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舒服。其实呢,娶个太过优秀的儿媳妇也下一定好,像儿子就是优秀得太过分,时常气得他们夫妇气血逆流。平凡一点的人容易相处啦(也容易欺负)。最重要的是,看得出来儿子与她相处得不错。
“莓儿,进了南宫家的门,就是南宫家的一分子。有什么处不惯的地方,统统跟娘说,莫要委屈了自己。”南宫夫人已打定主意尽快建立起和谐的婆媳关系。
“谢谢娘。”婆婆很好相处啊,她先前太紧张了。
沈莓称呼著眼前这个娘,不由得又想起远方的亲生娘亲。想起慈爱的娘亲对自己十八年来的悉心教养,想著现在娘亲是否仍在为她牵肠挂肚,是否仍在为去除她的霉运而烧香拜佛,沈莓眼中不由得浮起浓浓的孺慕之情。
南宫夫人见了愈加喜欢:心中的满足感飙至最高点。呵呵呵,有人崇拜的滋味真好,不像儿子只会踩她。
“莓儿呀,若是寒儿胆敢欺负你的话,告诉爹!爹会为你作主!”南宫明德彻底忽略掉儿子投过来的讽刺眼神,豪气万丈地拍胸膛许诺。
“多谢爹。不过相公不会欺负我的。”沈莓笃定地回答,换得南宫寒一个微笑和公婆惊讶而又欣喜的眼神。
南宫夫妇对沈莓越看越喜欢,南宫明德得意地朝妻子挑挑眉:早说了嘛,我选的媳妇会差到哪儿去?南宫夫人回他一个微嗔的眼神:算你这次运气好!
南宫寒翻了个白眼,不想再看那对老夫老妻眉目传情,走上前拉起沈莓,“爹娘没事歇著,我和莓儿先走了。”
“喂喂!”南宫明德从两人世界中跳出来,忙不迭地唤住已走到门口的儿子,“还要带莓儿去拜见一下其他长辈呀!”
这么麻烦?南宫寒剑眉一挑。
南宫夫人见状,聪明地补上一句:“莓儿也该见见南宫家其他人,不要失了礼数,彼此间才相处得好。”
然后,夫妇俩趴在门口目送儿子媳妇手牵手走进长老堂,贼兮兮地相视而笑:嘿嘿嘿,十几年来,儿子难得这么听话。看来他们终于找让儿子乖一点的法宝了!
两个时辰后南宫寒和沈莓才回自己的院子。
已是午饭时间了,下人们快速地摆好热腾腾的饭菜,恭请少主和少夫人入席。
沈莓静默地低头吃著饭,想著方才拜见各长辈时的情形。
正如她想象中那样,南宫世家的长辈都很威严,不论男女皆显英姿勃发,目光精湛,想必都是武功高强的人。他们都待她客气有礼,甚至刻意表现出和善,但沈莓敏锐地察觉出他们对自己的疏离。可以说,除了公公婆婆表露了真心的热情外,其余长辈皆不热络。此外在众多堂兄弟姐妹以及一干师兄弟中,她感受得到更明显的排斥。
总之,她的不出色让所有人失望,为南宫寒不平。在这两个时辰里,沉重的气息让她几乎想逃,但她硬撑下来了,尽管笑容是僵硬的。幸好,南宫寒一直伴在她身边,这让她有了更多的勇气去面对质疑挑剔的眼光。
其实会出现这种情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公婆毫不迟疑地欢迎才让她感到意外。她与南宫寒站在一起实在不搭调,难怪别人会觉得失望。那么,相公……相公又是怎么想的,他是不是也觉得他们不相配?他……会失望吧?有多失望?
偷偷拾眼看著相公,沈莓的心情愈加沉重。她可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她,可是一想到相公可能也厌恶她,便觉得无比难过。相公英俊非凡,武功又这么好,本来就应该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却因为公公一时醉酒被迫娶了她这么个不起眼的女子,一定很郁闷吧!
这桩婚事,是不是错了呢?或许,当南宫世家信守承诺而不便解除婚约时,沈家应当识相地提出解除的。毕竟,这么杰出的男人,不该是她的。
心全乱了,拾不回旧日的恰然自得,也无法再云淡风清地笑观命运的安排。沈莓垂下头,扒了一大口白饭,使劲嚼了许久,却仍难以下咽。
南宫寒非常不习惯她低落的气息,即使在倒霉的时候地也没这么沮丧过。他对长辈们对她的排斥也很不悦,人是他们要他娶的,娶过来之后又给他摆这张脸。搞什么?本来别人的看法他向来不在意,偏偏莓儿似乎很受影响。
莓儿在偷偷看他,他知道,这个丫头在钻牛角尖了吗?唉,女孩子就是这样。所以说娶妻很麻烦,不仅生活习惯打乱了,连心情也会相互影响。想说些话来安慰一下她,竟不知道怎么说。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很笨拙。
沈莓悄悄抬头望了一眼南宫寒,低下头又扒了一口白饭。相公虽然面无表情的,但比平常冶凝的眉头泄露了他的不悦。他,真的不开心……
沈莓瞪著自己的饭碗,思绪万千。突然,一块鸡肉出现在她碗里,吓了她一大跳,猛地抬起头。
“干吗只吃白饭,这些菜都不合胃口?”南宫寒再夹了一筷子青菜给她。
沈莓脸上飞起两团红云,“不,不是。菜都很好吃。”在她的思想里,用自己的筷子替别人夹菜是很亲密的举动。
相公是在关心她吗?先前脑子里盘旋的烦忧一下子躲起来了。真奇怪,相公稍微不悦的神色就会让她心情沉重,而一个简单的动作又可以让她心情飞扬。以前她都可以平静地面对自己的境遇的啊!怎么会,碰到与相公有关的事就无法淡然处之呢?
南宫寒盯住沈莓脸上的红晕和飞起的唇角。这样就可以了?只是夹两口菜就可以让她的心情重新好起来?女儿家,都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吗?不自觉地,一抹怜爱的柔情出现在他向来冷清的眼中。一时兴起,南宫寒又夹了几样菜送到她碗里,然后带笑看她愈来愈红的羞颜。真是个可爱的小妻子!
此时,芙蓉端著一盘鲜果走进饭厅,正瞧见南宫寒体贴的举动,不由得气红了眼。凭什么?这个一无是处的丑女人凭什么得到少主从未表露过的温柔?不,她不配!
芙蓉咬咬牙,强忍下满心的妒愤,将鲜果端上前,“少主,这鲜果是夫人特地要我送来的,您尝尝吧。”脸上摆出最完美的笑容。
“放下吧。”南宫寒并未多注意她一分。
芙蓉僵了僵,慢慢将果盘置于桌面,垂手退至一旁,怨恨的目光望向沈莓。老天真是不公平,她芙蓉自从被卖至南宫世家的第一天起,就爱上了少主。十多年来,她跟在夫人身边,尽心尽力地侍候,深得夫人宠信。此外还苦练武功,学习诗书礼仪,所作的一切努力,都只为有朝一日能够吸引到少主的注意力,能够成为有资格站在少主身边的女人。她知道少主有个自幼定婚的未婚妻,也知道这个沈小姐是个极之平凡的女人,一面为少主惋惜的同时一面又暗自心喜:她还有机会的。
这次夫人特地指派她来服侍少主和新任少夫人,看来夫人是有意让她接近少主,安慰少主的。她知道这是个机会,凭她的美貌和才干,还怕不能取代沈莓吗?只要能博得少主的心,以夫人对她宠爱,一定会为她做主的。
可是,芙蓉充满怨气的眼又扫向沈莓,不知道这女人对少主说了她什么坏话,少主总是对自己视而不见。这个丑女人竟然想阻断她的幸福,哪就别怪她芙蓉不客气了,走著瞧吧!
感应到不寻常的眼光,沈莓偷偷侧眼看向芙蓉。怎么了?她的神情好奇怪哦。以前似乎没有见到过,沈莓不由专心研究起这种神色所代表的含义。
“专心吃饭。”南宫寒又往沈莓碗里放了一块肉,拉回她的心神。
这个小女子虽然聪慧却下懂世故,反应也不机灵,难以在这个复杂的大家族中自保,颇让人担心哪。他早将芙蓉的异常尽收眼底,看来要跟母亲说说。另外,最奸找个比较机灵的丫鬟给莓儿做伴。
“对了,你那个叫小兰的丫鬟呢?”那个丫头似乎挺忠心的。
“小兰?她在我爹爹那边吧。对了,爹爹明日回扬州,我去送他一程好不好?”此番分离,再见就难了。
“明天我陪你一块去。”
“多谢相公!”沈莓欣喜万分,若相公陪著去送别,爹爹一定会更加放心地回去。她知道爹爹一直在担心女儿受丈夫冷落。
这么开心?南宫寒淡淡一笑道:“还有那个小兰,喜欢她何不带她进南宫世家陪你。”
“真的可以吗?”又是一个惊喜。
“当然。”
芙蓉急急在旁阻拦,“少主,夫人已经派我和彩霞彩云过来了,少夫人这边已经不缺人侍候。况且历来嫁进南宫世家的女子都不会带娘家的丫鬟过来,以示对夫家的尊重。”这个丑女人想干什么?刚嫁进来就开始兴风作浪。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南宫寒冷起脸。
“是。”芙蓉察觉到自己太过越矩,打了个寒噤,惶惶退了下去。对沈莓的怨恨却又深了一层。
第四章
南宫世家别馆,聚英居。
沈凤祥背手在厅中来回走动。行装已备妥,该是出发回扬州的时候了。但是——他望望天色,已经将近巳时,看来莓儿是不会来了。
沈凤祥叹了一口气,回头吩咐身边的仆人道:“叫大家准备准备,该起程了。”
小兰提著小包袱站在一边,也频频向外张望,听闻沈凤祥的话,上前一步说:“沈老爷,天色还早呢,再等等吧。小姐会来的。”
“算了,莓儿刚嫁过去,新媳妇不方便出门的。”
“可是今天是第三天了,新媳妇可以回娘家拜见爹娘的。”本来沈莓已经嫁进南宫家,她也该回自己家了。但对这个常常倒霉的小姐,她还想再见一面呢。反正顺道,索性就再等上两天,打算今天与沈凤祥一行人一起上路。
沈凤祥再次走至门口望了望,摇了摇头。既然莓儿已经顺利嫁进南宫世家,他该放下重担了的。只是疼爱了十八年的女儿,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呀。临走时不见上一面,总是会挂心。想至此,沈凤祥又摇了摇头,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相信上天还是眷顾莓儿的。况且南宫世家遵信守义,总不会亏待莓儿。沈凤祥低头叹口气,踱回厅内,“不用等了,小兰,起程吧。”
“沈老爷……”小兰有些不甘,曾经是朝夕相处情同姐妹,竟不能好好地道一声别。
“别担心了,莓儿会平平安安的。”沈凤祥拍拍她的肩。这个女孩儿倒是重情义的人,若是她能跟在莓儿身边,他也放心得多。说实话,以莓儿的姿色和能力,很难得到南宫寒的宠怜,未来恐怕难免会感到寂寞失意,如果身边有个比较贴心的人,多少可以慰藉些许。可惜南宫世家的奴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希望莓儿自己能够看得开吧。
“老爷,”一名家丁走进厅中,“都准备好了,可以走了。”
沈凤祥点点头说:“好,走吧。”率先走了出去。小兰呶呶嘴,跟了出去。
大门外,已经聚集了所有的家丁奴仆。沈凤祥上前检查行装,小兰则不死心地向南宫世家的来路张望著。
突然,小兰惊喜地叫起来:“小姐!是小姐!小姐来了!沈老爷,小姐来了!”
沈凤祥猛回头。可不是,路的那一端,飞驰而来的那匹马上,坐著的不正是莓儿和——南宫寒?
眨眼间,骏马已奔到眼前。南宫寒先翻身下马,再将沈莓抱下来。
“爹爹,对不起,女儿来迟了。”沈莓扑向父亲。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沈凤祥眉开眼笑,慈爱地揽住女儿,心里开心,嘴里却仍是薄薄地责备,“看看,都嫁人了,还是这么小孩子气。在夫家可不能这么不庄重啊,要像个大人了。”
“是,知道了。”沈莓眼眶微润地应声,知道父亲的唠叨都是因为牵挂。恐怕终其一生,父母永远对她放心不下。
小兰走上前,道:“我早说了嘛,小姐一定会来的。幸好还没走。”
沈莓转身拉住她的手,“对不起,今天起得有些晚,而且走到半路马车坏了,后来换乘桥子,可是……轿子又坏了。”说著脸就红了。
小兰“噗哧”一笑。沈凤祥也禁不住摇头而笑:“总是这样。说实话,你出嫁那天路上没出岔子,还真是老天开恩呢。对了,你没跌伤吧?”
沈莓回头看向南宫寒,摇摇说:“没有。有相公在身边。后来相公乾脆就带我乘马来了。”南宫寒迎著她的眼光,著实有些无奈,今天才发现他习武还有一个用处:随时准备截住投向大地怀抱的沈莓。
沈凤祥这才发现冷落了女婿,连忙招呼:“贤婿也来了,真是麻烦了。”
南宫寒上前两步行礼,“岳父大人客气了,我应该陪莓儿来的。”
沈凤祥愣了愣,又惊又喜。看看不再冷冰冰的女婿,再瞧瞧女儿,见沈莓娇羞地避开他的眼光,不由得开怀而笑。这下子他可以走得放心了!一脸喜滋滋地道:“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贤婿呀,莓儿就拜托你了,以后请多担待一点。”
南宫寒淡淡回道:“自然,莓儿是我妻子。”
沈凤祥直视南宫寒坦然的目光半晌,又呵呵笑了,满意地点头。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南宫寒是值得托付的。心中大石总算可以放下,回去也能给老伴一个完美的交代了。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如此我就先回去了。”沈凤祥拍拍女儿手背,“莓儿,你要保重,有机会爹会再来看你。”
沈莓忍泪依依不舍地放开父亲,点头微笑:“是,爹爹,你们也要保重。”
“傻丫头!”沈凤祥知道女儿将会幸福,心中不再有担忧,也就冲淡了许多离愁;笑著将女儿推向女婿后,大步走至放置行李处,招呼众人,“大伙儿带齐东西,上路了。小兰,走喽!”
小兰含泪看向沈莓,今日一别,恐怕没机会再见面了,“小姐,你保重。”转身欲走。
“别急呀。”沈莓从后面拉住她,“不愿意在这里陪我吗?”
小兰愣愣地回身,不是很清楚她的意思。沈凤祥闻声也转过头,看著女儿,沈莓微笑,转而看向南宫寒,南宫寒朝他微微颔首。沈凤祥欣慰地点头,“小兰,那你就留下吧。我们路过你家,会跟你爹娘说的。”
“上路了,走吧。莓儿,不必送了。”沈凤祥挥挥手,在女儿的目送之下渐渐走远,直至消失,不再回头。因为,不再担忧。
沈莓看著父亲远去,泪终于滴下。一只温暖的大手揽住她的肩,沈莓仰头望向手的主人,缓缓地露出微笑。父亲回家了,而她的家,在这里了。
南宫寒抬手轻轻拭去她的泪,皱起眉,实在不适应这种感情的缠绕不断和牵连。但,因为是沈莓,也就多了几分耐性,“走了,我们也回家吧。”揽著妻子向马匹走去。
沈莓含泪微笑:“好,回家吧。相公。”不自禁地偎向丈夫,这个男人啊,就是自己一辈子的依靠了。
夫妻俩就这样依偎著上马,绝尘而去……等等!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啊!对了!还有小兰啊!呆愣中的小兰终于被马蹄声惊醒,四处一张望——“哇!小姐,你怎么不等我啊?你刚才的意思,是说,是说我可以进南宫世家吗?喂,说清楚一点呀!小姐,等等我啊!别……别丢下我呀……”
(亲爱的小兰,很对不起给你安排了这样一个悲惨的情节,小作者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太粗心大意又懒得改正而已。不要怪我了,事已至此,你不妨就顺便验证一下两条腿和四条腿谁快谁慢好不好?我为你祈祷。
——忏悔的小作者留。)
据说,南宫世家的人皆有泰山一朋于眼前而不变色的镇定,就连下人们也个个见多识广、镇定稳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