到心爱儿子受屈,做娘的当然要出现解救呀”说着,她双眼含笑,笑得奸诈,“本想着带驸马参观凤滕,看来只好等下次机会了”。
元容眉头直皱,问道:“草民心中有一问,不知圣皇能否解之!?”。
手背托腮,笑道:“说,看朕能否替驸马解困扰”。
“圣皇何以突然肯放行”。
她嘴角一勾,“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啦”垂下眼帘,似乎在凝睇桌上的纸张,“五皇子和驸马,怎么也值三座城池吧”看到元容脸色铁青,她笑得更欢,“对了,今晚会有一场小宴会,就顺便替驸马和五皇子践行吧”。
元容冷哼一声,目光不屑,“草民惶恐”扫了下圣皇碍眼的笑意,她拂袖转身走出书房。
回到小筑,发现那道墨绿背影稳坐在宇宁对面,俩人的交谈在元容的到来而暂且打断。
“元容”宇宁一脸灿笑的迎上前来,“咱们可以回家了”。
“那太好了”浅笑附和着男子,目光越过他瞧向那位镇定品茶的中年妇女,“圣皇说傍晚会有一场宴会”。
“宴会结束后再出宫便是”皇上沉声吩咐。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奴仆侍女捧着各色佳肴在长廊穿梭,傍湖而设的宴席在湖面银光粼粼的氛围下进行着,面对舞台上摇曳着舞姿的舞伶,元容木然地喝着清酒,与这歌舞升平之景格格不入。
忽然,一道丽影摇曳将至,端着酒杯俯身掐媚,“五皇子”。
宇宁看到来人眉头一皱,身子反射性的往元容靠去寻求庇护。见自己热脸贴上冷屁股,庄眉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将酒杯往前一推,“之前咱俩有所误会,害五皇子娇颜有损,是奴家的莽撞所致,这借此水酒一杯谢罪,还望五皇子别往心里去”。
宇宁看着他轻描淡写婉转的罪词,眉心那不悦更浓,只是不好做声,看着那递到面前的酒杯,正当宇宁思忖之际,身旁女子伸手替他接下,酒液的粼粼银光映照在她眼底,“内子有身孕不宜喝酒,就由草民代为干尽”说罢,她昂首干尽,残留在嘴角的酒迹闪烁着让人寒澈的光芒,“话说,太夫人这端酒的架势还真熟练”。
见庄眉脸色大变,气颤着双肩,宇宁赶紧拉住她的袖管示意她别再往下说。
“你虽是客,但别忘了本宫这个主儿!”怒拂云袖,庄眉款步走回圣皇身旁位置。
望了眼怒色沉着的庄眉,宇宁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必呢”。
元容端起酒杯小啜一口,“他既然敢动你就要有心理准备会遭到反击”刚毅的侧脸跟宇宁所认识的憨厚老实不一样,此时的她显得陌生,但那种受她保护的感觉又令他为这“陌生”的女人而悸动不已。
席间,元容借宇宁不适为由想现行告退,但对面那束紧迫的目光在无声中告示着她。
“我们会在宴会结束前回来的”留下话,元容向圣皇请示后便扶着宇宁往小筑走去。
“你还要上哪?等宴会结束我们就出宫了”宇宁拉住要离开的她。
“你看一下还有什么没收拾好的,我去去就回来”在男子额上烙下一吻便匆匆投入夜色之中。
宴会中,圣皇端起酒杯,微醺的双目细眯环视,“这酒也快喝完了,驸马怎么还没回来”。
“可能是——”皇上正想替她托辞,元容这边却出现了,“让圣皇久等了”说话间,元容朝中年女人投去一抹复杂的神色。
被灌了几杯,圣皇也尽兴而归,就此落下宴会的帷幕,紧接着皇上便领着元容和宇宁赶上侯在侧宫门外的马车,正当皇上下令架马时,宫门后赫然涌出两排佩刀侍卫,将马车围得严严实实。
“发生什么事了?”宇宁抓住她的手背,惊慌地探听车外声响。
“没事,我去看看”元容扭头安慰,皇上这时掀开车帘,对外面一众侍卫扬声高呼:“让路,你们难道不知道这马车载的是何许人吗!”高声落下,人墙开出一条路,一位一身玄色,背手而来的女子面带微笑的凝着车上之人,“朕拦的就是你们”。
看见她,皇上脸色沉凝,“您出尔反尔!”。
面对质问,圣皇昂首接下,“你不仁,我不义,将东西交还,朕还可让你们留全尸”。
皇上讶异瞪目,“您想杀我!?”顿了顿,她音调拔高,“如果我身首异处凤滕难辞其咎,您能平息五国骚动吗!”。
闻言,圣皇哼声笑道:“假如有一样的样貌,谁料真假呢”皇上大赫,踉跄几步跌靠在车框上。
气氛霎时间凝固僵持,突然,一个长方形的锦盒撩开了车帘,露出里面女子肃穆的表情。元容站在皇上身旁,见到在她手中摇晃的锦盒,圣皇笑意盈盈的脸忽下沉,眼中当即射出两片利光。
“如果圣皇还想取回就立即放行,待我们安全后自然会奉还”。
圣皇眯着双眼,阴狠凝视,“我将你们杀了再取回不是更快捷安全吗”。
“是吗!?”元容狡黠一笑,回身取过吊在车顶的油灯,将火苗靠近锦盒,“要不咱们赌赌看,是火快还是圣皇的刀快呢?”。
接着月圆幽光,元容看到圣皇狰狞的面孔,就这么僵持不下时,圣皇闭了闭目,紧盯着元容,然后道:“让路”。
人墙让出一条长路,马车再次启程,元容迎风而立,视线一直跟那双含恨的眼眸对视,末了,送去得意一笑。
马车里清楚的听到后方马蹄的震动,皇上心绪大乱,抓住元容追问,元容将锦盒藏好后在袖袋掏出一张纸笺。
皇上愕然瞪目,颤颤拿过打开查看,确定内容后,一脸复杂的望着元容,“你可知这是在烧老虎须”。
“我还要拔了她的牙”元容目露凶光,摸了摸腰间鼓起的包子,“所以才需要找来铁链将老虎锁住”。
“元容,你做了什么,圣皇为何拔刀相向!?”宇宁眉头深锁,刚才圣皇震怒的声音还言犹在耳。
“我们会平安归国的”柔柔浅笑,在她脸上再没能找到那丝冷酷的凶狠。
身后一群兵马一直追至城门,但现在已宵禁,城门守卫见状站在塔上大声吆喝:“入夜宵禁,马上回头!”。
元容步出车,不跟城上士兵讨价,反而回头跟来势汹汹的士兵喊道:“麻烦圣皇开城门”经她这么一喊,兵戎里缓缓有一匹骏马步出,马上女子双眼锐利,沉默半响,道:“开城门!”。
听到命令的士兵先是一愣,得知来人身份后急慌的打开城门,一辆马车对持上千兵戎。
“现在你们也在城外了,东西是否该归还了!”句句渗透着让人寒颤的杀意,元容也不含糊,举起锦盒就往她扔去,趁她分神之际,元容抢过马妇的马鞭扬手鞭策在马屁股上扬尘而去。
接到锦盒的她赶忙吩咐士兵追截,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下,她打开锦盒,里面空无一物,愤恨的扔去盒子,仇恨的目光在月色下更为妖邪,“该死的!”。
后头追兵凶猛,元容在马车后箱拿出装有煤油的瓶子用布条做火引,点燃后往追兵扔去,立马拉起一条火线,惊得马匹嘶叫慌乱,一时间乱作一团。
危险暂且告别,元容知道皇上有很多话要问,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东西藏在安全的地方。
“这些是圣皇跟边界蛮夷勾结的信笺还有签订的条款,这也是白狄的保命符,希望您能保管好”。
“你到底是何许人”皇上不得不重新审视这看似平凡的农妇。
元容宽容笑道:“草民不过是一介农妇而已”。
日夜赶路,三人很快就到达白狄的国界,路上,宇宁一直沉默不语,快进城时,他忽然正襟危坐,“母皇,儿臣有一事相求,还望母皇答允”。
见他脸色凝重,皇上也不禁皱起眉头,“不妨一说”。
宇宁看了元容一眼,心中似乎做出某种决定,望着皇上的眼也多了几分坚定,“求母皇免去儿臣官衔”。
皇上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想起过往,如果儿臣不是五皇子,那么元容也不用进少鉴府,也就不会遇到七皇子引起两国联姻,也不会因为儿臣的善妒而让元容罢婚,继而引发这次不必要的争端”卸下高贵的羽毛,褪去金镂玉衣,现在他只想当她平凡的夫郎,相妻教子。
皇上不由得一叹,“这与你无关,是福是祸躲不过”。
宇宁摇了摇头,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一丝爱意在嘴角荡漾,“儿臣只想孩儿出生在平凡家庭中,不求富贵权利,但求与妻儿共渡半生”。
无奈,皇上只好口头答允,还叮嘱他日孙儿出生定要让她去瞧瞧。
宇宁望着身旁的妻主嫣然灿笑,忆起俩人的初次相遇,自己萌生的坏念头还有赏她几巴掌的事,至今犹如昨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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