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下林气愤的挥舞拳头:“哥你干嘛拉着我,我就要教训季允文那小子!”
长生淡淡的:“别急,只是一起回家,还没证据呢。”
下林听着他哥的语气,不自觉打个寒噤,汗毛直竖,一直凉到后背。再看长生的表情,却恢复平常,仿佛只是看了不相干的一出戏,唯有一双黑眸,在昏黄路灯下越发深邃犀利,意味深长。
无数情绪在他眼底载沉载浮。
秋下林看着长生,心里生出奇妙的感觉,要有大事,发生了。
嗓子干涸,勉强咽下口水,干巴巴的劝:“哥,你别惹秋上林。她脾气不好,吃软不吃硬……”
万一长生恼怒,找秋上林麻烦,岂不遭殃?两虎相争,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他这个旁观挑事者?
秋上林从小主意就大,连父母的话都未必放在心上,更何况她一手‘养大’的李长生?万一两个人硬碰硬,秋上林恼怒起来,结果可不会太好玩……
长生的眼神越发深不见底:“你放心,和她无关……”
意有所指。
和她无关,和我有关。
我庇护下的人,你一声不响撬走,当我是死人?
不是都看好我和秋上林将来是一对吗?虽然我以前没有这种心思,但不代表现在没有,将来没有——我以前觉得她就是小妹妹,可现在老子改主意,你们就都得给我让路!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震惊?有没有想掐死老钱或者掐死秋上林或者掐死季允文?
掐吧掐吧,再怎么掐,我家女主的初恋,也得是个纯净的人
——虽然注定无疾而终~~~
猴子惹的祸
李长生从前在四川,跟着邻居老头练武的时候,老头教导过他一些浅显的道理。
武术一途,最讲究持之以恒,招式到位;然对敌之道,则应灵巧机变,善于应对,找准对方弱点下手,最忌盲然出招,一败涂地。
老人教他练拳,要忍得,要耐得。
如今,风雨无阻练拳的效果明显,他很能忍。
旁敲侧击,问出事实。秋上林很痛快的承认她和季允文的关系。李长生耐住性子,没有发火。
他连高声嚷嚷都没有一句,只是笑笑,不做评价。
从此之后好似没事人一般,任由两人的恋爱如火如荼,他只稳坐,八风不动。
秋下林急的跳脚,对季允文怒目相向,没头苍蝇似的瞎转悠。出了许多馊主意:告诉爸妈他们早恋;把事情捅破告诉老师和学校;找季允文的父母;揍他一顿不许再和我姐来往;把秋上林关在家里不许出门……
李长生通通不予采纳。非但如此,他还警告下林,绝对不可把事情捅破到父母和老师面前。面对季允文和秋上林,也要装作不生气没火发的模样,甚至要一脸欣慰的看着他们。
下林呸的一口吐在地上:“我是不是还得恭喜他们,祝福他们,是天作之合?”
长生摸下巴:“如果有这个必要……”
下林气得跳脚:“哥!”
长生看他着急,乐不可支。拍拍他的脑袋:
“放心,有你的用武之地。”
李长生对秋上林越发和颜悦色,却不复从前的言听计从。对秋上林说的话,他也不当面反驳,只是做事之时总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
学习也愈发用功,不必秋上林辅导功课抓重点,都能在班上考出好成绩。
至于日常生活,更不麻烦秋上林。他这么说:“你早晚都要嫁人,我早晚都要离开,总要学着适应。”
上林楞了楞,道理是没错,但这话咋听着让人心里不舒服呢……
李长生可不管她舒服不舒服。
从前周末放假,大家一起玩。季允文横空出世,李长生和秋下林很懂事的说,我们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上林还奇怪,这俩人什么时候这般懂事?
她和季允文也无所谓二人世界,左不过学习,处理公司事务。
别以为李长生拉着秋下林躲在角落默默哭泣。他们忙着呢。
忙着去秋家村陪伴爷爷奶奶,忙着去孝敬远在山村的姥姥姥爷,忙着和程冲打好交道,忙着去帮秋建国和张红卫。
张红卫挺奇怪,这俩孩子怎回事,居然跑来帮忙?秋上林呢,不管他们了?
长生这样回答,我们都大了,不能一天到晚自私的只想玩。叔叔和阿姨工作这么忙,我们很想帮你们分担……
张红卫感动不已。
你瞅人长生,你瞅人这思想这觉悟这懂事……
又有那么几次,长生无意中流露出,独在异乡,远离父母的孤寂和落寞。张红卫母性大发,拐弯抹角的教训秋上林:
长生这孩子从小吃苦,长到今天不容易。你不能只顾学习,忽略了他的感受。你看他最近瘦了许多……
上林很郁闷。
我也不能强拉着他,随时看着他呀!
再看看李长生,心里挺愧疚。最近确实忽略了他们。
自觉没有尽到责任和义务,秋上林有意识的增加和长生以及下林交流相处的时间。只是如此一来,又惹得季允文不开心。
本来么,俩人就朦朦胧胧,虽走到一起,但并没有公开明确关系,季允文觉得,也就比普通朋友亲近了那么一小点。以前没觉得什么,自从喜欢上林,发誓要和她在一起之后,对她和李长生的亲近就有了想法。
亲如兄妹?——毕竟不是一个妈生的。
青梅竹马?——也没见谁家青梅和竹马整天一锅里吃饭。
要不说红颜总是多祸水。秋上林还没拥有倾国倾城貌,已经有人为她暗里争锋。
兄弟反目,要么为财,要么为色。
野生动物比如狼蛇虎豹,争夺主权唯一的方式是比他人拥有更强悍的力量,总要打的头破血流才决出胜负。
温和一点类似孔雀,不屑使用暴力,利用华丽的外表争夺雌孔雀。
“铃铃铃……”清脆的车铃响起。季允文推着新买的山地车,笑着等候。
今天是周六,他穿了一身干净的白色运动服,推着山地车站在楼外,颇有些谁家少年骑白马的意味。
下林撇撇嘴,小白脸,坏心眼!以前恨不能和我哥好成一个人,转眼就丢在脑后,阴阳不定的。
秋上林自楼道走出,她也换下了校服,穿上便服。时近十一月,公司早送来了今季新款秋装。上林说过无数次,她现在是学生,平时穿校服,也没多少穿便服的机会,就不用再浪费,但杨海不肯,他说秋上林代表着摩卡公司的形象,你的行头不好,别人还以为咱公司就快破产呢!
她哭笑不得。
华千山已经不再主持公司具体事务,当年在子房镇当小店员的杨海经过学习、培训和历练,早已接手摩卡公司的具体事务,干的风生水起。
他有华千山敢想敢做的劲头,又具有细心的一面,摩卡猫猫的利润额更上一层楼。
红色掺银灰粗棒针织连帽衫,卡其色的裤子,红帮白面运动鞋,戴了一顶俏皮的鸭舌帽,清理白皙的脸庞在阳光下熠熠发光,黑漆似地眼睛,眼珠转动间流光溢彩,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活了。
下林见季允文整个人都看呆了,眼神中露出痴迷的神色,扭头切一声。见色忘义鬼迷心窍,早晚有你不好受的时候!
季允文推着车子往前迎了几步,笑容挂在脸上,正想说话,突然神情一僵,顿住不动。
走出几步,秋上林笑吟吟的回头和人说话,李长生自楼道走出,站在她身边,微微低头,侧耳倾听她说话,不知两人说起什么,会心一笑,对望之间,默契十足。《
推车的手,不知不觉握紧了车把。
三人来到镇上的公交总站,季允文将车子存放在熟人店铺,每人交了一元钱,坐上开往怀桥市的公交车。
市里新开了一家游乐场,下林早就嚷着要去玩,刚巧上林也要买点参考资料,索性集体出动,一并出发。
怀桥市这些年变化很大,政府招商引资,开发了商业圈,几处住宅小区高楼林立,虽没有后世里那番繁华景象,但相比始终变化不大的子房镇,却是日新月异。
游乐场的门票并不便宜,五十元一张,售票员还爱答不理。见几个小孩儿挤在窗口叽叽喳喳的讨论,画了大浓妆的她一脸不耐烦,眼皮一聊,没好气:
“五十一张,到底买不买,赶紧的,别挡着别人!”
下林刚巧把脑袋凑在窗口上张望,见状倒吸一口冷气:“妈呀,鬼呀!”
血红的厚嘴唇,煞白的脸颊,两陀不正常的红晕,再加上时而忽闪的绿眼皮,怎不叫人心惊胆战。
售货员嘴皮子一撩,就要骂人。上林急忙按下他的脑袋,递上两张百元大钞:“四张。”
她惊异的瞧了对方一眼,白白嫩嫩,穿着打扮皆是不俗,收起轻视之心,面无表情的撕下四张票,一手接钱一手接票。
等四人走远,喃喃:“这年头惯孩子家长越来越多,怕还是中学生呢,不好好学习跑来玩耍……男男女女的,成什么样子!”
游乐场建筑面积挺大,项目够多够杂,摆在最前面的还有猴山和熊馆,可谓一场多用,是九十年代的典型产物。
路边有标识牌通往猴山方向,下林欢呼一声,迫不及待。
上林笑:“同类见同类,两眼泪汪汪——下林终于找到他的同类了!”
猴山散发出一股腥臊的味道,没什么卫生意识,管理也跟不太上。因为游乐场开业不久,闻风而来的游人不多。猴山里的猴子一个个饿的皮包骨头,毛发稀疏,见人就讨吃。
下林捏着煮玉米,一个粒一个粒的掰下来扔进猴山,看小猴跟着玉米粒的方向灵敏的窜来窜去,毛茸茸的爪子敏捷的拾起地上散落的玉米粒塞进嘴里,又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手中的玉米。
他玩的兴起,越来越接近栅栏,隔着镂空的栅栏,将玉米粒放在手上,伸了进去。上林喝声:“不行!”,却是来不及收回,几只猴子将他拉住,合力使劲的拽,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另一只手上的玉米。
下林吓得惨叫,拼命抽打,惹怒了猴子,眼见的利爪抓向他紧贴在栏杆上的脸孔,上林尖叫,脑中一片空白,拼命拽着下林的另一只胳膊,试图让他脱离危险。
正危机时,李长生抢过旁边游客手中的爆米花,扬臂丢进猴山,金黄色爆米花散落一地,散发诱人的香味。果然就有猴子丢开下林,跳去抢吃。却有一只格外固执,说什么都不肯放手,死死的拉着他不放。
长生又抢过下林另只手里死死捏着的玉米棒子,朝着猴脸直直的打去,玉米棒子打着旋,砸中猴脸,猴子一声短促的尖叫,被迫放开下林,捂着眼睛跳开,却是去抢玉米棒子了。
围观的游客都长吁一口气,庆幸不已。
下林捧着手喊疼,被猴子抓了几道白痕,幸亏没有抓破出血。
上林又惊又怕,幸亏长生反应快,否则下林就要破相了!
猴山的管理员姗姗来迟,面对游客的指责,他振振有词:“规定上写了,不许喂食,谁叫你们随便接近的?”
季允文刚才急乱下,只顾帮上林拉住下林,却没有表现的机会。正不舒服,见管理员不客气的口吻,横眉冷目挡在上林前面:
“你讲不讲理?猴子都快饿死了,难道也不许我们喂食?”
口气挺横,可惜长相太没有说服力。
管理员上上下下打量他,不屑:“我不管,反正这是规定——你,还有你们,都跟我去趟管理室。伤害动物,要罚款!”
众人哗然。
见过不讲理,没见过这样无耻的人!
原来他看对方只是孩子,穿着打扮又都不俗,想要小敲一笔。
经济浪潮不仅冲击了人们对于社会的重新认识,同时出现了一批长着歪心眼的家伙。很不巧,猴山的管理员就是这么个家伙。
他一个远方叔叔是游乐场的小领导,初中毕业靠关系进来,工作虽清闲,工资却也不高。他又好抽烟喝酒,时不时小赌怡情,死工资捉襟见肘,日子就不太舒心。
平日里坑蒙拐骗没少干,像这种以公谋私,倒打一耙,在他眼里是小事。
围观的人虽多,却没人想要伸张正义。涉及到赔偿,金钱,刚才还热心肠的游客做了鸟兽散——速度倒比猴山里的猴子抢吃更快些。
季允文憋得脸通红,平生没受过这般折辱——又在女朋友面前,在李长生面前!
别看他长相斯文白白嫩嫩,能和李长生、欧阳林昊等人交好,自然也不是软脚虾。当下拳头一捏,就要往对方脸上招呼。
却不知对方心喜,就怕你不出招——你敢打,我就敢接着。这下可不止猴子受伤,我的赔偿费就怕你付不起!
如意算盘打得劈啪响,偏有人不让他如愿。
长生挡住季允文,摇头。
季允文怒火更上心头,吼:“你让开!”
长生没让,摇头:“别和他一般见识。”
下林在一旁冷嘲热讽:“这人是无赖,吃得就是无赖饭。揍他反而上当——我们可没那么多钱赔他的医药费!”
对季允文更无好感。
亏我以前觉得他活的明白,居然都不如我娴熟人情世故!
季允文的世界六月飞雪……下林和长生当然不同。他们从小在秋上林的潜移默化下长大,看的书籍论车装——卡车。
用最恶俗的言语,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类流氓招数,用李长生的话说,他九岁就玩腻了!
围观的游客有两位并没走开。刚才长生抢了小姑娘手里的爆米花,小姑娘闹着要去猴山里抢回来,她的父亲一脸无奈,拉又拉不走,道理也讲不通,上林见状,跑去又买了一包给她,蹲下平视,和气的讲道理:“小朋友,我们不能和猴子一般见识哦。”
小姑娘不买账,固执的:“我的!”
上林笑笑:“当然是你的。但是你想想,假如有只狗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反咬回来?”
小姑娘摇头,稚气:“狗狗身上都是毛毛,臭!”
上林笑,递给她爆米花:“对嘛。现在爆米花沾上了猴子的口水,我们不吃小猴的口水。哪,两桶,姐姐赔给你,好不好?”
长生在和别人吵架,她气定神闲的哄人,半点不着急。
这点小事都摆不平,李长生也白费了幼时的孤苦。
被人拆穿,他就揪着伤害动物的罪名不放。长生冷冷的俯视对方——没错,是俯视。
游乐场的主管挺有趣,几处动物馆的管理员都颇与合‘天地人’的自然法则。熊山的管理员虎背熊腰,蛇馆的管理员瘦瘦高高,猴山的么……长生打量着,粘点毛直接就能演齐天大圣。
身高占优势。长生本就生得壮硕,气势凌人,再加上刻意装出的凶相,没有来让对方心生胆怯。
他冷眉立目,霸气十足:“规定?规定在哪儿,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对方结结巴巴:“就,就是有!我们有,有规章制度!”
他冷笑,挑挑眉毛:“拿来我看。”
对方后退一步,心虚:“我凭什么给你看。”
下林嘴快,抢着嘲笑:“喂,你傻啊。要罚款,不给看明文规定,谁闲着没事嫌钱多吗?”
长生配合默契:“去,找他们领导去。猴子伤了人不说赔偿,反倒让人去赔猴子?若是真伤到了我们也不说二话。可我看猴子活蹦乱跳,恐怕比你都长寿吧?”讥讽的嘲弄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