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银行，我们一直在为国家经济发展而努力。在下一个年度……”
毫无营养的话，听新闻就能知道这些，若梅有些失望。低下头，她开始研究起了矿泉水的包装。饮料是一块很大的市场，后世矿泉水更是很有市场，林家也正准备上一套设备。
不过现在会议用水，都是国企内供，从不对外销售的。
“包装不太好看，是吧？”
若梅习惯性的点头，的确九十年代的产品大多注重品质。衣服以结实为优，食品以饱腹为好。至于外包装这种不能吃不能穿的东西，一般都被大家所忽略了。
等等，这声音不是哥哥。若梅扭头，果然是李浩辰说出的。什么时候，他开始对这方面也有研究了。
“小阿姨的书我也看过……”
若梅疑惑，她出声了么？怎么这人都知道，活像她肚子里的蛔虫。
嗡嗡嗡，尖锐的声音响起。
正当疑惑时，会场内的音响系统突然出现了故障。若梅习惯性的往台上看去，刚好看到冯致高一闪而过的烦躁。不过只是一刹那，他就恢复了温和的表情。
朝台下歉意的欠欠身，礼貌的朝工作人员打打招呼，亲切的安慰他们不要着急。
不愧是做领导的，反应就是快。若不是最近冯家事多，怕是他根本就不会露出那一丝烦躁。
全国最顶尖的技术人员在，音响很快恢复正常。冯致高笑着走过去，刚准备说什么，喇叭却突然响了。
凭空一道尖锐的女声：“冯致高，你们冯家人怎么不去死。”
若梅惊讶，然后又是失笑。尽管声音变得尖细，但她还是一下就听出来，声音来源正是刘明珠。
果然在台子上突然出现一位面色疯狂的女人，顶着一头方便面穿着黑色的衣裤。旁边的工作人员似乎吓到了，一时间竟然忘记拦住她。
“冯致高，你在我爹病床前答应过什么还记得吧。你答应过，冯耀会娶刘柳。虽然刘家的势力归冯家，但在事业上你们要助我一臂之力。”
工作人员想阻拦，刘柳却突然冲出来，大声吼着：“非礼啦非礼啦，你们不要碰我妈！”
说完，她冲刘明珠挥着拳头：“妈，你倒是都说出来啊！”
在女儿的催促下，有些忐忑的刘明珠忘记了恐惧。加快语速，她正准备噼里啪啦全说出来。
“但是你们后来都做了什么，先是冯耀骗婚。”
后面的大屏幕突然变了，出现了一张纯英文的结婚证书。看着照片中幸福的女儿，一瞬间，刘明珠眼泪掉了下来，竟然忘记了说话。
刘柳着急，直接抢过了话筒：“冯叔叔我年纪不到，什么都不懂。但你们确懂，冯家那么有本事，在使馆注册下不是很简单？
爷爷走了，你就是这么欺负我和妈妈的。
还有刘家的房子和钱，这段时间我查了下资料，银行的贷款利率可是固定的。当初妈妈贷款你们多收的那两分利，究竟落入了谁的腰包？
冯叔叔，你做银行从来不缺钱。妈妈和爷爷领了一辈子死工资，你怎么能这么昧下了他们的血汗钱！”
刘柳语速极快，许是说惯了英文，她嘴皮子格外利索，吐字十分清晰。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都是大忙人，即使偶然得知八卦下，也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而且私下里传，跟摆上台面完全不一样。
若梅满是兴味，如今当着这么多人，冯家这两件事被抖落出来。即使最后他们想办法洗白，名声也不好听了。况且最后一件事，严格追究起来，可是贪污公款或者渎职的罪名。
而且刘明珠的身份摆在那，即便落魄了她也曾是这个圈里的人。她说的话，可没那么容易被推翻。
双手环胸，她思考着是谁出了这么损人利已、喜闻乐见的法子。手臂被晃了下，若梅冲着李浩辰昂首的方向看去。果然最前面那排，郑世轩的座位早已没了人影。
作为小辈，郑世轩的位置本来就偏僻。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台上，这种场合去洗手间也是常事，要不是特意关注或者提前得知，根本就看不会注意这一幕。
情况急转直下，几天没休息冯致高有些头疼。他努力想摆出标准化的笑容，但面前两母女的话却一次又一次的刺激着他。
弟弟和侄子的病如今还是隐秘，虽然进了和平医院，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毕竟没有公开说出来。而且，冯家三个大老爷们，光天化日之下能被两个弱女子害成这样。这事传出去，大家都会怀疑：三个男人难道还制不住俩女人，当时在做什么会伤到祖孙跟。
这样，他们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你们冷静下，这中间存在着误会。小唐……”
刚想叫人，刘柳却不给他机会：“证据都摆在那，还能有什么误会。你看这结婚证！妈，我们被骗的好惨。姓冯的，你们一家简直不是东西！”
若梅坐在原地，踮着双脚心情愉悦。不论前世如何，冯家是如何上位的，这辈子到如今，情况已经非常明朗。
瞅瞅对边，果然朱家有人着急了。其中那道粉色的身影，更是几次想要站起来，但都被旁边的中年人拦住。
“那是朱婷婷。”
边听着，若梅了然，原来是冯耀的未婚妻。看那副焦急的模样，似乎她还对冯耀比较中意。
想想也是，冯耀长得不差，嘴又甜。上辈子虽然没见过她，但圈中人对这位冯衙内的评价还是很高的。朱婷婷的教育历程她听说过，初中毕业就各种念新娘学校，应该是标准的贤良淑德吧。
离得远听不清楚，要是稍微近点，若梅就能朱婷婷的个性与她想象中的完全大相径庭。
朱家座位上，朱婷婷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几次想要跳起来：“爸，他们怎么能这样！我得去问问冯叔叔，原来他们都是骗子。”
朱婷婷端的是明眸皓齿，一身粉色连身裙，坐在那一副宜室宜家的模样。可事实上，她是一枚标准的元气少女，正义感十足。不过外貌在那，朱家有意隐瞒，知情的人并不算多。先前冯耀的柔情攻势并没有博得她的芳心，直到当着她的面，帮老奶奶过马路一次，才让她敞开心扉接受。
而自从出事到现在，她也听说了不少。她又不傻，前后一串也就彻底明白了冯耀的本质。瞬时她愤怒了，跳起来要退婚。朱家想要用到冯家，只能压着她乖乖听话。
旁边的中年的人拉住女儿的胳膊，暗自扶额，事情越来越棘手了。当初冯家上船，他们自然是乐意。几个月下来，如今外界都知道，冯家和朱家绑在一起。
出了这档子事，朱家的名声可别受损。但是冯家的那股子势力，这么放弃实在是让人不甘心。
“爸，你放开我。”
男子瞪了眼女儿：“老实点，一切都得听你爷爷的。”
想起严厉的爷爷，朱婷婷一下就蔫了。作为女孩，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待。朱家标准的军事化管理，出了事直接上棍棒。
台上僵持着，刘柳把麦克风调到最大，悲愤的说着所有的事。从二十年前冯致远骗情到如今冯耀骗婚，一桩桩一件件，她不顾颜面全都甩了出来。
“各位叔叔伯伯可得看清冯家的真面目，小心步了我们刘家的后尘，被他们给吃的渣都不剩。”
台下已经响起了细碎的交谈声，眼看工作人员不上来，冯致高也知道这其中有猫腻。
所以他只能亲手上，面上一派温和，他伸手就想去抢刘柳手中的话筒。
“柳柳乖，回头冯叔叔好好跟你说说。”
“我才不要听你解释，要不是我和妈妈命大，半个月前就已经死了。”
激愤之下，刘柳一个不查，话筒被握住了。争执之中，她被推到了一边。
刘明珠看到女儿被推，整个人心疼得不得了。重温一遍往事，她对冯致远的最后一丝情谊，也终于烟消云散。
若梅在台下听不到声音，却看得清清楚楚。刘明珠突然站起来，将冯致高扑倒在地。夺下他的眼镜，在地上狠狠地踩两脚，最终喊着些什么。
原本的争执转化成贴身肉搏，这下现场众人不能再作壁上观了。
火候差不多了，外面的郑世轩给安排好的人使个眼色。离三人最近的小唐立刻冲上去，反剪住了刘明珠的双手。
冯致高扶着桌子站起来，900度近视的他此刻眼前一片模糊，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
刘柳正说到痛快处，气不过往他的小腿踹去。
扑通一声巨响，冯致高倒在桌子上。而高桌子承担不了重量，整个向前倒去，堪堪砸在大屏幕上。
吃痛之下，冯致高捂着双脚面色灰白。从政这么多年，他从没像现在这么狼狈过。这么多年树立起来的翩翩风度，全都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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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很给力，随着他们的加入，这场乱局终于结束。
若梅有些失望，对于招标会她完全不感兴趣。看看周围众人，他们多少也露出了一抹遗憾。
位居高位之人的笑话可不好看，这么多年下来，如此激烈的争夺还是第一次见。
此时的冯致高，终于戴上了小唐临时找来的另外一幅眼睛。只是度数不匹配，所以他眼前还不是太清楚。
叹了口气，他叉起双手，努力恢复这风度。
“先把这里收拾一下吧。”
拿起话筒，他深深鞠躬：“今天的事都是一场误会，打扰了会议进行，非常抱歉。”
虽然这样说着，他却是怄到了极点。本次会议本来就是冯家主办的，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是他一生都掩盖不去的污点。
朱婷婷身边的中年人带头鼓掌，似乎事情快要过去了。
但一手操办的郑世轩，哪能让他如意。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是郑家的人，该放水时就放水。
所以还没等众人跟着响应鼓掌，小唐看管的刘柳突然吐掉了塞在嘴里的布。
想起秦秘书的嘱咐，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尖声喊道：
“冯叔叔，你别睁着眼说瞎话。借据、结婚证都打到了大屏幕上，大家看得一清二楚，无论如何你都赖不掉的。”
诺大的会议室里，“冯叔叔”三个字盘旋着。往日的尊称，如今却是格外的刺耳和醒目。
冯致高只觉得五雷轰顶，世界一片灰白。的确今天的事是个大麻烦，现在他唯一庆幸的是，会场的守卫措施比较严密。唯一跟来的媒体只有中央台，他们是不会把这一幕报出去的。
可下面小声的交流，却让他再也坚持不下去。终于他心一横，此时还是赶紧下去，日后再说吧。正在他狼狈的鞠躬要退下的时候，会场灯光突然全部亮起。
大门处站了一队警察，为首的正是童局长。他穿着全套的制服，拿出一张逮捕令：“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
“经过我们多方调查，冯致高同志涉嫌参与一起绑架案。现在，请您配合我们工作，回警局接受调查。”
冯致高疑惑，事情的确是他一手安排的。但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一名机要秘书找了外人在出面。按理说，应该不会留下确切的证据。
眯眼往台下看去，七百度的眼镜，终于彻底看清楚了。那帮平日一团和气的“老朋友”，如今有错愕有怀疑，更有幸灾乐祸。
突然间他感觉，整个世界满满的都是恶意。
而似乎被众人遗忘了的刘柳，双臂一抻挣脱了工作人员控制。三部并做两步走到话筒前，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说道：
“当初我就说过，人在做天在看。不愧是我叫了十几年的冯叔叔，咱们俩还真是相像，连做的蠢事都一模一样。”
临来时穿的那件套裙衣领翻了过来，头发也有些凌乱。但如今刘柳却不想再管这些，拍拍手她疯狂的笑着：
“这就是你的报应，哈哈哈哈，报应啊！”
看了眼门边的郑世轩，童局长将门掩好，走过去劝着：“刘柳先下去，妨害公共活动，是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要被拘留的。”
宝贝女儿被绑架，童局长一直憋着一口气。举手之劳，如今他并不排斥帮下刘家母女。一句话下来，他们的行为立刻从惊到了一大波达官贵人，扰乱了国家的重要活动，变成了跟大妈们在城市绿化带上晒被子一样的行为。
这种行为，需要出动的是城管，而不是警察。
能爬到那么高的位置，冯致高的脑子当然是一等一的好用。如今情况如此，他怎么能不明白，自己是被对面给算计了。可逮捕令白纸黑字摆在那，鲜红的公章印在上面格外醒目。
完了，全完了。
冯致高一阵气血上涌，一口老血喷到嘴角，被他咽了下去，身体明显踉跄了一下。
106
公安人员执行公务；众目睽睽即使有心，也没人敢站出来阻拦。童局长亲自走过去，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微微欠身：“得罪了。”
冯致高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面前的刘明珠母女。现在他杀人的心都有了，但这个关头他们要是出了什么事，冯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压下了心中的愤怒，他握紧拳头。等两个月后大选结束；朱家上台后。冯家有了从龙之功，这些人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现在一切都急不得；凡事还需徐徐图之。
见他没反应，童局长觉得自己也做足了样子。利落的打开手铐，咔哒一下。只是一声，冯致高的两只手双双被扣了起来。
跟过来的公安大队长喉结动了下，局长竟然亮出了许久未用的功夫。但看铐手套的力度和速度，看来这次他应该气的不轻。
意识到这一切后，他脑子飞速的转着。他向来是局长一派的，而且局长此人特别关照手下人，跟着他绝对有肉吃。虽然冯行长权势大，但他又不靠银行混饭吃。体察好局长的意思，让局长满意，他才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小张，交给你了。”
这句话，更是坚定了张队长的信心。当着众人的面，他迈着整齐标准的步子走过去，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无。
童局长再次欠身，走到主席台上，拿起话筒：“非常抱歉，打扰大家开会了。”
礼貌的态度，无形中让为他削减了不少敌意。不过是奉命办事罢了，童局长最起码还是尊敬他们的。
说完他微微鞠躬，然后带人走出了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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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招标会，可是京里的一个大活动。但凡公职人员都知道，想要晋升，除了达到工作年限外，最重要的必须得有足够的履历。
所谓履历，也就是说为国家人民服务这么多年，所操办的各种事物，以及获得的各种荣誉和奖项。如果罗列起来足够优秀耀眼，到了年份也就自然而然的提干了。
此次招标会，关系着一大波人履历上的一项光辉成绩。所以少了一个冯致高，会议还是照常进行。不过出了这种事，会场的情绪稍稍有些低靡。
一项项的按规定走了，直到最后一项，也就是若梅一家最关心的，各种项目。
会议规格足够高，其中有些最新科研成果寻求厂商合作。林家是做食品的，这一行科技含量比较低。即使有，也是在包装和食品安全方面。
若梅前世是学生物科技的，对于这一类最是在行。所以现在即便是有，她也不赞成家里花高价甚至付出股份引进。林建军当然也有数，他和海峰早就商量好了。如今爷俩正襟危坐，看着展示品，合计着未来几年国家重点扶持的方向。
与林家一家不同，崔立华则是有些兴奋。97年国家正在大搞经济建设，建筑业蓬勃兴起。这次招标，就有好几个项目与崔家的新厂子有关。拿起笔刷刷的记录着，他准备回家同爹商量好了，争取下其中的一个。
“渴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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