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抿了抿嘴角,眸光锐利,语气严肃说道:“那三人皆是伤害过你的人,所谓有一就有二,我不容许任何伤害你的可能存在。所以我派人去跟踪她们,同时的也是因为我隐隐的觉得她们三人诡异的相处之中,似乎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秘密?”安言跟着轻轻的念了念这两个字,语气之中有种淡淡的轻嘲。
“是什么样的秘密,能够让唐山将原配妻子以及曾经疼宠如命的女儿赶出家门呢?”
安言猛然抬头,眸光凉薄,话语近乎尖锐。若是当时不是唐山在寒冬腊月之时将唐锦绣和白氏赶出家门,也许白氏就不会落下这样的病根来。安言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来,一双原本素雅的眼眸,此时却是氤氲了淡淡的冰雾,有种罕见的冷冽肃杀之气。
苏三有些无言以对,对于安慰人这种事情,他不只是笨拙而已,而是从来未做过。此刻看到小女人消退了温和笑容的面容,苏三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走近了一步,伸出一双带满茧的大手,轻轻的揉了揉安言的脑袋。安言原本梳好的头发,在苏三的大手之下顿时乱糟糟了起来。
原本有些低沉的心绪在苏三这般无厘头又有些温暖的举动之下当然无存,安言伸出纤细的手将苏三的大手拉下来,挑眉嗔怒道:“你这是做什么,我的头发都被你弄乱了。是你犯的错,你需要补偿,就罚你给我梳头。”
听到这话,苏三顿时更加手足无措了,整个人显得特别的紧张。他面上神色似乎微微泛了红,大手扯了扯安言的袖子,小声的说道:“还是不要了,我这笨手笨脚的,等下把你的头发给扯疼了怎么办?”苏三自己知道自己的力气究竟有多大,说是力大无穷也毫不为过。让他上战场杀人,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说让他给小女人梳头,他顿时就紧张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安言看着苏三一副紧张无措的样子,顿时眉眼皆舒,笑容宛然。她伸手推了推苏三,笑着说道:“瞧你紧张的,怎么,你是不想给我梳头吗?”
“不是,不是,我很想给你梳头的。”苏三连忙摆手解释着,这幅模样,一点也看不出他会是一个勇猛无敌的大将军,倒像是一个呆萌的莽夫一般。不过无论是什么样子,安言觉得她该都会喜欢的吧。安言伸手抓起苏三粗糙的大手,然后就拉着他往梳妆台走去。
苏三低眸看着小女人抓着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的大手和她的小手交缠着,明明该是突兀的。但是此刻,在他的眼中却是成为了最为和谐的画面。他的眸光染上了浓郁的温柔,大手悄然的轻轻回握过去。
安言正拉着苏三,走动之间安言却是没有察觉到苏三的小动作。她一路拉着苏三来到梳妆台前,她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把木梳,然后就笑眯眯的放到苏三的手心里。安言眉眼弯弯的看着苏三,眼中满是细碎的笑意,面上满满的皆是期待。她在椅子上坐好,背脊挺得直直的,倒像是一个乖巧的孩子。苏三看着小女人这么一连串的动作,有些无奈,有些好笑,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奇异的甜蜜。似乎,无论她做什么,他都觉得是好的。
安言看着苏三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忙伸手推了推他,嗔道:“快点啊。”
苏三回神,眸光落在手心的木梳上,却是有些傻眼了。这个木梳的木齿很细很细,看得他心里发憷。他真是担心,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小女人的头发给扯到。但是余光看到小女人期待的眼神,大手忍不住轻轻捏了捏手心里的木梳,然后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倒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
安言透过平滑的镜子,看到苏三的表情和神态,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苏三,只不过是让他给自己梳个头罢了,至于这般胆战心惊的,看着倒像是去做什么大事一般。
苏三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就在安言这么一个笑声之中有些摇摇欲坠起来了。他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要我梳了?”
“想得美,赶紧的。”
安言好笑的斜了苏三一眼,然后就端正的坐好了。一边坐好,心中一边暗暗想着。这还只是让你梳个头罢了,就这般一副无从下手的样子。这要是让你画眉,那不知道得紧张成什么样。不过画眉这种事情,安言暂时不敢让苏三尝试。梳头梳不好的话,顶多掉几根头发。这个她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反正她头发乌黑浓密,不少,不怕被苏三扯。但是眉毛就不一样了,要是苏三力道没掌控好,在上面留个什么痕迹,那就不是忍一忍的问题了,估计出去见人都不好意思。
苏三硬着头皮,拿出梳子就触上了安言那头莹润的乌发。他试探性的梳了一下,发现小女人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顿时动作就变得自然了一些。
其实安言想说,苏三将她的头发扯得挺疼的。但是看着镜子里,一身黑衣的男人,眉目认真的给她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她只觉得所有的疼痛瞬间消散在风中了。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温柔,那暖暖的温情,将她的一颗心泡得软乎乎的。
这个男人真的是有点笨呢,连梳头都不会。但是即使是这般他每梳一下,她都觉得被扯得疼,但是她依然这般欢喜的坐着,任他一下一下的梳着。她都有些奇怪了,她怎么突然好像有点自虐。
不过小小的自虐过后就是甜蜜了,苏三在练习了无数下之后,手法终于是变得娴熟起来。那一下一下的动作,再不让她感到被扯着的疼了。反而是从木梳传来的阵阵温柔,他此刻是那般认真,用心的给她梳着头。安言的眉目瞬间温婉如画,眸光如水,心中情丝缭绕。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苏三已经停止了为安言。
房间中,梳妆台前,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的男子静静而立。身边一身青衣,面容清丽的女子悠然而坐。女子轻轻的将脑袋靠在男子的腰间,双手轻轻的拥着男子的腰,男子伸出一只大手,温柔的抚摸着女子的一头青丝。女子似乎惬意极了,此时微微眯着眼睛,就好像是一只打盹的猫儿一般。
“你的头发养得真好。”
苏三一边抚摸着手下如丝绸一般冰凉柔滑的乌发,一边轻轻的赞叹着。
听到这话,安言姿势未变,却是笑着回道:“那是,对它我可是下足了功夫呢。”
苏三大手一下一下的给安言摸着头发,倒像是给她顺毛一般。此刻,如此安静美好,安言脑中却是不期然的想起了一些乱糟糟的事情。
“你跟踪唐山他们,还有发现其它什么吗?”
以为自己完全不在意的,以为自己早就将那人隔出在生命之外的。但是,在不经意间,却是又会想起那血脉相连的纠葛来。终于,安言还是淡淡的呼出一口气,幽幽的问了出来。
苏三却是不意外,他似乎早就知道安言会有松动一般。他顺着安言无法的大手节奏如故,话语缓缓,“我探查到唐山似乎在尝试一种很危险的药物,这是其一。其二则是透过他的一些话语,可以看出唐山对待唐初雪的态度很是奇怪。并不像是表面所知道的那般无度宠溺,反而是有些淡薄愧疚。”
苏三的话语落下,安言静默了一会,然后却是猛然抬头,睁着一双素雅的眼眸,静静的看着苏三。“你说唐山他会不会有苦衷?”
苏三张嘴正要回答,却是被安言的话语给打断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唐山他从来不会知道,在他将我们母女赶出家门的时候,外面究竟有多冷!”
“唐山也永远不会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路上那么多好心人的帮助,我们母女也许早就死在路上了。”
“那个时候,唐山纵使是有满腔的苦衷,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如今娘亲的身体这般差,他唐山难辞其咎。”
“苦衷,那就让他永远埋在尘埃里面吧。我不想知道,永远都不会想知道的。”
安言觉得此刻的自己冷静得可怕,心里清晰的分析着唐山。无论曾经唐山有多么的疼宠白氏和唐锦绣,但是只那些伤害就难以弥补。真正的唐锦绣已经死了,唐山的苦衷即使感天动地,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伤害已经造成,原谅实在是显得可笑而苍白了。
苏三摸着安言的大手轻轻的顿了一下,心头有些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唐山的苦衷,对小女人和白氏的影响,未必如此刻小女人口中所说那般不足道也。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想到唐山做的那些事情,又觉得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的。将原本要出口的话语咽回去,苏三心中却是有些矛盾了起来。是否还要继续调查下去,他突然觉得前面似乎有一个黑黝黝的深渊在等着他一般。若是他依然坚持往前走,也许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到时候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了。但是同时的,心头又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他。快去吧,那里面掩埋着一个秘密,一个对小女人影响极大的秘密。
在苏三陷入挣扎的时候,安言一双素雅纯黑的眼眸,却是静静的抬起,目光轻如棉絮的落在他的身上。
“不要再调查他们了,那些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就让它们随风而去吧。我和娘亲如今都过得很好,不想要有任何改变了。”说完话,安言就垂下了眼眸,掩去眼底的苦涩和忧伤。正主唐锦绣早就已经香消玉殒了,那一抹香魂的消逝,也吹散了白氏以及她安言和唐山的一切羁绊。她始终觉得,无论多深的秘密和苦衷,都无法抹平那个生命流逝的伤痛。即使是白氏,想必也是无法原谅唐山的吧。
苏三默然,他尊重小女人的决定。也许,有的事情,他真的不够了解。这件事情,就到这里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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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大山楂丸
这晚,苏三和安言早早就上了床,却是夜不成眠。
而另一边,在唐府,唐初雪也是没有入睡。
“娘亲,你最近怎么很少和李辉联系了?”
唐初雪的房间之中,唐初雪悠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而崔氏却是颇为不自在的站在一边。原本就很不自然的崔氏,在听到唐初雪这句话之后,就更加的不自然了。她掩饰的伸手撇了撇耳后的碎发,干笑着说道:“雪儿,你不是让我少和李辉见面吗?”
“是啊,那是曾经,为了做给唐山看,为了做给阮玉卿看,为了做给外人看。可是,现如今那些人对于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那么,还有什么必要为那些不重要的人改变我们的决定呢?”
崔氏只觉得心底发凉吗,手脚越发的不自然了起来。以前的女儿,她只觉得心思深沉,是她永远也无法揣度的聪慧睿智。而如今的女儿,她只觉得遍体生寒。一个心头没有了在乎的人在乎的东西的人,该是有多可怕?她每次看到自己的女儿,都有种战战兢兢的感觉。因为她无所顾忌,心无所依,你永远也无法猜到她心中的想法和下一步可能做的事情。就如此刻,她不知道女儿为何会突然提到李辉。
“我见了他,该说些什么?”崔氏不懂,也猜不到唐初雪让她去见李辉的意图,因此小心翼翼的在一边问着。
唐初雪听到这话,眉眼轻轻一挑,有些意外的说道:“怎么了,娘亲你不是很喜欢李辉吗?如今女儿成全你们,你不高兴吗?”
“成全?”
崔氏几乎软了双脚,双唇颤颤巍巍的抖着说出了这两个字。话说崔氏这个人有点小聪明,也有点小野心。但是太大的野心和心思却是没有的,就如在唐初雪动手之前,她就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成为唐府的主母。她以前只想过,也许以后能够去李府当个姨娘,那就很不错了。毕竟李夫人可不是一般人,那女人表面看着温和极为好相处的样子。但是若是真的如表面上这般简单的话,那么那个女人就不会和李辉一直走到今天,更是一手把持着李府的整个内宅。就算是家主李辉,都不能够轻易更改她的决定。这样的女人,岂是她崔氏能够轻易撼动的。
“是啊,娘亲不想吗?不想成为李府的女主人,不想和李辉在光天化日之下恩爱缠绵吗?”
听到光天化日这四个字,崔氏瞬间觉得面上闪过一抹赫然之色,心头有些无措。女儿这是暗暗讽刺自己不知检点,和李辉暗中有首尾吗?
唐初雪微微抬眸,静静的看了崔氏几眼,似乎是漫不经心的说道:“那李夫人纵使手段厉害又如何?她有那么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注定这一生将会折在那两个儿子的手上。”
“不成器?”
崔氏惊呼出声,若说她觉得无法撼动李夫人,原因其实有两个。一个自然是因为李夫人自己手段不凡,虽为女子,却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另一个则是因为她生了两个极为优秀的儿子。大儿子不用她说,整个青城都知道的芝兰玉树的探花郎。而二儿子相貌俊秀,在经商一道上也有着番茄的才能。不然,怎么可能娶到银家的九小姐呢?
因此,崔氏无论如何想,也想不到这两个人如何会被称为不成器的。
唐初雪听到崔氏的惊呼声,丝毫不意外,轻轻的嗤笑一声说道:“是啊,那两个人在青城当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俊杰。可是那又如何呢,终究是败在了感情上了。那芝兰玉树,才华横溢的探花郎李玉竹,竟然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而那俊秀无双,经商手段不凡的李玉桐,也是一点不落后他的探花郎哥哥呢,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竟然喜欢一个男人呢。”
崔氏眼眸睁大,双手忍不住捂住嘴巴。她觉得此刻自己要是不这般的话,恐怕会惊讶的叫出声来。这实在是太惊悚了,在她看来是李夫人最大的筹码的两个儿子,却是这般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个儿子丧德败行,另一个儿子更是不堪,竟然是个短袖,有龙阳之好。
唐初雪瞥了崔氏一眼,嘴角染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来,眼中有种别样的火焰轻轻的燃烧着。
“那妇人是唐锦绣,那男子是阮玉卿。”
唐初雪语不惊人死不休,此刻淡淡的说出了两个崔氏再输熟悉不过的名字来。
崔氏好不容才稳定下来的心神,却是因为这两个字再次翻滚沸腾起来。怎么会,怎么会是那两个人呢?
“娘亲你说,有这样两个儿子,那李夫人还有什么资格管理后宅,还如何能够成为李府的女主人?”
崔氏此时心头的惊讶无法言喻,面上的惊愕之色依然未消退半分。
“娘亲,你年轻的时候多厉害啊。什么事情没干过,怎么老了老了,反而变得心慈手软起来了?”
唐初雪看着崔氏的模样,顿时面色冷了下来,眸中闪烁着厉光,气势极为凌厉。
崔氏抬眼看向唐初雪,这个女儿越发的阴晴不定了,性子乖戾非常。就如此刻,明明前一刻还在那里笑语温柔的,下一刻却是能够冷面冷情。她以为温柔得近乎诡异的女儿是可怕的,此刻却发现凌厉如刀锋般的女儿,同样令她琢磨不透,心里惶恐。
同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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