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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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仙途- 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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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李珣没有特意开放感应之前,竟然毫无所觉。对方也十分敏锐,李珣才有所察觉,他便远遁飞离,前后相差也不过一线而已。

高手!

李珣心中定性,却又生出更大的疑惑,此人与阎夫人是何关系?鬼鬼祟祟的,是同伴?敌人?

目光瞥向阎夫人,却无法从她脸上获取更多的信息。正苦思不解的时候,阎湖回来,带来了外面的消息。

“冥璃带的客人?”李珣中断思绪,更早一些,林外三人的生机脉动已经回馈回来。

他稍一思忖,便道:“阴阳宗的?”

只看阎湖的神色,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微笑间,他转脸道:“夫人,我去招呼一下。”

“既然是别宗修士,就不要失了礼数。恰好我功课做完,让他们进来即可。”

阎夫人抹去沙地上的痕迹,笑道,“这里算是个会客的好地方,便让给你吧……要记着我的话啊。”

再度展颜一笑,不待李珣拒绝,她盈盈起身,带着阎湖,踏水走过水塘,从另一侧离去。

李珣轻刮下巴,若有所思,以至于冥璃领着客人来到近前,都忘记了有所表示。

冥璃和李珣算是颇有交情的,见状咳了一声,唤他回神。

正要介绍两位客人,而后面那对男女已经上前一步,躬身开口:“阴阳宗晋山卿萧松〈飞云嫔苏瑜〉见过百鬼师兄。”

来人竟是阴阳宗五嫔七卿中的人物,若与幽魂噬影宗的职位相对应,堪比宗门长老人物。

虽说这两人都是秦婉如登位后,新近提拔上来的新人,于外界声名不显,但却是秦婉如最核心的班底。

他们如此做派,几乎就等同于阴阳宗的态度。李珣还好,冥璃在吃惊之余,思及彼此地位,却颇有些尴尬。

这个距离,李珣已不便站起,略欠了欠身,算是还礼。

二人中,他倒是和萧松照过面,也就是上次抢夺羽夫人的时候,还并肩作战过。

旁边那位媚意横生的佳人,还是初见,不免多打量两眼。

一望之下,他眉头微动,倒是发现了些许端倪。

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他的眼神停留,但也只当是美色之故。便是苏瑜,也仅是微微垂眸,似羞似喜的妩媚姿态,极是动人。

李珣莞尔一笑,也不解释,只是挥挥袖子,道了声:“坐。”

萧松、苏瑜再施一礼,也不管地面是否干净,均跪坐下来,身子却都挺得笔直。

陪客的冥璃见状,更是浑身不自在,嘴角抽搐之下,也侧身坐了,一双利眼,只在三人身上打量。

“不曾想,与师姐分别不几日,她便派你们过来……北齐山一事,未能救得羽夫人,我一直心存憾恨。却不知羽夫人身后事如何?”

虽是简单的客套话,萧、苏二人依然不敢怠慢。

萧松恭声应道:“重羽师叔的法体已安置棺椁,暂停放在宗门祖坛之内。宗主的意思,是要等老宗主回返、师叔之仇得报之时,方隆重下葬,以慰亡灵。”

李珣神色不动,心中却在冷笑。

这两件事,哪一件都不是秦婉如能够解决的,如此,羽夫人岂不是永不得入土为安?

可转念想想,她一个女流之辈,独力支撑偌大的宗门,已是艰难。而其赖以依仗的支柱,却只是旁人捏合的幻影,随时都可能化做虚无,细细思来,便觉得残酷之至,心中的嘲笑之意,便淡去许多。

心中摇头,李珣的目光又移到苏瑜捧着的礼盒上。

见状,苏瑜膝行上前,略略欠身,将礼盒奉上,同时柔声道:“此为宗主特意准备,送与百鬼师兄的礼物,请师兄过目。宗主还说,心意自在其中,师兄一见便知。”

“哦?”

李珣先放过心中旁杂诸事,见并无礼单,便直接启开盒子。

盒中黄绫铺底,微向内合,聚拢着一件小巧的梭状物。

此梭尖头锋利,隐现蓝光,梭体刻着繁复的纹路,看上去倒是件很厉害的法宝。

飞梭下还压着一张便笺,其上正是秦婉如秀逸的笔迹。

“师弟俗务缠身,细枝末节处,不免有所忽略。特奉上‘破魂梭’一枚,乃是千帆城大匠师敷演‘定魂蓝星’而作,若能在控制者灵识发动之前,以之击碎‘锁魂圆光’,或可救血吻于旦夕之间。”

其下百余字,便是收发“破魂梭”的法诀。

以李珣此时的见识,稍一思索,便知其除犀利之外,更可击损元神,是件颇不错的法宝。

这也罢了,真正让李珣心动的是,秦婉如初遭丧母之痛,仍能细心入微,帮他察缺补漏,这份心思,才最难得。

不管其中是否有刻意交好的意思,这份人情,他还是要接受的。

李珣合上礼盒,放在身边,笑道:“师姐的厚礼,我这作师弟的,也就却之不恭了。”

嘴上说着,心里也在计较,是不是偶尔放归阴散人,帮秦婉如整合宗门,以还此人情。

见他收下礼物,苏瑜抿唇微笑,正待退下,手腕忽地一紧,竟被李珣扣住。

一时间,塘边诸人都为之瞠目。

百鬼竟急色至此?

苏瑜毕竟是经过风浪的人物,微怔之后,便又绽开笑容,语音里稍带了一丝疑惑:“百鬼师兄?”

李珣才不管旁人的眼神,手指按在她脉门上,轻轻颤动,半晌方道:“苏师妹,来时可是遇敌了?身上的伤势还没好利落吧。”

苏瑜闻言稍惊,回眸与萧松对视一眼,方笑道:“师兄看得好准,我们在路上确实与人有些冲突,不过大家还算克制……”

“克制?被种了蛊毒,也算克制吗?”

“蛊毒!”

两个当事人还没有出声,冥璃便惊道:“极乐宗?”

苏瑜脸色微白,总体上却还算平静,轻轻点头道:“正是极乐宗的七秀十三英中的人物,大家一语不合,便动了真火。不过,后来吞阳劫姝赶来,大家很快就收了手,却不知蛊毒是什么时候种下的。”

“何时何地?”

“就在今日早些时候,积流山附近。”

地名入耳,冥璃的脸色变得分外难看。

积流山已经是幽魂噬影宗的绝对控制范围,距鬼门湖也不过半日路程,极乐宗的修士竟然如此嚣张?

他这里感觉着失了脸面,那边苏瑜忽地呻吟一声,低弱中强压着苦痛,尾音却又柔腻撩人。

他忍不住抬眼去看,正好见到那娇媚的美人儿脸上血色尽褪,苍白弱质,惹人怜惜。

“百鬼师兄?”

萧松看出是李珣的手段,小心翼翼地询问。

“蛊毒毕竟还是生灵,我以抽髓之法,将其尽数灭杀,手法或是霸道了些,好在并无后患,调养一段时日,便可尽复旧观。”

李珣语气平淡,似乎只是做了件最寻常不过的事,接着便松开手。

苏瑜又低吟一声,想直起身子,脑际却突现晕眩,忙用手撑地,才稳住身形。

即便如此,苏瑜身上已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塘边冷风吹过,立时打了个寒颤。

李珣摇头道:“你的身子倏然亏损,气虚体弱,最易得病。此时最好以宗门双修术,引渡元气,可免得一场病创。”

旁边冥璃瞥了萧松一眼,暗道这厮倒是好艳福。但也迅速接口道:“附近有专门为贵客准备的精舍,苏道友既然身子虚弱,不妨到那里休息,敝宗也还有些养气培元的药物,颇见功效。”

见两人这么说,苏瑜苍白的脸颊浮上一层红晕,媚目中波光潋滟,却是移向李珣那边。目光相触之时,似离非离,其中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勾人魂魄。

这大概算是明目张胆的勾引了。

不过,难得她做得恰到好处,不惹人嫌。李珣当真有了些兴趣,可是,最终他只微勾嘴角:“调养个六七成,尽快离开吧,正值多事之秋,谨慎些好,回去代我向师姐道谢。”

此言几乎分不清是送客还是逐客,萧松、苏瑜都觉得理所当然,冥璃却相当尴尬,这不是明摆着对宗门的安全不放心么?

李珣可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自顾自地将破魂梭拈起来,在指尖慢慢转动,看着梭体上独特的花纹,不数息,已经魂游天外,将身边三人忘了个干净。

冥璃想骂娘,但最终只是在嘴里嘟哝两句,先一步起身,为两名客人引路。

萧、苏二人并不因李珣的走神而失去礼数,依然周到地行礼之后,才跟着去了。

水塘边只剩下了百鬼,临进林子之前,冥璃心血来潮,回看了一眼。恰好见到百鬼将破魂梭举至眉心,哧哧的火光从指尖透出,没入梭体。

先是灰白的幽明阴火,随即便染成了血红颜色。周围的空间飞快地黯淡下去,彷佛一圈浓浊的暗影,随着某种节奏,涨缩不定,也许,那就是妖魔的吐息吧……

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看,脚下走得更急。也就从此刻开始,他心中原有的百鬼的形象,彻底扭曲。

在冥璃看来妖异诡谲的场景,相对于李珣,却是玄妙非常。

他本来是想根据信笺上所说的法门,进一步炼化破魂梭,哪知阴火真息注入之时,他忽然灵光闪现,全无理由地抓住冥冥中一条关键线索。

“破魂梭、锁魂圆光、血吻、魔罗喉,对了,还有阎夫人……血吻,魔罗喉?”

感觉中,他好像抓出了关键线索中的关键点,正是血吻与魔罗喉之间的关系。

犹记得,最近几次碰到两个妖物同时出现,魔罗喉分明有些惧怕血吻,这似乎牵扯到物种生克的问题。

破魂梭锵然鸣响,初步的炼化已经完成。李珣将其收入袖中,长身而起,心中已有决定。

由于九幽老祖的毒誓,幽魂噬影宗可说是对魔罗喉的习性最为了解的宗门,关于此妖物的典籍,不能说浩如烟海,也可形容为汗牛充栋。

李珣眼下便要去查阅典籍,也许,他能从中找到古音另一个致命之处。

时间就在禁法的置换和书页的翻折中流过。

不管内里外界的消息如何蔓延,也不论宗门各个派系的人马如何做最后的布置和努力,鬼灵返生之日,还是如期到来。

事实上,早在两天之前,以鬼门湖为中心,方圆三千里的广阔天地间,便有巨量的阴气蠢蠢欲动,时时翻腾,引发了数百次小型地震。

更早一些时间,范围内的大量生灵,为了避免被狂涌的阴气吞噬,已开始每年一度的迁徙,场面蔚为壮观。

在鬼门湖中,弥漫的阴气已浓郁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在其中的幽魂噬影宗弟子,均借此天时,努力修行,此时努力一日,抵得上数月之功。

如碧水君、阎夫人这样的高手,更可藉此无限“亲近”九幽地域,获得平日难见的灵感。

同时,受到阴气的浸染,鬼门湖附近布下的禁制,威力成倍提升,足以吓阻绝大部分不怀好意的人士。

故而,鬼门湖周边呈现出一年中最为静寂的时刻,天地之异变、祖宗之威严,或多或少,流过此间成千上万的弟子心头,缓缓形成祭祖大典的崇高氛围。

现在是大典前夜,再有三个时辰,便到了天地阴气最盛的时刻。此时,各位宗主、长老的弟子,均需在师尊的带领下,穿起最正式的祭服,分批来到湖心岛上,静待大典开始。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见识到宗门各派系的真实实力。

比如阎夫人,她座下亲传弟子十人,其中便有阎湖、阎如、阎采儿以及百鬼,共计四名大姓弟子,占了二十七名大姓弟子的七分之一,在十二位长老中,已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不过,碧水君麾下,有大姓弟子六人,比阎夫人还要高出一筹。此外,若再算上立场不同的长老派系,情况还要复杂得多。

将那些鸡零狗碎的玩意儿都抛到一边,李珣只在自家道袍之外,套了件制式祭袍,便等若换装完毕。

此时,他只能百无聊赖地站在院子里,等待屋中那群女人不愠不火的梳妆打扮。

“师弟请进,师尊叫你呢。”

阎如移步出屋,灰雾般的长发披散下来,衬着黑底绿纹的祭袍,整体感觉妖异冷厉,偏偏笑靥如花,看上去古怪极了。

李珣闻言一笑,举步上前。

临进门时,阎如很自然地为他整理一下袍袖,轻笑道:“师妹们梳妆未完,你进去可不要笑……今时不同往日,大典之时,可不能懈怠了。”

李珣敏锐地察觉到阎如的手指有些颤抖。

以她的心性修为,竟不克自制至此,显然是明白,这次的鬼灵返生之日,是何等的关键和凶险!

不错,对于阎夫人这一系而言,今日若胜,便是执掌宗门,坐镇西南;若败,今后的日子怕就如丧家之犬一般,天地虽大,亦无可容身之地─无论如何,都是人生的重大转折点。

同样的道理,对碧水君那边也适用。

这么一想,夜色昏暗中,便透出深重的兵凶战危的气氛来。

一路走到阎夫人的房间,阎如守在门口,李珣迈步进去,转到里间,迎头便看到阎采儿匆匆走出。

见他进来,这骄纵的女修狠瞪了他一眼,昂起脸出门去了。

看起来,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某些事情而改变,李珣倒还罢了,阎采儿亦能如此,纯以心性一项,便相当了得。

“天生的修士……”李珣心中感叹一声,忽又发觉自己的心态,大有老气横秋之相。

摇摇头挥去杂乱的念头,他掀帘进入里间,正想说话,入目的情景让他呆了一呆。

阎夫人正坐在绣墩上梳妆,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又被身边的阎湖挽起,用玉梳轻轻梳动。宽绰的祭袍好像是临时披在身上,微向下滑,露出修长的颈子以及雪白香肩。

透过前方的琉璃镜,李珣甚至可以看到,她胸前微露的丰盈,中央深深的沟壑引着他的眼珠不由自主地移下去。

他眉头跳动,眼神很快恢复到犀利清明的状态,依然是透过镜子,和阎夫人目光对上,继而微一欠身:“夫人,百鬼冒失了。”

“无妨。”

阎夫人在镜中微微一笑,并不以为忤。

后边,阎采儿的嚷嚷声响起来:“好狗不挡道!”

李珣回头看去,见这妮子手捧着一碗青白颜色的浓浆,快步进来,碗上方热气腾腾,似是刚刚熬好。

李珣鼻头微动,奇道:“这是‘荔油’吧,里面加了什么?”

“自己猜去!”

阎采儿又白他一眼,神色却飞快地凝重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浓浆捧到阎夫人身前的梳妆台上。

李珣的目光自然而然投过去,却看不出其中的关窍。

阎夫人静静地看着这碗浓浆,过了片刻,伸出右手,拇指在食指指尖一挑,破开一个小口,将血液滴入其中,连续七滴,血色飞速晕染开来,与青白本色融在一起,变成粉红颜色。

这还没完,在颜色均匀分布之后,阎夫人口中低低颂念,尚沾染血渍的手指当空虚画,碧莹莹的光火从指尖弹出来,接二连三地投入粉红色的浆液中。

热浆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沉下去,数息后,整碗热浆竟咕嘟嘟地沸腾了。

指头大小的浆泡鼓起、破裂,最终,整碗浆液都变成了墨绿色。

“心符水印?”

李珣总算没虚度数十年光阴,已认出浆液的名称,但眉头亦随之扭在一起。

“夫人,这东西拿来做什么用?”

“自然是画符起咒之用。记得么,我曾经要你帮忙来着……”阎夫人婉然一笑,手掌轻抚过碗沿,试了试温度,回眸对阎湖道,“把做好的符纹拿给你师弟看。”

阎湖应了一声,将阎夫人的长发拢成一束,交到阎采儿手里,这才从梳妆台侧的暗格中取出一卷丝帛,递了过来。

李珣马上想起了阎夫人几次三番的“请求”,只是他没想到,直到大典前夜,这请求才变成现实。

“符咒?就是那日在水塘边的功课?”李珣一边随口询问,一边接过丝帛,慢慢展开。

入目的图样非常复杂,纵横交错的线条有上千道之多,以李珣的眼力,只能从其中分辨出一些属于禁法范畴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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