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指其中一个胖子,说,看着没,就这胖子,下林刚入学的时候他找茬,正碰上我去找下林,我们哥俩联手打他五个,打得胖子嗷嗷叫,他非要和我拜把子,甩都甩不掉。
胖子悄悄占到上林身边,说弟妹你别听这厮胡说。我们当时认栽没打过,说好改天再比,谁知当天倒霉,出门遇上了情敌,他们趁火打劫。就那么巧又被这厮撞上,当时心想坏了坏了,嘿,他二话没说上来就帮忙。事后问他,他还挺酷,拉长脸说我揍了你就算和你有交情。
后来我和你弟摆场子,他又冒出来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自相残杀——我可没打算和他当朋友,他自作多情来着!
长生听得汗颜,一劲儿使眼色,胖子就装没看着。
上林微微一笑:“秋下林!”
下黑手拧的秋下林满屋嗷嗷叫。
胖子咧嘴吸气:“哎你女朋友看着挺温柔啊……”
长生小声:“母老虎……”
不知何时上林站在他们身后,温柔的看着他们。胖子挠头,假装没事人走开,上林温柔的问:“下林他哥……”
长生不寒而栗:“不怪我,打架没意义,我早就不玩儿了——那什么,都怨下林,你说他不老实招灾,我也不能眼看着他被人欺负不是……”真的,他早就不玩打架了,竟挑拨着看别人打架来着。
过没一会儿,长生一瘸一拐走到胖子身边,他问:“咋了?”
长生咧嘴:“没事儿,落脚没注意,碍着别人落地了。”
幸亏她今天没穿高跟鞋。
铲墙皮刮腻刷胶,虽然从没干过,但大家嘻嘻哈哈商量着,倒也弄得有模有样,中午叫了外卖,吃完休息侃了回大山,下林很是贡献几个李长生儿时趣事,逗得大伙哈哈大笑对李长生另眼相看。长生也不甘示弱,兄弟俩自相残杀,彼此揭短,倒让上林凑出好几个当年的无头公案,原来都是他俩联手隐瞒。
太阳傍落,大致完工,拍拍手长生哟呵着请大伙吃饭,让他们尽管选地方——反正秋下林请客。
几个没出息的商量来商量去,提议去夜市吃烧烤喝扎啤,长生笑骂他们便宜了秋下林。
浩浩荡荡在夜市的烧烤摊上坐下,因附近都是大学,人群穿梭也都是群大学生,不断有人站起来打招呼,又有人加入,有人喝了几杯退出,却也热闹的很。
上林笑吟吟的看着他们吹牛皮侃大山互相揭短,谩骂肆意,磕了一地瓜子花生。
正玩的开心,突然有几个女生走来,诧异道:“李长生?”有几个男生站起来,也招呼她们。
上林定睛一看,发觉有熟人。
舞会上讲话刻薄的英语系系花,众星捧月般,赫然在其中。
拼桌子搬板凳,来了无主美女,自然有人献殷勤。
长生拉着胖子说笑,美女却非要坐在他旁边。上林嫌长生说话声音大,特地找了个较为僻静的位置,却便宜了系花小姐。主动张罗座位的那人略显迟疑,看了一眼上林,系花嗔怒,他也顾不上许多,只得任她在长生身边坐下。
系花小姐通古博今,知识渊博,尤其对体育运动和电子竞技感兴趣,无论长生和别人聊什么她都能插上嘴。
又豪爽的拉着长生划拳拼酒,渐渐的就连胖子都察觉不对,目光不断扫向上林。
上林抿着嘴乐,看戏谁不爱呀。美女的表演夸张而富有戏剧性,难得一见。
下林溜到他姐身边,蹲着问:“姐,你不吃醋?”
上林笑问:“你哥认识她?”
下林一愣,仔细观察,恍然:“怪不得你没生气!”也放心的回去喝酒吃肉。
李长生压根就没认出她是谁,有人说话就聊着,有人喝酒就陪着,指不定他当美女是在座哪位的女朋友呢!
他喝酒之后反射弧超长,就算美女跌倒在他身上,他都能绅士的扶起苦口婆心请人当心再当心,摔折胳膊腿儿不是闹着玩。
系花和男生划了几回拳,跃跃欲试的想找事,瞄上了安静坐着,和旁边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出神的秋上林。
端着酒杯走到她旁边:“秋上林是吧,我是英语系柳XX……”
上林做久闻大名状:“啊,你好你好。”刚才过去一辆机动车,噪音大,愣是没听清柳啥。
柳系花啤酒杯里倒满了啤酒,豪爽的举起:“我敬你!”说完一饮而尽,男生们纷纷叫好,和她同来的几个女生都知道她的心思,纷纷娇声叫好,都看上林行事。
上林不爱喝啤酒。
不代表她不爱喝酒。
她的酒量不小,比不过长生,却比下林要强些。但她最不爱喝啤酒,一来讨厌啤酒的味道,二来啤酒胀肚,倒是白酒、红酒或者香槟,都能略饮一二。
刚才已经喝了不少,她不太想再喝。但不喝又不给柳系花面子。不给她面子倒也没什么,关键是对方虎视眈眈,仿佛她不喝就是失败者。
上林笑笑,端起酒杯,回敬,一饮而尽。
男生越发大声叫好。
柳系花来劲了,又倒上一杯,眼睛直盯着上林:“我听说你是长生的女朋友,我敬你!”仰脖,又一饮而尽。
上林不乐意了。
啥叫听说?我和李长生什么关系,还用得你敬我?
给你面子是一回事,你没完没了,我可没必要陪你发疯。啤酒又不是补药,我至于为歉疚你的小儿女心思亏待我自己的胃?
当下也不说话,只是笑盈盈的嗑瓜子,既不说拒绝,也不端酒杯。
柳系花端着空杯子等了半天,人家没反应,芙蓉面上就有点挂不住:“你不给我面子?”疑问句。
上林笑了。我给过你机会哟,是你自己不抓住。
招招手:“长生。”
李长生一直注意这边,闻言也过来,搬个马扎坐在她身边,在她手心抢了一把瓜子磕着玩。
柳系花的脸色又难看一层。
上林暗忖,比起孙一涵,你道行可差得远。挂不得长生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推了推李长生:“你朋友,你陪人喝一杯。”
长生也没在意,喝就喝呗,端起她的杯子,一饮而尽。
柳系花气得眼角抽搐:“我不和你喝,我就要和秋上林喝——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动真格的了。
厌恶的扫她一眼,顶烦这种不知进退的人。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慢条斯理的继续嗑瓜子,就是不搭茬。
长生有八分醉,腻歪着在上林身边磨蹭,非要她剥瓜子给自己吃。
上林心里也存了作秀的想法,故意剥了一把瓜子送到他嘴边,长生就手吃进去,脑袋歪在她肩上,嘟囔着撒娇:“上林,他们欺负我,灌酒灌酒,喝趴下他们!”
柳系花哪见过这个!
李长生在他们面前可从来不撒娇,更别提这腻腻歪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亲密!当下就红了眼睛。
有两边都熟悉的人见势不妙,赶忙来打圆场:“来来,我敬你一杯,走,和我们喝酒去。”拉着站了半天的系花就要走。
终于有了台阶,系花也不蠢,就坡下驴,但终究不甘心,故意说:“什么东西!在我面前装清高——谁不知道你烂到贱!”
她声音不高也不低,不少人都听见了。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看着。
上林问:“同学,我招你惹你了?说话可得有证据,我告你诽谤哦。”
没等系花反驳,和她同来的有个女生憋不住了,火爆脾气,踢到马扎站起来高声嚷:“诽谤个屁,你当你是谁——要证据是吧,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下贱事情能瞒的了人。每天在学校外边等你的小车和男人不光我们看到过,全校女生都知道——在男生面前装的清纯圣女似的,谁知道你换过多少个金主!你家在农村,父母都没工作,吃的用的都不便宜,还有你衣柜里那些高档衣服,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
上林笑了,推推长生的脑袋:“哎,我有几个金主?”
长生笑眯眯的,掰着手指头喷酒气:“我数数啊,一、二、三四五……五以后是多少?”
上林挑眉,看向说话的女生:“听着没。他不嫌我的金主多。”
系花怒其不争,冲上来推着李长生:“李长生,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她哪儿值得你心甘情愿!”
红着眼瞪上林:“你别以为你能狐媚住所有人!”
下林摇摇摆摆的凑过来,从系花面前经过扬手欲打,系花吓得一哆嗦,他却没真的落下去,幌子一闪,手摸了摸鼻子。
“姐,你手机借我用用。”
对面前的混乱局面似乎全无认识,拿过上林的包就翻,翻来翻去翻不着。长生眯缝着眼嫌他不中用,夺过书包,掉着底,稀里哗啦东西全抖落在地上,一脚将一本书踢到了秋下林脚下。
他故作诧异的拿起一本书翻了翻:
“姐,这本人事管理经济学你都看了一个月还没看完哪?哎,作者叫啥名来着。”
长生抢答:“爱德华拉齐尔!”
下林拍掌:“叮咚,恭喜答对!”
他们对局面的无视令系花和那个女生极为气愤。
下林转身,扬扬书,翻开书页将密密麻麻的笔记凑到系花面前:“爱德华拉齐尔,你知道是谁吗?”
面对众人,高声演讲:“爱德华拉齐尔,他在1985年以来担任胡佛战争、革命与和平研究所资深研究院,同时就职于斯坦福大学工商管理学院研究生院,主讲人力资源、管理学和经济学,获——”顿了下,问:“美女,这排英语怎么念?我没文化。”
系花瞪着他凑到眼前,书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符发傻。
上林懒懒的说:“获杰克斯蒂尔帕克尔荣辱教授称号。担任《劳动经济学》杂志的执行编审,曾任劳动经济学学会主席,在人力资源管理领域中是领袖人物——秋下林,我说过不要迷恋传说,他的书里有部分内容不符合中国国情,只做参考。”
下林受教,扬扬除去表皮全部内容都是英文的书页:“你英文系的吧,看得懂?”
柳系花憋得脸通红。
他嗤笑:“我姐还没上小学就对着收音机学英语,六岁就能赚了钱给我买新衣服,你算哪根葱哪根蒜,跑来质疑我姐有不正当收入?”
长生似乎从睡梦中刚刚惊醒,猛的举手,含混道:“我作证!秋上林从小就压迫我们哥俩,我没少给她拎包摆摊收钱,她说发工资发工资,到现在也没发给我!”
上林没好气的拉住他:“睡你的觉吧!”
下林逼问到系花脸上:“我姐从小学开始就没花过家里一分钱,我从读初中开始学费全是我姐在出,你到目前为止自己亲手赚过哪怕一毛钱了?你凭什么说她烂到贱?她凭自己赚钱,爱吃了喝了玩了还是扔水里打水漂看热闹,关你什么事?”
“老子吃我姐的喝我姐的将来奉养我姐,你们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地丁矬?”
上林喝他:“不许人身攻击!”
原来站着骂上林的女生个子很矮。
系花羞愤难当,指着下林你你你,你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泪水夺眶而出,呜呜的哭着跑开。
她一跑,跟来的几个女生也都跟着要跑,骂人的‘地丁矬’哎哟一声,跌倒在地,狠狠地瞪了胖子一眼,咬牙跑开。
众人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胖子,胖子耸肩,若无其事的收回脚丫子。
下林收起凌厉,冲姐姐吐舌头,上林宠溺的笑:“别总是欺负人小孩儿。孩子小,不懂事。”
下林呸声:“我更小!”
比年纪,在座哪个也比不了他。
长生醉了,闹着要回家,上林就扶着他先走一步。
到了楼下她就不肯上去,怕孤男寡女有人看见又说闲话,长生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磨蹭了几下,叹息:“做人难,做女人难,做成功的女人,难上加难!”
上林扑哧一笑,这话她抄袭,长生是抄袭加抄袭。
推推他:“你知道我难,就眼看着我被人欺负?”
长生不以为意:“人多,口杂。我不当人面打女生。”
上林知他心里的鬼主意,训斥:“就算背人的地方也不能打女生!”
长生磨叽:“嗯,我不打她。”
“也不许找人再算后账!”
长生只哼哼唧唧,既不应允也不吱声。
上林严重警告:“人家对你一片丹心,就是对我有点误会而已,你可不能害人啊。”
他哼唧半天哼唧出一句:“谣言太难听。”
上林无所谓的说:“从小到大,哪儿的谣言少过?防民之口胜于防川,你不知道啊。我清者自清,只要你不嫌我就行。”
长生哼唧:“我嫌你。”
上林瞪眼:“你嫌我什么?”他敢说一句不好,立马打爆头。
长生抱着她不放手:“你陪我上去,我就告诉你……”
上林冷哼:“想得美!”
长生不放手,上摸下摸:“上林……”
她骂:“流氓!”
他不以为意:“小时候你就说我是流氓头子。”摸呀摸,摸呀摸……
“哎哟!”疼的大叫一声,收回手连连吹气。
上林抿着嘴乐不可支:“让你耍流氓!”
长生捧手吹气:“手废了,残废了,我赖着你了。”
上林白他一眼,不爱搭理,摆摆手:“你上去吧。”
长生歪歪扭扭的走:“我得送你回学校。”
上林好笑:“你都醉成这样还送我?”
好容易把你送回来,你赶紧给我消停消停吧。
长生握拳,坚决的表示决心:“醉死了,也要保 护秋上林!”
争执半天,上林到底没争过他,只得一路架着他回了学校,在女生宿舍门口打电话给下林让他来接他哥,看着两人互相搀扶着离开,这才回了宿舍。
无力接近的殷夜遥
等到李长生去上班的时候,上林就像辛勤的蚂蚁,不断往家里搬送各种各样的小物件。大到必备家具,小到碗碟筷子,空荡荡的两室一厅很快就被摆满,当最后一个衣柜被送到,租住房,也终于有了家的气息。
秋下林盘坐于沙发之上,感慨他姐亲手创造了罗马。长生拍他脑袋:“罗马不是一日造成的。”
木沙发铺上彩色条纹的厚海绵垫子,重重的色彩配上雪白的墙,分外的明朗美丽。桌子上铺了白棉布,斜斜一角耷下花纹斑斓民族风情的棉布。宿舍里废弃的大水瓶,上林拿回来插了一束水竹。
家里寄来她收藏多年陶土的茶具,废料木头钉砌的博古架上摆放着不值钱的小古董。
长生特意请对他帮助甚多的前辈来吃饭,对方啧啧称奇,直夸上林有双巧手,长生有位巧媳妇,又说长生这孩子不错,将来大有发展,打趣上林抓紧长生,别让外人抢走。
其实他也看得清楚,李长生对秋上林那是死心塌地,绝无二心。但男人嘛,难免要变心,现在都是学生,一旦将来踏入社会,难保感情不变质。
他自己从学生时代走过,对此深有体会。
长生将前辈送走,回到家里,上林厨房洗碗,水龙头哗哗作响,他从后面拥住,细腰在手掌中,不赢一握的感觉。
下巴搁在颈窝,喃喃:“听到没有,千万要对我好好的,我被别人抢走,你去哪儿找又帅又聪明还超级爱你的男人。”
上林嗤声:“自恋狂!”
北京,某银行主任办公室。某文员路经走廊,见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